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女生点点头,心跳得有点快,“我今天最后一个走,负责锁门的,结果我给搞忘了。”
预想中的指责或身为学长的好为人师通通没有出现。
他只是洞若观火,语气自然随意,开口说:“我没有跟人告状的习惯,放心。不过实验数据很多都是保密的,下次注意。”
“谢谢学长。”女生脸红,十分钟前的崩溃情绪消减大半。
女生从实验室离开后,一路都在神游。
如果不是刚刚的对话还言犹在耳,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又想,他是谁呢?
看样子应该也是智能数据专业的。
可这开学半年了,从来没有听人说起高年级有这么号人物。那么……出众的人,放在大学里早就出名了吧。
等到女生回到宿舍,舍友看她频频走神,追问之下才知她对人一见钟情了。
再追问细节,几人合计一分析,最终目标锁定在了唯一一个人身上。
同寝的舍友指着电脑上官方的那张寸照,表情麻木:“你不会告诉我,你遇上的是这位吧?”
女生凑近看了看。
照片远没有真人生动,但是眉眼确实一致,就是实验室那个人。
然后整个大一女寝在半小时之内疯传开,说是Q大那位本科期间拿下无数科技大奖,带领一整个技术团队入股著名的新锐科技的合伙人,以及目前还在Q大硕博连读,但是一直没有在学校露面的传奇人物回校了。
女生在被一巨锤捶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就听见了有关这位的无数猜测和科普。
“谁敢相信他今年才不过23岁,我23岁的时候饿不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早就有传闻明面上他是技术入股的新锐,实际上很早就注资了,是新锐最初的投资者……这还用问,肯定是富二代啊,听说家里挺有钱的,就是太低调了,现在基本查不到他本人的任何资料。”
“女朋友?这倒是没有听说。”
“我合理怀疑他的女朋友是一款智能机器人。新锐刚推出的那个“R2D”型号看了没?我看了他们那个宣导片,搞笑死了,简直是一养生机器达人,也不知道谁设计的。说是主要针对医疗重症领域研发的,现在在市场上被疯抢。”
陈默就在学校待了一天。
因为手里项目问题,第二天老K开车来学校接的他。
按这辈子算,陈默第一次联系上他已经是七年前了,那个还因为母亲的医药费困顿挣扎的大学生,早已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派头。
陈默几乎想不起来,自己上辈子遇上他时,他满腔抱负无处施展的萎靡样子。
老K开了一辆很彪悍的坦克,探出车窗调侃:“听说你又在学校搞出大动静了?怎么每次回来都这样?”
“不是说问题很紧急,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陈默开门坐上车,无语:“还有,你能不能换辆车?”
老K轰了一脚油门,露出一口白牙,“不能。问题说大也不大,投资商反悔我觉得是咱们这次产品上市被人盯上针对了,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就是难缠了点。而且你知道每次我开着这车跟那些投资商扯皮,都能少喝三两酒吗?说真的,你高三来找我那一次,我真的以为自己遇上诈骗,这么多年我没坑过你吧?那完全就是当初被你未成年的表象蒙蔽了。”
陈默坐在副驾驶嗤笑一声。
“难道不是因为你缺钱?”
“靠。”老K笑骂,“揭人不揭短啊,Q大那么多拿你当目标的人,知道你说话这么毒吗?”
陈默挑眉,“他们一般都形容我温良恭谦。”
“屁。”老K和他一向不怎么客气,笑道:“也就学校里那些没见过社会险恶的学生会这么想了?那些在过去几年被你踩在脚底翻不了身的同行,怕不是每个人都得跳起来骂你两句,说你心黑手狠,表里不一。”
陈默这些年除了专注在专业领域的技术上,也涉及新锐核心经营。
他的手段风格延续了很多老毛病。
讲求一击必中,不留退路。
所以和在Q大的境遇不同,在新锐的核心内部,陈默的威望其实远在老K之上。除了他把握了不少核心技术,最重要的是公司的技术团队也只信服他,更因为他积威已久,常常让人忽略他其实也就刚本科毕业的年纪。
“现在去哪?”老K问:“回你市中心那套房子?”
