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by听原
听原  发于:2024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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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骂了声操。
太热了。
裸露相贴的皮肤只觉得温度高得离谱。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问:“怎么回事?”
低沉的,皱着眉。
陈默仰头,还有些自己从台阶上砸下来的懵,“谢谢你啊……席,宴哥。”
不然他得头先着地。
那他妈就好看了。

下午四点, 距离一中校门口两公里的一家名叫圣草堂的中医馆内。
陈默半坐在仅一人宽的单人推拿床上。
他的膝盖此时已经有明显的红肿,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老年中医正弯腰朝他膝盖处的穴位上扎针。
巴掌长的细针扎进肉里,尾端还晃晃悠悠冒着寒光。
看得在场的另外几个年轻人牙齿打颤。
“痛吗?”苟益阳没忍住问坐着的人。
陈默额头上已经开始冒细密的冷汗, 不过他似乎很擅长忍痛, 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闻言还抬头扯了扯嘴角,“要不换你来试试?”
“别别别。”苟益阳连忙摆手, 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之前在杨家的楼梯上你让我扶你,你说风湿我还以为你搞笑呢, 感情你来真的。”
一起来的有四五个男生。
当时在操场, 大家看他脚完全走不了, 还以为他伤了骨头, 着急忙慌就要把人往医院里送。
虽说结果没断腿,可现实似乎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齐临那几个人更不解。
“你这腿的情况看着可不轻,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 在场上跑那么快,结果歇半小时直接走不了道了。”
陈默简单回复:“冻的。”
“冻的?”其他人更不解了,“得多冷才能把脚冻成这样?”
此时刚下完针的中医抬起头来。
看了眼面前从头到尾一声没坑的年轻人, 满意地点点头,多少中年大男人来他这里治疗, 都被扎得哭爹喊娘的。
老人一边收拾着手边的东西,一边说:“你这腿可不光是冻的, 你这明显是先有的外伤, 再加上寒冻, 才会落下这么严重的情况。”
陈默点点头, “嗯, 伤过。”
老人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你今天是有些急性炎症,连续到我这里扎上五天,再吃药用以辅佐,很快就会好了。”
苟益阳高兴起来,“那这算是彻底好了?”
“想什么呢?”老人回头白了他一眼,接着道:“他这种情况就没有彻底好全这一说,好比摔碎的碗,沾回去了裂痕始终都在。减少剧烈运动,天气冷的时候要注意保暖,尤其是冬天。情况只要不加重,小心防护别复发,就算是好了。”
其他几个人听得都不说话了。
陈默倒是平静得不像话,开口说:“知道,会注意的。”
“你们年轻人。”老人压根不信,“嘴上倒是应得好,转头就能把医生的话当成耳旁风,年纪轻轻的,千万得注意,不然过些年有你遭罪的时候。”
陈默笑笑,“真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上辈子完全没什么保养的概念,忙起来的时候基本就靠吃止痛药度过。
最严重的时候是膝盖积液高烧不退,不得不进行手术,结果手术预后比想象中要差,那两年,只要碰上天气变化,隐痛时有发生,就为了这条腿,他药就没断过。
遭过一遍罪,他又不是天生受虐狂,还能补救的时候当然要重视。
正说着,撩开布帘子的席司宴进来了。
他手上拿着几张药单子。
“他情况怎么样?”他问老中医,语气熟络。
老人接过他手里的单子看了看,然后才没好气说:“该说的情况我已经说了,今天要不是看你几个人慌慌张张进来,以为出了大事,你席家再有面子,我也不可能让你们插队的明白吗?”
席司宴应声:“就是知道您的能力,才特地来麻烦。”
老人又哼了声,看了陈默一眼回头对席司宴说:“你看着点他,这针得扎一小时,别动啊。”
老中医走了。
有人问席司宴:“宴哥,你怎么还会认识中医啊?”
