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陈默吓了一跳的粗口让前排的小林为之侧目。
他捂了手机,无语:“你看错了。”
“不是说是老苟吗?”席司宴朝他伸手,“都是老同学,太久没见了,我跟他打个招呼。”
陈默偏向老苟,“不用……了吧。”
席司宴坚持伸着手。
陈默顿了两秒,没办法,只好把手机递过去。
席司宴也没往前翻,拿过去就是一条语音:“苟益阳,我,席司宴。”
老苟滑跪。
当场语音认错:“啊啊啊班长!我错了,我真开玩笑的啊!”
席司宴笑笑:“等忙过这一阵请你们所有人吃个饭,记得来。手机还给陈默了,没当真,别慌。”
席司宴说完把手机还给了陈默。
陈默拿过来就挨了一句骂。
老苟打字:“陈默!我为你两肋插刀,你为了个男人插兄弟两刀,你是人?!!”
陈默懒洋洋打字:“谁让你胡说八道。”
又说:“还有席司宴也没生气,人多礼貌一人,你差不多得了。”
老苟:“…………??你已经神志不清了,我懒得跟你说。”
两秒后,继续发:“你清醒点啊,带出CM那么大集团你还真相信他绅士礼貌啊。”
陈默当然不会觉得,席司宴没有丢掉过去的东西就真的还完全如过去一样。
连他自己都变化不少,更别说对方。
至于老苟所说的不礼貌,陈默目前还没有摸清席司宴的界限。比如席司宴到了莱茵方舟,跟他上了楼,他也没觉得冒犯。
“衣服我还没来得及送去干洗。”陈默站在电梯里说:“你拿回去记得让助理送去干洗店。”
电梯刚到楼层,碰上俩五十岁左右的阿姨要下去。
一见着陈默就热情道:“小陈,下班了啊?”
“嗯,下班了。”陈默笑问:“出去跳舞?”
“是啊。”其中一个染着最时兴中老年卷发的阿姨说:“小陈,上次阿姨问你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那侄女是真的不错,和你一样名校高材生,今年二十六岁。虽然比你大三岁,不过女大三抱金砖嘛。”
陈默还没有对着中老年宣称自己是gay的打算,那无异于自找麻烦。
只不过他自从搬来这里,遇到最大的问题不是通勤,也不是邻里不和,而是邻居太热情了。
在邻居眼里,隔壁的年轻小伙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父母双亡,有车有房,人长得也不错,是适合婚配的不二人选。
陈默已经不止拒绝一次两次了。
从善如流:“阿姨,我真没考虑过这事儿,等过两年再说。”
说完拽着席司宴就要过去。
结果其中一个阿姨胆子很大地一把拉住席司宴,眼睛冒光地上下打量他。
“你是小陈的同事?”阿姨问说:“今年多大啊,结婚了没?”
席司宴挑眉,“结了。”
“结了??”阿姨面露失望:“看着也不大啊,条件这么好,没想到结婚了。”
阿姨嘀嘀咕咕进了电梯。
徒留陈默站在电梯口,怔忪:“什么时候的事儿?”
“假的。”席司宴打量着陈默的脸,那眼神试图看穿他,又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直到陈默如常恢复,席司宴才稍稍凑近,低声:“默哥如今连骗人都不会啊,这话都敢信?”
第69章
陈默那一瞬间也不是真就信了, 他只是意识到,仅仅只是一句转念就能想明白的谎言,“席司宴已婚”这样的可能性对自己的冲击力也并不小。
这让他不得不时刻警醒自己, “前男友”之所以有个前字, 就是他如今的任何决定与人生, 都可以用一句“关你屁事”来解决。
多年不见,过分对着对方的人生指指点点, 不是陈默会做的事。
进了门。
陈默给他倒了杯水。
他如今住的房子有些空荡,搬来不久,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几乎没有添置。
“随便坐, 我拿个袋子给你把衣服装一下。”陈默说着进了主卧。
席司宴握着水杯的手换了换, 一眼将客厅所有细节纳入眼底。他不动声色起身, 看似随意实则严谨地在房子的一些细小角落仔细检查一遍。
陈默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在阳台打电话。
“嗯, 知道了……我人在这里,暂时没看出问题,不用管, 继续注意就行……”
等到席司宴挂了电话进来。
陈默:“谁啊?”