“嗯,晚上不是要吃饭?我还得回去换件衣服。”
老K打了右转的方向盘,朝陈默的住所开过去。
他们暂时放过了工作话题,老K看他眉眼疲倦,知道他前半年为了R2D一直没休息好。找了无关紧要的事一边和他继续闲聊说:“苏总是不是要结婚了?你收到请柬没有?”
陈默低头看着手机:“嗯,下周的婚宴。”
“嗐,又得大出血。”老K日常抱怨,“不是说她这几年和她那个未婚夫关系一般吗?都这样了还结,咋想的?”
陈默唔了声,没接茬。
他这几年和杨家的来往有限,爷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调理得当,并未在陈默所知的那一年病逝。不过身体越来越不好是事实,杨跖在这时候结婚,多少有些这个因素在。
至于苏浅然。
她作为新锐的高管,其实脱离原身家庭的掣肘虽然不容易,但不是做不到。
只能说她既然答应结,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毕竟这几年,听说她和杨跖之间经历挺多的,连陈默都听到不少八卦。
类似于千里追妻,当着全公司面低声下气给苏浅然道歉。陈默不是没有怀疑过杨跖被下了降头,毕竟这听起来很不杨跖。
是互相折磨,还是有不一样的结果,陈默无权干涉。
只是在从苏浅然那里得知结婚消息的时候,说了句:姐,恭喜。
苏浅然回了他一段话。
“陈默,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当我弟弟。这和杨跖没有任何关系。一开始我觉得是我在帮你,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其实一直都是你在帮我,你专注研发特意留给我发挥空间,又帮我在新锐一步步坐稳。私人感受很难一两句讲清楚,我只是想说不管你与杨家是什么关系,私人感情上我就是你姐,以后也一直是。”
陈默当时看见那一大段消息的时候,内心不是没有感慨的。
他和苏浅然的关系比上辈子近了不少。
上辈子陈默欣赏她,而她帮过自己,这辈子作为合作伙伴无条件信任,他们也了解对方的背景,家庭,出身。
在陈默完全与过去做了切割的生活里,还知道他那些过去的人不多了,苏浅然算一个。
陈默如今住的公寓在市中心。
去年刚买下的,装修花了半年,放了半年,刚住进去俩月。
这地方安保很严格,不过老K的车经常在这里出入,门口登了记就直接进去了。
“你这里环境是真不错。”老K说:“我都想把我现在住的那房子卖了,在这里重新买一套。”
陈默:“那你妈妈岂不是不方便。”
“所以我在犹豫。”
陈默选择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位置在新锐科技和Q大的中间,方便来回。加上市中心的地理位置优越,盈亏幅度不算很夸张。他之前住的地方更靠近新锐科技的研发中心,那地方很偏,陈默本科四年实在是受够了通勤的苦,所以买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
上电梯,进门,换鞋。
房子的装修风格比较简单,科技感很重。
各种家具用品全是语音智能控制的,每次老K来他这里,都说他不懂年轻人。
他尤其不懂陈默手底下那么多年轻技术人员没日没夜熬着,有时候就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得以解决雀跃欢呼,那种狂热,他没有。
这也是陈默一直觉得他更适合台前指挥角色的原因。
因为是周末。
两人拉着底下的人紧急开会,四个小时的线上会,讨论出大致方向后,老K承诺下周全公司团建,终于迎来一片欢呼声。
“默哥会去吗?”有人好奇问。
新锐科技很年轻,陈默并没有明确的领导职称,他是技术部的老大兼投资人,团队的人一般喊他默哥或者老大,偶尔一些外出场合才叫他陈总。
那也是为彰显正式。
陈默去换衣服的时候,老K一边吃着叫上门的外卖,一边说:“那你们得自己问,他以往都不去,估计想休息。”
“我一直觉得老大是矛盾结合体。”
“他热爱新兴科技,卷起来的时候卷生卷死不像人,有时候又是真的很老年人。”
“他现在竟然还用木桶泡脚。”
“保温杯里从不缺枸杞。”
“他有一双护膝,都毛边了,每年冬天都用。”
“穷不至于,念旧吧。”
