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些下属们见势不对,也纷纷围了上来。
男人彻底成为了被围攻的对象,就连星舰中的炮弹都是对着他的,要是轰过来的话,直接就能将他轰成渣。
“小心!”H322星上的驻军和那些冒险小队全都提心吊胆,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戴着面具的男人平静地看向四周围着他的机甲,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机甲和炮弹乱轰烂炸,全都朝着他一个人而来,别人都在为他担忧的时候,他就已经闪身到了执政官面前,速度快如闪电。
他的目标就仅有执政官一人而已。
这是说到做到的执着,也在深刻贯彻着他主人的命令。
众人震惊的时候,对他主人的身份好奇心就更甚了。
执政官被他活生生地打在了H322星上,身体猛的往坑里砸,砸出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坑来。
烟尘和火花四溅,霎时间天崩地裂,震动感让星球上的人们都不由得一阵慌乱。
尘雾散去。
机甲的金属壳和零件散落一地,焊接上去的每一个部位几乎都被撞得七零八碎。
执政官露在外面,看上去受到的影响不大。他胸口起伏着,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应该不是这人的对手,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真是大快人心,恶有恶报!”
“可是现在他还不能死吧,我们有那么多铁证都没找到,谁知道上面那些人会不会倒打一耙说我们是在勾结敌人迫害国内的政官呢?”
“但是谁能去阻止他?”
沉默在众人之中蔓延,正在这时,执政官那儿又出现了异动。
他从地上爬起来的速度慢得不可思议,还有一个更恐怖的事实出现在众人面前——
执政官的身体在一寸一寸地膨胀,筋骨和皮肉慢慢地断裂开来,细胞都在发出细小的噼里啪啦炸裂声,他的体格在不断地抽长,胀大。
原本属于人类的皮肉被鳞甲所替代,那双成年男人拳头大的眼睛无情而冷血,竖瞳呈现出裂纹状,就像是一块干枯的树皮。
等他彻底把自己的形态露出来之后,众人才惊骇地发现,原来他是一只上位寄生虫!
“我、我从来没想过,帝国一颗偏远星球上的执政官,居然是我们这个星际最大的敌人。”有人语无伦次地说着。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还带着一种油然而生的惊悚。
他们国家现在被蛀虫瓦解吞噬,究竟又有多少是因为上位寄生虫隐藏在里面迫害呢?
上位寄生种是最能感受到人类恐惧情绪的生物,它品尝着那些人的慌乱失措,仇恨的最大目标仍旧放在戴着面具的男人身上。
它森然暴虐的目光看过去,以为能够看到男人和其他人如出一辙地畏惧它,但事实出乎它的意料。
男人如同天界至高无上的神明一般,瞥下漫不经心的一眼,注视它时像是在看着这个世界上最低等的生物。
它被这个眼神激怒了,同时心中也存着一丝隐约的慌乱。
它强行把不安压下去,准备让这个蔑视自己的人类付出代价。
上位寄生种刚打算出手,面前同他对敌的男人似乎看到了某个什么身影,眼底微微一亮之后,就主动朝着它袭来。
锋利的长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收了回去,上面沾着一点一点往下流淌的血液,黏稠又腥臭,紫色的液体撒了遍地。
——那似乎是它的血?只有寄生种的鲜血才是这种古怪的色泽。
上位寄生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它身上的皮甲明明连炮弹都轰不穿,但是却被男人刚刚携带的武器如同切开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刺穿。
剧痛侵袭着它的身体,它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感受到死亡的滋味,刚刚贯穿它身体的长刀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一直在吸取它的生命力,毒害它的每一寸。
它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倒在了地上,震起了一串碎石和尘雾。
就只是这样了吗?死得如此憋屈,在对方面前,连一丝力量都用不出,宛如蚍蜉撼树。
在彻底合上双眼之前,上位寄生种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过来。
那是它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过的,眼里面绝对不会在意的最柔软的生物,几乎捏一下就死掉了。
他身上散发的香味却足够让它垂涎三尺。
对方缓慢地向他靠近,擦拭得黑亮的小皮鞋踩过平坦的地面,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石和黏稠的鲜血。
