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罪者2—— by吕吉吉
吕吉吉  发于:2024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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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他们急匆匆赶来,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老板车荣华和包氏族叔包珏已死,而包雁祥则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虽然我不像你们这些医生那么专业,不过祥子那伤口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再不治就要死了!”
游小曦朝柳弈一摊手,态度颇有点儿破罐破摔的意思:
“但死了两个人啊,我们怎么敢把祥子送进医院里!再说了,就祥子那伤口,医生肯定会报警的!”
她像是要向柳弈求证自己判断是不是正确一样,追问道:“对吧?”
“嗯。”
柳弈没有要说谎的意思,“你说得对。”
少年包雁祥肚子上、腿上的创口底部呈V字型,说明致伤的锐器是带有血槽一类结构的管制刀具,再加上伤口的位置和性质都极其可疑,但凡稍微有些经验和观察力的急诊医生都一定会第一时间选择报警的。
毕竟这可不止是责任心的问题,而是假如接诊医生在发现可疑伤口后,没有及时报警或是将情况上报,事后是有可能会被追究责任的。
就算家属威胁说不准报警,接诊医生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悄悄通知警方。
“对吧!”
游小曦看“医生”本人也支持自己的判断,顿时声音都更响了,对着真正的受害者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所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也不想挟持你们啊!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赌一赌运气看能不能碰着个能救祥子的医生了啊!”

匪首包卓鸿正穿越一大片果园边的羊肠小径,往村口走去。
游小曦提议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是小曦某个亲戚从前的老宅。
从行政区域划分来看,这里已经是鑫海市隔壁F市的地界了。
包卓鸿此时的心情很烦躁,满脑子都是应该从哪里搞点钱来当跑路的路费。
说实在的,包卓鸿一点儿也不缺钱。
他在车荣华手下当司机的这几年时间里干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也攒下了比同龄人打工一辈子都多得多的钱财,足够他在一些消费水平不算太高的国度当好多年衣食无忧的富家翁了。
当然,因为特殊的“工作”性质,他们这些时不时捞一笔偏门生意的,人人都知道要狡兔三窟,不会也不能把钱都放进银行里,身边总会留一笔现金,也会提前规划好跑路的方法——若当真东窗事发,他揣上钱就能从水路漂到国外某小岛去。
然而,前提是,他得拿到自己提前准备的路费。
现在跟他关系特别铁的兄弟们已经被抓了,国字脸等人肯定跟警察说了自己先前的计划。
包卓鸿只恨自己当时为了让三个兄弟知道跟着自己逃去国外也能继续吃香喝辣,顺嘴跟他们提了提自己藏钱的大致区域。
现在他租的那套自建房附近肯定已经布满了监控,只要他一出现就会立刻被捕……
包卓鸿深深体会到了何为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苦楚。
好在包卓鸿年轻时带着弟弟在这附近生活过一段时间,多多少少还认识点人,有个年纪比他大两三岁的姐姐曾经跟他交往过两年。
匪首觉得,他那个前女友或许愿意借他一笔应急的款项,又或者肯帮他跑一跑腿,去拿那些被他藏起来的美元和金条……
他要找的前女友住在邻村,跟他落脚的废宅有将近三公里的距离。
如果是开车,三公里踩个离合就能到。
可他那台厢型车肯定已经在警方的监控之下了,只要一开到交通监控摄像头覆盖的区域,立刻就会被警察盯上。就算仅仅只开村里的水泥路,也有被其他人看到。
没法子,他只能用走的前往目的地。
