教主他柔弱可欺by神殊
神殊  发于:2024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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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誉见他紧张,便体贴地将威势一收,露出个与之前没什么差别的笑容来:“你别怕,之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便好,真论起来,咱们也算是互相扶持了,你也帮过我,我还该感谢你才是。”
少安垂下眼,似是不安极了,眼睫颤得厉害,却恰好遮盖住了眸中的阴暗。他听着李承誉一派冠冕堂皇的话,心底恶意满满。
感谢?好啊,那你不如去死好了。
嘴上却乖顺道:“草民不敢。”
他此刻隐隐有些后悔起来,没能早一点猜出李承誉的身份,若是能早些猜出,他就能......
不,少安看了眼离他很近的皇长孙殿下,心道,此刻也不晚。
他缩在袖中的手轻轻动了动,一个冰凉的东西便顺着手臂滑落到了掌心。
在少安没注意到的地方,姒荼不着痕迹地戳了戳身旁楼岸的腰,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
他就说,自己这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对劲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但......刚知道小皇孙身份在大庭广众下就选择动手,是不是太有些不把他们和那群大内高手放在眼里了呢?
一旁的侍卫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早早地便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向,此时见势头不对,便准备出手制止。
但却有人比他们更快。
一抹黑影突然出现在了两人中间,以迅疾之势一把扣住了少安的手腕翻转按在后摆,并迫使其跪下。
李承誉先是一愣,后又一喜,脆生生喊道:“阿泫!”
“你终于肯出来见孤了!”
那名被唤作阿泫的蒙面黑衣人却是不为所动,只沉默地按着手下的人,不发一言。
李承誉见他不理自己,眼神终于顺着移到了半跪在地上的少安身上,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侍从连忙上前解释:“回殿下,此人袖中似乎藏了一坚硬物件,想要趁您不备暗算于您。”
“是吗?”李承誉皱眉看向少安。
底下跪着的少安对此未置一言,只苍白着脸抿唇沉默。
侍从便趁机上前一步,翻起了他的袖子。
物件很快被拿出,姒荼愣了愣,随即更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唇角。
有趣有趣,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位少年。
他和楼岸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对接下来的戏码也更加期待了。
袖子里藏匿的物件被丢到了泥土上,让在场的人都静了一静。
不是什么危险的刀剑匕首,甚至没有丝毫尖锐的地方,此刻明明白白展示在众人眼下的,是一块圆滚滚的玉佩。
玉质并不怎么好,却胜在雕工出色,给其增添了不少价值。
少安仍旧敛着眉,却挣脱了侍从的束缚,三步并两步跑上前小心翼翼捧起了那枚玉佩,吹了吹其上沾染的灰。
李承誉看着眼前这一幕,疑惑地缓缓蹙起眉:“只是块玉佩的话,你藏它做什么?”
大大方方拿出来不好吗?白白惹人生疑。
少安闻言却浅浅笑了起来,摇头道:
“草民原以为这几日的相处能让殿下对草民有几分信任,原来还是心存妄想了。”
“这枚玉佩原是我自己雕刻,想要在临别时送给殿下做礼物的。却没想昨日的誉公子摇身一变竟成了殿下,草民的这些粗俗之物自然便有些拿不出手了。”
“殿下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看不上此等货色的,草民将其藏于袖中,也是在纠结是否要拿出来污了殿下的眼。”
他轻笑一声:“没曾想,竟让殿下误以为草民有行刺之心,倒是草民考量不周了。”
李承誉面上闪过几分尴尬:“孤,我不是那个意思。”
“抱歉,少安,底下的人误会了你,你别往心里去啊,”他连忙笑着拿过了那枚玉佩,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夸赞道:“好刀工,好技艺,我很喜欢,真的真的,特别漂亮。”
少安才终于抬眼看向他,犹豫着抿唇点了点头。
像是和好如初了那般。
姒荼却发现,此时两人的中间终究是隔了不少距离,李承誉嘴上说着信了少安的话,身子却实诚地没像先前那般再往他身旁靠半步。
也对,到底是皇家出来的小子,哪能就真的那么天真无邪。
......
