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当天和死对头穿进狗血文by鹿八今
鹿八今  发于:2024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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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盼雪觉得很难受,又有说不出的委屈。
自从她二姨和家里断绝关系后,她爸妈也不允许她和二姨往来,哪怕她不管不顾,想要二姨这个亲人,也始终和他们家隔着什么。
是不是她插手太过了?
情绪到达一定浓度,慢慢氤氲了她的眼眶,她正感觉视线模糊,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解救她于煎熬中。
马超楠也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李盼雪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知道她热心,也很向着她这个二姨,不过很多事情本身就乱七八糟,看着这样的一个孩子掺和其中,她心像是被人攥干的毛巾,拧巴得疼。
她看着李盼雪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出去了。
几分钟后,李盼雪讲完了电话,也收拾好了情绪,重新站在她面前,“二姨,我同学说要过来看看你和表哥,一会儿就过来。”
马超楠点了点头,“哎,好,你同学也都是好孩子。”
“二姨,”李盼雪忽然道,“你以后能不能别老跟我讲那种话了,一来二去我总觉得自己跟外人似的,我也很难受。”
马超楠一愣。
随后,她眼眶红了红,颤声道:“行,二姨知道了。”
她停顿了一下,“你表哥的事情,你现在也知道了,让他怀孕的那个杀千刀的混混,你就……你就当没这回事,也千万别再你表哥面前提了。”
李盼雪点了点头,两人总算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我知道。”
一个家庭接纳新生儿该是什么样子的?
方臻以前经历过他妹妹的降生,他曾经生活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幸福到医院里的人都为之侧目。
护士还跟他说过,整个医院里所有的科室,幸福感最高的科室就是妇产科,这里比起告别,更多的是相见。
方臻多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
李盼雪有点好奇,“你干什么呢?”
方臻深呼吸,“头一次见孕夫,有点紧张,我缓缓。”
李盼雪笑开了花,故意逗他,直接敲了敲门,在里面说话让进时,推门先让方臻进去。
方臻和病床上的江宜川对上视线。
江宜川的脸色还是没恢复过来,不过比起昨天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起码嘴唇有一点血色了,刚生产过的身体还很孱弱,坐在床上没有下来。
他不算特别好看的长相,但也许是生过孩子,皮肤雪白,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韵味,眉眼间有一股柔和的母性,说不出来的温柔。
方臻呆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想,如果是他刚生完孩子,不会也这样吧?
也太……
也太怪了。
瞧他呆站在病房门口,许风酿伸手推了他一下,语气不冷不热,“人家请你进去呢。”
方臻回神,还是有点拘谨。
许风酿似乎冷笑了一声。
三人入座后,江宜川的眼神就黏在了方臻的身上,随后又想起来许风酿,跟他道了声谢。
许风酿语气很冷淡,“举手之劳。”
方臻问:“你宝宝呢?你都醒了,宝宝没人抱过来?”
“啊,这个……”江宜川的脸红了一下,有点不敢看他,“身体不太好的宝宝一般都会待在新生儿室里观察,喂奶的时候才给抱过来……”
方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还点了点头,“哦,现在不是喂奶的时候是吧。”
喂奶?!
方臻知道这很不礼貌,但还是下意识把视线落在了江宜川的胸口,神色满是呆滞。
许风酿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头摆正,让他的视线离开不礼貌的地方。
方臻下巴都被捏疼了,可见许风酿十分用力。
也十分不悦。
江宜川面红耳赤,头恨不能埋进地里。
许风酿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
“他这人智商有点问题。”

江宜川脸上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出现过笑容, 今天却在病房里笑得很开心。
方臻以为他应该是抗拒孩子的,但是江宜川期间又时不时会提起小孩。
病房里不仅只有他一床,旁边还有其他的孕妈妈。
没有问题的小孩通常都是养在病房里, 等着妈妈恢复出院后,跟着妈妈一起走, 一帘之隔, 江宜川这边冷冷清清, 另一边却热闹得像是一个大家庭都来了。
江宜川的视线时不时会往旁边看。
落在小孩的脸上时,眸光中的期待掩饰不住。
“哥, ”李盼雪看出来了, 开口道, “你要是想看孩子的话, 我跟医生护士沟通一下,让他们抱过来我们大家一起看看孩子?”
