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他柔弱可欺by神殊
神殊  发于:2024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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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结义帮,我一早就认出了那些绑匪的真实身份,也早早想放火一把烧了那里,可他们看的太严,就一直没找到机会。”
“后来他们突然撤走,你和那位的前辈又突然出现,像是知道些什么,我便起了疑心,猜测你们的行踪估计和那些北狄人有关,便远远地追着马蹄印来了这里。”
他像是怕人误会般,着急又认真地强调:“真的,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是真的想来帮忙,真的想杀了这些北狄人给我爹娘报仇,你们相信我!”
这人天生有一副好皮相,眼尾下垂,眼睫长而密,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人时总有种无辜又可怜的意味,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并由衷地觉得怜惜。
仿佛他说的任何话,都是值得相信的。
如果不是姒荼离得近,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对方眼底隐藏的那抹厌烦和冷漠,恐怕也会对这番情感丰富的内心剖白多信上几分。
躺倒的弟子们也不是傻的,在这种情景下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劈里啪啦追溯过往说了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谁都会生出几分警惕。
哪怕这人长得再好看,再让人想怜爱。
是以这番情深意切的话结束后,室内无一人说话,都安静等着还具备行动力的姒荼楼岸几人发话。
气氛几近尴尬。
姒荼却还是那个表情,拎着手里的剑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嘴角笑意浅浅,也不说话,静静地盯着他瞧。
少安大约也看出了面前人的话语权,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不再看向众人,转向了姒荼,嗫嚅道:“前辈......不信吗?”
姒荼屈指弹了弹刀柄:“信不信很重要吗?”
少安被问的顿了顿,半晌才道:“很重要,因为......”
他忽然上前一步准备抓住姒荼的袖子,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身形一闪就拦在了他的跟前。
楼岸眼神下压,面色冷漠地俯视着他,这个眼神不符合于他以往的形象,甚至几近无礼,但他却毫不相让。
自坠崖一事后,他就本能地对这种沾着恶意却想要靠近姒荼的人反感至极。
一度想要杀之而后快。
若非此时理智尚在,知道这人留着还有用,他就动手了。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掌控欲一夜间破土疯长,让他不允许姒荼身旁再出现这种不可估量的危险。
姒荼觉察到他的情绪,伸手轻轻捏了捏他,又从其身后走出,看向已经有些维持不住镇定的少安,啧了一声,没心思再同他周旋:“你到底想做什么?”
少安垂下眼,身侧的手指攥了攥,心头的恶意终是压抑不住地涌现出来。
他猛地抬头,眼神不再无辜怯懦,反而泛着一抹厉光:“我想做什么?我想让你死啊!”
话毕,他便迅速伸手摸向腰间的荷包,却摸了个空。
姒荼挑眉笑看着他不言。
楼岸眼神中汹涌的杀意再次慢慢平息。
他们身后察觉到危险疯狂蠕动的弟子们:“......?”
少安惊怒:“我的东西呢?!!!”
姒荼指尖微动,手腕翻转间掌上便多出一物,正是对方那忽然消失不见的荷包。
“哟,找东西呢?”
姒荼啧了声,修长的手指挑开了那袋子:“慢慢一兜的雷火弹?”
他哼笑一声:“唉,所图不小啊少年。”
“这是准备堵在这里把我们都炸死?也太贪心了吧。”
不远处抱臂看戏的洛惜惊闻言也是嗬了一声,于楼砚星对视一眼同时发出疑问:“何仇何怨啊?”
要拉着这么一堆人去死。
少安眼见计划失败,咬咬唇,却不见惊惶,又伸手摸向另一边的袖口,却再次摸了个空。
少安:“......”
姒荼唇角的笑意再次扩大。
身后再次疯狂蠕动的众弟子:“......”
摸半天啥也没掏出来,不是,您搁着溜我们玩儿呢?
洛惜惊看着姒荼手里再次出现的那截竹筒,没忍住嗤笑出声:“你说说你,惹谁不好,惹咱家教主大人。”
他伸手点了点姒荼:“你们是不知道,这人在入江湖前,可是个大神偷!”