“那是庞老,有名的中医圣手,我爷爷这些年大病小痛的基本都是靠他。”席司宴说着走到陈默手边的柜子旁,拿起上面正在充电的手机,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几个回学校继续上课,针扎完了我带他回去。”
“没事儿,我们一起。”
“是啊,反正都来了。”
席司宴将手机里收到的消息转向几个人,“老向刚发消息问了,不想被罚就赶紧回。明天还考试,这么多人课都不上,真当他不管事儿呢。”
几人缩缩脖子,只好和陈默打过招呼后一一离开。
走在最后的苟益阳见席司宴还在翻手机,提议:“宴哥,要不你回?我在这儿看着。”
“你?”席司宴从手机界面抬头,眼里没什么情绪,“他之后要连续来五天,扎完都未必赶得上晚自习,你不回家了?我跟他一个寝室,进出比你顺便,走吧。”
苟益阳看向陈默。
陈默点头,“就照他说的做吧,我这里没事。”
“行,那有事儿叫我啊。”
苟益阳也走了,席司宴从旁边拖了个凳子过来,坐在陈默左边。
继续按着手机,应该是在和向生泷说明情况。
陈默有些百无聊赖。
针灸的部位有些酸麻胀痛,可以忍受,却不容忽视。在眼下这个不大的理疗室里,他只能从旁边的小窗口望出去,看种在廊下的各种多肉盆栽转移注意力。
他的手机震了一声。
拿起来发现,发消息的是才出门离开的老苟。
苟益阳:“你要实在不能忍受和班长待在一块,后面几天我想办法陪你去。”
陈默:“?”
苟益阳:“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我感觉他有点情绪,说不上来。我一替你想到,未来五天你都得和他这样一起待一个小时,我就替你窒息。”
陈默:“……”
陈默下意识看了席司宴一眼。
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席司宴抬头看来,又看向他身上的针:“痛?”
“还好。”陈默摇头,反问:“老向怎么说的?”
席司宴应该是回完了消息,收起手机,“没说什么,让你好好休息,明天的考试找就近考场的人帮帮你。”
陈默挺有经验,直接说:“没什么必要,又不是不能走了,而且后面几天,我自己来就可以。”
席司宴没说到底让不让他自己来。
他在椅子上坐了会儿,看着陈默,突然问:“你的脚,在陈家伤的?”
陈默微滞,点头:“嗯。”
其实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陈默往后靠了靠,放松下来,在这样一个黄昏下午,第一次云淡风轻跟人说起那天的事,“五年前还是四年前,有些记不清了,冬天。我妈……就李芸茹偏头痛犯了,她常年挨陈建立的打,又做很多重活儿,所以一身毛病。她给了我五块钱让我去村医那儿给她拿点药,我回去的路上就开始下大雪。榆槐村和绥城不一样,那儿是位于白马县海拔最高的一个地方,每年冬天都下雪,雪大的时候能埋到人小腿肚……”
陈建立那天又喝酒了,而且输了钱。
等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回去的时候,陈建立正拉着李芸茹的头发拖过门槛,地上一溜儿的血。
李芸茹还怀孕了,只是那天谁也不知道。
陈默本能上去拖,膝盖是让盛怒的陈建立用酒坛子砸的,他骂他野种,说他偷钱,他用一根绳子捆了他,将他系在露天的水井边让他好好反省。
半夜的时候,估计是李芸茹看起来快不行了,陈建立终于酒醒,怕担上人命,找了村里几个大男人连夜送人去了镇医院。
陈默记得陈家那个木质的小院子,那四四方方的天。
那天夜里真冷,他想自己的妈妈说不定就要死了,虽然她对自己不见得多好,也没有多坏,而自己也会在今夜冻死。
事实上,李芸茹三天后出院了。
她茫茫然沉浸在又失去了一个孩子的痛苦里,而在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勉强救回的儿子被送回到她眼前时,她只是问了一句:“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一点不懂事。”
杨家找回他的时候。
陈默已经不是那个深夜在大雪里前行的小孩子了,也早已不是为了五块钱,被陈建立打得无法还手的时候。
陈家是一滩踩进去就惹一身腥的污泥。
杨家干的事却是诛心。
所谓高门,利益当前,他在意的时候是因为看不清,等到能看清的时候,人生已然重来。
理疗室安静异常。
黄昏最后一丝光线从窗户洒进来。
席司宴看不清陈默脸上的平静从何而来。
“我以为你会想要报复。”席司宴开口说。
陈默扫向他,笑了两声,“怎么报复?弄死我养父母?然后整垮杨家?”