老K敲了敲桌子。
提醒:“少在背后编排你们老大了。你们苏总要踏进婚姻的围城了,只能我俩上,今晚还有得忙。”
“苏总老公好像挺有钱的,听说是豪门。”
“谁知道,看着点默哥啊老板。”
“而且他胃不好,别让他喝。”
老K没好气:“我敢让他喝嘛我,他大一那年,也是新锐差点半路夭折那回,没人知道他情况,喝得差点进手术室,我就差以死谢罪了。他那破体格,小时候也不知道怎么长大的。”
老K最后那句嘀咕,没有人注意。
毕竟大多数人认识陈默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万人之上的巅峰,看起来毫无弱点,是个计划与行动并存的理想主义者。
老K虽然更早认识。
但那个背着单肩包只身前来的少年,除了瘦了些,笑意从容。
加上联系方式。
好像只有那个名叫‘沉默不是金是你爷爷’的昵称,得以窥见一些张扬和不羁。
沿用至今,让老K有幸看见每个加上他的所谓成功人士惊掉下巴的表情。
不那么正经,在如今的陈默身上,好像不合时宜又适宜。
第63章
晚上的应酬订在一家私人中餐馆, 规格很高,各种国风元素很有情调。用老K的话来说,纯纯装逼用的。投资商现在的负责人自称是个文化人, 清高孤傲, 一副要不是看重你们新锐的发展前景, 这个局我都懒得组的样子。
陈默原本还有点迷惑,按理说, 这样的人应该很难被一般的条件利诱。
见到人那一刻,他就懂了。
能坐下整整二十人的大包厢。
圆桌上摆满了各种鲍鱼、人参鸡汤,澳龙等等, 各种一看就很土豪的菜。桌上已经坐了差不多七八个人, 各个利益方都有出席。
而主座上的人, 十月的天拿着一把扇子, 扇面用毛笔提了天道酬勤四个字。
四十来岁,光头,手上还盘着两个光亮的核桃。
老K进门就在陈默耳边悄悄说:“还天道酬勤呢, 甩了原配傍上的富婆,稍稍一包装就成了高级文化人,啧。”
陈默看过去, “放下碗就骂娘?今晚你不求人了?”
“说起这个就生气。”老K的语速很快,“要不是环尚风投搞内部分裂, 最初的负责人离职,轮得上他对着我们摆架子。你今晚注意一点, 我刚知道她那个老婆在环上风投原本就和朱总不合, 咱们免不了被为难的, 看我眼色行事。”
陈默没说话, 老K嘴里的朱总是环尚副总, 当初也是他一手极力促成的合作。
新锐作为最新一代的科技公司,创办的核心理念,就是在保持高校创新的同时,给予每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最大的自我发挥空间。他们要求的投资方,有钱,事儿少,不会不懂装懂横加干涉。
朱总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在过去两年,彼此合作很顺利,他们共同将新锐的R2D项目成功推上市。
可就在上个月,朱总遭人举报,被调回海外总部停职接受调查。
陈默和老K一出现。
全包厢的人都扭头看过来。
环尚合作的一家最大的医疗器械分销商的人,扬声开口:“来了来了,刚刚还说你们呢,快来坐。”
“刘哥。”陈默点点头打招呼,就在对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陈默和对方认识挺久了。
也并非相识于什么商业场合,这是他同校的一位师兄,在这个领域干了不少年了。
刘哥不到三十就已经有了秃顶之势,看着一进门就直奔主位,笑着和投资商那光头敬酒的老K,摇摇头无奈说:“老K也是挺能屈能伸,现在环尚情况不明,还有说他那个老婆鲁伊很可能就是举报朱总的人,很多人都在观望呢。”
陈默侧头,“朱总没事吧?”
“不清楚。”老刘摇头,“说他涉嫌职务侵占,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前年你开始提出R2D的初步构想,就是朱总一力支持的吧。”
“嗯,是他。”陈默说。
老刘:“能遇上这种投资人确实不容易,希望他真的没事。”
老刘说着在陈默面前的酒杯上碰了碰。
只是一点仪式,从头到尾没让陈默喝。
毕竟是同校师兄,老刘自然知道自己这师弟是什么人。
他今天就算坐在这里,陪着一个装模做样的投资人吃这顿饭,离了这张桌子,以他年纪轻轻就获得的成就和经历,在哪儿不是香饽饽。
就在这时候,主位上突然传来一声:“我要他喝!”