姒荼这边八卦看了个够本,伸伸懒腰便准备拉着楼岸潇洒离去,却在转身时又被李承誉叫住了。
李承誉对身边的侍卫吩咐了几句,又仰头跟那个叫阿泫的暗卫说了些什么,便从侍卫手中拿到了被追回的荷包,兴冲冲跑了过来。
姒荼一扬眉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这位像是跑的太快没刹住的小皇孙撞得朝后踉跄了一下。
还是楼岸皱眉伸手拦了拦,两人才没一起摔到地上。
与此同时,两人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李承誉轻的几不可察的声音:
“古墓中机关复杂,四方齐聚,前辈多加小心。”
姒荼眸光一闪,稳住了脚步看向他。
李承誉却像是回过神来,连忙不好意思地后退几步,满含歉意道:“抱歉前辈,方才跑太急了,您没事吧?”
姒荼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他便从那荷包里掏了掏,拿出了枚扳指递给了姒荼:“上次墨青峰一事,还没来得及跟前辈道声谢,这个您拿着吧。”
“这是代表了皇家身份的扳指,”李承誉一眨不眨地看着姒荼:“龙纹扳指。”
“若是将来前辈在江湖中有难,可拿着它到附近的皇室酒楼寻求帮助,永久有效,算是对您上次的感谢。”
他冲两人摆摆手:“就这些,江湖路远,便不打扰两位前辈了,承誉告辞。”
姒荼将那枚扳指在掌心里缓缓握紧,心中那根因为触及核心机密的弦逐渐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和楼岸一起冲他点头一笑:
“心领了,后会有期。”

“你说, 小皇孙刚刚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姒荼皱眉:“‘古墓中机关复杂,四方齐聚’,哪四方?”
“江湖、北狄, 若是朝廷对柳北如之动向早有所察的话, 顶多再加上个容王, 那还有一方呢?”
“况且, 他为何要先强调机关复杂?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用意?”
当年武梦将军为防盗墓之人拿走了他留给族中后人的财宝, 可是特意拜托了前朝赫赫有名的机关大师为其陵墓把关, 此事不是秘密,只要调查过便可知晓。他认为李承誉在临别前突然强调这么一句,定然不会单纯是在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一定还有别的意思。
楼岸思索片刻,道:“江湖、北狄、容王、还有皇家。”
他抬眼看着姒荼:“四方齐聚, 在于一个齐字, 若是以这个推测来看, 的确是齐了。”
“皇家深知此次秘宝的重要性, 绝不会置之不理,他们顶多是不露面罢了。”
楼岸眼底藏着一抹冷意:“此事我也早有猜测, 此去古墓一战无非就两种结果, 要么是我们成功拦下了北狄拿到古籍, 要么便是北狄计谋得逞抢得了舆地图。”
“但你信不信,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一种, 那批古籍最终都会回到皇室手里。”
这是对上位者心中极盛的掌控欲最直接也最敏锐的洞察。
姒荼一阵沉默,知晓他所说的极有可能。
他摩挲着手中那枚龙纹扳指,忽地一顿,口中喃喃道:“四方齐聚, 机关复杂,龙纹扳指?”
“你记得吗?李承誉在将此物递给我时, 特意在话尾着重提到了龙纹扳指,”姒荼在脑子抓住了线头,有什么似乎在逐渐被理清:“扳指,龙纹......”
他抿唇:“莫非此物,是在特指皇家?”
楼岸摇头:“不止,准确来说应该是在代指今上。”
“按理说,带有龙纹之物是不能如此随便赠与他人的,但这位小皇孙虽在太子府内不受待见,却似乎因其伶俐活泼的性子颇得今上青眼,手中赏赐数不胜数,是以出手很是阔绰,平日里也经常厚赏下人。”
“你上次在墨青峰相救在上头看来也是过了明路的事,他如此大手笔以此物相报,以其惯常的性子勉强也能说的过去,就算此事被圣上知道了,也无非是觉得恩赏过重,责备几句便罢了。”
楼岸说到这里却是一顿:“但,以他特意避开那些侍从嘱咐的话来看,我相信他特意从那荷包中挑出这枚扳指,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更别说,他还特意提到了四方齐聚。”
他看向姒荼,眸光沉沉:“茶茶,我有一个猜测。”
极其大胆的猜测。
姒荼呼吸一滞,目光交接间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楼岸点点头,拉住了他的手继续朝前走:“或许,我们各方势力之所以这么久都查不到当初覆灭叶家的真凶,也是因为如此。”
姒荼再一次被这背后残酷赤/裸的真相弄得怔了怔,好半晌才摇头嗤了声:“果然,我一直不愿意掺和这些东西是明智的,真是.......”