“没想过?”
陈默老实点头,“想过啊。”
他还干过。
陈建立是他亲手送牢里去的,李芸茹病死那年,陈默特地去看了她,并且告诉她,她心心念念的亲儿子这会儿正在国外度假,并不想来见她最后一面。
还有,就在杨跖把股份转给杨舒乐后的一个星期,陈默给杨跖留下了不小的麻烦,杨家就算能勉强支撑,也绝对元气大损。
虽然他没机会看见。
能干的不能干的,他都干过了。
不然后来的陈默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当成疯子。
只是这一次的陈默,姿势放松地靠在小小地理疗室里,看着眼前这个原本最不可能跟自己熟悉起来的人,懒洋洋说:“可想法和实践那是两码事,我这一身毛病别说弄死姓陈的,我都快要把中西医院给当家了。还有,我连年级前十都未必拿得到,将来从一个三流大学毕业,整垮杨家那岂不是天方夜谭。人最不能做的,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大家都开心不好吗?”
席司宴放下搭在膝盖上的右脚,点头,“确实。”
简单的几句对方,让刚刚弥漫在这空间里沉郁不散的气氛消失殆尽,席司宴看着眼前恢复昏昏欲睡的那张脸,沉默两秒,眼神意义难辩:“真这么想,最好。”
“嗯嗯。”陈默敷衍点头,“你催催人医生,我开始觉得有点痛了。”
席司宴站起来,居高临下:“终于忍不下去了?”
“对,极限了,快点的。”
陈默打个球把自己打进中医馆这事儿,在高二年级也是让人好一阵津津乐道。
他最近出名,回校沿路都有人问候。
回答一律都是:“好着呢,没瘸。”
众人一看,是挺正常。
哪知第二天月考下了大雨。
十月底的天气,一旦变天,那风吹得人恨不能翻出棉服裹身上。
陈默还没重回的时候经过了一次月考的,那是他进一中后的第一次考试,成绩中等。所以他分配的考场,在三楼。
一大清早,吃了早饭,教学楼底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踩着点赶来的学生,花花绿绿的雨伞一抖就出去好大片水珠。
人最多的时候,三楼突然传来一声喊。
“老苟,我护膝呢?!”
路过的,等人的,收伞的,纷纷仰头看去。
只见校霸趴在栏杆上,他像是刚上去没多久,额前还有染上的雨水。见着底下刚从石梯上来的人了,接着道:“我记得吃早饭放你包里了!”
底下瞬间被当成动物围观的老苟满头黑线,“你放我包里干嘛!”
“早上又没觉得冷。”校霸甩了甩头发,才真像只湿漉漉的动物似的,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要求和动作有损他高中一霸的形象,“现在我冷,上来。”
五分钟后,考场不少人都已经规矩坐好,等待开卷。
监考老师抱着卷子也陆续走进教室。
“报告。”三楼某考场在此时迎来了一股小热潮。
监考老师侧头看见门口的人,态度很是和缓,“找人啊?没事,进来吧,还有时间。”
年级第一降临这个成绩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考场,手上拎着一对棕黑色的毛绒护膝。
径直走向中间的位置。
“你怎么来了?”校霸仰头,在嗡嗡声里环顾四周,“瞧你这招眼的,跟国家领导造访贫民窟似的。”
席司宴斜了他一眼,“你是挺像贫民窟出来的,现在都在说堂堂校霸大清早冷得喊人带秋裤。”
“拿来。”校霸高冷伸手。
这个考场的人见校霸并没要来属于他的东西。
反而是年级第一的男神微微垂眼,蹙着眉,问一句:“又痛了?”
低低的,像耳语。

第24章
陈默坐在座位上往后退了下, 看着面前的人怀疑:“是有一点,不过不严重。但你亲自送上来,又用这种语气, 让我有点发怵啊。”
“你脸上要真有点害怕的表情, 会显得更真。”席司宴说完往下蹲, “怎么?我给你穿?”