因为声音大。
在座的所有人,都朝着光头指着的方向看过来。
只见年轻人穿着一件西装,但他的西装并未穿得和其他人那样一板一眼,扣子没扣,里面的衬衣贴合着他放松靠在凳子上的腰腹,给人一种闲散感。
他表情也很淡然,在听见那句话之后,淡淡朝主位看了一眼。
然后起身。
走过去。
老K一把拦在他前边,开口说:“徐总。这是我们新锐的技术部的领头人,他的工作需要常年保持绝对的高度集中,任何一个环节都需要他审查,是真不会。”
“不会啊。”姓徐的男人拿着扇子摇了摇,上下打量陈默,开口冷笑说:“年轻人傲慢点我倒是能理解。一直都听说新锐的核心技术是Q大的高材生,Q大啊,是有傲的资本,不过我希望你们新锐别忘了,没有哪个投资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R2D上市了是没错,可我听说你们二期的项目也开始投入生产了吧,后面百分之五十是真不想要了,求人好歹也要有求人的态度。”
“你……”老K险些没压住脾气。
陈默拉了他一把,自己站到前边。
他端起桌子上的一杯红酒,透过包厢的光线看着里面的折射的像血液一样的光影。
然后在某徐总一副笑着等他妥协的表情里,缓缓放下了,开口说:“让我喝也不是不行,但得分人,你,算老几?”
男人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嘴角抖动了两下,脸色涨红。
包厢里其他人也全部傻眼。
老K拽了拽他袖子,示意他别太过火。
陈默确实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从头到尾就属他最淡定,他甚至走到某徐总的坐位旁边,转身靠坐在了大圆桌的空板上。手撑在身侧,显得踩在地上那条腿格外长。
“你这是做什么?!”光头中年人丢了镇定,往后退了退。
陈默的另一只手敲了敲桌板,“徐总这么紧张?放心,我不打人,很好说话的。就聊聊。”
对方满脸怀疑,“聊什么?”
“聊聊,让你这时候卡我们,到底是因为传兴科技,还是单纯的环尚内部原因。”
传兴科技是这两年新崛起的科技公司。
也是新锐最大的竞争对手。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公司架构,产品研究方向,还是各种投资竞争,都有着惊人的相似和重合率。这家公司背靠国外的UA集团,资金雄厚,这两年和新锐没少竞争,竞争不可怕,最怕恶意竞争,偏偏传兴背地里用不正当手段不是一天两天了。
果然,陈默这话一出,姓徐的眼神闪烁。
虚张声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属于合理规避风险,反而是你们,作为乙方态度还这么差,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
“确实。”陈默点点头起身,“我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徐总倒是门清。据我所知你们环尚已经没办法再次融资,智能科技板块是救命稻草。环尚的老板知道你背着他,拿了别家好处吃里爬外吗?还是说副总鲁伊愿意替你买单?”
姓徐的一张脸红赤白咧,精彩纷呈。
他轰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拿扇子的手都有些慌乱的不稳,也顾不得在场还有其他人在,威胁:“你就不怕你们新锐的二期项目砸手里吗?”
“徐总,我想你还没搞清楚。”
陈默拍了拍旁边已经一副“算了,没救了,你发挥吧”的老K的肩膀,“这位老板穷苦出身,是真正信奉天道酬勤四个字的人。为新锐良性发展我们合理接受投资合作,不是真的穷,明白吗?”