“电力公司的。”席司宴自然道:“回国新买了房子,装修出了点问题,在沟通。”
陈默觉得这借口多少有点敷衍。
但既然对方不便说, 他也没追着问,毕竟要是涉及什么公司机密, 也不是他该探听的。
不过陈默还是提醒了一句。
“我听说你们的落地仪式在恒广的一号场地举行?传兴科技的任贤森在恒广挂了个副经理的闲置,你们要是和这人打交道注意一点。”
席司宴走过来。
“听说他和你们新锐一直不对付。”
“何止是我们。”陈默转过沙发, 从茶几底下的抽屉抽出几叠资料, “这是我查到过的有关传兴的所有资料, 他这人做事不讲究规则, 圈内得罪的人也不少, 就是一直没查清楚他背后的资金来源。”
席司宴把资料接过来,自然接话:“是UA集团。”
“UA?”陈默眉心深深皱起,一转念就明白过来,看向席司宴:“CM和UA交锋已久,你一开始就认识任贤森,所以是故意把场地放那儿的?”
席司宴挑挑眉,没瞒他。
“UA对CM的归国计划很忌惮,与其避着,不如正大光明。UA的老板卢纳尔是个快五十岁的华侨,拓展中国市场的野心很重。任贤森作为他放在国内的探路犬,名声什么的不重要,智能科技会是UA集团接下来的重点方向,你自己比我更需要注意才是。”
席司宴说着,突然看着陈默的眼睛,叫了一声:“陈总。”
“怎么?”陈默莫名。
席司宴又很快摇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
聪明如席司宴,遇事从不曾慌乱如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怎么说。
他回国的时间比原计划早了两个月。
这也是导致CM目前没办法对传兴科技做什么的重要原因。只因为他最后那一次做梦,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还要清晰一点。
脱离了那种玄而又玄的梦境感。
陈默死去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无数次做梦他感觉自己身在旷野,只是找不着他,醒来时被空茫感裹身也只当陷在那个分开的雨夜,年少的陈默认真说:“宴哥,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场意外。”
二叔的意外加速了那场似乎注定的分离。
因为他们都太年轻。
只有那个晚上,他梦见自己站在一栋烂尾楼前的空草地上。
白布盖着的担架。
警笛呼啸的刺耳声响。
媒体摄像机闪烁的灯光。
他听不清每个人嘴巴张张合合都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有预感,不能上前去揭那张白布,因为代价会让他悔不当初。
他更有预感,躺在那里的不是十八岁的陈默,而是二十八岁的他。
梦里的他在后悔什么呢?
后悔不曾早点回国?还是后悔当初不应该默认放开手?
他不敢赌。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也不能赌。
所以从出国那天算起,五年零两个月又二十三天,他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外界认为他带着CM是回国拓展版图,又或是彻底接手席家家业,再或者,因为国籍情怀,实则核心的理由只有一个。
因为陈默还在这里。
23岁的陈默和17岁的陈默一样又不一样。
高校的求学经历,或者这几年的职场生涯,磨平了他高中那会儿看似漫不经心底下偶尔刺出的尖锐棱角。外人看他,时而风流博识,在职场上作为领导者高谈阔论,时而显得平易近人,春风化雨。
他很好地滋养了他自己。
从绝望干裂土地的幼苗,长成了参天大树。
席司宴风尘仆仆归来,一面不动声色靠近,一面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梦心惊。
他排查了他身边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都没有任何预兆。
包括刚刚进这套房子,他下意识先替他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唯一和新锐技术部陈总结怨较深的,席司宴能想到的,确实也就只剩下一个任贤森了。
想到这里,席司宴的眼神冷了冷。
那天直到席司宴从家里离开,陈默都觉得他心情应该挺一般。
想到他最后拿走了那叠资料,叹口气,心想:一心搞事业的席班长虽然魅力不减当年甚至更胜一筹,就是这气场吓人,新锐新来的那几个实习生,如果面对的是这样的老板,恐怕都得吓得直打哆嗦。
席司宴那天带走了自己的西装。
陈默放了两天假之后,继续回到实验室展开了研究。
CM落地仪式正式举行那天,新锐也收到了邀请。
陈默原本就是打算出席的。
不管是作为间接合作方,还是私人交情,他都没有推脱的道理。
结果那天从老K一大早大张旗鼓拉着他去选衣服,就好像变了调。
“你打扮花孔雀呢?”在陈默换第三套西装的时候,终于不耐烦了。
老K像个老大哥一样,坐在一家高端服装店的皮沙发上,摸着下巴打量他,语重心长教育:“这就没耐心了?你知不知道从你和CM的席总一起上了新闻,外界多少人盯着咱们新锐。就等着咱们的手摸到哪儿,他们好跟着风赚上一笔,这种时候,可不能丢了咱公司的脸面。”
陈默穿着一身暗红色西装,冷笑:“所以你这是打算让我替你去卖笑?”