包卓鸿脑中思绪百转,思考着他能想到的所有搞钱的办法,注意力被满脑子的“钱钱钱”分散的差不多了,以至于他压根儿没发现山坡下方的公路上,悄然开来了几辆车……
【各单位注意,目标包卓鸿在树林边的小路上,自东往西步行移动,只有他一个人!】
与树林隔了一座山头的一条公路的应急道上停着一辆警车。
它没有鸣笛,车身也被山道周遭葱茏茂盛的植被遮住大半,除非凑得足够近,否则根本看不出这是辆警车。
而此时,坐在车内的警官降下窗玻璃,正举着望远镜,一瞬不瞬地仔细观察对面小路上的匪首包卓鸿的行动,并将他的位置巨细靡遗地告知每一个参与追捕的特警和刑警。
【看到枪了吗?】
频道里有人问道。
【暂时还没有。】
负责观察的警官回答。
包卓鸿仍然在埋头赶路。
他从晚上到现在粒米未进,甚至水也没喝几口,照理说应该是饥肠辘辘、饥渴难耐的。可现在他心事重重,多渴多饿都不在意了。
包卓鸿一心想要赶在警察们找到自己之前拿钱跑路,却根本不晓得他为了当手电筒而重新打开的手机,已然成了让警察们迅速找到他的定位系统。
当然,包卓鸿也不是个傻子,平常也会看点儿YY性质的都市兵王小说什么的,多少也是知道点儿手机对于现代刑事侦查技术的重要性。
所以他给手机设置了飞行模式,觉得这样信号就应该发不出去了,应该就不用担心泄露行踪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别说只是飞行模式,即便手机关机,只要没把SIM卡拔掉,警察就大概率能想办法追踪定位到他的大致方位。
当然,毕竟用基站定位SIM卡只能锁定一个大致的范围,不能像GPS或是wifi定位那样准确到点。
加上考虑到犯人手上有枪支,追捕时的难度也比一般逃犯要大,需要更周详的准备和布置,所以才稍微多花了一点时间。
而此时,诸般安排皆已到位,警察们已经布置好了抓捕方案,就等着包一包匪首的饺子了。
【注意注意,嫌疑犯还有三十米进入埋伏点!】
躲藏在山道拐弯处的一棵树后的戚山雨听到耳机里传来了这一声提示。
戚山雨默默地握了握拳头,然后把心中那股强烈的焦虑不安暂时从大脑中清除出去,将注意力集中在嫌疑人身上。
所有人藏身在各个隐蔽处,屏息以待……
黑暗中,一个人影举着手机,靠手机的电筒功能,以及更远处的稀疏朦胧的路灯光,在崎岖的林间小路上快步走着,不知不觉就走进了警方设下的包围圈里。
此时,埋伏在各处的刑警和特警都能从自己的位置看到目标的身影了。
【进行抓捕!】
一声命令如惊雷炸响。
下一秒,十几个身穿防弹衣的刑警和特警从隐蔽处跳出,朝包卓鸿扑了过去!
包卓鸿万万没想到原本好好的走着路,忽然就从前后左右跳出了一圈警察,各个如鹰似虎,简直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慌乱间,包卓鸿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法进行任何理性的思考。
他只能凭着本能扭头就跑,慌不择路地想往树木最茂盛的地方扎。
这条路的一边是山崖,一边是附近村民承包的山地,成片成片的种满了果树。
因为深冬是树木的休眠期,不需要进行什么额外的打理,于是现在附近大片大片的林子跟荒山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没有雇员看守,连林间的照明都没开,四处黑黢黢的,不说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至少可视范围不超过十米。
“别让他跑进林子里!”
戚山雨听到身后传来同僚的声音。
而这时,包卓鸿已经跑到了林区边缘,抬腿就要钻进黑暗中了。
——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戚山雨这么想着,飞身往前一扑,整个人直接撞到了包卓鸿的背上,将他扑倒在地。
包卓鸿背部被戚山雨压住,急红了眼,一边用尽力气拼死挣扎,一边就想伸手往自己腰间摸刀子。
小戚警官当然不可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他钳住匪首的右臂,一个标准得堪比教科书的擒拿动作,往后一掰一扭——
“啊!!!!”
匪首发出了一声疼极了的惨叫,只觉得自己整条胳膊像被人生生从肩关节上拧了下来,除了疼已经再没有别的感觉了。
而就在这不到两秒的功夫里,已经有更多的警员赶到了。
他们将包卓鸿压倒在地,两手扭到身后用手铐牢牢拷起,然后将人连拉带拽,十分粗暴地从地上拎了起来。
“包卓鸿,你被捕了!!”
