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配联姻by荒川黛
荒川黛  发于:2024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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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温如同深冬温暖的被窝,带着爱人的温度。
沈栖紧紧闭着眼睛发抖,压抑着喉间满足的喘息,搁在他腰后的手要握不握,连指尖都在发抖。
这种被强行抱住的感觉带来无比的满足,虽然他生理上害怕梁喑,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接受他的拥抱,脊背被抚平,清瘦脊骨一节节儿理顺,柳条儿似的身子被人用揉进体内的方式拥抱。
沈栖仰着头,听见了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很快,很乱。
沈栖思绪被心跳震得很乱,燥热顺着骨节一寸寸爬满,艰难地动了动脖子却更清晰地感觉到梁喑滚烫的呼吸。
贴着耳廓,再近一点就可以亲到、可以含住他的耳珠,舌尖可以探进耳里,可以侵犯到最私密的地方。
沈栖如被淋湿的小兽,被庞大很多倍的野兽叼回窝里,瑟瑟发抖地被放在干燥但滚烫的大尾巴上。
因为要缓解痛苦,只能压下恐惧,哀求对方帮他舔走湿漉漉的凉气。
他主动摊开最柔软脆弱的地方,一下一下眼睁睁看着对方□□。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了的利刃压在沈栖的脖子上,他本能地绷紧肌肉,轻喘了两口气微微发颤,几乎要站不住。
梁喑掐着他的腰,低哑嗓音带着滚烫的呼吸一下一下揉进他的耳膜。
沈栖头晕地喘着气,几乎要把脑袋窝进梁喑肩膀上。
“需要我帮你什么忙?”一道低沉微凉的嗓音,兜头给了他一盆冷水。
沈栖蓦地回过神,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羞耻地湿了眼睛。
“我想让皮影戏走回人前,想让它可以赚钱,可以让传承它的人不用为了钱发愁。”沈栖尽量放平嗓音,轻声问他:“有办法吗?”
梁喑下巴搁在沈栖头上,轻叹了口气。
“您也不行吗?”沈栖一下子失落,如果连梁喑都没有办法……
“行。”梁喑说:“办法多得是,何况只要你开口,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想办法给你摘下来,跟我讲讲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
沈栖被他抱着,说话间胸膛与他一蹭一蹭,带来无比的羞耻感。
“我……嗯……我有个师侄……”沈栖放轻了呼吸,让自己的脑子稍微清明一些,“最近打算要结婚,打算离开工作室,走的时候和师父吵了一架,虽然骂得很难听,可……也都是实话,这个时代也许真的没人要看皮影戏了。”
沈栖一句一句把所有能想到的困境都讲了一遍,末了轻声问他:“梁先生,是不是很难?”
“要听实话么?”梁喑微微松开拢住他的右手,轻轻捏着他的后颈,让那双眼看着自己,“很难。”
沈栖一下子丧气,闷闷把头搁在他肩上。
梁喑揉揉他的脖颈嫩肉,低声说:“平心而论,如果你让我直接给你打钱,是最简单的办法。投一两个亿给你,跟想办法把已经相对没落的非遗技艺带回大众视野,那还是投钱更容易。”
沈栖后颈被他揉得发痒,瑟缩了下说:“我不要您的钱。”
“只要我想办法啊,也可以。”梁喑揽着他的腰,说:“想要活,根本意义就是人,有人关注才有活路。”
“非遗之所以没落是因为关注度低、传播力低,投入成本高而产出效率低,双方的投入收益不成正比,产出方的付出得不到回馈,而被传播方因为价格、宣传等原因,无法成功接收到正确信息,自然无法达成经济链。”
沈栖一句句认真听着,这才明白为什么梁喑能这么年轻就坐上梁氏掌权人的位置。
他真的很厉害。
梁喑用简短的几句话,解释了困境的根本症结,“要想重回人前,就要改变方式,破除腐朽斩断刻板,用更适应时代的方式传播。”
沈栖听是听明白了,但还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媒介。”梁喑提醒。
沈栖眨了眨眼,一下子明白了,“您是说通过短视频、生活分享这些平台为媒介宣传,先让皮影这个概念传播出来吗?”