陈默差点仰过去,“我是脚痛不是手废了。”
事实上席司宴也就做个样子。
倾身将护膝放在他腿上, 提醒一句:“好好考。”
陈默一愣:“你对自己的教学也有没有信心的时候?”
“我是对你没信心。”席司宴的视线扫过他那只脚,看回来,“门口会一直有风吹进来, 记得穿, 别让我听见天冷导致腿痛考不好这种话, 所以好好考。”
陈默对学神也有教学成果焦虑这种事, 有些好笑,“如果就是砸了你招牌怎么办?”也不用席司宴回答,陈默说:“那我绝对立马从实验班消失, 绝不污了您年级第一的清名。”
恰好打了预备铃。
席司宴点点他,做了个警告的姿势,朝监考老师点点头出去了。
考试一共用时两天。
每一科考完的时候, 回到教室,都能掀起一阵讨论狂潮。
陈默既不参与对答案, 也看不出脸上有任何焦虑或者欣喜。
特别是有人从杨舒乐那里对了答案,得知他数学可能会拿147高分的时候, 特地跑来问他数学考得怎么样, 陈默只回:没算。
一些人表面说着他够自信。
心里多多少少都认为, 他是怕算出来丢面, 毕竟注定要输。
两天的考试结束后, 成绩陆陆续续就要出来了,班上开始弥漫出一股紧张又兴奋的气息。
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吹往全国各个省份的这股寒潮有了回暖迹象。
天气放晴,拨云见日。
上午第一节 课结束,班上正闹哄哄的时候,有人突然冲进来大喊。
——最新消息,白蛇主动请辞了!
“什么?”
“真的吗?年级排名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能吧,她和咱默哥的赌约不是还没到揭晓的时候?”
“陈默,你是考得有多惊天地泣鬼神,才能让白素秀主动退出啊?”
陈默被包围的时候,也是有些懵的。
庞老的医术的确过人,陈默就去了三天,膝盖处如果不用力,基本没有什么感觉了。只不过庞老让他最后两天一定要坚持去扎完,还给他换了一种药,让坚持吃一个星期。
这些人围过来的时候,陈默就恰好在吃药。
那种小袋包装,一包里面起码有上百颗的小黑丸子,一打开浓郁的中药味直冲天灵盖。
他已经吃了有差不多五分钟了,一半都没下去。
一次三五颗,灌一大口温水,就这样他还是想吐。
旁边看他看了有几分钟的席司宴,冷面提示说:“你狠狠心直接分两次吞完,你这个吃法,看得我胃都跟着胀得慌。”
真正已经开始胃胀的陈默,闻声还真直接干哕了下。
眼睛迅速发红。
吓退了面前的一圈人。
“默哥,你吃这药,味儿怎么这么冲?”
有人竖拇指,“能吃就很牛逼了,我以前因为少年白的问题,我妈给我开过差不多类似的药调理。从那天起,我发誓我宁愿一夜白头,也他妈绝对不碰这东西。”
“啧啧,这眼睛红得,别哭啊默哥。”
陈默拿着药,缓过来:“滚,没哭。”
刚说完,旁边就伸来一只手,抽走了他手里的药。
席司宴的目光扫过他的眼睛,皱眉:“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今天过去的时候,让医馆换一种能吞的。”
陈默感动了,“我现在终于发现,宴哥,你有一颗善良无比的心。”
这话一落,周围响起一片接二连三的呕吐声。
“我他妈第一次见有人说老席善良。”
“那年南山那几个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飙车狂徒怕是宁愿自杀。”
“万年老二薛平没吐血吧?”
“去年物理竞赛被骂哭的两个人还活着吗?”
陈默差点笑出声。
席司宴没好气:“你们都过来干嘛的?滚回自己座位上去。”
经这么一提醒。
正事儿终于给想起来了。
他们也不问陈默,转头问席司宴,“老席,我记得昨天赖主任让所有高二年级的班长去开会了,不会就为的白蛇这事儿吧?”
席司宴也没隐瞒,“做了个意向分析调查。”
“那你怎么说的?”