江宜川眼睛一亮,“可以吗?”
他还是有点犹豫, “我害怕对宝宝不好……”
这种时候,就显现出了李盼雪性格果断的优点, 她立刻道:“我们都没问呢, 怎么知道对宝宝不好呢?我这就去, 你等等。”
李盼雪出去了。
剩下江宜川和方臻许风酿三个人。
许风酿除了给方臻善后, 剩下的时候不怎么开口,在外人面前, 依旧高冷寡言;倒是方臻, 他像个好奇宝宝, 什么都好奇, 又怕让江宜川难堪,不知道什么能说, 什么不能说。
方臻憋了憋,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不是还挺喜欢小孩的?之前见你的时候,你就在幼儿园的外面看孩子……”
出乎意料的,江宜川摇摇头,“不,我没那么喜欢孩子。”
这话坦诚的有点太坦诚了。
方臻愣了一下:“啊?”
“你们救了我和孩子的命,和你们说说也没什么,”江宜川的语气有点沉闷,“这孩子……来的有点不是时候,我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刚和我的男朋友分手,而且我马上大学毕业,今年是大四实习。”
方臻一听,感觉他的情况比他还惨一点。
江宜川道:“我本来不期待这个孩子,我对小孩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在才知道我怀孕后,我去过一次医院,本来想流产,可是在医生的嘴里,我得知我的身体没有打胎的条件。”
方臻想,这果然比他惨。
不过,在别人分享自己的苦难时,不大声议论比较也是一种礼貌。
他表现出微微的诧异和同情,“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不,”江宜川道,“这不算什么伤心事了,不瞒你们说,那天我和我妈吵完架后,鬼使神差去了各种学校附近,逛了一圈,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好像看了一个孩子从小长大的过程。”
也就是方臻和许风酿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天。
江宜川道:“在此之前,我痛恨我的身体,也痛恨把我……抛弃了的男人,有时候还会恨肚子里的孩子,感觉他就像是吸食我身体养分的一团寄生物,从他在我体内有了生命迹象开始,就在汲取我能量,直到把我榨干。”
方臻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江宜川的话太……残忍,也太直白,不期然戳破了人内心最阴暗的地方。
“我恨他恨到这种地步,”江宜川低头,苦笑了一下,“可是在那天那个上午,我看见一群孩子跑到学校的操场上体育课,我就站在学校围栏外面,盯着他们看,他们小小的,个子还不到我的腰,一个小孩的球从学校里飞出来了,他喊我叔叔,让我帮他捡球。”
江宜川的个子不高,那天又裹得很严实,还挺着很大的孕肚。
可那个小孩子还是一眼认出来他是个“叔叔”,不是“阿姨”。
怀孕以后,江宜川也时常会有一种性别倒错感。
他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如果他是个男人的话,为什么他能怀孕?他知道世界上有些男人是能怀孕的,可是那么小的概率,为什么偏偏落到他的身上?
为什么他们家已经落魄至此,眼看他即将毕业,老天爷偏偏又塞给了他一个孩子?