什么!众人惊诧,没想到看似威风凛凛的姒教主居然还从事过这种工作。
姒荼感受着众人崇拜的视线,垂下眼状似不经意地弹了弹衣角的灰,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没办法,当年练拂玉手太枯燥了,闲暇时只略微出手就把整个魔教摸了个遍,要赖就赖他实力过强,真让人不好意思。
少安彻底沉默了,却还是孤注一掷拔出了另一只袖中的匕首狠狠向姒荼刺去,带着种就算是死也要带走一人的愤然与决绝。
这种破绽百出的招式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他被楼岸冷眼踹在胸口飞出,趴在地上吐血哀嚎。
“从刚才我就很好奇,你这仇恨究竟是从何而来?”
姒荼抬步缓缓走向他,居高临下,带着审视的意味:“我敢保证再此之前你我从未见过。”
况且这人的架势,又是雷火弹又是毒烟,在众弟子力竭行动不便之际,此举明显是准备拉着所有人去死。
少安咳出一口血,笑了起来,放肆瘆人的笑声一点点扩大,在空旷的墓穴里回荡:
“所有人,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他面目狰狞:“北狄人该死,你们也该死!”
“我也该死......”
少安瘫在地上,声音忽然静下来:“如果我也出生在中原就好了......”
这样,怀着他这个中原孽种血脉的阿娘就不会被视为草原叛徒活活打死,他也不会被选入北狄暗线一待就是十年。
他感受着生命在渐渐流逝,却忽地笑了。
少安转头看向姒荼,眼神居然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澈:“前辈。”
他这样唤他。
“话本真的很好看,可惜我没机会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去最大的书肆,将你说的话本都买下来,一次性看个够本。”
他的唇渐渐发黑,是毒发的征兆。
在来此之前,他就已经服下了毒药。
最终,这样一个莫名出现的人静静合上了眼,在一片死寂中结束了这场堪称荒诞的闹剧。
只剩那声“可惜”还在墓室里飘荡。
......
夜深,月白如雪,寂寂冷辉洒满大地。
北地,临酒庄。
一男子拎着酒坛子拍桌怒吼:“你们都不知道我使出青燕奔月的那一式时有,多,帅!”
“当时那个人高马大身长九尺的北狄人掏出了五尺长的砍刀直直劈下,我周围皆被堵死,避无可避,情况十分地危急,”他面红耳赤,干脆扔了酒坛子跳上桌比划起来,“只见说时迟那时快,我气沉丹田怒吼一声,忽地涌出一股力气来,双手握拳用力向上顶出,朝那大刀包夹而去,只听咔嚓一声!”
他用脚勾起桌上的一坛酒,仰头灌了一大口,豪爽擦了擦嘴才继续道:“嘿,那刀居然被我干碎了,碎片劈里啪啦掉在地上的时候,那北地狗崽都懵了,爽死老子了哈哈哈!”
“这叫什么,”他伸出一指对天摇了摇:“这叫没有路就开辟路!直接把墙撞碎了,这路就出来了!”
周围一圈坐着的弟子们都十分捧场地拍手叫起好来。
“朱兄说的对!”
“北狄人算个屁!还不是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
“好!”
被唤作朱兄的那名弟子,像是终于觉出累来,缓了口气,慢吞吞在桌上坐下,仿佛没听到周边人的声音般,独自抿了口酒。
北地的酒不同于中原的绵柔香醇,一口下去极烈极冲,辛辣的气息直刺入胸腔,霸道地在身体里奔走,也使得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被刺激的红了眼眶。
他看了看身侧这些一同出身入死过的兄弟们,像是忽然惊觉了什么,喃喃道:“都没了......”
有人没听清,问:“什么?”
他胸腔几度起伏,最终只重重叹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都没了......”
“凫漪师妹,弘末师弟,好多好多人,都没了......”
那些在奔赴北地前意气风发的脸庞,再也看不到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热热闹闹的气氛忽地冷了下来。
半晌后,不知是谁咬着牙低声骂了句:“狗娘养的北狄人......”四下便隐隐约约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这一战,他们真的损失了太多人。
......