“不止。”梁喑被他亮晶晶的眼晃了一瞬,提醒他说:“平洲今年要办下元节会。”
“我知道了!”沈栖恍然大悟,对上梁喑眼睛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人怀里,“我、我好了。”
梁喑:“嗯?”
“我已经不难受了。”沈栖浑身发热,骨骼都要被烫坏了,连带着声音也抖,“您不用抱我了。”
梁喑怔了一瞬,随即十分绅士地松开手,放下衬衫袖子慢条斯理系回去,“好,我去书房取文件回公司。”
沈栖突然有一种不舍的感觉,轻轻地捏住手指,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
梁喑回过头看他,“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懂的么?”
沈栖微微仰头看他,一双异瞳透着微微的红,不像仅仅被抱过,像被欺负过。
他声音也像,带着夏日软绵绵的潮气,与他致谢:“谢谢您。”
梁喑微抬眉稍,勾着点儿笑好整以暇看他:“谢我抱你还是谢我给你想办法?说清楚点儿。”
沈栖脸色涨红,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都谢。”
梁喑转过身,抬起他的下巴,顺手在他唇上抹了下,“真想谢谢我,就等到我的建议有用的那天再谢。我很贪心,不想只是口头奖励。”
沈栖刚被他抱过,心里没那么怕他,“那您要怎么谢?”
“自己想。”梁喑垂眸看着他,拇指在微红的眼尾上轻轻蹭了一遍又一遍。
像是品尝美味鲜嫩的猎物之前,先揉开它的皮肉,等那一块儿彻底被揉软了,颤巍巍地朝他松开防备,献出最嫩的一块儿。
他再仔仔细细地品尝,吸吮走他奉送而来的所有甜美汁液。
梁喑摩挲着他的眼尾,揉得沈栖睫毛不停发颤,连嘴唇都要泛红了才低下头,低声说:“让我选,我想亲亲你的眼睛。”
“我……”沈栖才一开口就被按住唇,忐忑地看着梁喑微微欺近,心脏几乎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梁先生你……我……”
“我来想,一定会吓坏你,所以自己想。”梁喑靠近了,用下巴在他头上揉了揉,“好了,我走了。”
梁喑松开手,转身离开房间。
沈栖陡然松了口气跌坐在床沿,看着梁喑离去之后空荡荡的房间,莫名有了一种放松却又孤独的感觉。
他怕梁喑,可无法否认那个怀抱实在太舒服。
有一瞬间,他希望梁喑不要走,就这么抱他到……至少睡着了再走。
刚才那个亲眼睛的要求,他差一点就要闭眼了。
沈栖羞耻地仰躺在床上,庆幸自己没真的说出来,被拥抱过后的身体很亢奋,盈满了无限的精力与动力。
楼下有引擎启动的声音,沈栖半跪在飘窗上往下看,正好对上梁喑抬头的瞬间,下意识将窗帘拉上了。
沈栖呼吸还有点热,抬手摸了摸脸颊发现烫得惊人。
他用力甩甩脑袋把梁喑赶出脑海,趴在床上查了一下下元节会的参与条件。
每个团队提交一份资料作为审核,经过层层选拔,最终会有五分钟的表演时间,而下元节会是全网直播,相对来讲是最好的宣传渠道。
沈栖先给李仁芾打了电话,确定没有异议便递交了资料。
周一到周三沈栖都满课,被拥抱过的身体神清气爽,课也上得认真。
徐令知最近在忙着实验室研究生审核的事,他作为徐令知的助手不需要走这个程序,递交资料就可以等结果了。
下元节会官方的初审很快,周四中午节目组的Anne就已经联系沈栖递交视频进行复审。
沈栖一边给王昊打电话一边往实验室的方向走,没注意一头撞上了从实验室大楼里出来的男人,下意识被对方扶了一把。
“抱歉。”
沈栖站直身子,匆匆和王昊说了两句便把电话挂了,看向眼前的男人总觉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你没事吧?”
沈栖说:“没事,不好意思撞到您了。”
“不要紧。”男人笑了笑,看着沈栖的一双异瞳便认出了他的身份,“你过来找人吗?现在是午休时间,老师们都不在。”
沈栖盯着他看了一会,“我是不是见过您?”
男人莞尔笑了一下,“你没见过我,但我认识你。”
沈栖微怔,不会又是他哪个追求者吧?