就差直接说,我其实不太缺钱,一时半会儿也耗得起。
轮不着你蹬鼻子上脸。
一顿饭没怎么吃。
饿着肚子出来,陈默和老K蹲路边的一家小吃摊点了两碗面。
“我都做好醉死过去的准备了。”老K嗦了一碗面,点了点吃了两口就不动的陈默说:“以前我和苏总出去习惯了,乍然跟你一起,差点忘了你就不是个受威胁的主儿。”
陈默看了他一眼,“他明摆着收了好处,也是太蠢,一试就知道了。”
“我不像你啊。”老K感慨,“新锐走到今天多不容易你也知道,现在那么多人指着咱们吃饭,我不敢赌。说真的,要不是你大一那会儿为了救公司把钱投光,我一直以为你真的是富二代。”
陈默拿纸擦着手指,“我乡下长大,做个富一代不是挺好的。”
“没说不好,我知道你现在贼有钱,你大四那两个专利就是天价吧,别说你还有其他投资。”老K兴奋地扒着桌子,两眼放光,“你透露透露,让我心里有个底。”
陈默把纸扔过去,“滚。要不是那姓徐的过于恶心,我至于?”
“不至于不至于。”老K笑着说:“走到今天谁还真受这鸟气,你不出手我也得想办法让环尚换人。真不再吃点?”
陈默:“不吃。”
老K:“吃两口,你怎么回事?体重再往下掉你那朋友老苟怕不是又得骂我压榨你。”
陈默:“他什么时候骂你了?”
老K气虚:“去年,你带团队出差,最后体检显示营养不良……”
陈默:“我那是吸收不好,而且调理过了。说很多次,不是饿的,我谢谢你。”
此时的大洋彼岸,是早上八点。
摩天大楼矗立在市中心最显然的位置。
32层的某办公室,空旷安静,从落地窗往外看,能将城市大片风景尽收眼底。
金发摩登女郎踩着高跟鞋走到办公室门前,笃笃敲了两声。
里面传出一句:“请进。”
“这是需要签字的资料。”金发女微笑着递上文件。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很年轻,一米八几的身高让他在任何地方都显得格外优越。肩宽长腿,眼睛深黑。这位两年前就拿完所有学位从名校毕业的老板,在更早之前,以家族势力产业为锚点,将目标伸向了这片金融中心,短短五年,版图势力如同这幢楼一般拔地而起,难以动摇。
无数人记住了席这个姓氏。
以及那个家族最年轻的决策者,席司宴。
秘书简妮是他的助理韩乾一手提拔的,烈焰红唇,身材火辣。
无数人猜测,这是韩乾笼络人心的手段,更是为自己年纪轻轻的顶头上司寻找的床上伴侣。事实上,简妮比谁都知道,自己之所以能上位,正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够知趣,而且能力不俗。
因为韩乾说,席总是个同性恋。
虽然简妮觉得一点也不像,但她很聪明,从不去踩高压线。
眼前的老板有着一口纯正的英文,绅士优雅,而常年锻炼的习惯让他在取下钢笔帽的同时,能让人清晰看见西装底下隐现的肌肉轮廓。
声音低沉:“简妮,朱正涛下飞机没有?”
“到了。”简妮开口:“昨晚夜里三点准时抵达,PY成立的调查组已经展开了对他的调查。”
席司宴盖上笔帽,把文件递回去。
“想办法保下他。”
简妮难得意外地愣了愣。
这个朱正涛就职的总公司和席家的企业有过利益冲突,老板让她留意,她以为是有别的指示和计划,结果却是为了保他。
简妮多嘴问了一句:“因为他也是中国人?”
“当然不是。”年轻老板从办公桌后面起身,系上腰间的扣子,“别多问,去做就是了。”
“好的。”合格的秘书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简妮先一步出门的时候,正巧听见老板在打电话。
她不懂中文,但听见了韩乾的名字。
而她印象中,向来说一不二,做事沉稳,行事杀伐果决的人,第一次用那么低低的声音,像是在提及什么人时下意识的语气。
韩乾:“最近还总做梦?”
“嗯。”席司宴看着窗外,“虽然我很不愿相信,但这次朱正涛的出事我担心是个预兆,韩乾,我需要马上回国。”
韩乾的声音带着无奈。
“从你三年前受到袭击脑袋挨了一棍开始,怎么就开始信这什么预兆梦的玩意儿,而且还老梦见陈默不在了。”韩乾越说越觉得荒唐,“三年前你为此向朱正涛推荐了陈默所在的新锐科技。朱正涛也说,陈默一心研究成就斐然,生意场都很少上,能有什么事儿?我觉得你是接受不了你俩早已分手的事实。”
席司宴捏了捏眉心,“买机票吧,别废话。”
“你是老板当然你说了算。”韩乾倒并没有一味阻止,话一转,“可这几年你俩联系不多吧?”