在战场上这种娇滴滴的做法几乎令人发笑,可是这个时候没人能笑得出来。
之前那个将它一击毙命的强者,在对方出现之后,脸上竟然露出了膜拜、崇敬和狂热的情绪。
那是发自内心的爱慕和依恋,他甚至也在担忧地看着对方,生怕他不小心伤了、摔了,看着那脏乱的战场也厌烦,像是觉得它不配被对方踏足。
纤细柔弱的身躯站定了,他身上披着宽大的黑色袍子,别人都看不清楚他的脸,唯独上位寄生虫看得一清二楚。
——实在姝丽漂亮,皮肉雪白,两腮带了些粉,嘴巴红嫩嫩的,精致突出的锁骨细伶伶的,似乎一折就断。
却又居高临下,平静地注视着他。
可惜它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已经咽气。
切西尔他们也同样赶到了H322星,看到了上面遍地狼藉的场面。
他们小队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情,想到自己国家里面还生存了一个这么大的毒瘤,并且毒瘤还是由最大的敌人寄生种带来的,愤怒又气闷得都能呕出一口血来。
当真是人人都要气得患上高血压。
一身宽大黑袍的时蕤正站在死去的寄生种面前,绕着它打转。
“这么大一只,他是怎么钻进人的身体,伪装成比他身形小百倍的人类啊?”时蕤好奇。
法布勒斯在一旁开口:“这可能就是他们种族的特性了。”
时蕤也没有深究,了然地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要防备了,寄生种应该是可以寄生在宇宙之中所有的生命体,我也担心格伦西亚会有寄生种混入其中。”
法布勒斯说:“我会安排好这件事,彻底查清楚,杜绝一切隐患。”
实际上寄生种很难在虫族伪装,他们的国度对虫母的在意是刻入骨髓心脏的,关乎虫母的消息、沾了虫母气息的任何物品,不拘是什么,只要带了虫母二字的,都会让虫族立刻注意到,如果其中有虫族出现半点不对劲都很容易被察觉。
“辛苦你了。”时蕤轻声说着。
“我理应为您分忧,陛下。”
他们俩交谈的时候,切西尔就走了过来,朝着黑袍下面的时蕤说:“这次谢谢你了。”
他本来只看得到那尖软雪白的下巴,但是听他说了话之后,时蕤就抬起头,仰着巴掌大的漂亮小脸看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似乎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没关系,不过举手之劳。”
切西尔小队的成员用那双八卦的眼睛在两人身上好奇地打转。
在看到那人身后的护卫不费吹灰之力解决的寄生种之后,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佩特里乔瑞陛下?”因费尔诺直白地喊着。
其他人:“!!!”
一般说来,戴上黑袍就是不打算暴露身份吧,但是这个愣头青竟然对成年人的人情世故一概不知,还傻乎乎地喊出来。
他们脸上挂着尴尬的表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了。
之前被因费尔诺揍过的王室,现任队长听见他的话诧异地看过去,但是触及穿着黑袍那人身后的下属时,又被幽暗沉冷的目光给惊得收回了目光。
时蕤把自己头顶戴的帽子给摘下来,应了一声:“嗯。”
众人一见他的脸,都彻底怔住了,当真是绝世无双,惊人的漂亮。
他们并不是没有看过时蕤的照片,甚至之前的直播还全都守着看过,那个时候就足够吃惊了,但是没想到现实中还要好看许多。总觉得他一出现,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和他站在一起都会自惭形秽。
他们也都是见惯了美人的,唯独时蕤会让他们呆呆傻傻愣在原地,像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似的慌乱无措。
直到阴冷的视线将他们扫过,一行人这才着急忙慌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时蕤开口道:“我本来是履行和你的诺言来卢奈尔帝国看你,中途随意到了一个地方停留,没想到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他们国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丢了这么大脸竟然还被虫族看得一清二楚,别说站在他们旁边的王室成员脸上挂不住,就是对卢奈尔不抱太多希望的切西尔都有些讪讪。
他们这位现队长,王室成员走出来对时蕤说:“请原谅我们的招待不周,还在您面前出了这样的岔子。但这都是因为H322星是王国的边陲星,中央管束不到位也算正常。”
“之后我想仔仔细细地清理过一批,加大监督后,应该不会再怎么出篓子了,还是因为寄生种太阴险狡猾。”
切西尔眼皮懒散地半垂,张口就落他的面子:“如果不是上面的人给它大开方便之门,这只寄生种有哪有这样大的权利肆意妄为。都把一颗活生生的星球弄成了这样荒无人烟的死星了,要是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卢奈尔是不是最后就只剩一颗帝星啊?”