席司宴抬眼,“你们怎么想的,我就怎么说的。”
“狠人。”
“难怪主动请辞。”
“她都走了,默哥和她之前的话也就作废了吧?”
“确实,陈默,现在考不好也不走了吧?放心大胆的,实验班欢迎你。”
这时,一道挺突兀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道你们在得意什么?”是站在讲台上擦黑板的杨舒乐。
他的目光扫过陈默和席司宴的脸,最后虚虚落在角落里这一群人身上,开口说:“就因为成绩好就肆无忌惮逼走任课老师,很骄傲吗?”
陈默完全没兴趣搭理。
但显然其他人忍不住。
“杨舒乐你什么意思?就因为你是数学课代表,白蛇对你另眼相看,你就能无视她确实不适合实验班的事实是吗?”
“还有,我们得意什么了?”
杨舒乐丢了擦子,“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陈默提出条件在先,白老师主动退让了,他倒是能心安理得继续留下。你们和他关系好,无视规则偏向他,可人白老师也只是提出质疑,就被逼得退出实验班,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话一听,好像是没什么毛病。
可是能上实验班的人又不都是些傻子,在逻辑上,谁也别想糊弄谁。
“你倒是会诡辩,难道不是她先污蔑陈默抄袭在先?”
“哦,差点忘了,你杨舒乐还添了一把柴火呢是吧?以前你也不这样啊,怕不是嫉妒人才是杨家亲儿子吧?”
“就是,最近莫名其妙的。”
台上的杨舒乐从气得脸色发红,到发白,到遮不住满眼浓郁的恨,只在短短的两分钟之间。
陈默冷眼旁观。
他其实有些不理解他。
自己这辈子都尽量远离杨家了,更没兴趣和他一争高下。
可是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原本只需要保持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可以成为人生赢家的杨舒乐,不断上赶着到他面前刷存在感。
可结果却是。
陈默坐在台下,而那个曾经站在讲台众星捧月的人,突然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如同宿命轮回。
除了自己的选择不同,陈默看着自己旁边的这个唯一称得上的变数。
“不劝劝?”陈默问。
席司宴看了他一眼,“劝什么?你同情他?”
“那你真是误会我了。”陈默靠着椅子,指了指站在过道处的一群人,“为了这事儿再闹起来,你打算去班主任办公室一个一个往回领?”
席司宴看向过道上还义愤填膺的一伙人。
敲敲桌子,“别吵了,月考成绩很得意?”
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偃旗息鼓,萎靡了下去,显然他是懂得怎么戳一伙内卷严重的人的痛处的。
这时候预备铃响。
穿着长裙的女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
付玲一眼看出实验班气氛不对,但她当作没看见,笑着说:“同学们,安静一下。你们白老师因为职业调动的原因,从今天起换我来教你们数学。我叫付玲,认识我的人应该不少,我也带高二数学,只是没带过你们,大家可以叫我玲姐。”
下一句话更是直接道:“现在开始分发月考试卷。”
这话一出,全场都来不及感慨这换新老师的速度,就立马沉浸在成绩即将揭晓的忐忑里。
纷纷,“这么直接的吗?!”
“玲姐你就不能给人一点心理准备?”
“完了完了,我心要跳出来了。”
付玲的目光在班里转了一圈。
接着笑:“算了,不吓你们,成绩我就不念了,数学课代表在哪儿?来把卷子发一下。”
还站在台上的杨舒乐机械般走过去,接过卷子。
当他低头看见那摞卷子最上面一张,赫然是陈默的卷子,鲜红的149刺得人眼睛生疼。
恰好付玲说:“谁是陈默,起来我认识下?”
被叫到名字的陈默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推开凳子起身。
付玲笑道:“长得还挺帅。你和白老师的事我知道经过,事情过去了就不再提,只不过我得批评批评你,倒数第二道大题你略过了最重要的步骤,所以扣你一分。149,再接再厉。”
班上顿时响起兴奋的拍桌声。
付玲意外:“这么激动?149在你们班不稀奇吧?陈默旁边那尊神还回回满分呢,怎么不见你们激动。”
“玲姐,你不懂!”