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机。
他无力承担这样的一个生命。
“我把球递给了他,”江宜川说起那段回忆,嘴角还是带着笑,“那个小孩抱着球,对着我说了谢谢,然后靠近了我,伸出手摸我的肚子。”
方臻眼神微颤,也有所触动。
江宜川回忆,声音也跟着柔和,学着那个小朋友的语气:“‘不知道叔叔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但你妈妈是个好妈妈哦,弟弟妹妹再见。’”
正好这时,李盼雪抱着宝宝进来。
江宜川眼中有水光闪烁,看见孩子后,眼神就黏在了孩子身上,他抱孩子的姿势还很笨拙,不怎么熟练,只是动作很轻柔,似乎害怕伤害到他。
“那天之后,我莫名其妙就不讨厌小孩子了,”江宜川继续道,“我发现他们是一个完整的小生命,在他们还小的时候,特别像一只小狗或者小猫,满心满眼都是大人,会黏着你,会对着人类释放他们所有的善意和热情。”
李盼雪站在一边,眼眶也有点发红。
她很少见江宜川说这么多话,自然也没听过他转变的心路历程。
江宜川摸了摸孩子的脸,眼神柔和:“才开始你看着他们,其实是有点陌生的,感情来的其实也没那么深厚,可是当你意识到他们是一条生命的时候,不自觉地会背负上一种责任感,月数越大,这种感觉就越深,打胎的心思也就越淡。”
方臻感觉他的手背一热。
低下头,他发现是许风酿覆住了他的手背,正缓缓地对他进行安抚。
江宜川道:“我开始产生愧疚感,也会觉得我的孩子很可怜,整夜整夜做噩梦,梦见有小孩子跟着我,一直对着我哭,听到他哭,我会觉得心很疼。”
江宜川声音减低,“不过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愧疚,偶尔也会动摇,想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所以经常和我妈发生争吵……”
等从病房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
方臻的心情复杂且沉重。
许风酿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往停车的方向走,路上他牵住了方臻的手,问:“你在想什么?”
方臻道:“明知故问。”
“我怕你想太多,”许风酿道,“所以给你打个岔。”
“我还得谢谢你?”
许风酿这次没再吭声。
方臻和他斗嘴斗惯了,看他不接招,还以为有什么事情,扭过头去时,就看见了许风酿凝重的表情。
他问:“怎么了?”
许风酿似乎也知道,太严肃了会让人惶恐,于是又尽量放松,“我只是想说,在你还没听明白你内心深处最想要的想法时,任何人的话语都不要听,别人的经验永远都只是别人的,不一定适用于你。”
“我知道,”方臻道,“许风酿,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动摇的人吗?”
见他眉眼间终于不再那么低落,许风酿松了口气。
方臻跟着他走——如今他外出时,基本上不用带什么脑子,许风酿会帮他解决一切麻烦,像车停在哪里这种问题,根本不是他该记的。
上车后,许风酿刚把车开到医院门口,打算汇入主车道走人。
方臻还在神游,眼睛先他一步认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戳了戳许风酿,连忙道:“等等,你看医院门口是不是有个人挺眼熟?”
许风酿没认出来,“我在开车,方先生,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你最好别招惹我。”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八卦的天性阻挡不住,“你要不先停车,我们过去看看,那边好像吵起来了。”
几分钟后,无奈的许风酿在医院门口重新找了停车位,和方臻一起下了车。
不得不说,方臻的眼睛确实好使。
许风酿借着他超凡的记忆力,终于在他的记忆库中把人群中央的那个人影找了出来。
“这人是……童安烨?”
童安烨也看见了他们。
他的手被一个男人拽着,挣脱不开,脸上尽是难堪,旁边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没有人想要上前帮忙。
在他的视线看见许风酿后,下意识想开口叫他,然而下一秒又看见了方臻。
他的求助也卡在了喉咙里。
许风酿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倒是方臻,多管闲事的毛病又冒了头,上前站在了拉拉扯扯的两人中间,对着童安烨道:“这谁啊?你什么情况?”
“我什么情况也不用你管!”童安烨脸都窘迫红了,还嘴硬,“你走开!”
“哎呦喂,这是来认识的人了?”拽住他的男人不松手,又把他往前拽了拽,“我看人家也没有要帮你的意思,你就别挣扎了,跟着我去医院体个检而已,你在家里闹也闹了,拖到现在医生都快下班了,今天做不成明天也得做,何必呢?”
童安烨瞪着他,眼中红血丝弥漫,像是要吃人。
“体检?”童安烨冷笑,“你们这是在侮辱我!怎么着,确定好货物的健康才能卖个好价钱是不是?我又不是牲口,凭什么遂了你的意!”