一箭数雕,够绝的。
只能说,上位者之所以是上位者,在于杀伐果断,在于冷静权衡。
这群角逐者中还真是没有谁是单纯的,包括那个看似总是处于弱势位置的小皇孙。
姒荼叹了口气:“罢了,尽管事实的真相很残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都走到这儿了,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北狄该打还是得打。
他晃了晃与楼岸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感慨道:“等此间事了,我就离这群弄权的人远远的,去游山玩水,去闯荡江湖,过自己的开心日子。”
楼岸浅浅勾起唇角,柔声应道:“好,我陪你一起。”
......
有了江湖各门派的联手阻拦追捕,北狄人将信物运出中原的路上也受了不少阻挠,也帮前往古墓作最后一道防线的一行人多拖延了些时间。
但姒荼和楼岸由于突然的落崖,到底是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再加上后来的停留和救人耽搁的时间,哪怕他们快马加鞭抄近路赶去也没能在原定计划的时刻到达。
当他们赶到三十三离境天时,古墓已经被开启,黑洞洞的墓口外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尸体,有北狄人的,也有其它门派精锐弟子的。
血衣残破,尸骸零落,空气中挥之不散的腥气与浸染了泥土的暗色血泊无一不昭示着不久前刚发生过的惨烈混战。秋风刮过,带起几只黑鸟,嚎叫着飞向远处寂寥的群山。
姒荼望着眼前的景象,垂在身侧的指尖忍不住颤了起来。
此时,墓里隐隐传来新一轮的打斗声,他眸光一闪,和楼岸抬脚便准备进入墓里,却在路过那些尸身时突然被什么拉住了衣摆。
姒荼低头,对上了一双空洞的眼。
他认得这个弟子,是清风派的。
对方曾在灭魔大会上高声为自己的弟兄讨伐过魔教,是当时叫嚣得最凶的数人之一。
但此时,对方已经奄奄一息,胸膛出被贯穿的血洞和出气多进气少的现状都昭示着此人即将不久于世。
视线相触的那刻,这人几乎已经没了生机的双眼却慢慢亮了起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住了姒荼的袍角,声音粗哑而虚弱:“北狄人,在里面,杀了他们,拿回古籍......”
“那,那些是心血,不能丢......”
在姒荼一行人走后没多久,被派遣外出阻拦北狄细作的精锐弟子们突然收到了一则密信,信中详尽地给他们介绍了有关三十三离境天古墓的背景与前朝之事,以及此次北狄阴谋下的利害关系。
那夜,无数心急如焚的弟子飞鸽传书回门中,却只得到了自家长辈冷冰冰的数言阻止。
回信中说,他们只需负责尽最大努力去拦截宝物,以本门派为先,其余的自交由夸下海口的姒荼等人处理,不可节外生枝。
这些早已忘记江湖底色的老人本以为掌门令下达后,这些弟子们便会如同以往那般循规蹈矩地遵守命令,在如期完成任务后折返。但他们显然忽略了少年的一腔热血与孤勇。
江湖儿女,顶天立地,宁折不弯,以锄奸扶弱为己任,铁骨铮铮中从未有退缩二字,如今国难当前,他们自当万死以赴。
侠肝义胆,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短短半日不到,这群违背了掌门之令的少年少女们便自发地结成了一支支队伍,坚定而果决地踏上了这条荆棘路。
最后,死伤惨烈。
姒荼长久而沉默地注视着他,在这双自知濒死却毫无悲戚反倒满是恳求的眼神下,某种滚烫的信念一点点填充满了他胸腔,热烈而经久的鼓噪着,似要破土而出。
在这片仿佛停驻了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完成了接续。
“好,”他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瞳,庄重而带着敬意地给出了回应:“杀了他们,拿回古籍。”
弟子发出了两声微弱的气息声,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重要的交代般松了口气,唇角一点点扯出了笑容。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看向灰暗的天空,那里低矮灰白的云层厚重,不见一丝日光。
“江湖儿女无孬种。”他笑着说。
话轻飘飘地散在空气中,也带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一片死寂里,姒荼伸手,给他合上了眼。
随后利落地起身,与楼岸一起并肩往前,抬脚一步步走进了那条黑暗的墓道中。
......