“你好,我是梁致谨,梁喑的堂哥,上次家宴我临时有个活动不在平洲没赶上。”梁致谨伸出手,“初次见面,没准备礼物,下次给你补上。”
沈栖:“……?”
沈栖突然记起梁喑好像是说过,二叔家有个儿子在平成大学的实验室做科研导师,没想到和梁维生长得一点儿也不像,眉眼间反而有点像梁喑。
不过梁喑长相硬挺,带着无限的压制力,而梁致谨看上去就稍微温柔一点。
“我先去找徐教授,不打扰您了。”沈栖和他点点头。
梁致谨笑了笑:“去吧。”
他看着沈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想:长得倒是很漂亮,难怪梁喑兴师动众。
梁喑连续四天都没回家,沈栖有一种那晚他回来并不是为了拿文件而是为了特地回来抱他的错觉。
“不好吃吗?”何阿姨看他握着筷子迟迟不动,猜测是不合胃口,但这些菜式以往都做过,没见他挑食。
沈栖搁下筷子,余光瞥到窗外,“乘黄是梁先生买来的吗?”
何阿姨跟着看了眼,“哦不是,好像是二少爷送的,刚送来的时候很凶呢,冲着梁先生的胳膊就咬,撕掉了好大一块肉。其实是冲着脖子咬的,要不是梁先生反应快,命可能都没了。”
沈栖想起他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得好奇:“那他为什么没送走?”
“不太清楚,梁先生那时候刚接手公司不久,可能也没顾上吧,不过现在乘黄让他驯得乖多了。”
沈栖想象不出来梁喑用什么办法驯狗,但看着乘黄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很温柔。
梁维生送这样一条狗给他,除开梁喑真的喜欢的话,可能也没安好心。
“梁先生和家里的关系不好吗?”沈栖视线跟着何阿姨,又问她:“二少爷是梁维生吗?”
“是啊。”何阿姨捏着抹布,轻叹了口气:“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难处吧,不过梁先生其实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坏,那晚你哭过还做噩梦,他怕您发烧,又怕您睡不安稳,就坐在床边抱您一夜没合眼。”
沈栖猛地呛了一下,梁、梁喑抱了他一夜,可他醒来的时候分明只有一个人。
何阿姨给他送上甜点,沈栖捏着勺子愣愣出神,其实若不是他见过梁喑踩断人的手,踹梁维生,还有那晚突然的震怒,他对自己算得上很好。
梁喑无所不能,没有弱点,像是永远没办法看透的一汪幽深的海。
沈栖蓦地想起那天他把自己从医院带出来,给了两个选项,去餐厅还是去车里,带他吃饭时也给了选项,就连那天的拥抱也是问在客厅还是去书房。
他和自己以前的追求者一点也不一样,他强硬、霸道,甚至有一点强悍的蛮不讲理,却又表现得十分绅士。
掠夺欲、暴虐、极致克制,这些截然相反的词放在他身上,竟融合得毫无违和感。
沈栖吃了几口甜品,忽然又想起件事儿,“您知道他妈妈在哪儿吗?”
何阿姨:“啊?不是去世了吗?”
沈栖捏着勺子出神,三婶说她还躺在哪儿等着什么,难道指的是躺在坟里等他报仇?是谁害死了她?可梁喑明明讲的是难产去世。
他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看着陌生号码他就想起林裕安,迟疑片刻才接起来。
“沈栖吗?我是二叔。”

第28章 戒仗喑无(八)
二叔的声音听起来要哭了,尽管隔着听筒都能听见他深深吸气的声音,还有二婶隐隐约约带着哭腔的埋怨。
沈栖说:“您有事吗?”
“梁喑在家吗?”
沈栖看着夜色沉重安静的院子,除了林叔在洗车之外没有任何人,“不在,梁先生最近都在公司,您找他的话可以去公司。”
二叔狠狠抹了把脸,赔着笑说:“不是,二叔有点事想求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还有就是能不能请你暂时别把我找你的事告诉梁喑,可以吗?”
沈栖猜他是有大事要说,沉吟几秒,说:“好。”
二叔挂掉电话,把手机往桌上狠狠一拍,看着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膝盖一声不吭的儿子,“你跟我去求沈栖,梁喑宠他,只要他帮你说话就还有回缓的余地。”
“我不去!他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求他!”梁维生已经被关在家里几天,现在整个人都烦躁地几乎要爆炸,“爸,你那么怕他干什么,大不了分家,你手上又不是没生意!”