二十分钟之后,戚山雨终于再次见到了被当做人质绑走的柳弈。
被捕后,包卓鸿很快就交代了他们匿藏人质的那间废屋的具体地址。
而游小曦是个聪明姑娘,在警察们的包围下压根儿没有半分要负隅顽抗的意思,直接就缴枪投降了。
戚山雨冲进废屋,并找到了亮着蜡烛的那个房间时,柳弈刚被屋外的动静惊动,正以双手被绑在床脚的别扭姿势,伸着脖子左顾右盼,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柳哥!”
戚山雨站在门口,一眼就瞧见了被拴在角落里的柳弈。
他看到柳弈睁着眼睛,意识清醒,身上也尚算干净整齐,悬了半日的一颗心这才终于又落回了腔子里。
“小戚!”
柳弈也惊喜地叫了起来。
戚山雨和市局的几名刑警冲进房间,七手八脚替柳弈松了绑。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要不是理智尚存,知道众目睽睽下不方便表现得太过明显,戚山雨差点儿就没忍住想抓住柳弈的肩膀,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捞进怀里了。
“放心,没事,我没受伤!”
倒是柳弈抬手先扶住了戚山雨的胳膊,示意对方不要着急。
戚山雨低头,一眼就瞅到了柳弈两只腕子上深深浅浅的几道勒痕,不少地方还破了皮,都是几次捆了又松松了又捆,被又细又硬还带锯齿纹路的捆扎带给勒出来的。
小戚警官深深地蹙了眉。
而在戚山雨心疼他家柳哥时,柳弈也注意到了戚山雨的两只手腕上都缠了绷带。
“你手是怎么回事!?”
柳弈一个没忍住,抓住戚山雨的小臂就想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了。
“咳!咳咳!!”
旁边传来了两声造作的咳嗽声。
柳弈和戚山雨一同转头。
只见同样穿着防弹背心的林郁清正单手握拳抵在唇边,用一脸“我忒么就知道”的无奈表情瞪着两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戚、柳哥,我们好歹先出去再说行吗?”

第235章 8.After Life-21
身为平常就跟柳弈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林郁清听说他们柳哥又叒被当成人质下落不明之后,自然是不可能不担心的。
小林警官二话不说,立刻赶回市局跟戚山雨汇合,然后和搭档一起马不停蹄地开始满城搜索绑匪的踪迹。
好在这次柳弈虽然倒霉,倒也没有倒霉到极致。
起码他这一次碰到的绑匪专业水平一般般,很容易地就让警察找到了线索;而且本身也没有要伤害人质的意思,比起一回脑门开瓢一回车子落水,他没受比手腕上勒出的几道沟更严重的伤。
柳弈被解救出来后,坚定地表示自己没事,不用到医院去。
特警队的同志们先不论,鑫海市的刑警们跟柳弈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听他这么一说也没有坚持,直接就让他坐进警车里一起回市局了。
柳弈的手机当时留在了那家名叫“添味毋米粥”的农家乐,后来戚山雨帮给收了起来。
车上,戚山雨将手机还给了柳弈。
柳弈接过手机解锁,一打开就是几十个未接来电和多到令人眼花缭乱读都读不完的信息。
他没有费心查看什么人给他打过电话,而是先拨通了自家二哥柳青的手机,告知他自己已经平安脱险了。
【啊,谢天谢地!】
电话里,柳二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先是万分庆幸,随后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真是,我今天差点被你吓死!】
“说啥呢二哥,当时可是你自己先认了是医生的!”
柳弈回怼道,“你就没想过要是当时那个小孩儿救不活了,那些匪徒会不会拿你泄愤吗?”
柳青闻言,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笑:【没办法,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对了,那小孩后来怎么样了?”
柳弈忽然想到这么个关键问题:“他人还活着吗?”