“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老K拒不承认,“我自掏腰包给你买还不行?”
这时候,旁边一更衣室被人推开。
穿着一身白色拖地礼服的苏浅然走出来,开口对着老K说:“你肯放血真是难得。不过就陈默这张脸,穿块麻布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陈默头疼:“你俩差不多得了。”
苏浅然一边笑一边照着镜子自我欣赏,“我这件怎么样?”
“挺好看的。”陈默点头认可,“不过会不会太正式了?”
苏浅然:“CM的邀请函可不好拿,不正式怎么行。我刚刚还看中一件红色的,恰好婚宴还差一套敬酒服,我决定两件一起拿下。”
“婚宴没两天了吧。”老K吐槽:“不都说女生注重仪式,这些东西早该准备了,你倒好,临到头了和我们俩合伙人一起随便买。”
苏浅然撩了撩头发,“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陈默最后的衣服是苏浅然挑的,说是为了搭她那件白色礼服,陈默也就穿上了没再脱。
周五上午,十点。
恒广的一号内场,早早就有层叠的安保在现场维持秩序。
苏浅然挽着陈默的胳膊出现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陈默护着她避免踩到裙子跌倒,结果苏浅然只顾着在他耳边说:“还没结婚就先体验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我这眼光看来是真没错。”
陈默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真空西装。
也不知道苏浅然怎么挑的,偏偏挑中了这款式。
不能说不正式,乍一看陈默的深黑色又隐隐带着银色纹路的西装里边有一件开领白色内搭,事实上那领子只是个装饰,里面啥也没有。
垂感很好的丝巾用以搭配,恰好遮住了开领露出的那小片皮肤,正式中又带着松弛和随性,是陈默从未尝试的风格。
“苏总,陈总。”
或许真是之前的新闻做了祟。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上来打招呼。
尤其是陈默,不少人明里暗里探听,他和CM的老板是不是很熟?
陈默一律作答,“不熟,因为环尚的原因见过两次而已。”
这才避免了被不断追问。
十点半,仪式正式开始。
CM集团携十六个外资项目重磅加码绥城,各行各业的代表,或高或低的当地领导人物都有出席。
陈默全程坐在台下,看席司宴一身正装,在台上和各种人握手,签约,讲话。
他讲:“CM的创始之初,有一个非常简单又朴实的愿景,做大做强,做行业第一。Central Meridian,除了初心理论,实际上CM对我个人而言有着另一层特殊意义,你们可以理解成吊在眼前的苹果,悬在头顶的月亮,但如今的CM既不是苹果也不是月亮,是强心针,CM走过的每一步路……”
苏浅然拐了拐陈默的肩膀:“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哪儿不对?”陈默反问。
苏浅然:“你没发现,CM,C,M,你再想想呢?”
陈默还真细想了下,然后愣住,一阵错愕。
他抬头去看远处台上的人,他在轰鸣的掌声当中结束讲话,被人簇拥着进入下一环节。
陈默迟疑:是苏浅然脑洞太大吧?