古墓后室。
“他娘的,这帮人偷东西偷上瘾了!”一逍遥宗弟子红着眼睛从一位北狄人身上拔出了刀,却不巧地发现其已经断成了两截,顿时气得又骂了几句脏话。
楼砚星离得不远,听到这里先是哐哐又抡了围上来的北狄人几拳,又将手里的一个铜件扔给了他,高喊道:“兄台,你可以用这个,坚硬、顺手!一个顶俩!”
那弟子嘿了一声接过那个陪葬品,呼呼往一个北狄人脑袋上就是一下,竟发现格外好用,顿时打的更起劲了。
这些北狄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身上早早就穿戴好了铁甲,手腕上脚上的铁环攻击力也非同一般,武功虽没有多高深,却胜在气力强悍,很是难缠。
他们分出了一半人去阻挡拦截中原弟子们,另一半人则往后进入甬道破解机关,将其它耳室侧室里已经显露出来的古籍扛着准备逃跑。
能坚持到这里的弟子们武功自然不俗,偏偏面对这些自发围成铜墙铁壁的“盗贼”有些无计可施,虽看似占了上风,却被牢牢阻隔在了人群外。
沈今念干脆利落地一刀砍掉面前人的头颅,顺着角度看了眼那边的情况,顿时蹙起了眉。
这些人并不是很懂得机关之术,是以这墓里大部分的机关都是被他们用人命一个个探出来才毁掉的,手里拎着同伴死掉甚至已经有些冷硬的尸身,借用他们身上的铁器武装,用来阻挡那些从暗处射出的冷箭刀兵,一个被扎成马蜂窝了就换另一个,反正总有人在倒下,总有尸体能用,也不管随手捡起的尸身是不是他们的同伴,冷血且残酷。
但偏偏这个办法是出奇的好用,北狄人得天独厚的健硕身躯和强大的气力成了他们碾压这一路机关的最好武器,更别提他们身上还穿戴有一早就准备好用来抵挡暗箭的铜铁,对付这个精巧的机关古墓简直得天独厚,快到令人咋舌。
沈今念和楼砚池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拖了,他们一早考察过,这个古墓可不止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若是任由这帮人继续往下探去,便保不齐会不会在某刻突然就找到什么密道,直接带着手里已经拿到的古籍箱子逃之夭夭。
不过,他们还得感谢当初放置这些古籍的老太监心腹们,为了防止被人盯上那个,这些古籍都是严格密封完好的,成箱堆砌放置,从外观上根本分辨不出内容为何,是以北狄人若想拿到那张舆地图,运气与实力缺一不可,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将这些古籍能带多少带多少,才有几率从中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单从这点来看,局势目前来说对中原还是很有利的。
但这些都建立在北狄人尚未找到其它通往外界道路的基础上。
不能再拖了,他们起码得从这群人的防御圈里撕开一个口子,才能带人进去夺回主动权。
几人在这么多天的磨砺中早已变得无比默契,局势变换间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此时便是如此,这头的沈今念与楼砚池想法刚达成一致,便同时扬声唤起了那边的两人:
“洛惜惊!”
“白行川!”