“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一个国家的资源,寄生种半夜做梦都要笑醒。”
时蕤在一边点头:“这只寄生种刚才还在说要把H322星炸了,他手底下的人已经将炮火给准备好了。”
他这句话也不算是煽风点火,不过是实话实说,顺便支持一下切西尔罢了。
听了这话的卢奈尔帝国等人肺管子都快要气炸了,比看到这颗星球被摧残得惨不忍睹,千疮百孔时还要愤怒非常。
切西尔冷笑一声。
他们当中还有暴脾气的,当即就说:“上面的人是不是打算把整个卢奈尔帝国卖给寄生种才甘心啊?现在是邻星,之后呢?之前还找个名头偷偷摸摸地转移资源和人,到了后面是不是就该让我们自己洗干净打上蝴蝶结送到寄生种嘴边啊!”
现队长沉了脸:“不要对王室出言不逊。”
但是他这句话并没有引起半分共鸣,甚至以前还会帮他说话的队友都沉默了,他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视线再一转到众人充斥着恼恨憎恶的面庞时,那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卢奈尔帝国最近出了一件大事,彻彻底底成了整个九十银河域的笑料。
据传他们国家的边陲星竟然在上位寄生种的搅弄下,硬生生地用兵不血刃的手段弄得宛如无人之境,比寄生种亲自过境还要恐怖。
这样荒谬的事情居然还是真实发生的,不少人感觉难以置信。
他们国家的一位公主站出来承认确实有这件事,甚至还有当时路过顺手记录了一下的虫族发出当时的种种。
——谁让那些士兵竟然胆大包天看上了他们虫族,卢奈尔帝国的自己人好欺负,虫族可不会惯着他们。
卢奈尔帝国全民都开始愤怒地反抗,他们又不是只会站着挨打受欺负的绵羊,碰上了这种事情当然会想方设法维护自己的利益,维护这个国家。
国内的蛀虫也是时候该清除了。
在卢奈尔帝国旅行的外国人也纷纷回国,生怕发生内乱争斗波及了他们。
贵族被平民推上断头台的,还有在宅邸发现只剩下一颗脑袋的,这个国制和阶层只怕是又要重新洗牌变动,可算是让众人看足了热闹。
[我靠,真是没想到啊,都星际时代了还有那么多腐朽黑暗的事情,这也太肮脏可怕了吧?]
[感觉文明不但没有半点进步,反而还倒退了……我们难道专心研究的就只有科技了吗。说实话,对整个星域都感到失望,卢奈尔好歹也算得上是个挺大的国家了,国力都能排进前十了吧。]
[竟然用活生生的人来做交易,人类果然是个恐怖的种族,残害同类真的有一手。]
[呃,讨论就讨论,干嘛地图炮全人类?难道你们其他种族没有残害过同族吗,别开玩笑了,只要有欲望都是有劣根性的。]
除此之外,还有人在警惕着另外一件事。
[不是,现在的寄生种已经伪装得这么好了吗,那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就任由着它在国内搅弄风雨?]
[听说不只是人被送出去给寄生种享用了,他们国家的一些矿产还有资源也都进了寄生种的肚子里,我在想是不是又在暗中培养出了一只上位寄生种……]
[出去的时候遇见卢奈尔帝国的人大家就要提高警惕心了,指不定他们就是寄生种假扮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上位寄生种才能假装得天衣无缝呢?而它们既然有这个能力,肯定也是像这只上位寄生种一样,假扮成大人物才能做更多的事情啊,扮成我们又有什么用,去当牛马给老板打工啊?]