【有我在,怎么能看着他死!?】
柳青用“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哥的医术”的语气回答:【事实上,我现在就和你二嫂在你们市二医院这边,亲眼看着那小孩儿被送进手术室了。】
柳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包雁祥伤得很重,但毕竟只是外伤,一般来说,只要及时手术止血,外加后续治疗也跟得上的话,要把人救回来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尽管包雁祥有可能是个杀人犯,但毕竟人还年轻,是不是真的罪无可恕还尚未可知。
加之他所涉的案件仍有许多疑点,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在受害人和嫌疑人同时“缺席”,无人可以问询的情况下,不管是法医还是警察,要查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定然要困难许多。
“行,既然那小孩儿正在做手术,那大概率就是没问题了。”
柳弈对电话那头的柳青说道:“还有,二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别把二嫂给累着了。”
【嗯,放心吧,我们自己知道分寸。】
柳青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你和小戚又要忙了吧?明儿的家宴……】
“再说吧。”
柳弈也十分无奈,“总之,我先回去工作了,等忙完这一波再和你联系。”
对此,柳青自然表示理解。
他让柳弈不用担心,和戚山雨一起安心工作,明天他会负责到机场接父母和长兄一家,把他们带回别墅好好安顿。
“还有……今晚咱俩的事,你别跟爸妈说,省得他们担心。”
柳弈想到自家爸妈和大哥一家明天早上就该落鑫海机场了,而他这边怕是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顿时只觉一个头有两个大。
更何况父母年纪大了不经吓,若是让他俩知道两个儿子外加两个儿媳一起被卷进了劫持案里当了人质,还不知得担心成什么样呢!
好在柳二哥也跟柳弈有着同样的顾虑。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柳青在电话那头回答。
结束了与二哥的对话后,柳弈几乎无缝衔接的直接就打出了第二个电话。
这第二通电话,他打给了冯铃。
【啊,谢天谢地!】
电话那头的冯铃用了跟柳二哥一模一样的一个词作为自己听到柳弈的声音时的第一个感想,【你总算被小戚他们给救出来了!】
柳弈问:“冯姐,你们现在在哪里?”
【花园街别墅19号。】
冯铃报出了现场的地址:
【车荣华……就是你们之前那个旧校舍双尸案的涉案者,他和他公司里的一个主管被人杀了,据说凶手就是你们今晚救下来的那个小孩。】
她向电话那头的柳弈说明自己这边的情况:【我正带着小沈他们在勘察现场呢……这里情况有些复杂。】
柳弈:“需要我过来吗?”
【那倒不用。】
冯铃笑了笑,【你现在要去市局对吧?不用担心我们这边,等结束了我们会直接回法研所的。】
柳弈懂了,“行,那我在法研所等你们。”
…… ……
虽然柳弈对冯铃说会在法研所等她们回来,然而事实却是,柳弈在市局呆到半夜。
等他将自己在毋米粥店,还有后来被匪徒们绑走后的经历巨细靡遗地重复了一遍,把能回忆起来的细节全都说清楚了以后,时间已经到了1月14日的凌晨两点多了。
“嗯,这么看来,游小曦的说辞和王辉交代的案情没有太大的出入,细节也能对得上……”
负责问话的警官将柳弈送出询问室之后,一边让他签文件,一边翻阅和对照粗眉毛王辉的证词,“这么看来,杀害车荣华和包珏的凶手,很大可能确实就是那个名叫包雁祥的少年了。”
“唔……”
柳弈回了他一个表意含糊的单音节,也不知是不是同意对方判断的意思。
“那把□□式手枪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负责问话的警官。
“暂时还不知道。”
那位警官无奈地一摊手,“枪管里头被矬子锉过,枪身上的编号也让人锉掉了,我们还指望你们帮我们恢复呢!”