那边冷着眼神厮杀的两人闻声抽空回头,看到了这边两人打出的手势,登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也即刻给出了回应。
沈今念和楼砚池联手击退一个扑上来阻拦的北狄人,下一瞬便同时足尖一点运起轻功掠去,手中兵刃直直向前,擦着洛惜惊与白行川身侧而过,扑哧一身刺入了挥着大刀向两人背后砍去的北狄人脖颈里,溅出血液后收势回鞘,转而在两人身上身上一踩,点过洛惜惊和白行川的肩头旋身而去。
这些北狄人个个生的人高马大,站在狭窄的甬道里几乎里三层外三层堵满了全部空间,正是如此才让他们想突破都无从插入。但观察后便可发现,其筑起的铜墙铁壁也并非不可跨越,这些人的身高参差不齐,短时间内硬刚机会渺茫,但若是找准时机,趁北狄人变换队形时见缝插针地从他们头顶越过,也能直达内部的核心圈。
沈今念和楼砚池仗着身法飘逸,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招可谓是让北狄人措手不及,再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成功跃入了包围圈中,拿到了从内向外突破的主动权,帮外面的中原弟子们分担了大部分的突破压力。
但也正是因此,二人的处境也显得格外危险,周围可谓是群狼环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沈今念对此丝毫不惧,抖了抖已经发软疼痛的手腕,冷哼一声便接住了那从高处劈下的铜环,和楼砚池背靠背开始了新一轮的鏖战。
北狄人对这两个突然杀进来的中原人目露凶光,下意识便准备先解决他们,于是抽出了将近半数的人去围攻。外面的弟子压力骤减,见此也丝毫不愿拖后腿,怒喝一声便用尽全力厮杀上去,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撕开他们的防御圈。
圈内,只听噗嗤一声刀刃入肉,沈今念闷哼一声皱紧了眉毛,但容不得她喘息,下一秒便是几把大刀再次从头顶砍下。
沈今念咬牙一躲将其避开,身后却再次密不透风地传来了破风声,直逼她背心而去。楼砚池见此眼眸一沉,拼尽全力挥开压在头顶的几把数十斤刀兵,下一刻将手中的兵刃一扬,直直射向沈今念身边的北狄人,用凌厉的攻击成功将其逼退,也避免了沈今念被那把刀刺入体内的要害处。
可这样一来,他手里便是空空如也,在人多势众、且又处于包围中心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几次狼狈的闪避后彻底陷入了绝境。
眼看着刀刃急速逼近,时刻观察着两人动向的好友们顿时发出了着急的叫喊声。
这时,一把通体漆黑的刀刃却突然出现,带着凌厉汹涌的煞气,一路破开重重空间,像是被人精准预判好了般,趁着混乱的空隙,勇猛地刺入了敌人内部,所过之处溅起了一路的血花,最后更是直接插在了坚硬的岩壁上,尾端嗡鸣不止。
也恰好就下了命悬一线的楼砚池。
洛惜惊看到那把剑,顿时眼前一亮,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冲众人喝道:“是咱魔教的倚天笑!”
“教主来了!”
此时这话一出,无异于让众人看到了救星,中原弟子瞬间便士气大涨,怒吼一声又来了劲,登时便将手底下的北狄人打得节节败退。
另一边的楼砚星与身边的老哥合作,用某些坚硬的陪葬品暴力给几个北狄人开了瓢,见此也是心头一喜,仰头张望后喊道:“姜哥!岸哥!你们来得正好!”
老哥也配合喝道:“教主大人和楼堂主都来了!咱上啊!干他丫的!”
众中原弟子鼻头一酸,眼眶发红,不要命地就冲了上去:
“干!干他丫的!”
“他奶奶个腿儿的,你们还偷上瘾了不成,看老子不弄死你们!”
姒荼听着室内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骨子里那份血性也瞬间被点燃,话不多说便运气轻功直奔核心区域去。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群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又穿了铁甲就无所畏惧的北狄人,登时便一掌劈了上去。
皮糙肉厚有铁甲防守?不好意思,拂玉手二十七式中有一式便是专门用于对付这种外功人物的,说的直白点便是隔山打牛,运用到出神入化时便能做到不伤衣物而经脉寸断,五脏俱裂。
不伤表面而摧毁内里,姒荼冷哼一声,这一式,他早在十七岁那年就已经炉火纯青了。
忘生灭口诀在体内飞速运转,姒荼迅速游走在敌人间,每每落掌,便是一具倒下的身体,攻势凛然,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他放肆进攻,身旁的楼岸便手握倚天笑为其保驾护航,看似华丽的剑招下杀机毕现,灵活多变锋芒毕露,专挑北狄人防守薄弱的节点处下手,让人在避无可避中染上了对其至深的恐惧,因为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其挑断了手筋脚筋,堪称凶残至极。
有了两人的加入,中原弟子们像是打了鸡血般拼命进攻,原本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瞬间便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局势也向一边倾倒,北狄人被他们冲得四散了开,不再具有如先前那般恐怖的抵御力。
就当众人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时,甬道里却突然传来了让人心底一沉的声音。
石壁被机关牵动着发出轰隆隆的响动,不多时,机关骤然一停,耳力灵敏的众人瞬间便捕捉到了那忽然灌入的风声。
不好!新的密道被打开了!