[刚才还在害怕呢,现在成了纯纯地扎心了,这个时候你们都不忘了提醒我上班的痛苦。]
星盟同样也在关注这件事。
星盟主席看着那些数据,也忍不住出声叹了口气:“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竟然因为其他人的一己之私被送入了寄生种的口中。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想,寄生种的出现是为了惩罚人类吗?”
闻淮听了这句话,诧异地抬起脑袋,问:“您最近是信了什么宗教吗,说话竟然也神神叨叨起来了。”
也就是关系亲近,所以才能这样彼此互相揶揄。
星盟主席斜睨了他一眼,摇头道:“这次也亏得是有虫族,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惨痛的牺牲恐怕会更大。”
“不过我之前提醒过这些人,可惜他们利益环环相扣,为了眼前那点小恩小惠,就不顾家国大义,最终也只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哼了一声,又摇着头长吁短叹。
闻淮笑眯眯地说:“您也别痛心,出了这件事后,有的人还会着急的,到时候见得不光的产业是会少上许多,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儿了。”
两人私底下的交谈也不用多说。
在这个关口出了这种事,其他国家当然会忙不迭地自检还来不及。
不是人人都眼皮子这样浅,况且有欲望的种族本来就不会有多和谐,他们彼此的政敌或者是憎恨他们的人都会一直虎视眈眈。
那些拥有权势金钱的人可谓是人人自危,手里头干净的倒还好说,他们什么也不畏惧。至于那几个手头不干不净的,当然是害怕收敛起来,爪子也不敢像是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生怕被人抓住小辫子,说他们就是上位寄生种。
在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氛围之下,干的坏事都不可能再像是之前那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据说有许多国家都因为这件事抓出了一些危害社会,拿着手中权势祸害普通民众的家伙,之后还被挂到星网上被人人唾弃,讥讽。
甚至还真的抓出来一只上位寄生种,不过因为没有虫族帮忙,那个国家在防卫和杀死对方时,死伤惨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结束。
这些事时蕤都在用终端冲浪的时候全都了解过了,其实他这里的信息链知道的消息要更全面些。
虫族以前是“与世无争”,他们不会在意其他国家的任何消息,除非是跟虫母有关的。
不过现在时蕤回归了,他们也开始对九十银河域蠢蠢欲动了——虽然虫母陛下已经勒令他们不准再肖想别人的国家,但是如果虫母只有星域中那么一块小小的地盘,光是看看地图都会让他们心都揪起来。
虫母陛下理所当然应该拥有最大最好的,他们当然会想尽办法悄悄摸摸地把地盘往自己的地方扒拉,找准机会就可以了。
所以他们的消息链必须要灵通。
收买迷惑也好,伪装造假也罢,从虫母一个多月前抵达帝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遍布九十银河域,慢慢织成一张大网。
时蕤心想他们也算是探子卧底之类的角色吧,他闭上眼睛,思索着会不会要不了多久,那些四散各地的虫族就会跟他说,陛下,我们快要从二把手变成一把手了。
——这是不是也算兵不血刃拿下各个国家?
“陛下。”
法布勒斯的声音将他从失神中唤醒。
时蕤扭过头,歪着脑袋“嗯?”了一声。
法布勒斯说:“我要过去看看之前那个上位寄生种的居所有没有藏着危险的东西。”
时蕤:“那我能去看看吗?”