“我手上的生意?我手上那点资产够你挥霍的吗!你上次捅的那个篓子,够我手上的公司死八回了!”二叔让他气得几乎昏厥,一只手撑在桌上直晃。
他手上虽有资产,可大多都是一些固定资产还有几个运作一般的公司,有固定的项目订单也全都是倚靠梁氏,谁能保证梁喑不会使绊子?
他碾碎一个公司,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去不去!”二叔狠拍了下桌子,“你别忘了,现在老爷子还在,能继承多少东西还有得争,还有你大哥,你是想害得全家都给你陪葬你就不去!”
二婶一个劲抹眼泪,埋怨梁喑的绝情埋怨丈夫没用,又埋怨儿子不争气,最后埋怨老爷子管不住梁喑。
“去,我去还不行吗!”
沈栖在家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二叔就来了,他让何阿姨泡了点茶作为招待,看着二叔身后跟来的梁维生,微微蹙了下眉。
“沈栖啊,梁喑还没回来吧?”二叔狠狠拽过梁维生,“说话!”
梁维生被扯得一个踉跄,那天家宴上的嚣张全无,整个人看上去萎靡又暴躁,脸上还有几道像是鞭子抽出来的红痕,怎么看怎么凄惨。
他动了动嘴唇,声若蚊呐。
“大点声!”
梁维生看着沈栖,深吸一口气,“嫂子。”
沈栖:“……呃,你好,请坐吧,何阿姨,泡点茶来。”
二叔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赔着笑,进入正题:“林氏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那天家宴他也在,维生当时被梁喑踹了一脚心里有气,就跟他多说了几句,私章的事我保证他只是一时糊涂,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沈栖怔然,“这件事您不应该找梁先生吗?”
二叔急忙说:“我找了,我已经捆着他去见过梁喑,但他始终不肯放过维生,执意要将我们逐出梁家或者是前往国外永远不许回来,老爷子年迈,我总不能让他以后死了都见不到我一面。”
“我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虽然维生做错事但我始终还是梁喑的长辈,他这么做,别人知道了也会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他。”二叔看着沈栖,试探:“你说呢?”
二叔也是走投无路,今天听大儿子说可以试试来求沈栖,他才想起家宴那天,梁喑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倒是喂了沈栖不少。
从剥菱角到挑鱼刺,他把偏爱都写在脸上了。
如果沈栖能替维生说句好话,比他磕一万个头都好使。
“如果梁喑能放过维生一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二叔求你。”
“二叔,有话不找我,找沈栖是什么意思?”一道低沉嗓音在门口响起,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拉走了几人的视线。
沈栖正犯愁,看他回来下意识起身走过去,低声提醒他:“二叔来找我是想求您……”
“我知道,交给我处理。”梁喑抬手勾松领带,低下头问他:“要在这儿听着,还是回房间去?不过别睡,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沈栖顺手接过他脱下来的西装,抱在怀里说:“我回房间等您。”
“好,去吧。”
沈栖回了房间又坐不住,想知道他们在下面谈什么,上次梁喑对他动怒就是因为私章,可见那东西对他确实很重要。
梁维生身为他的堂弟,依仗着他活,居然还要伙同外人来算计他。
他身边到底有多少虎狼环伺。
梁喑坐在沙发上,微抬下颌:“请坐。”
何阿姨把沈栖吩咐的茶端上来,梁喑端起来喝了口,不咸不淡地说:“找沈栖不就是为了跟我求情么,现在我人在这儿,说吧。”
二叔轻咳了一声,说:“我知道,你罚维生是为了他好,这一顿鞭子也是为了给他长记性,不是滥用家法。”
“错了。”梁喑长指捻着杯子,淡淡道:“这一顿鞭子就是要让梁维生知道,我做这个家主,就是能掌管他的死活。”
二叔当场卡壳。
梁维生一个字都不敢吭,冷汗淋漓地低着头不发一语。
梁喑做这个家主之后,还是第一次动用家法,那一顿鞭子是他亲自下的令,佣人抽得也毫不留情,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床。
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二叔头也低了,脊背也弯了,梁喑再不松口他也只能认命。
老爷子那边他能使的招都使了,现在梁氏都在梁喑手上,乐意给老爷子面子才有用,不乐意给也只能干着急。
“我可以不计较这次的事,但……”梁喑看着二叔,嗓音沉和平静:“印尼有个项目,梁维生愿意的话可以过去,做得好我可以允许他回平洲,做不好,一辈子留在那儿不用回来了。”
梁维生几乎要蹦起来,印尼那是什么地方,他说踹自己就踹自己?