本来方臻还只想看热闹。
听见这,顿时感觉有些不对,拽住了男人的手,强硬地把他掰下来,把童安烨护在了身后,举起手机,“等等?你是想器官买卖还是人口拐卖?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可报警了啊。”
对方没想到方臻还真出头,而且力气还挺大。
说掰他的手就掰下来了。
“你说得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器官买卖人口拐卖的!”男人眼神飘忽,“我是他亲戚,他不愿意看医生,我带着他来看看而已,你谁啊?别多管闲事,快滚!”
男人说完,又要伸手拽童安烨。
童安烨骂出声:“亲戚你爹!”
方臻立刻拿手机抵住他的手,“哎?等等,你给我老实点,别逼我动粗。”
这时,许风酿也加入了战场,直接护在了方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陌生男人。
原本童安烨和方臻都长得瘦弱,男人五大三粗,又信心对付他们两个,可是许风酿一过来,气场强大,明显比他们两个都不好惹。
男人后退两步。
许风酿冷声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还有几分钟应该能到,医院的保安也在看着这边,你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赶紧走吧。”
方臻不满他的处理方式,“你怎么能让他走呢,他违法……”
许风酿摁住他的胳膊,沉声道:“方臻。”
语气中含着一点提醒。
方臻也知道,他现在分身乏术,闻言只好悻悻然作罢。
转过身,童安烨面无表情地站着,对上方臻的视线后,僵硬地撇开了头。
半个小时后,许风酿开着车,三人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了下来。
他和方臻一下午都没怎么吃东西,方臻只顾着逗孩子了,而童安烨是不想回家。
方臻呼噜呼噜吸着面条,边吃边问:“说吧,你犯什么事了?今天搞出来这么大阵仗。”
“你才犯事了。”
已经被许风酿和方臻看过最狼狈的一面,童安烨也没了伪装的绿茶样,说话正常了不少。
尤其是在看见许风酿给方臻夹菜时,他瞳孔微缩,垂了垂眸,语气更加冷硬,“大家的成绩都下来了,我的成绩你应该也看见了,考得不好,我家里考虑把我卖了。”
这话说的,方臻都不知道先吐槽哪句。
“你什么成绩?我声明,我可没看见,”方臻道,“还有,你考得不好你家里就要把你……卖了?怎么个卖法?这是违法的他们知道吗?”
童安烨笑了笑,像是自嘲,“他们当然知道,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方臻看他在医院门口垂死挣扎的样,还有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眼中的贪婪,觉得童安烨不像是撒谎。
这事儿确实有点棘手。
他这边正考虑着,许风酿又夹了一块肉给他,像是丝毫没听见他们两个人说话,也不关心童安烨处境有多糟糕。
“吃掉,”他淡淡对着方臻下命令,“从早晨起来你就开始挑食,这是今天最后一餐,必须要补充营养。”
童安烨攥紧了掌心。
他没忍住问:“你们一直在一起?你们……”
“啊?”方臻这才意识到,在学校里他一直和许风酿保持距离,现在他和许风酿这样有点过于亲密了,肯定给人不小的冲击,“你别误会,我俩也离家出走了,暂时相依为命而已。”
许风酿的筷子一顿。
他看了方臻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嘴角扯了扯,并不是一个多认同的表情。
“方臻,我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童安烨道,“你们家都穷成那样了,你爸也从来没有过卖你的心,上高中后你都堕落成那样了,还能有人把你从泥潭里救出来,明明一开始不是你们玩得好,而是我……”
他显然误会了,方臻的成绩是许风酿补课补上去的。
要是以前,方臻指不定怎么炸毛,可能是怀了孩子,整个人心境都平和了不少,也懒得反驳。
反倒是许风酿,挑了挑眉。
童安烨继续说话,像是说给许风酿听的,“那一年我们胡同谁都不敢和新来的朋友搭话,只有我上去了,我知道你应该不属于我们这种贫民窟,因为你身上干净得连一颗灰尘都没有,我们胡同里,只有逢年过节才有资格穿新衣服。”
方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许风酿。
很明显是在说许风酿。
“我一开始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我们这里,后来玩久了,你也愿意跟我说话,说是你惹怒了妈妈,故意把你丢这里,说要磨练你,”童安烨逐渐抬眸,视线落在许风酿的身上,“那一年我带着你做了许多的事情,我带着你爬别人家的墙,带着你弹弹珠,和你一起钻犄角旮旯的地方,你当时也看见了方臻,你说他很没意思,不如和我在一起好玩。”
方臻面都不嗦了,直呼好家伙。
原书中的剧情,一直说许风酿喜欢童安烨,这段剧情他从没详细梦到,原来是这样。
童安烨道:“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你也会在胡同里和我一直玩,直到第二年的夏天,你没有再来。”
许风酿听得也停止了夹菜的动作。
筷子搭在碗沿上,安安静静的,像是安静倾听。
童安烨道:“我知道和你上了同一所高中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高兴,后来在学校里看见你,你明显也认出我了,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变了?”