沉默在两人间流转。
“我也会担心你的,法布勒斯。”时蕤攥住了他的手指,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眸中写满了真挚。
这次出来,时蕤身边只跟了两位高级虫族,法布勒斯去检查的话,卢卡斯就会留在他身边。但是两只高级虫族一起的话,安全性就会更有保障。
所以时蕤才有了这样一个提议。
法布勒斯考虑了一下,同意:“好吧,陛下,但您要一直跟着我们。”
“没问题。”时蕤仰着脑袋,笑吟吟地说着。
H322星虽然是边陲星,但是风光依然美丽,当残阳落在他们头上时,头顶都有一层橘调的光晕。
时蕤的面颊和鼻尖都晕上了一点点黄橙橙的亮光,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可爱了。
法布勒斯忍不住低下了头:“明天再去吧。”
时蕤看着他的目光,微微顿住。
这几天法布勒斯以要怀虫嗣为借口,对他那个好多次,还吓唬、或者说是认真告诉他,可能现在肚子里已经怀有怀上虫卵之类的话……
时蕤有些害怕,犹豫。
他懵懵懂懂地看过去,法布勒斯很温和地说:“如果您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拒绝我。”
时蕤抿着嘴巴,没说不。
法布勒斯眼底染了光。
第二天临近傍晚,他们才动身前往之前那只上位寄生种所寄生的执政官家中。
那是个很大的庄园,用来跑马的绿茵草地还有公园,一进去就是司空见惯的喷泉还有各种雕塑,也许那只上位寄生种在这种地方才能活动开,其他地方小了都不方便露出原型。
时蕤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在意了,法布勒斯还在前面走着。
这个庄园一早就被封锁起来,并且还派了大量的人来搜寻,就是谨防寄生种还在这里留下什么危险的东西,搜来搜去也没查到,之后这里也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出。
法布勒斯是打算自己检查一遍才能放心,他进来之后就让时蕤停留在院子里,他进去方方面面都仔细查看一遍,时蕤就不用以身涉险了。
为了不给他拖后腿,时蕤点头同意。
法布勒斯看了他几眼,然后抬起头,冷淡地对卢卡斯说:“看好妈妈。”
卢卡斯头也不抬,就注视着时蕤:“当然。”
庄园里没什么好逛的,时蕤也不打算乱走添麻烦,还拿出了终端上网打发时间,顺带和卢卡斯说说话。
他余光一瞥,突然发现了喷泉一角竟然立着一面镜子,不仔细看还不会注意到——它非常华丽漂亮,周围都有一圈花纹装饰着,像是金银点缀,又有花草的香气,一点都不俗,非常的古怪。
像是在吸引着人去触摸一般。
时蕤本来就离喷泉很近,他的眸光微微涣散,呆呆的,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他左手不受控制般抬起,指尖轻轻地抚摸着镜面。
霎时间出现一个奇怪的漩涡,紫黑的光闪过,它拼命地吸附着一切外界能够触碰到的物品。
时蕤一个不慎,竟然还真的跌了进去。
卢卡斯本来以为那只是面寻常的镜子,加上法布勒斯都没发现不对劲,于是也没那么警惕,等漩涡出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时蕤整个人已经有大半进了漩涡之中,他连忙跑过去抓住他探出来的细白手指,攥得非常紧。
那漩涡也毫不客气地连带着他一起吸了进去。
之后镜面又恢复成之前的平静模样,看不出来半分端倪,就像是一切无事发生过的那般。
时蕤一睁开眼睛就觉得脑袋有一点痛,他撑着头坐起来。
抬眼环视了一圈后,就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有些逼仄的屋子里,很狭窄压抑。
外面的眼光正盛,明晃晃的大太阳照到了几缕在他身上,光线十分强烈,但是落到了这个屋子时,就只剩下几许暖黄的光照着了。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在点点光芒的照耀下好似落了把成了碎金,连眼瞳都成了琥珀色。
过来查看的人本来还在嘀咕为什么这一次就只送了一人过来,但是看到那张漂亮脸蛋的时候,什么猜测全都烟消云散了。
天啊,哪怕只有这样一个水嫩嫩的漂亮小男生,就已经抵得过千百个人了吧,还真不是他夸张的说法。
那位正蹙眉的少年真是太好看了,长得就跟个神仙人物似的,他一坐在那个狭小昏暗的房间里面,连房间都开始蓬荜生辉,变得明亮高级起来。
他都不忍心让眼前的少年蹙起眉头。
现在少年正迷茫地看来看去,他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扒在栏杆上跟他说话:“那个,你现在怎么样,饿不饿,身上难不难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他年纪不算大,以前干这些也都是麻木的,就算是别人主动找他说话他也是闭着嘴不愿意吭声,只摇摇头就算作回答了,这还是他头一回这样积极。
那个漂亮少年抬起了脑袋,缓慢地看向了他。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紧张。
少年开始是将视线放在他的脸上,然后注意到了他的两只尖耳朵,目光有些诧异的模样。
他立马羞涩地捂住了自己两只红中带黄的尖软耳朵,然后一脸黯然地放下手来。
少年似乎觉得自己的视线冒犯到了他,又急匆匆地收了回去,垂敛下眼睫,颤颤地说:“我没什么事,不过我好像不太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我做了什么坏事,现在在坐牢吗?”