谁知道他的“好”的标准是什么?万一他赚个千八百亿的也是不好,他岂不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好!我会尽快送他走。”二叔知道这是他最大的退让,何况只是去印尼,并未剥夺继承权,等他消气了,再想办法回来。
况且,他除了梁维生还有一个儿子,真要是整个家都离开平洲就全完了。
梁喑放下杯子,一掸西裤起身,“何阿姨,送客。”
他没再看二叔,径直起身上了楼,在沈栖门口敲了敲。
“请进。”
梁喑进来顺手开了顶灯,看他端端正正坐在飘窗上像个精致的白瓷娃娃,笑了声说:“这么乖等我呢,我还以为进来会看到一个睡得呼噜顶天的小孩儿。”
沈栖愕然:“我打呼噜吗?”
“逗你的。”梁喑走过来,半蹲在他身前顺手把他的浅灰色拖鞋脱了,拢着膝盖把人放在毛绒飘窗上,“睡觉很乖,不磨牙也不流口水,最多就是……”
“是什么?”
“喜欢抱人。”
沈栖顿时赧然,他小时候睡觉就喜欢抱个枕头或者玩偶,长大了虽然不怎么抱玩偶了,但居然也没改掉这习惯。
想到何阿姨晚上说的,梁喑抱着他睡了一夜,顿时又不敢看他。
“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好习惯,因为……”梁喑嗓音很低,带着莞尔:“我很喜欢。”
沈栖低着头不吭声,梁喑用拇指在他微红的耳朵上揉了揉,“对不起,我因为别人的错误迁怒了你,让你哭了一场,是我不好。”
沈栖动了动肩膀想躲开让他不太适应的手指,忍了半天,小声说他:“那您也不能那样。”
“不会了,我跟你保证。”梁喑心里软得厉害,也心疼得厉害。
沈栖觉得按照正常逻辑应该要说一句没关系,弄清楚就好了,可他心里又很委屈,他才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而委曲求全。
“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你要帮他们求情吗?”梁喑顿了顿,收回手坐在他旁边:“如果你开口,我会饶过他们,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沈栖惊讶抬头,连耳朵还在人手里都忘了,“为什么?您不是很讨厌被人背叛吗?还……”
梁喑说,他没办法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绝对的理性,沈栖嘴唇动了动,还是决定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您不生气了吗?”
“生气,但必须饶了他们。”梁喑叹了口气,望着近在咫尺的茫然双眼,用拇指在睫毛上拨了拨,“我不能让梁家的小主子没有威信,让他们说你吹不了我的枕边风。”
小、小主子?
“你进了门,有权掌管梁家的家事,那些个家眷都得听你的。”梁喑喜欢弄他的眼尾,揉到发红像被欺负过。
“那边琐事多,心眼也多。我得让他们知道,你在我心里有话语权,能左右我的决定,他们才会尊重你敬畏你。”
“更何况……”
沈栖抬起头,径直撞入梁喑深沉含笑的眼。
“你的枕边风确实会有用,这也不算撒谎,对么。”
沈栖眼睛被他拨得发痒,下意识躲了躲,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正好看到他的胳膊,想也没想伸手去解他的袖扣。
“做什么?”
沈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越界,收回手用指尖指了指他的小臂,“这个伤,是梁维生送来的乘黄咬的吗?”
梁喑顺着视线看了眼,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又笑了笑:“不怕?”