又说:“前男友突然上门,说我梦见你要死?这和那些分手就诅咒前男友去死的人有什么区别?”
席司宴语气冰冷。
“别说那个字。”
韩乾一阵无语:“我也快要死了,累死的,你能不能同情同情我?”
周一例会,各部门聚齐在会议室。
“环尚进行了内部自查, 徐总因为私下收受贿赂被辞退。”老K敲着手上的笔, 表情冷静, 下一秒绽开笑意,“但是补充协议昨天已经签下了, 下个月资金就会全部到位!”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尤其是技术部的人,差点兴奋得跳起来。
“老大。”有人问靠在凳子上带着淡笑的陈默说:“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居然瞒着我们。”
陈默一只手搭在会议桌上:“一早告诉你们,还有什么惊喜?”
“早知道早高兴嘛。”知道这次事情内情的人疑惑说:“不过那个徐总不是说在环尚的后台很硬, 他就这么轻易倒台了。”
“不是他倒台, 是他的老婆鲁伊倒台了。”老K告诉众人说:“说来也是咱们运气好, 朱总刚被调回总部, 环尚就意外得到了海外注资,咱们不过是搭上了巨轮的顺风车,侥幸没被掀下去。”
不少人惊讶, “哪家这么大手笔?”
老k:“CM集团。”
这话一出,会议室或惊讶或倒吸凉气。
“两年前那起海外著名的投资案,一举打败UA集团登顶的CM?”
“一直有传闻, CM的背后是国内著名的老牌豪门家族席家对吧?听说他们老板特别年轻,刚成年的时候就以精准的投资眼光闻名华尔街, 后创立CM,短短五年时间几乎将同质企业吞并殆尽, 野心和实力不容小觑。”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了。”
“Central Meridian, 中央子午线无变形, 保持初心, 难道这就是CM将版图扩展回国内的原因?”
“谁知道, 老家族更在意根在哪儿,席家这几年这么低调,估计就是为此做准备。”
“我觉得没毛病,越有实力的往往越不显眼。”
周围人或科普或评价。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新锐自己的核心技术老大微微出神的样子。
陈默在知道是CM注资环尚的时候,就知道是席司宴的手笔。上辈子听到有关他在国外的事情,差不多是在三年后。
和那时的心境全然不同,如今的陈默对席司宴在国外的动静一直都知晓。他偶尔会关注对方的消息,就如他一直都知道当初朱总是对方介绍来的一样。
陈默这几年,时常会想起高中那段时间。
也清楚当时如果不是席司宴,今天的陈默应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不得不承认,当他习惯性以领导者角色关照团队的人,以更平和从容的心境面对所有人和事,其中都有席司宴的影子。
只不过不论是那个在球场上引起尖叫欢呼的身影,还是穿着白衬衫在国旗下讲话的代表,亦或是坐在座位旁边,侧身讲题的席班长。
陈默在如今这种氛围底下,才有种,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感慨。
久到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
任由那段记忆一下子冲击到眼前的时候,也能做到表面上的波澜不惊。
“团建就安排在今晚吧!”有人提议。
所有人欣然同意。
陈默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扫兴,所以笑笑,从众应允。
新锐一向不搞形式主义那一套。
晚上订的吃饭的地点,就在一家需要提前定位置,很有名的自助餐厅。
十几人的大长桌整整两桌,被安排在大厅里。
技术部的人感情一向不错。
基本都挤在一起。
今年刚加入的一个刚从本科毕业的新人,叫袁浩的男生,率先站起来说:“我特别荣幸能加入新锐,成为技术部的一员。你们应该不知道,现在新锐是所有高校人才求职的第一目标,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
说到这里,他被技术部的其他人打断。
“袁浩!虽然你平日里很啰嗦,但我承认你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