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当天和死对头穿进狗血文by鹿八今
鹿八今  发于:2024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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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怒气未消的霸道。
方臻咬牙,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牵我的右手,我怎么吃饭?”
许风酿今天像是偏要为难方臻,淡淡道:“要么用左手,要么我喂你吃,你自己选。”
方臻:“……”
上次还是揍轻了。
他也绝不如许风酿的意,用左手就用左手。
一顿饭吃得方臻汗流浃背,一边要控制不熟练的左手夹菜,一边还要防备别人看见他和许风酿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累得他再也不想吃铁锅炖了。
根本吃不饱!
方臻的怨气简直要化作实质,变成黑色粘稠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
等吃完后,方臻的肚子还是瘪的。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他右手边的碗已经被许风酿夹上来的肉填满,甚至溢出个小尖。
他硬撑着他那个该死的骨气,愣是一口没动。
出去时天色已经晚了,很多高中的同学都是住校,需要再乘坐大巴车返校。
等他们回去后,大概率也不会去上晚自习,而是在宿舍里休息,所以许风酿也可以选择不回去。
方臻请了假,目前班主任还没给他打电话,他回不回去也无所谓。
就是……他很想摆脱许风酿这个变态。
所以在许风酿跟老师说“我家的司机来接我的路上了,我父母想让我先回家”时,方臻立刻举起了手。
“我回去,老师,我能不能蹭——唔。”
许风酿修长的手掌严丝合缝地捂住了方臻的嘴。
他的手掌全展开,有方臻大半张脸大,被他制住时,方臻一时间都没挣开。
他听见许风酿冷静的声音:“他也不回去,老师。”
老师们对方臻不是很熟悉,都以为他们两个是朋友呢,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
闻言目光都带着打趣,笑着上了大巴车。
方臻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巴车从他眼前缓缓驶出,消失。
许风酿的手也移开,“在原地站着别动,等我回来。”
方臻不明所以,也懒得再问。
他觉得,他再待下去,一定会想办法和许风酿同归于尽,于是在许风酿转身消失的一瞬间,他根本没打算等着许风酿,自己脚底抹油。
拎着一堆小吃回来后,许风酿看着空无一人的路口,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
方臻这个人,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
如果非要和他对着来,他反抗的心只会越来越强烈。
哪怕方臻的家庭很和睦,许风酿也见过方臻无数次跟他父亲顶嘴吵架。
他骨子里就是有股叛逆的底色在。
相反,如果有人只和他说好话,一味地顺着他,哪怕对方是哄骗他,他也能就着对方铺好的陷阱一头栽进去。
许风酿拎着袋子的手收紧,很快又松开。
他今天有些太急切了。
有些东西,还不适合对着方臻展示出来。
他不会理解他今天为什么生气,也不会理解他这几天到底看了多少遍手机,更不会知道,他看见有人躲在方臻身后,而方臻任由对方接近他时……他心里到底想了什么。
路边随处可见敞开的垃圾桶,哐当一声,吞进了被人随手扔出的食物。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方臻近乎逃回家后,竟然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他不确定这个方臻是“方臻”还是他自己。
或者是他们两个性格的缝合体。
视角也不是方臻看惯的上帝视角,而是该死的第一视角。
他像只大闸蟹一样被人五花大绑,直挺挺地躺在餐桌上,身下是冷冰冰的大理石,凉的很不舒服。
他听见有人在厨房里弄出乱七八糟的动静,像是做菜,又像在拆厨房。
搞什么,汉尼拔?
他是要被人宰了吗?
方臻忍不住胡思乱想,然而等对方从厨房出来时——他的想法顿时戛然而止。
许风酿手中端着一盘很精致的点心,走到了他的身边。
方臻竟然从他平静的表情中,看出来了一种无声的疯狂。
……救命。
“你把我绑起来的?”方臻快无力吐槽了,“给我解开,不然我真生气了!”