酒庄外,房梁顶上。
姒荼和楼岸举起酒坛,笑着与面前一位面容坚毅帅气的女子碰了碰。
“今日,还要多谢路将军前来支援。”
路将军摆了摆手:“此次关系重大,收到楼堂主消息后主帅怕打草惊蛇,虽无法如往常般带兵浩浩荡荡地赶来捉人,但也允了我以个人立场前来相助。”
“所幸,拦下了那两箱古籍,也是立了大功。”
她不欲多说,晃了晃手中的酒坛看向两人,眯了眯眼:
“朝廷的人明日便会抵达,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知二位将作何打算?”

第92章 谋划真相
果然如路将军所料, 第二日天不过刚刚擦亮,朝廷的人便已经站在了临酒庄门外。
昨夜他们这群醉鬼又哭又闹喝到后半晚才堪堪睡下,此时听见酒庄伙计一脸慌张地上前禀报, 顿时都迷迷瞪瞪睁开眼伸头往外瞧。
这帮少年嘴上虽不曾明说, 但也都知晓此次事件的特殊性, 都曾在心中暗自猜测过后续的处理办法。
这批古籍既然如此重要, 差点引发两个国家间的大规模战争, 是必然不能留在他们江湖手中的。
是以朝廷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便成了他们一直猜测的点。
比起这群衣衫七褶八皱还没清醒的少年, 姒荼与楼岸两人却是已换好衣裳等候多时了。接到伙计消息时,两人刚好相携着从楼梯处下来,衣冠楚楚两袖飘飘,惊呆了眯着眼睛观察的少年少女们。
一个弟子大着舌头震惊:“楼堂主, 姒教主, 你们这是一夜未睡?”
楼岸冲外头等候的太监微微颔首示意, 又转头看向这群横七竖八的弟子们, 淡然道:“诸位不必担心,好睡便是, 我们去去就回。”
他的声音仿佛天生自带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小弟子们见被看穿了心中所想先是微微一愣, 随即却又被这番话说的安心了不少,强撑的困意瞬间上涌, 纷纷对两人问好打过招呼后便再次沉沉睡去。
就连一向精力旺盛的洛惜惊,都被这群体间浓重的困意传染,只来得及对姒荼嚎了一嗓子要吃北地特有的面食点心就“不省人事”了。
屋里吵吵闹闹了一会儿,那门外随行而来的老太监却也不急不躁, 像是被什么人特意嘱咐过般,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股对待上宾才有的礼节和恭敬。
等楼岸安抚好众人出门, 那老太监才上前来笑着规规矩矩给两人欠身行了一礼:
“楼堂主,姒教主。”
见他这副模样,姒荼微微有些错愕,却也很快反应过来,点头抱拳回了个标准的江湖礼。
不是说这朝中之人一向看不上他们这些江湖草莽的吗?这是做什么?
他终归是江湖之人,虽对这种有些接近讨好突兀举动有些惊诧,却对其中隐藏的势力归属等暗流涌动不甚敏感,也不太适应这种弯弯绕绕的形式。
在这方面楼岸显然要更熟悉些。
他在这老太监欠身的片刻便伸手虚扶了一把,笑意盈盈却恰到好处:“王中官。”
老太监眼底惊讶一闪而过,他不过是曾在十几年前见过楼岸一面,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楼岸居然还能记得他。
但眼下显然不适合寒暄,他只好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的马车,向两人示意:“诸位此次平乱有功,姜大人已经在福海楼雅间等着两位了,请吧。”
此话一出,楼岸的眼中便多了一抹深意,但他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便拉着姒荼的手上了那辆马车,由其载着缓缓朝王中官所说的目的地赶去。
马车里,姒荼皱着眉摊开楼岸的掌心,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姒荼:这老太监和你们家有关系?