“谁那么变态没事和班长比啊。”
“就是。”
真正被拿来比较的人,紧紧捏住了手里那摞卷子的边缘,朝陈默看过去。
陈默看起来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意外,这会儿正偏头和旁边的人说什么。而那个曾让他杨舒乐觉得心跳加快,让他仰望,让他费劲力气去追随的人,低眸看着凑过来的人,眼里并无多少情绪,只是那份不经意的耐心他从未曾见过。
杨舒乐从没有那么明确地恨过。
他的人生,从陈默这个名字出现开始就发生着巨变,但是又好像只有他自己,被裹挟在身世真相里,挣扎不得出。
各科成绩在一天之内得出结果。
席司宴没有任何意外,稳坐第一,拉开第二名薛平四十多分,这在实验班这种地方,堪称不是人。
陈默的名字出现在年级排名的名单上时,倒是让无数人觉得意外,明晃晃的年级第九,亮瞎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睛。
要知道,他第一次月考人还在中游。
他把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
最夸张的,是他和杨舒乐的排名一前一后。
陈默在前,杨舒乐在后。
总分只比杨舒乐高了一分,结合最近关于两人波澜起伏的命运纠葛,那一分,像是挑衅,也像是讥讽。
陈默看着教室中排迅速搬空的那个位置。
第十三次和苟益阳他们解释,“我真的没有控分,我要是有那个能力,还有你们宴哥什么事?年级第一不耀眼吗?我其实也想试试。”
老苟,“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太猖狂了。”
齐临,“嚣张。”
江序:“老席你能忍?教会的徒弟要谋权篡位了!”
席司宴拿着班级和年级两张排名表,看着被人围在中间逼问的人。
这一天的陈默,早起时套了件毛衣。
深蓝色那种,圆领,宽松。
足够他吃一份苟益阳从校外带进来的凉面时,轻松盘腿坐在凳子上。
老苟说辣椒放得多,让他尝尝就行。
他端着个塑料盒躲避,非要把筷子上最后那两根吃干净才罢休。
眉眼生动。
和当初席司宴第一次看见他时截然不同。
如果说第一次见他,觉得他像只伤痕累累的年轻的狼,那么后来转到一中实验班的陈默,就是伏蟄蓄势待发的状态。
从哪一刻,席司宴觉得自己在慢慢看清他的。大概就是那天黑夜里的巷子,那个发着烧,靠在黑暗墙角朝他看来的时刻。
陈默开始变懒了。
还是那么凶。
谁碰他他就咬谁。
但他偶尔又很让人……
好比现在,为了躲老苟,转身时一盒凉面直接啪一下,盖在了席司宴那双价值一万多的白色球鞋上。
眼看席司宴额角青筋直跳,陈默果断上手。
在周围数双如鹌鹑般不敢动的眼神里,捧着他认为的“挺善良”的同桌那双好看的手,言辞真诚:“我错了。”
“哦。”席司宴也有不能忍的地方,这时就显得他这个人极尽刻薄,冷漠问:“错哪儿了?你真的没有控分?你都把你“弟”气得一分钟都不想在实验班里待了,你端不稳一碗凉面?”
陈默决定收回自己的有眼无珠,这人哪里善良了?
闭闭眼,接了这狂风暴雨,“回寝室给你刷干净。”
席班长转身走了,一句话没说。
“生气了?”陈默问其他人。
齐临点点头,指着自己,“他是真有洁癖,会上手拎人甩出去那种。”
显然这里还有个受害者。
陈默在日常里是有感觉的,宿舍里永远属席司宴的床最规整,电脑桌上干干净净,东西也摆放整齐。
想到这里,陈默突然站起来。
“你干嘛?”老苟问。
陈默反问:“他不会是回寝室换鞋了吧?”
“有可能。”
过了两秒,陈默坐下,放弃,“算了。”
“什么就算了,说清楚。”
陈默:“我内裤还在他枕头上。”
老苟:“……”
齐临:“…………”
其他人:“………………”
你把话再说一遍?!
陈默见他们那反应,气道:“想什么呢,我早上走得太匆忙,把刚从阳台收下来的内裤扔上床时没瞄准,一半搭在铁栏杆上,一半落在他枕头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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