他的视线落在方臻脸上,又和许风酿对视。
眼中的情绪有几分可怜。
方臻觉得他好像参与进了什么不该参与的剧情中。
这个时候的饭馆里,人流量还算大的,所以他们在这里说话,旁人几乎不怎么能听见。
他们桌子上尴尬窒息的氛围,也传递不过去。
方臻庆幸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他,否则这饭真的不太能吃下去了。
“同学,”终于,许风酿开口了,语气疏离,“人每时每刻都是在发生变化的,我也不认为童年的一段记忆能深刻到这种程度,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人生过客而已。”
童安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
许风酿像是看透了他的计俩,始终很平淡冷静,“你现在在这里忆往昔,我也不会对你伸出援手,如今对你最靠谱的,是出门报警。”
出了饭馆后,许风酿到底还残留着一点仅存的良心,真的把童安烨送到了附近的警察局。
方臻看着他还在门口徘徊。
他的手被许风酿拽住。
“和我相依为命的方同学,”许风酿皮笑肉不笑,“升米恩斗米仇,你再同情他,他能把你男人都骗走。”
方臻意识到他说了什么,闹了个大红脸,立刻反驳道:“我没同情他!”
“那是知道他在勾引我?”许风酿垂眸看他。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方臻甩开他,自顾自往前走。
许风酿慢悠悠跟在他身后,跟了片刻后,才施施然开口:“走反了,车不停这边。”
方臻一僵,随后丝滑转身,往正确的方向走。
他感觉自己看热闹没看成,还没许风酿反将一军,怪没面子的,坐上车后,余光好几次往许风酿的脸上看,没忍住问:“哎,说真的,你刚刚应该挺暗爽的吧?被一个人这么念念不忘,小时候的记忆记那么多年。”
许风酿提醒,“我劝过你了,不要在开车的时候招惹我。”
“好好好,”命握在别人手里,方臻连忙认怂,“想想也知道啦,你上辈子肯定不缺美女投怀送抱,我知道你经验丰富,肯定不会暗爽。”
许风酿还是叹了口气,“就算被他念念不忘,他念的人也不是我,那又不是我的记忆。”
方臻想想,“也是,想想你上辈子小小年纪已经古板得不行,怎么着也做不出来爬墙弹弹珠这种事情。”
这次许风酿沉默了很久。
久到方臻以为这个话题都揭了过去。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做。”许风酿道。
方臻眨眼看向他。
许风酿道:“只不过我小时候身边狼环虎饲,没有能和我做这些的人。”
方臻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很小的一个孩子,还处在玩乐心最重的时候,却被身边看不清的黑影围绕着监视着,他板着脸伏案写字。
“要不是你那时候看我不顺眼,”许风酿想了想,“我还认真想过,你朋友那么多,又很会搜罗新鲜的小玩具玩,让你带带我一定很有意思。”
不是吧。
许风酿想过和他成为朋友?