许风酿没有解释,他伸手,把躺着的方臻扶了起来。
随后,他整个人卡在了方臻中间,距离近到像是要拥抱他,指尖在方臻的脸上滑过,轻声道:“你不是饿了吗?”
方臻肚子是在咕咕叫。
许风酿轻笑:“我喂你吃。”
方臻不喜欢这种被绑起来、受制于人的感觉,更不喜欢许风酿轻佻的神情,可再不喜欢也没办法,许风酿捏住他的下巴,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的头摆正。
小蛋糕散发着甜蜜的味道,奶油被挤出了完美的纹路,许风酿举起来,放在方臻眼前。
属于甜品的香气往方臻鼻子里钻。
许风酿另一只手的指尖将奶油尖挖去,沾在他的指腹上,双眸含笑,盯着方臻的双眼。
方臻咽了咽口水。
许风酿把沾着奶油的手指放在了他自己的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听说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吃下去一口,就能让大脑迅速释放多巴胺,从而产生快乐的情绪,”许风酿的嘴唇凑近方臻,“如果我一边让你吃甜食,一边和我接吻,这种快乐能不能转移,被大脑判定为你和我接吻很开心?”
方臻麻了。
他很想大声呐喊不要浪费食物!
然而下一秒,许风酿的手指已经伸进了他的嘴里,随之而来的还有甜丝丝的奶油,奶油被抹匀到他口腔内壁,每一颗牙齿似乎都沾染上了这种甜蜜。
说是要喂他吃甜品,可是许风酿在喂过他一口后,唇舌就攀了上来,配合着他的手指动作,涎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去,yin.靡又放.荡。
绳子没松开,里面却开了,许风酿如入无人之境,缓慢揉捏他。
方臻半眯着眼,桌子上半掉不掉的挂着一条腰带,最低处已经接触到地面,有重物压着才一直没落地。
许风酿喂完他一口奶油后,不给方臻喘息的时间,又喂了第二口。
每一口甜蜜的奶油,都伴随着一个令人窒息的深吻,许风酿乐此不疲,强势又霸道,方臻渐渐地真被他迷惑,从中体会到几分快乐。
梦醒时分,方臻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怀疑人生。
这是……剧情?
还是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隔天方臻去上学,精神有点萎靡。
学校里学生们八卦的精神头倒是不改,方臻以为他们都在讨论昨天许风酿竞赛回来的事情。
谁知道在他凑近消息公告栏时,听见的全是他的名字。
“啊?不是吧?真的假的?昨天许风酿和方臻在一起吃饭?”
“真的,从竞赛回来的同学说的,还是许风酿请的客!”
“他们俩是破冰了?”
不知谁看见了方臻,他们纷纷又住了口。
方臻还很懵的站在原地。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方臻扭过头去时,看见李盼雪热情洋溢的脸,笑容很明媚。
“文委?”
“我有事跟你说,”李盼雪问,“你现在方不方便?”
片刻后,和李盼雪并排站在走廊里的方臻没忍住扬声道:“你又跟许风酿说了?!”
李盼雪连忙竖起手指:“嘘——”
“不是,这不是你哥的隐私吗?”方臻不能理解,“这能随便说?”
李盼雪道:“再是隐私也不能让你们有误会啊,而且这个世界上能怀孕的男人又不止我哥一个人……虽然很少见,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方臻的世界观又一次受到了重创,“还有男人能怀孕?”
李盼雪连忙道:“很少啦,很少,起码我目前就见过我哥一个,不过我哥跟我说,他们都把这个叫做一种什么病,还有病友群。”
方臻越想越觉得奇怪。
现实世界中也不是没有两性畸形,但大部分的两性畸形都不具备生育能力,这该不会是这篇文的什么私设吧?
方臻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他又说不清这种预感来自哪里,他的男性装备发育的很完善,没有任何显性畸形。
“哎呦,”李盼雪惊叹一声,“说曹操曹操到,我就不掺和你们小情……”
“什么?”
“没什么,我说错了,我先走了!”