重伤的包雁祥被警方就近送到了鑫海市第二人民医院位于郊区的一个分院,抵院后直接就推进了手术室进行了急诊手术。
就像柳弈判断的那样,少年的伤势虽重,但只要及时送医,保住性命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手术后,包雁祥又被送进了ICU,在里面躺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期间他因为麻醉和镇痛药物的作用,一直处于时睡时醒的状态,脑子也不怎么清楚,警方根本没法子进行问话、
直到1月15日,星期天,也就是案发之后的第三天早上,医生判断包雁祥的情况已经稳定,可以从ICU里出来了,而少年也在充分的抗炎和补液治疗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至少足以承受警方的问询了。
“不,人不是我杀的!”
面对两位相貌威严、气场强大的刑警,少年表现得十分畏惧,但仍然努力试图替自己辩解。
“我、我到现在才、才知道车荣华已经死了!真的!我什么都没、没干啊!”
然而他一动就牵扯到肚皮上的缝合伤口,当即龇牙咧嘴,“咚”一下又倒回了病床上。
“行了,你躺着说话吧。”
其中一个警官看包雁祥疼得一脑门冷汗,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样子,十分无语,“你自己交代,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少年实在很想大声喊冤,然而一使劲儿就要腹式呼吸,伤口就得疼撕心裂肺,他只能用手按住自己的肚子,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那、那天刚到,就……就被人用布捂了嘴……然后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答案实在大大出乎警官们的预料。
“你是说,你被人捂了嘴?”
像是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理解错包雁祥的意思,警官又问了一遍:“谁捂的你?用什么捂的?”
“不知道啊!”
包雁祥一脸无辜,“反正肯定是个男的……比、比我高也比我壮,忽然就从我背后、捂、捂住我的嘴了……哦对了,他用的应该是毛巾还是手帕吧……”
他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待疼痛稍缓,又接着说道:
“我还闻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香的,但又很刺鼻……”
两位警官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的表情中看出了疑虑。
光听包雁祥刚才的形容,他像是被人用□□一类的麻醉药剂捂了口鼻才导致丧失知觉的。
但口说无凭,加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少年又经历了一次大手术,想要验证他身体里有没有麻醉剂残留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了。
其中一个警察想了想,接着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你那天傍晚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车荣华的别墅里?”
对于这个问题,包雁祥倒是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就回答道:
“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爹他是、是被老叔害死的……他当年是给老叔顶罪的!”
他说得咬牙切齿。
“还、还有车荣华那、那混蛋,也跟我爹的死有关!”

第236章 8.After Life-22
根据包雁祥自己所言,那天下午他收到了个电话,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听着……像是三十来岁吧……或者还要更老一点,大概四十多岁?反正我听不太出来……”
当警官们问及包雁祥来电的人什么年纪,声音又有什么特征时,少年苦着脸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最后给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答案:
“至于特征嘛……就,很普通的男人的声音吧……”
包雁祥一张大病未愈的苍白面孔上透着一股子清澈的愚蠢,也不知道是真的脑子简单傻得可以,还是个天生的演技派,连在警察们面前都能演得天衣无缝。
总之,少年告诉警察,那个打电话给他的陌生男人说自己知道他爸当年背的那命案的真相——包父是替被包雁祥称为“老叔”的族叔包珏顶罪的,这件事车荣华车老板也知道,而且也有参与。
“我一开始是、是不信的!”