沈栖摇摇头。
“想看的话,自己解开。”
梁喑伸出手臂,白衬衫袖扣干净平整,毫无褶皱。
沈栖伸出手放在透明的纽扣上,细白的手指捏住了扣子很缓慢的解,不知是因为生疏还是因为紧张,指尖微微发抖,扣子往扣眼里按的第一下没按进去。
他像在拆私密很暧昧的包装,面临放出猛兽的困境,紧张得手指都开始发红。
“好了别解了,下次再看。”梁喑让他解得心头燥热,心想,以后不能让他解扣子,他会被这慢吞吞的模样磨死。
沈栖抬起眼睛,异瞳水灵灵的透着澄澈,梁喑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软,收回手的动作停顿,自己两下解开了衬衫的纽扣又把手递给他。
沈栖挽着袖子推上去,指腹不经意擦过紧实的肌肉线条,看到那道狰狞的疤痕。
“不是乘黄咬的,它咬的在另一只手上,这是有次意外被铁皮……”梁喑停顿半秒,换了个词:“碰的。”
伤口足足蜿蜒了整条小臂,从手腕线到手肘之间,足有半指宽的旧疤撕裂皮肉再长合,留下纠结狰狞的线条。
沈栖怕疼,只要想想就觉得无法忍受。
他伸出手,缓慢地放在旧伤疤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好了别看了。”梁喑抽回手把扣子系上,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下,“别这么看我,一会我忍不住就要你亲亲它来哄哄我了。”
沈栖立刻收回视线,听见他莞尔的笑声,才发现他是逗自己。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恰到好处的缠绵戛然而止,梁喑像个迷失沙漠的旅人,掘到了一颗鲜嫩的植物,只能小心再小心地吮一点汁液,以此解渴。
出了门,梁喑没回房间而是下了楼。
何阿姨刚收拾完东西准备去休息,管家则在外面确认乘黄笼子的锁扣是否结实,梁喑让他们都去休息,自己走到了院子里。
林叔还在洗车。
梁喑走过去捡起刷子,在挡风玻璃上划了几下,“林叔,您是十九岁就跟着外公的吧?”
林叔看他亲自过来洗车,连忙说:“您怎么亲自动手了,这些事我来就行了,您工作忙,早点休息吧。”
“其实您知道,从我妈到我,我们从来没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司机看待。”
林叔握着抹布的手微微颤抖,勉强笑了下:“我只是个下人,您和小姐对我再好我也不能忘了自己身份呀。”
梁喑将刷子放在引擎盖上,隔着车看林叔。
他今年刚过60,头发花白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因为为人忠厚也可靠,梁喑才放心把他拨去接送沈栖上学。
他没想到反而是这个信任绊了沈栖,也绊了自己一跤。
刚才在房间里,沈栖一句无心的话,却在他心里投入一颗大石,梁维生没那样的脑子,即便有他也不会真的蠢到自己去偷私章,除非他活腻了。
梁维生和他坦白,他只告诉林裕安没人能接近梁家,除了管家和何阿姨只有一个接送他上学的林叔。
“林叔,您今年有六十岁了吧。”
林叔不停擦车的手停了下,脊背上的寒毛隐隐地站起来了,“是啊,老了,不中用了。”
“您客气了。”
梁喑言辞简短,语气也并不太凶,可偏偏这样才让人觉得风雨欲来。
林叔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算是看着梁喑长大的,从他出生开始到现在的每一步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他狠辣,更知道无情。
这件事之所以拖到现在,多半是因为沈栖。
梁喑从未那样明显的动过怒,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对沈栖才会失控,也只有对他才会关心则乱。
从亲自办婚宴到家宴,他能看出来梁喑有多疼沈栖,从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待遇,让他有这样的耐心,或者说,那晚沈栖说离婚,他动那样大的怒,更证明了他的重要。
他选错了人,林裕安也选错了人。
“我确实太信任您了,这一点是我的疏忽。”梁喑的嗓音在夜色中低沉得让人发慌,“留您在身边,是我的错。”
林叔心不自觉打了个颤,但还努力维持着镇定,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也没用了,索性也笑起来。
“不是您错,是我错了。”
林叔握着抹布,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车窗,“我早知道您做生意手段刚猛绝情又掌握平洲大半的权力,黑白两道树敌那么多,要您命的人也那么多,我还把孩子放在你身边。”
“如果不是我把他放在您身边,他不会才十九岁就死了,连……”林叔哽咽了下,抓紧了抹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这辈子就两个孩子,老婆早逝留下两个幼子,全靠林玉宁善心让他放在梁家养大,父子三人也算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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