北狄人并非蠢货,也能分析出眼下的局面过于危险,不宜久留,此时眼见密道一开,他们便对周围人喊了几句话,与此同时加大了抵御的攻势。
中原弟子们虽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但从其动作上不难分析出这些人是想要逃走,顿时有些着急。
好在不少中原弟子看出眼下重中之重不在这些故意拖延的北狄人,而在于那批即将被运送出去的古籍上,顿时便运起功想要甩开这些北狄人,好冲入核心圈抢占古籍。
场面一时格外混乱,众人缠斗半晌,目标却都十分清晰,是以两方人马都在较劲,局势一时间又有些僵持起来。
也得亏这些弟子的存在牵制住了数量已经锐减的北狄人,好让姒荼小队里的一行人得了空闲,足尖一点便都杀入了存放有古籍的核心地带,挥着武器一人一个箱子地抢夺起来。
北狄人的核心战力早已被他们大大减弱,加之此刻也在一心撤退,抵抗起来并非难事,姒荼七人越打越勇,到最后时已然保下了十几箱古籍。
只剩当时离密道最近的两箱被运走了。
战斗接近尾声,看到胜利曙光的弟子们合力围杀了留在古墓中的北狄人,下一刻便脱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还不等他们欢呼出声,一个撑着剑强撑不倒的女弟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担忧道:“那被他们运走的那两箱宝贝怎么办,现在追吗?”
另一个弟子闻言也有些着急:“是啊,咱中原前辈们的心血,少一件都不行的!”
不少弟子又强撑着准备爬起:“不行,都打到这里了,一定得追回来......”
可话说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他们太累了,那口气松掉后,体内便不再有第二股劲支撑他们起来继续战斗。
楼岸伸手扶了扶一个即将摔倒的弟子,看向众人安抚道:
“放心,我与教主来时便做了分析,对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
他身上虽沾了血,此时却依旧难掩一身绝尘的气质,口中笑着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头一颤:“逃出去?怎么可能......”
“外面早早便备好了厚礼,只待迎接他们了。”
众弟子顿时便放下了心,同时幸灾乐祸地为那几个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北狄人默默哀悼起来。
于此同时,古墓外的小路上,响起了一道浑厚有力的女声:
“北狄来的狗崽子们,老娘可是等你们很久了!”

三十三离境天, 古墓。
听见楼岸说出留有后手,这些已经力竭的弟子们才终于停止了蠕动,也不管脏不脏了, 安心在地上摊手摊脚躺平起来。
楼堂主说话, 他们放心。
魂魄又回到身体里的感觉真爽。
四下狼藉中, 一道身影却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古墓的甬道内, 止步于这个耳室口, 只安安静静地抱着手臂看着这群躺倒在地只剩呼吸少年, 神色晦暗不明。
姒荼率先发现了他,并敏锐地察觉出了空气中那抹似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他足尖一勾,便带起了地上某个弟子随手扔下的剑,单手接过挽了个剑花, 整个人便如射出的利剑般直直朝那人心口出刺去, 却在行至近前时看清了那张脸, 手中的剑便又偏离了方向, 改为擦着那人的脸颊而过,削掉了一缕头发钉在墙上。
那人却始终不闪不避, 一双眸子里不见丝毫惧怕。
姒荼沉默地看了他几秒, 侧身越过他将墙上的剑拔出, 同时嘴上不咸不淡地调侃道:
“少安小兄弟怎么突然出现在此,你看你, 好大一个人杵在这也不吭声,害的我差点误伤了你。”
话音落下,墓里躺倒的弟子们都下意识翻了个身,蠕动着看向了这边。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少安也如先前那般,露出些局促来。
他搓了搓胳膊, 像是有些不适应这墓里阴冷的环境,小声道:“我原是想来帮忙的,没想到到这儿了才发现已经结束了。”
面对这些人疑惑且不信任的眼神,他连忙补充道:“我,我爹娘都死在北狄人手中,我非常,非常恨他们,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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