方臻抬头,他看见不远处,许风酿徐徐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经过一夜的沉淀,许风酿看上去不再那么阴沉,甚至算得上松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平淡无波,表情都是平和的。
两人面对面。
方臻想起他昨天逃跑的事情,以及半夜做的那个梦,还有些残存的尴尬,不自在道:“嗯……早上好。”
许风酿既然也回了一句:“早上好。”
方臻想,这是气消了?
他昨天到底为什么生气来着?
许风酿道:“昨天你们班那个学生,加上我联系方式和我解释清楚了。”
“哦哦,”方臻还是忍不住想跑,“你知道了就好,昨天那种情况是真不好跟你解释……”
许风酿道:“对不起。”
方臻噎住。
他莫名觉得许风酿这个态度有点熟悉,穿越以来,这是许风酿第几次跟他说对不起?
他发现许风酿现在认错也挺快,比他还能屈能伸。
许风酿道:“昨天是我过分了。”
他这么说了,方臻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心底到底是松了口气,“你能想明白就好。”
许风酿眸色暗了暗。
他是想明白了。
一味地抓紧绳子,只会让绳子绷紧断裂。
不如稍微松松手,才能更好的将人攥紧。

方臻敏锐地发现, 许风酿的态度也有点不一样了。
昨天的许风酿咄咄逼人,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负心汉,搞得方臻好像“出轨”了一样, 全程充斥着抓奸的既视感。
每一声冷哼和质问,都是对方臻的控诉。
但是今天他的感觉变了, 好像有点……柔和?又好像有点委曲求全的退让, 反正不像正常的他。
方臻在他道完歉后, 挠了挠头,也被搞得有点不好意思, “行了, 这事儿是不是能翻篇了?”
果然服软是有效的。
许风酿想。
他又想起来昨天躲在方臻背后的那个男人。
其实他不相信方臻能对男人产生什么好感, 也不会这么快就看上一个男人, 只不过当他竞赛完,充满着对方臻的想念时,看见那一幕很难不火大。
还有就是, 方臻有时会有种拯救者情节,如果有人过得好, 腰缠万贯, 方臻不会觉得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一旦有人过得不好, 他的拯救者情节就冒了出来。
就像如果有两只猫放在他眼前, 一只猫是受尽折磨的流浪猫,另一只是从小没吃过苦, 养的油光水滑的家猫。方臻的注意力绝对会被流浪猫全部吸引走。
哪怕那只猫可能同样需要他。
许风酿像是十分善解人意, “你不在意了就好。”
方臻:“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昨天明明都是你……”
他怕许风酿又翻脸, 住了嘴。
谁知道, 许风酿在猜出来他的话是什么后,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反而点了点头,又一次道:“确实是我的错。”
这搞得方臻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风酿说:“马上要上早读了,还有几天就考试,最好还是别迟到。”
方臻愣了一下,“啊?哦,你要走?”
许风酿点了点头。
在方臻都没反应过来时,许风酿背着书包,眼神没再往方臻身上看,与他擦肩而过。
竟然像是对方臻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方臻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因为许风酿过于冷淡的态度。
不是吧。
真生气啦?
可是生气的话,还会跟他道歉吗?
那他是怎么了?
接下来的几天,方臻在学校和许风酿撞见时,本来他下意识想躲,没想到许风酿也移开了视线。
不再像之前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瞧,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背地里有一腿。
方臻才开始还是很懵的。
如此几次过去,方臻再迟钝也明白了——许风酿同样在躲他。
为什么?
方臻在冒出来这个想法时,竟然察觉到他心里有一点酸溜溜的,和吃醋不一样,有一点生气,有一点不可置信,还有一点失落。
紧接着他想,人还真是奇怪,这不是他之前一直都期盼的结果吗?他不是不想和许风酿扯上关系吗?
正好许风酿躲着他,这不是刚刚好吗?
他到底在失落个什么劲?
方臻又觉得许风酿这个人挺做作,也挺没长性的,一米八几的一个人,格斗上比他强,竟然还在学校里做这种做作的姿态,是觉得他能把他吃了?