芬尼安本该避而不答的,他开始一本正经地扯谎:“因为你在反抗的时候撞到了脑袋,所以现在记不清事了。幸好我们用治疗舱给你治疗了一下外伤,不然你到现在都还会头疼呢。”
“反抗,我为什么要反抗?”少年紧问他。
“呃……”芬尼安想了想,“因为你不愿意在我们这待下去,这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灰尘飘浮过来,时蕤张口说话得太急,他又呛了几口,咳嗽两下。
“所以,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是个酒色权贵的交易所。
芬尼安以前可以随口就说出来,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但是现在那句话就哽在他的喉咙里,吐不出来。
欧斯西帝国。
现在他们国家已经沦为了联邦的殖民地,所有人都得不到自由,表面上看起来还有人格和自由,实际上里面的民众都过得非常凄惨。
包括他们这个地方,就是新建的最大娱乐场所,赌博、地下拳场、还有斗兽场。
相比于流浪星域之前的愚人舟夜色,这里的场所要高级许多,至少在明面上,不少人都是自由从事这些行业,并且不允许任何强迫的行为发生。
他们里面的人是不接客的,甚至还能反告客人。里面还有不少人在星网上直播,偶尔还能去拍个电影电视剧什么的,坐拥大票粉丝。
这是一个巨大的街道,褪去了星际时代赛博朋克的科技风格,更偏向于许多年前非常有名的向古风尚,有种古朴的美感。色调更偏向于红色,灯光落下来时,几乎每个人的面庞上都会出现喜气洋洋的红,好像是他们在欢喜着,满面都洋溢着喜悦。
不过其实只要使用那些工具设备,就会发现这里面还是藏着科技时代的便利。
街巷里都住着从事服务业的人,具体来说,是欧斯西帝国的民众,而客人们大都来自于其他国家,其中最多的客人就是出自联邦。
白日的街巷都是安静的,到了夜晚就会喧闹异常,处处都是人声和笑闹声,再到凌晨时渐渐就会寂静下来。
现在只有机器人穿梭在大街小巷洒扫,清理的动静。
还有人就趁着这个时间工作,忙来忙去,芬尼安就是这样的人。
时蕤没想到睁开就在风俗场所,他不明所以,下意识攥紧了栏杆,有些瑟缩。
“你不用担心太多啦,如果是以前的话可能日子会不大好过,不,也不对,你长得这样好看,谁会想不开的要来欺负你。恐怕很多客人都会发了疯的想要求得你的欢喜。”芬尼安看了眼时蕤不安的表情,收住了碎碎念。
“现在我们这里被了好多次,当时联邦也来了好多人,翻来覆去地查了个遍,就算上头有人都没让情况好多少,害得近段日子生意都不大好了。你可以安生两天。”
在他天真地安慰下,时蕤勉强松了口气。
他趴在栏杆上,软软地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凑近了看,那张脸就更出色了
说话的时候还有闷闷的香,他周身也都带着甜味儿,皮肉细腻雪白,就像是被人精心娇养出来的,连身上都穿着极好的衣衫,绝对不是那种普通人能供养得起的。
芬尼安看了下,眼皮子直跳。
他摁下心中那莫名出现的一丝不太妙的预感,跟时蕤说:“我现在就要过去跟老板娘说话了,你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直接摁墙壁上那个按钮就行了,我立马就会过来了。”
时蕤点点头,他看着脸上带了雀斑,长得有几分可爱的男孩正准备离开时,又连忙叫住对方。
他也不清楚男孩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能有资格来看管他们,还这样来去自如,应该不会太差。
他直直地看向对方,有些迟疑,眼看着男孩在他的注视下,脸颊一点一点地升温,泛红,就像是一颗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