但陈默很快就没空注意这事儿了。
因为他中途去卫生间的时候,在走廊拐角处发现几个保安正在和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拉扯。
他原本还以为是保安太风声鹤唳。
结果他在现场看见了另外两个人,韩乾和任贤森,当年他和席司宴最后一次见面,韩乾就在现场。
而任贤森这个人陈默就更熟悉了。
三十多岁,三白眼,眼尾有个花生大小凹进去的疤。
如今的韩乾越发老辣起来,他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提着任贤森的领子,咬牙:“姓任的,他妈当年在国外就该弄死你!你怕是忘了,自己这只眼睛是怎么差点瞎的吧?”
任贤森扯回领子,拧笑:“席总那会儿还是太年轻,下不了狠手,如今你们回国了,往后各凭本事呗。”
韩乾指着旁边那女生:“你的本事就是威胁人小姑娘给你当三陪?!你可真下作!”
任贤森大笑两声:“这你可冤枉我了,她想红,各取所需。”
说完又故意贴脸挑衅问:“对了,我听说席总当初那一棍子挨得可不轻啊,脑震荡,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你……”韩乾的话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发现后面有人搭住了自己的肩。
还没回头,后边的人就上前一步越过他,在任贤森冷笑一句:“我当是谁,你一破搞研究的就好好研究,三番四次……哼,啊!”
陈默一脚踹对方膝弯,又反手拧着对方的肩膀将人按在墙上,只听一声脆响,男人发出了剧痛的惨叫。
陈默把人往墙上按了按,认真问:“你打他了?”
“陈默你他妈知不……啊!”
“问你话!”陈默揪着他后脑勺头发猛地用力磕墙上,继续问说:“你打他了?”
“没打。”任贤森从喉咙挤出声音,脖子通红青筋暴起,“找的几个潜逃在外的犯人,给了他们一笔钱,不过那也是群蠢货,最后也没把人怎么样。”
陈默想过,席渐行在国外都能遭遇不测。
席司宴的处境一定不会轻松。
只是亲耳听到和凭空想象那完全是两个概念,潜逃在国外的犯人基本都是亡命徒,姓任的分明是冲着要他命去的。
陈默额角突突跳。
他都不知多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暴戾的情绪,横冲直撞,难以控制。
他一把将任贤森扯转过来,拳头照他脸上猛然砸去。
一拳,两拳,三拳……
当年那个和陈建立对打,奔着咬死对方,不管不顾阴影笼罩上来。这一生陈默把幼年的自己囚禁在心里从未放出来过,这一天,就这么毫无预兆破了戒。
等到周围人眼看情况不对,赶忙上来拉他。
韩乾夸张絮叨道:“快别打了别打了,你俩可真是两口子,大庭广众的手这么黑。你老公没事儿,好得不能不再好了,唉……操!来这么快。”
陈默从躺地下的人身上起身退开两步,衣裳凌乱,喘着粗气。
他盯着走廊前方,带着一群人声势浩荡走来的人。
心里对着韩乾轻蔑一笑,这人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他和席司宴八百年前就没关系了。
眨眼人就到了近前。
席司宴扫了地上的人一眼,像在看死人。他单手捏住陈默的上臂,眼神刮过他颧骨不知何时带上的擦伤,眼底深黑看不清情绪:“又动手?”