方臻都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呆滞中冒着几分傻气。
车子停住,等过一个红路灯,又缓缓驶入灯光辉煌的车道。
夜晚带着冷凝珠的空气透过车窗打开的缝隙,洒在方臻的脸上。
“许风酿,”方臻忽然叫了他一声,“我感觉我想好了。”
许风酿握持方向盘,漫不经心的,“想好什么了?”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他感觉他要疯了。
从江宜川那里看婴儿时,脑子里是他的孩子。
医院里出去时,还是肚子里的孩子。
甚至刚刚听童安烨提起他和“许风酿”儿时的回忆,他脑子里还是在想——
如果这个孩子能生下来,也能和他的小伙伴一起打球、爬墙、弹弹珠。
那该有多好。

“你觉得保留学籍, 然后休学一年怎么样?”
“我感觉一年的话应该够休息的,正好我也不用和新同学接触,不接触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到时候也不会舍不得,等我上学的时候, 大家都是新生, 挺好。”
“哎, 我算什么新生,也就是老黄瓜刷嫩漆了。”
自从回来后, 方臻激动到根本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滚, 时不时挤到许风酿的边上, 然后拿着手机查出来的东西给许风酿看。
许风酿精力再充沛, 也被他搞累了。
他拿开了方臻的手机。
方臻“哎”了一声,声音很不爽。
“你干什么?”
“我觉得你现在不是很冷静,”许风酿转过身, 目光平静如水,一只手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另一只手捂住了方臻的双眼, “等你睡醒一觉再说。”
方臻眼前一黑, 下意识后缩。
许风酿的手很温暖, 在夏天显得有些过于热,但是如果是冬天的话, 方臻应该会很喜欢这双手。
方臻又忍不住走神, 等他生孩子的时候, 是不是已经冬天了?
等冬天的时候, 许风酿应该还在他身边吧?
做好了决定后就是这样,纠结时被忽视的一些点也慢慢浮现出来, 他终于意识到,他和许风酿因为这个孩子,可能就要被绑在一起了。
如果许风酿真的是个负责的好爸爸的话。
许风酿显然觉得他今晚太亢奋,并不相信他在冲动之下做出来的决定,捂住他的眼睛后,没再抽出手,就着这个姿势睡了。
自从方臻知道自己怀孕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开始喜欢上了许风酿身上的味道。
说来也奇怪,他们住在一起后,许风酿会经常把他们的衣服送去干洗店,明明是同一家店,可是衣服穿到身上后,味道还是不一样。
方臻缓缓动了动头,鼻尖轻轻碰到了许风酿的掌心。
这个味道让他很安心,他轻轻嗅着,激动了一晚上的情绪像是受到了安抚,竟然也跟着许风酿缓缓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方臻醒来后,发现许风酿在收拾东西。
他迷迷糊糊起来,卧室的门打开,露出许风酿忙碌的背影。
他不清楚许风酿在干什么,窝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许风酿转过身发现他已经醒了,放下手中的东西,缓缓朝着他走过来。
“醒了?”许风酿道,“昨天的记忆还有吗?”
“……”方臻无语,“我只是激动了一点,不是喝醉酒断片了,当然记得。”
“那根据你昨天做下来的决定,”许风酿道,“我们可能还需要再谈谈。”
方臻并非不听劝的人,相反,他情绪上头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过于情绪化,会主动询问朋友的意见。
许风酿说要谈,他光脚下床,又在许风酿的凝视中好好穿好拖鞋,坐在了他的面前。
许风酿道:“你昨天做了什么决定,你还记得吗?今天依旧坚持吗?”
他语气依旧冷静,“我知道人会在一时冲动下做很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这种情绪需要缓冲期,睡觉就是一个很好的缓冲,你睡醒之后,冷静了多少?如果你后悔了,我不会嘲笑你,依旧会尊重你的决定,陪你去医院打胎。”
这种时候,方臻又觉得许风酿很像一个……被程序规定好的机器人。
他之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人的脑子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情绪脑理智脑和原始脑,原始脑掌管人最基本的欲望和诉求,占有人类百分之九十多的精力,这部分通常不需要管控,所以人生来就知道吃喝拉撒和休息懒惰。1
而掌管人学习、自律的理智脑,只占有百分之几,所以想成为一个自律且理智的人,通常需要极强的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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