而且距离他表白这才多长时间?一个月多一点吧?
才一个多月,这个人就不喜欢了?就算是追个喜欢的人,也不可能追一个月就不追了吧?
方臻轻嗤,男人这种东西。
他在心底骂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男人。
不过,给他想这些事情的时间不多。
因为距离高考没多久了,他全部的心神都用在了学习上——这可能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最拼的时候了,上辈子他学习都没这么拼命过。
上辈子有高中三年加起来的基础,他的学习一向很好,也不用追赶,这次是时隔十几年重拾学习知识。
这个“重拾”的动作,看似非常艰难,实际上一点也不容易。
方臻熬得两眼冒火,晚上回家常常学通宵,然后趁着坐公交上学时在公交上眯一会儿。
方天意半夜醒来,经常能在桌前看见方臻的背影。
方臻为了不影响他睡觉,特意把台灯拿纸箱子裹了起来,不让光照射到他。
盛夏的炙热在此刻方臻的身上,似乎都不算什么,窗外夏虫的低鸣成了极好的白噪音,连飞蛾都安安静静的,绝不遮挡方臻的视线。
方天意隐约能猜到方臻这么拼命的原因。
他眼眶有点酸涩,好几次在晚上迷迷糊糊看着哥哥的背影,陪他一起熬夜。
距离高考倒计时还有两天时,方臻就停止了熬夜。
在考场上他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来应对试卷上的难题,如果真把身体熬坏了导致高考失利,完全是得不偿失。
高考完后,对于所有学生都是解放。
方臻从考场出来时,身体都是飘的,浑身软的跟面条似的,看见在学校门口等着他的方天意和便宜爹时,活着的实感才渐渐清晰,灵魂缓缓沉淀在躯壳中。
方天意朝着他挥手:“哥哥!”
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有些是从考场出来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等着学生的家长,有些家里来了不止一口人,氛围很紧张,但是又有属于人间的热闹。
方臻的笔袋被方天意抢过去拿,方臻揽着方天意的肩膀,看向便宜爹,“你怎么也来了?”
想不到他这个便宜爹还有点良心,竟然还来接他。
便宜爹依旧沉默寡言,走在他们两个人前边,他缓缓道:“我已经联系了楼下超市里的阿姨,给你找了个暑假工,等回家后,你可以想想未来的路了。”
方臻起先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未来的路?我学校还没看呢,确实该……”
便宜爹顿住,“你能考上什么学校?”
这话一听,方臻明白了。
这爹估计还以为他成绩不行——他一直以为他完全不关心儿子呢,没想到还知道自己儿子学习成绩差。
但关注了也关注的没那么多,不然他后半学期飞速进步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除了最高的那俩够不上,剩下的应该随便挑吧,”方臻语气吊儿郎当的,“您就别问了,不过暑假工给多少钱?不会给几百块钱打发我吧?”
便宜爹听见他这不认真的语气,皱了皱眉。
不过他平时就对儿子疏于管教,到了这种时候,也没什么脸面摆长辈的架子。
他依旧很沉闷地“嗯”了一声:“没那么便宜,一个月能有三千。”
兼职给这些钱,可以说是非常高了。
方臻要是找兼职,还真不好找工资这么高的,如今他成绩还没出来,想当个家教都不好当,看来他这便宜爹还是托了人脉的。
方天意忽然拽了拽方臻,“哥,许哥哥呢?”
方臻喜气洋洋的表情一僵。
这几天太累了,累到他根本分不出脑子来去想他和许风酿的事。
如今考试一结束,那种心里拧着个疙瘩的感觉再次袭上他。
“我俩不一个考场,”方臻像是毫不在意,“他应该在别的学校考试吧,你问他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我就是想着哥哥你的朋友不多,也就许哥哥一个,好不容易考完试,不出去搓一顿吗?”
方臻眼神能杀人,“什么叫我朋友不多?”
他人缘也没那么差吧!
不是,他在现实世界里呼朋唤友的时候方天意是没见过,如果他见过那种盛况,怎么着都说不出来“朋友不多”这四个字!