楼岸微微一笑,顺势将人拦腰搂进怀中:茶茶好聪明。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此前我也并不清楚,也是眼下才确定。
姒荼拍了拍他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继续写:听他那话,这次看来是怀柔政策了。
楼岸点头:目前来说的确如此。
王中官方才那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但细细一品就会发现,他在上车前,便把此次事件中不确定的几个因素都漏给了两人听。
先说他们平乱有功,一定程度上表明了态度,又言姜大人在酒楼等候,相当于给他们又喂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这姜大人姜赢,可就是楼岸生母姜邈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楼岸的亲舅舅。此次被朝廷派来此地处理后续事宜,结果虽仍不明朗,但有着这层关系在,可以说不少东西便都能迎刃而解,能免上许多的麻烦。
姒荼见此心下稍安,自从在平乱前猜出了部分真相,他便对这些阴谋诡计一概敬而远之。哪怕在古墓争夺结束后,也一直在忧心天家那边会不会用更为决绝的方式将他们这群知情人封口。
毕竟在滔天的皇权面前,他们这些人的命,不过是渺小的草芥蝼蚁,处理起来或许是会麻烦些,但并不是全无办法。
他也知晓,这种处理方式的可能性很低,甚至有些费时费力,但他并不敢断言,以至于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赌一个决裁者的心思。
姒荼自身对此倒是并无所谓,朝廷顶多只会处决他们这帮“涉案”人员,并不会大规模地掀起动乱去覆灭他们背后的家族门派,是以被下令诛杀也好,围剿也罢,大不了逃亡天涯,不论如何,姒荼都有自信仍旧能活得轻松自在。
但难的,是那帮抛头颅洒热血的少年。
姒荼不敢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要该如何看着这群少年天真明亮的眼睛,告诉他们这些残酷的事实。
告诉他们认为的为国为民、万死以赴背后的真相?还是告诉他们,你们来时一往无前的孤勇也被掌权者算计在内,甚至同伴亲人的逝去,也是这环环相扣里早就注定好的结果?
这有些太残忍了,不是吗?
好在事情没有按照他所预想的最坏结果发展,甚至目前来看,还有好转的迹象。
或许,只是那位发现了更省时省力又能拿到最大收益的另一条路?
思索间,马车便晃晃悠悠地到达了目的地。
姒荼静了静心,同楼岸一起下了马车,一路跟随着侍从的指引进了雅间。
室内清光明亮,空气中尽是暖融融的香气,不重,却格外好闻,许是什么名贵难寻的香料。穿过帷帐向里间走去,便看到紫木书案旁坐着一个身影。
听到动静,姜赢抬起头来朝两人看去,一双凤眸清润,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他们。
与此同时,姒荼也在悄悄打量着这位朝廷的股肱之臣。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对方并不如他脑海中预想的那般长了一副古板正直的样子,恰恰与之相反,姜赢的长相很是惹眼,虽年过四十却仍风采不减,岁月的流逝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沧桑的痕迹,倒反为其增添了几分成熟而神秘的气韵,尤其是那一双含情的凤眸,仿佛带有勾魂夺魄的力量,对视时难免让人生出几分心慌来。
不难看出,这样一个人物在年轻时曾捕获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芳心。
楼岸这一家子,倒是个顶个的好模样。
姒荼敛起心绪,不卑不亢地上前行了一礼:“姜大人。”
说起来,若是不算楼家那帮歪瓜裂枣,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拜见楼岸的家人,还是目前而言,楼岸最为亲近的家人。
这样想着,他忽地生出了些紧张来,却强装镇定地乖乖站好任由对方打量。
对,据说长辈是喜欢乖巧大方些的。
他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
楼岸察觉出身侧之人的紧绷,主动上前一步做起了介绍:“舅舅,这是姒荼。”
“也是我上回在信中和您提及的,那位我准备相伴一生之人。”
姒荼闻言没忍住侧目悄悄瞟了瞟他,暗自咋舌,这人还是和当初一样,说这种话时直得可怕。
但也很让人觉得安心。
姜赢收回视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这小子,跟谁看不出来似的,就你有嘴?”
他又看向姒荼,面部线条柔和下来,语调也低了几分:“姒荼是吧?别拘礼,跟着这小子叫舅舅便好,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
姒荼有些惊讶,但还是乖乖叫了声舅舅。
看着两人,姜赢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他将手中的书卷一放,冲他们招了招手:“别站着了,见一面不容易,都过来坐着说话吧。”
二人依言坐下。
姜赢知晓他们心中此刻定是还有不少疑问,也不再寒暄,直直便步入了正题:“这次的事,你们也知道不少内情了,现下若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也便于我们后续的商讨。”
闻言,两人皆顿了顿。片刻后,由楼岸开了口:
“叶家被灭,与当初突然被放出的秘宝消息一事,是谁做的?”
“又或者说,这两件事,是不是同一人所为?”