说到激动处,包雁祥一个没忍住提高了声音,连伤口的疼痛也顾不上了,龇牙咧嘴还要坚持下去:
“可他、他说老叔对我们那么好,是因为心、心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人还说,如果我不相信……马上去、去车荣华的别墅那儿看一看就、就知道了……”
作为一个遗腹子,母亲又在他还是个幼儿时就因为动脉瘤破裂而不幸身亡,包雁祥其实没有多少关于父母的记忆。
但他的同学都是附近村民或是务工者的孩子。
“包雁祥他爹是个杀人犯,杀的人里其中一个还是警察”的事不知被哪个家长告诉了自家小孩儿,小孩子又回校大肆宣扬,很快就人尽皆知,不管是老师、学生还是家长都难以避免地对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抱持偏见。、
加之小孩儿从小没了家长照拂,全靠自己野蛮生长,在同龄人中本就很容易受到欺凌。要不是还有他哥带着一帮小弟帮他撑腰,包雁祥能被同学给霸凌死。
少年本来就不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成绩不好,在学校里也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儿,所以勉强读到十三岁初中毕业,囫囵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以后,就说什么也再不肯继续念书了。
虽然包雁祥不太乐意承认,但实际上,他爹当年犯下的连环杀人案对他的人生还是造成了十分重大的影响,以至于那天他接到一个陌生人来电,并听到对方告知的所谓“内情”时,会有激动到只能用“不理智”来形容的反应。
少年今年才十七岁,自然是不会开车也无车可开的,但他会骑摩托车,且家中院子里就有一台包卓鸿送给他的摩托。
于是包雁祥在给他哥打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之后,就骑着摩托直奔车荣华住的花园街别墅小区19号……
“……”
听完包雁祥断断续续的讲述之后,两名警官深深地蹙起了眉。
说实话,少年的这套说辞简直匪夷所思,实在让人很难相信。
可正是因为听着实在太扯了,反而莫名的又有了一点儿可信度。
一个警察确认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刚刚去到车荣华的别墅门前,就被人从背后用毛巾捂了嘴,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是啊!”
包雁祥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后来我只觉得肚子疼、腿也疼,哪哪都疼……嘶!就像、像现在这样,疼得钻心!”
少年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后来我好像……看、看到我哥了……”
据包雁祥自己交代,他后来只有一点朦胧的意识,知道是他哥来了,好像还见到了表姐游小曦。
然后就是被搬到车上,又被反复移动的模糊记忆。
他浑身都疼,疼得生不如死,每次好不容易才疼晕过去,一会儿又被更强烈的痛感给刺激得不得不再次醒过来。
几次之后他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恢复知觉时人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还被告知他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杀人嫌疑犯。
“这么说,你那天根本没见到车荣华和包珏咯?”
警察确认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对啊!”
少年几乎要尖叫起来:“我真、真没见过他们!”
1月15日,星期日。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原本今天是休息日,但因为出了车荣华车老板别墅的杀人案,柳弈这几天一直在加班。
虽然负责带队勘察命案现场的是科里的二把手冯铃,但两具遗体拉回法研所后,柳弈也参与了解剖。
根据他和冯铃两人分别做的尸检,车荣华和包珏都死于锐物刺穿重要脏器后造成的失血性休克,而伤口形状也与现场发现的一柄双刃军刺完全吻合。
那把双刃军刺经过匪徒们辨认,确定正是匪首包卓鸿送给他弟弟包雁祥的礼物。
加之即便是跟包雁祥有着密切血缘关系,且感情也非常好的包卓鸿和游小曦也已经向警方承认,他们赶到现场时,并没有在别墅里发现除了两名死者和他弟之外的第四个人。
如此一来,依据现场证据和凶徒们的证词,案情似乎只有一个解释:
包雁祥年少冲动,听闻父亲当年是替他族叔包珏顶罪的之后,一时气急攻心跑去车荣华的别墅兴师问罪,三人因此起了争执。
争执间,包雁祥拔了军刺,刺死了在车荣华车老板,而包珏则跑进了车荣华的书房,从保险柜里取出了手枪,试图击毙持刀的包雁祥。
不过他开的那一枪没有命中目标,包雁祥随之与他扭打在了一起。
打斗中,包珏手中的枪脱手,而包雁祥手里的军刺也一度被包珏所得,并用它在少年的肚子上划拉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在他的腿上扎了一刀。
不过军刺很快又被重伤的包雁祥给抢了回去,再一下刺中了包珏的肝脏,很快就让包珏因为肝破裂大出血体循环休克致死。
这个推理逻辑十分通顺,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现场还存在过少年包雁祥口中所谓的“用毛巾捂他口鼻”的男人的前提下,这应该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但柳弈在对比了现场采集到的物证的分析结果之后,还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特地叫来了冯铃,还有当天参与现场勘察以及尸检的所有法医,在科里开了个分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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