方天意晃他,“你真不约他出去玩吗?”
方臻嘴唇抽了抽,无情拒绝,“你再提他,我先把你搓了。”
迫于他的“淫威”,方天意只好讪讪闭嘴。
接下来的几天,方臻又去了楼下超市里当收银员。
他很久没梦见过剧情,又似乎很久很久都没见过许风酿了,生活平静之余,总有哪里空落落的。
小说也是会有结局的,电视剧也有落幕的时候,之前太忙,方臻只顾着眼下,如今空闲下来,会忍不住想,他们这篇小说的结局是在哪?
他梦过最完整的剧情,就是才穿越过来时在医院那次,当时梦见的所有都是在学校里。
那等他上了大学呢?
他工作之后呢?
为什么没有这部分的情节了?
还是说,只有高中的部分,其实等他们高中毕业,这一切都结束了?
又过去好几天,临近高考出成绩。
随着查成绩的日子越近,方臻的精神就越紧张,比他第一次考试还紧张,都说复读的学生要面临的压力大,他这次也算是体会到了。
超市里的老板娘性格很爽朗,经常喜欢找他聊天,方臻发现“话疗”也挺有用。
夜深,方臻吹着空调,手上拿着老板娘给的雪糕,和她侃大山。
说着说着,老板娘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耳朵一竖,“哎,小方,你听见啥没?”
方臻大大咧咧的,“能有什么?外面乌七八黑的也看不清。”
“不对,”老板娘摇头,示意方臻往一个方向看,“我最近老觉得那辆车里有人呢,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方臻仔细看了看。
确实有辆车一直停着。
据说这个超市的老板娘招新,就是因为夜里太危险,不敢一个人晚上值班,方臻来了以后她安全感爆棚,很少有感觉到背后发毛的时候。
“车什么时候停那的?”
“不知道啊,有几天了吧。”
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方臻已经从冰箱后面拿出来根铁棍,还从收银台那摸出来顶鸭舌帽,低声道:“我看看去。”
老板娘拦了他一下,没拦住。
方臻出了超市后,还鬼鬼祟祟绕了个远路,假装不是从超市里出来的员工。
他不知道,他这样子比嫌疑人还嫌疑人。
车里确实有人,方臻透过车前窗,判断出来是一个个子挺高的男人,正伏在方向盘上,倒是也没瞅店里。
方臻见状,手上的铁棍放下了,上前敲了敲车窗玻璃。
里面的人明显被惊醒。
接着,车窗降下来,方臻只看清他的眉眼,表情顿时就变了,声音也变了调:“许风酿?!”
他都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
许风酿还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
方臻有点懵,而许风酿看着他的表情更加茫然,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方臻会敲他的车窗。
“不是,”方臻摘下帽子,凑近他,“你在我们店门口干什么?怎么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啊?”
许风酿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领,睁着眼睛说瞎话,“路过。”
方臻服了:“你拉倒吧,我们店长说好几天前就看见你的车了,你干什么?跟踪我?”
许风酿沉默住了。
“不是吧?”方臻莫名结巴,“你这变态程度……我都可以报警了,你这人真的是……”
“不是,”许风酿道,“有其他原因,我是无意间看见你的。”
方臻明显不信。
他还以为许风酿真的偃旗息鼓了,也都想着等他们上了大学后,没准真的再也无交集。
可是许风酿又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
许风酿似乎很无奈,为了洗刷他的嫌疑,这才解释:“我被家里赶出来了。”
方臻愣了一下,“啊?”
“没有地方去,”许风酿道,“开车的时候看见你打工了,觉得这里有熟人比较安心,才把车停在了这里。”
方臻:“啊???”