姜赢在两人紧盯的视线下沉吟片刻,颔首道:“不错,正如你们所想。”
“但此事的源头,还要从江湖上说起。”
“你们也知道,近数十年以来,江湖势力的发展得到了空前繁荣,安定却稍显无聊的日子过久了,似乎不少人也向往起了所谓快意恩仇的日子,别说百姓,就连朝中官员的不少儿女都嚷嚷着想出去闯闯。”
他像是想起了自家那个“离经叛道”的妹妹,笑着摇了摇头,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感怀:“总之,这股风气不知何时渐渐盛行了起来,上京里还有不少学生写下了称颂江湖洒脱自在的诗句文章,洋洋洒洒尽显书生意气。若但从这方面来看,倒也不失为一种美谈。”
“偏偏,在天家眼里看来却并非如此。”
“江湖门派子弟日渐扩充情景下,是各势力门派逐渐经费不足的事实。光靠所谓的剿灭山匪,接手门派任务能得到的那点赏金,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
姜赢眸光一闪,嗤了声:“说起来,眼下的局面若追根溯源的话,还是当初逍遥宗第十七代掌门易少天造成的。”
“那时数十位掌门齐聚一堂,便是由这位易掌门提及借由手上各门派弟子跑江湖时打探回的消息,打通各地商路来养活众人。”
“前朝历代皆是重农抑商,再加上我朝建立至今时期尚短,商界已经沉寂了很久,此事说起来轻巧,在当时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但偏偏,就在这一个怪人的带领下,奇迹般地完成了。”
“自那之后,很多事情便顺理成章地发展起来。”
姜赢长叹一口气:“各商路日渐壮大,除却天家所掌控的玄铁等矿产资源,不少产业都被这些来自江湖各地的门派蚕食垄断了,江湖的发展,便也迎来了新一轮的巅峰期,不少门派甚至积累了惊人的财富。”
“这么大一块肥肉,没人会不眼馋,天家,也自然注意到了这边。”
“但朝廷与江湖自古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合理出手,削弱这股迅速增长的力量,便成了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姜赢朝两人笑着摊了摊手:“接下来的,你们也都知道了。”
“那群老顽固在御书房里吵了又吵,又恰逢前朝遗事被揭开,拿到古籍秘宝也是必然要做的事,这些人便想到了这个可以一箭双雕的办法。”
借由叶家的覆灭引发江湖轰动,在众人目光聚集的时刻放出秘宝消息,引发江湖内斗。
而到最后,朝廷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姜赢弹了弹袖子,凤眸里的情绪意味不明:
“也的确如他们所愿,从秘宝出世那刻开始,江湖上便多了这许多无休无止的纷争。”
“人心不古啊,这一战,还真是死了好多人。”
尽管早已猜到了大部分真相,但眼下被姜赢直直披露出来,两人的心脏还是再次紧了紧。
姒荼抿了抿唇,看向他,疑惑道:“那为什么偏偏是叶家呢?”
信物不止这一件,叶家也一向避世不出,这个最初的导火索,又是根据什么选定的呢?
姜赢出乎意料地被问的愣了愣,想了想才道:“这,我的确并不清楚。”
楼岸倒是垂着眼眸开了口,语气难掩嘲讽:“谁知道呢,或许这叶家在不知道时,惹了哪位在朝为官的大人吧。”
好借此一了百了。
这个猜测虽是故意讽刺,也有些荒唐,却不无可能。
而唯一确定的是,被忽然一夜屠杀干净的叶家,真是何其无辜。
姒荼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问道:“那北狄的暗线,他们对秘宝的窥伺与争斗,也在朝廷的设计之内吗?”