“是啊。”陈默那点暴戾因子还没消退,抬眼盯着他:“手痒。”
席司宴扔下众人,对着韩乾叮嘱一句:“处理干净。”
上手拽着陈默大步离开了现场。
陈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没想他走那么急,脚步凌乱跟了一路。
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席司宴伸手推开,陈默只来得及大致看清这可能是个休息间。
就被席司宴大力推撞到门上。
他捏着他的下巴,欺身吻上来。
不是和风细雨的吻,带着强势的侵略和血腥气。
像是想这么做很久了,一边深吻,手沿着陈默衣服的下摆伸进去,然后两人同时愣住。
过了两秒,席司宴抵着唇哑声骂他:“你他妈胆子真大。”
陈默只觉贴着自己腰间那只手, 掌心温度高得离谱。
对比几天前在环尚办公室那次似有若无的暧昧,此刻他清晰感知到了对方的情绪,强烈的, 侵占的, 不加掩饰也已经不屑掩饰。
陈默的腰很薄。
因为腿伤原因, 这些年他很少会做跑步一类的运动,偶尔被老K逮去健身房, 一般也就卷卷腹,练练引体向上。
那层薄薄的肌肉,此刻因为肌肤相贴的触感瞬间绷紧。
而席司宴也在抵着唇说出那句话之后, 并未放开。
反而得寸进尺移向后腰, 掌控住他, 缓慢摩挲的同时, 将人往前带紧贴他自己,再次迅速倾身吻下来。
陈默从一开始的怔愣,被触碰到的紧张, 再到被带引失去脑子里最后一道防线。
他想,正在和他接吻的人是席司宴。
是那个他重新醒来,第一次见面问说:“我们班病得走不了道的人在哪?”的人。
是那个一开始陈默从未想过和他有交集, 再到一次次靠近,甚至在对方第一次吻了自己前一秒, 自己都在说这辈子,下辈子, 下下辈子都和他没半毛钱关系的人。
五年, 自重逢开始, 陈默都秉持着相安无事相处的原则。
终于在此刻, 一切都乱了套。
逐渐加重的呼吸。
紧贴皮肤越来越重的揉捏力度, 发麻到开始觉得吃痛的舌根。
年少时的浅尝戛止,到了今时今日显然打不住头。
陈默从来不知道,当席司宴不再掩饰过重的情欲,能焚烧至此,让空气粘稠,烧得陈默仿佛都失了智。他被挤压在对方怀里,耳朵、脖颈锁骨全部浮红,已经半开的西装,更遮不住布料底下那只手游走过的每寸皮肤,汗涔涔的染上暧昧颜色。只余被夺走呼吸太久发出的闷哼,在这小小的休息间里听来如同旺火里添加的一把柴火。
直到走廊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听声音像是奔着休息室而来。
闲聊语气带着幸灾乐祸。
“刚刚的事你们听说没有?那个据传被封杀的小明星跑到现场来闹事,被保安赶出去了。”
“听说了,封杀她的不会就是CM的总裁席司宴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们想啊,这种场合都敢乱来,显然是走投无路决定拼一把,谁能搞得清楚她是想借机上位,还是手里捏着那位席总什么把柄呢?不撵出去等着她先发制人啊。”
“我倒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听说,只是听说啊,好像和商业竞争有关。”
“阴谋论啊,确实,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现场的安保好像加强了,搞不好还真有竞争对手上门搞事。”
声音越来越近。
陈默从混乱当中找回一丝理智,仰着头躲避,狼狈低声:“席司宴,有人来了。”
席司宴还埋在他颈边,一下下啄吻。
陈默紧张得绷紧了身体,抓他头发,急促:“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放开。”
“别慌。”席司宴不疾不徐说出这两个字,语调低沉里带着沙哑,有些平日里没有的性感。他抬起头,理了理陈默额前散乱的头发,告诉他,“这是VIP休息室,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随着他的话落,果然,已经近在门前的脚步声,转眼越过这里去了隔壁。
门外再次安静下来。
陈默推开些许,才发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前边半开。
他反应过来眼前这一幕甚至称得上荒唐之后,抬头狠狠瞪了席司宴一眼,再慌手慌脚低头给自己一颗颗扣上。
席司宴低笑两声,拿开陈默的手,代替了他的动作。
他一边扣,一边用眼神扫过陈默的脸,下巴,喉结,不像是在给他扣,倒像是在给他脱。
陈默有点之前没控制住自己的懊恼,怼他:“别这样看我!”
“陈总。”席司宴替他扣好最后一颗,又替他整理领口遮挡一点暧昧痕迹,勾了勾嘴角:“生气了?”