好玄幻。
几分钟后,许风酿和方臻进了超市,随着超市灯光的增强,方臻才发现,许风酿身上的校服已经有点皱巴了。
换成以前,这是绝对不可能在许风酿身上出现的事情。
要他脏兮兮的,就跟要他命似的。
许风酿对老板娘彬彬有礼道:“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换成其他路过的路人,老板娘一般都会指路外面的公共洗手间,她像是被许风酿的外表迷惑了似的,花痴地盯着他的脸瞧,连连点头,“能啊,当然能,就在……算了,我直接带着你过去。”
方臻:“……”
许风酿洗完脸出来,方臻已经坐在了收银台的座位上,食指插进鸭舌帽调整大小的绳子圈里,把帽子在手上转啊转。
“说吧,”方臻翘着二郎腿,一脸八卦,“你怎么被赶出来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
许风酿现在这个身体的母亲,是个控制欲很旺盛的女人,虽然许风酿现在的成绩还没出来,但是她已经帮许风酿规划好了以后要上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详细到连老师、他读几年进公司工作都想好了。
和方臻的父亲是两个极端。
方臻的父亲是两手一撒什么也不管。
许风酿道:“我不太喜欢这种什么都被安排好的感觉,于是和她吵架了。”
身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高中生,敢忤逆自己的饲养者,自然也只有流落街头的结局。
方臻不太理解,“我记得你上辈子也差不多是这个路线吧?你上辈子事业有成,把公司发展的很好啊,虽然什么都被人管着是挺烦人吧……不过这不是你上辈子走过的路吗?而且还有你这个世界的母亲帮你兜底,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你中年叛逆啊?”
许风酿道:“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方臻顿了一下。
非要说的话,他以前不也想着,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希望能不要再和许风酿当死对头了吗?他也不想走相同的路。
而且走一样的路,就一定会得到一样的结果吗?
事事皆有变数。
方臻转帽子的手慢了下来,视线落在了许风酿的校服上。
许风酿依旧是好看的,只是如今这份好看中,难免多了几分狼狈,方臻像是不经意问:“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住车里?”
许风酿“嗯”了一声。
语气还有点乖。
难得见他落魄至此,方臻发现,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暗爽,倒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
不爽许风酿把自己搞这么可怜,更不爽这么对许风酿的那个便宜妈。
哪有对儿子这么狠的?是亲妈吗?
他的便宜爹好歹也知道帮他找个兼职,在他考试完去接他呢。
老板娘从另一侧提了一袋子的雪糕,“这么热的天,来吃点凉快的吧!”
许风酿看着方臻,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搞什么啊?
方臻颇为不自在,语气也不太好,“让你吃你就吃呗。”
老板娘上前拍了他一下,“熊孩子,跟人说话客气点。”
方臻摸着头,“他皮实,没事的。”
许风酿眼中带笑,在方臻看过来时,又把笑意藏起来。
老板娘又嘱咐了几句,该到她下班的时间了。
店里就剩下方臻和许风酿两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沉默着,只有许风酿撕开雪糕袋子,慢条斯理咬了一口。
方臻看他这么老实,怪不习惯的。
要是换成之前他们两个单独相处,许风酿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过来了,不摁着他亲都是他克制。
就算不是单独相处,许风酿也得想办法让他们变成单独相处。
现在反倒是目不斜视,好像对方臻一点也不感兴趣。
方臻清咳:“你今晚住哪?”
许风酿回答的也快,“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睡车里?”
方臻老觉得许风酿这样怪怪的,搞得他浑身不舒服,他早就不转帽子了,把帽子扣桌子上,起身又坐下。
来回两遍,他重新坐下,直视着许风酿,“不是,你之前不是还说,你不会把所有都托付给别人吗?怎么你家里赶你出来,你一条后路都不留?”
许风酿道:“留了,后路也被断了。”
方臻这次无话可说。
许风酿慢条斯理地把雪糕吃完,依旧很久礼貌道:“那我先走了。”
走?还能走去哪?
肯定是往他那个破车里去呗。
方臻猛地站起来,“等等!”
许风酿立刻停住。
方臻深呼吸,随后叹气:“你今晚跟着我回家吧。”
超市里的门是透明玻璃,晚上黑漆漆的背景像是一块巨大的黑板,只能照出里面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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