说起这个来,姜赢却难得露出些好笑的神情来,出乎两人意外地摇了摇头:
“非也,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此时皇上并没有料到。”
“朝中有北狄细作一事并不是秘密,但那条埋伏多年的暗线却的确鲜为人知。皇上也没想到,此事居然能勾出北狄,他们把这叫做意外之喜。”
“也说是,一箭三雕。”

两人得到答案, 一时沉默起来。
姜赢看着他们,安抚一笑:“不过你们倒是可以放心,此次朝廷派我来此地, 是来行赏的。”
“毕竟天家想要的无论是古籍秘宝, 还是引起动乱削弱江湖势力, 都已经得到了, 甚至还额外勾出了北狄这条潜伏已久的豺狼, 对着一帮不知事实真相的民众, 实在没必要赶尽杀绝,白白惹人猜忌。”
他叹了口气:“倒不如大方行赏,还能给朝廷弄个好名声。”
姒荼蹙眉问:“朝廷此举的确做到了削弱各商路的精锐实力,但, 他们一开始所惦记的财路却并未真正落到天家手中。”
他想到近日总在江湖晃荡的李承誉和那帮乌泱泱的人, 隐隐猜到了些什么:“难不成, 天家还有别的计划不成?”
姜赢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小荼很敏锐啊。”
“不错, 早在数月前,皇上便秘密派遣出了太子府里的两位小主子, 带着暗卫高手无数前往了江湖进行实地考察。”
“咱们圣上早早便意识到, 单单靠打压江湖势力便想拿到商路的把控劝是几乎不可能的, 江湖永远有年轻的孩子出现,有无数再次势起的机会。皇家想吃下这块肥肉, 只能亲自加入这个战场,培养自己的队伍。”
“你们也见过那位小皇孙了吧?”他摇头笑了笑:“这孩子在皇室长大,却是难得的心性澄明,能力也不错, 此次在他的带领下,朝廷想要的皇商队伍便已经初具雏形。”
“想必过不了多久, 你们便能在江湖中听到这个商队的名号了。”
原来李承誉频繁出现在江湖竟是在做这个。
趁着此次动乱后各门派百废待兴的空隙,将自己一首建厉的商队打入内部。而这支商队一旦建成,可就是真真正正掌握在皇室手中的队伍,有绝对的忠心和服从,前途不可限量。
姒荼都能预料到,江湖商界未来的日子该是怎样一番血雨腥风。
不过这样也好,被大门派垄断久了的行业是该有些新意了,毕竟一成不变的日子过久了,某些眼高于顶的宗门已经飘飘然得忘乎所以,来点危机感也未尝不可。
几人正在此间商谈,一旁禁闭的窗棂却传来了响动,不轻不重的敲叩,正好四声。
姜赢闻声,一双桃花眼忽然变得凌厉:“何事?”
外头传来了声音:
“禀主上,出事了。”
随即,窗口的缝隙中便随之挤进了一张薄薄的纸条。
姜赢迅速拿起一目十行地看完,再抬头时,脸色竟变得无比凝重。
面对疑惑的两人,他加快语速简短概括,说出的话却在二人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昨夜圣上遇刺,生死不明,刺客潜逃出京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朝廷收到容王上表,自请前往边关戍守,余生再不入中原。”
......
回酒楼的路上,姒荼一直紧锁眉头,垂着的眼睛满是愁绪,连平日里总是上翘的嘴角都拉得平直,看得楼岸没忍住伸手给他抚了抚眉心。
“怎么了?”他问。
就算朝廷此时阴云重重,但姒荼先前担忧的事有了个好结果,按理说,不该烦心至此才是。
姒荼闻言啧了一声抱胸恼道:
“这个柳北如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他思来想去半晌,还是觉得不对劲。他不信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遇刺的事与这老狐狸没有丝毫关系。
姒荼沉默半晌终是泄了气,抿唇靠在楼岸的肩上,犹疑道:“而且,我们似乎忘了一件事。”
楼岸给他理了理垂落的发丝:“何事?”
姒荼眯起眼睛:“你还记不记得,那些赶去三十三离境天支援的弟子?他们先前,原是不知晓前朝秘辛的。”
楼岸了然:“你是说,那位将秘宝实情和北狄阴谋如实相告给众弟子们的神秘人?”
“对,”姒荼点头:“这次能够取得胜利,这些弟子们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以说,那神秘人是直接出手帮了他们一把。
但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又或者说,他和他背后的势力是以什么立场做出的选择?
“仔细想想,这个人之所以会选择暗中传递消息,要么是因为他不愿掺和进来,要么便是他的身份不能见光,甚至可能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不能被人查到那些消息的传递源头来自何处。”
“这样一个既知晓秘辛、背后的势力又能支撑其秘密完成如此庞大的信息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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