陈默到底不是什么小孩子,虽然他在这种事情的经验少得可怜,不代表他压不住自己的面皮。很快恢复如常,食指勾住席司宴扣到最顶上的衬衫领口,拉过来。
“怎么会?”陈默直接扯了笑,“挺刺激的。就是不知道外界要是知道大名鼎鼎的席总,在落地仪式还没彻底结束就带着前男友在休息室厮混,表情有多精彩。”
席司宴就着姿势:“只要我不想,不会有人知道。而且后面的环节基本用不上我了。”
“所以呢?”陈默扬眉。
“你现在跟我回家,也是很好的选择。”席司宴说。
陈默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松开后扭头就要开门,“算了,各回各家吧。”
下一秒,席司宴砰一下按住了刚被陈默打开一条缝的门。
席司宴站在他身后,像是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语气带上两分认真:“不开玩笑了。你今天跟任贤森动了手,他不会轻易就此罢休的,肯定有后手。”
陈默没回头,“他不敢轻易告我,更不敢爆料,就我手里捏着的那些证据,足以让传兴科技一朝沦为智能科技领域的笑柄,他没那个胆子。”
席司宴的下巴蹭了蹭他的耳朵,“所以你就毫无顾忌打他了?”
“没忍住。”陈默因为不适应躲了躲,说这句话的时候,在狭窄的空间里转身面向席司宴,皱眉问:“你当初在国外,席家没给你身边派人?”
“有。”席司宴松开他起身,“自二叔出事,席家每个重要成员身边起码有三个以上的保镖。那次出问题,也是因为当时我们都以为袭击目标还是我二叔,对方给了我们这样的错觉,韩乾带着人赶过去,这才给了对方下手的人机会。”
陈默:“当时你面对几个人?”
席司宴:“八个,外加两个接应的司机。”
陈默低骂了声:“靠。”
他有点想要上手摸席司宴后脑勺伤疤确定的冲动,不过他克制住了。
简单的叙述都能想象他当时面对的状况有多糟糕,也就是席司宴福大命大,自己又有一定的身手。不然陈默不得不怀疑,他能不能从那次险境当中脱身。
他不是自己。
有且只有一条命,人生无法读档重来。
陈默皱了眉,“加上我手里的证据,能不能处理了他?坐牢,收监,审查,不管是什么,都可以。”
“现在不是好时机。”席司宴告诉他,“我刚收到卢纳尔近期也要来国内的消息,就这两天了。”
陈默对国外的运作并不清楚。
既然席司宴说时机不对,陈默也就按下不提。
“真不跟我回家去?”席司宴又问。
陈默怀疑:“所以你到底是担心任贤森报复我,还是别有目的?”
席司宴扫过他的衣服:“我要说都有呢?”
“那也不用。”陈默拉开门,“刚刚的事儿……你可以当没发生,别在意。”
陈默开门。
看起来步伐镇定,就是速度有点快。
韩乾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摸过来的,撞了撞席司宴的肩膀:“忍不住了?是谁回国前跟我保证,说在彻底铲除UA这个大威胁之前,只是在他近处看着他。现在倒好,你这才回来几天啊,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就把人带来这里胡搞?”
席司宴冰冷的视线扫过去,“什么叫胡搞?”
“拜托。”韩乾夸张大笑两声,“你不会忘了自己还顶个前男友的头衔吧,一切不正大光明的行为,都叫胡搞。”
席司宴都懒得搭理他。
只是在看向陈默离去的方向,眼深似海,那个即便已经看不见的背影也像是无处可逃。
陈默其实还真没想着逃。
他也不是遇事就回避的人,只是现场气氛不对也不合适,他需要时间也需要空间来理清楚这件事。理清楚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以及接下来要怎么面对。
他回到现场的时候,仪式已经接近尾声。
苏浅然和老K问他怎么去这么长时间,陈默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十分钟之后,席司宴也再次出场。
他上台跟人握手,交接,没有丝毫异样。开香槟塔以庆祝落地仪式的圆满成功,然后在雷动般的掌声里,穿过重叠人海,和陈默对视上。
那一刻,无人知道,他们曾在最好的年岁相识相爱,又在多年后的生意场短暂交锋。
浓烈的情感在近乎失控的吻里轻易寻到踪迹。
又在退回人潮当中时,平息下来。
下午五点,仪式结束后散场。
陈默跟在苏浅然和老K身后,放慢步子往外走。
负责接待的人也负责送别,门口一派商务交接的迎来送往场面。
新锐的车停靠在比较靠后的位置。
三人径直过去,走到半路,后面传来一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