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响应。
游戏是传酒令,从东至西绕着,一个接一个说一个小令子,然后再喝一杯酒。答不上来的人要受罚,在中间跳个舞之类的,总之要做一个表演。
既然是伊延提出来的,那么就该由他开始。
他随口说了一个小令,就对在一旁心慌意乱的时蕤说:“我想先跟你说一个故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汩汩流动的泉水,让时蕤的心情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时蕤说:“好。”
于是在行酒令中,伊延还能一边喝酒一边接下他们的令子,口中跟时蕤说着故事,一心两用,并不显得慌乱。
时蕤无言,觉得对方还真是将那个故事铭心刻骨。
故事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在十多年前借着寄生种潮入侵一事,野心勃勃的一个国家为了扩张领土,掠夺更多的资源,于是就把魔爪伸向了旁边的国家,并且还用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是那个被侵略的国家一意孤行,破坏了抵挡防御线的一个口子,将寄生虫引进来,害得整个九十银河域都伤得面目全非,是星域的罪人。
那个国家找的借口,甚至连被侵略的国家本身的国民都相信了,统治阶级被推翻,政权易主之后想要夺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军队以及大量的国民在外面纷纷流浪,同时也成为了其他国家抵御寄生种的雇佣兵。当然,说的好听点是这样,说的难听点就是炮灰。
他们不愿意牺牲自己本国的国民,但如果死的是其他国家的人,那就半点都不心疼了。
以前与这个国家有过密切贸易交流,还有过友好合作的国家都按下此事不谈,碍于侵略国的强大和力量的增强,再加上其他国家也得到好处,一个偌大的帝国毁灭,居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时蕤很聪明,当然听出了故事中两个国家的主角分别对应的是现实中的谁。
这件事只要稍微有一点政治嗅觉都能知道其实是联邦的阴谋,后面也不是没有国民反应过来,但是他们醒悟得都太晚了。
“这一次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原本以为我们已经做出足够多的事,但是还不够,而且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可是他们究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耗得起呢?多数人已经麻木了。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忘记了家国仇恨,甘心活在联邦的统治之下。
伊延靠在他的肩膀边,致歉:“就这一次,帮帮我。”
时蕤听着他说出那个故事,其实非常揪心,亡国的恨与泪其实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更何况他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寻欢作乐,把自己的同胞当做耗材。
他现在只是身处其中的一角,看见欧斯西帝国的国民们生活状态都觉得有些悲伤,不忍。
他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人一直看着,心脏会不会像是被刀割一样。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帮你呢?我什么也不会,甚至自身都难保了。”
时蕤说话的时候闷闷的,他脸上戴的口罩有些薄,也很透气,闷热的香气几乎能扑到伊延的脸上,脸颊也晕出了软软的红。
可怜又可爱。
时蕤在心里面猜测着,难道对方是打算让他用美色勾引,然后去刺杀那个联邦的主事人吗?
“这、这种大事交给我真的合适吗,我没有刺杀过别人。”
他的眼睛水润润的,里面夹杂着水光,在面对对方带着血泪的家国之恨时,他说不出立刻拒绝的话。
伊延听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眼睛弯成月牙,笑的几颗白灿灿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他的爽朗一笑还引起了下面坐着的人注意,大家不明所以,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
伊延摇头,说了两句话安抚他们。
“不需要你去刺杀谁,要是让你亲自去动手的话,那我还要不要活命了?”伊延开玩笑似的说着,“何况,我也会担心你,我宁愿是自己去刺杀,又怎么舍得让你去。”
过分亲昵的话让时蕤的面颊烧红了,莹白如玉的耳垂也镀上了血色。
伊延揽住了他的腰,凑在他的耳旁,说:“不是想要知道你是谁吗,我说了,你可太吃惊。”
“怎么会忘了呢,他们该得有多伤心啊。”
似喟叹似笑意。
时蕤窝在他的怀里,被他的话给引走了,也就不在意现在这个过分亲密的姿态。
伊延伏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还故作掩饰性的咬了咬他的耳廓,动作很轻,不过是装模作样。
时蕤只是觉得耳朵痒痒的,看下面的人姿态都比较亲密,也就不怎么在意伊延的举止。
他猜测对方是为了不惹人怀疑。
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全被伊延告知的事给带着走了,本就略圆的瞳孔现在看着更圆了,乌溜溜的,里面倒映着亮光,相当美丽。
伊延特别想凑过去亲一亲:“你不要不信,我给你看看证据。”
他将星网上的虫族官网调出来,点开了虫母佩特里乔瑞的页面,那张脸和神态确定是时蕤错不了了。
“时蕤……”
当伊延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其实时蕤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他有些不可思议而已。
这就相当于一个路边的乞丐突然被告知是世界首富一样,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去坦然接受,还要怀疑一下是不是寻他作乐的谎言……
他还没来得及拿起伊延的终端,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日丽阁的包间隔音效果都非常好,除非那些尖叫和讨饶就发生近在咫尺的隔壁,而且无论怎么掩盖都盖不住。
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在暗中悄然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时蕤偷摸着一看,果然和伊延说得大差不离,他们这一行人就没个简单的角色。
估计这一次出来也是商讨着怎样救国的吧,还有之前他们传的那种酒令。
他当时还单纯的以为这真的是令子,他没有听过很正常,就是总觉得古古怪怪的,听起来没有一些韵调。
现在看来,其实都是他们传递消息的一种暗号吧。
他们的房门很快就被人毫不犹豫地踹开,那人动作干脆利落,也丝毫不客气,并且没人能够拦得住他。
“已经来了啊,来得可真快。”伊延感叹。
时蕤抬起头,朝着门外之人看过去。
那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庞了,紫中透着黑的短发在红光下折射出独特的颜色。
他猩红的瞳孔都不用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眼就看见首座窝在伊延怀里的时蕤。
半透明的精神力悄然波动着,在空中和对方链接上了。
那种熟悉感更加强烈了。
“母亲,陛下。”卢卡斯的嘴唇起起合合,最终只说出了这两个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终于又找到您了。”
这个又字实在微妙,时蕤不知情,但是伊延却非常清楚。
流浪星域发生的种种,他们也始终无法忘怀。
门没有关上,时蕤还没能做出任何反应来,其他人也都呆住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走廊上奔跑。
“虫族!是虫族的军队,他们现在全在欧西斯帝国的领空上面——!!”
那是一个来自其他国家的人,他现在已经面如死灰了,还深恨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来这里。
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其他人脸上也或多或少带了一些惊恐,全都用害怕的目光看着卢卡斯,只敢用隐晦的视线暗中打量时蕤。
现在时蕤彻底信了伊延的话,只是他脑袋还是嗡嗡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卢卡斯先一步替他做出了决定,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激动地将时蕤拥进怀里。
只有当妈妈真正地被他抱住揽着的时候,一颗心才彻底放了回去,感觉世界都有了依靠。
外面无比的喧闹吵嚷,而里面却是格外的安静,甚至可以用得上死寂来形容。
时蕤最终还是被卢卡斯带走了,不过在走之前他还回头看了伊延一眼,对他说:“你拜托我的事,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卢卡斯在背地里警告似的瞥着他,那目光很冷很淡,活像他是绑架虫母的罪魁祸首一样。
直到两人彻底走出去身影都消失了,大老远房间里才恢复了些许人声。
“那就是虫族吗?真正的虫族,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唉,虽然早就知道老大认识虫母,但是真正面对这一现实时,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怎么虫母突然出现在你们日丽阁呢?”
刚刚他们以为那只是虫母和他们老大玩的游戏,现在反应过来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众人一阵沉默,就连日丽阁的人全都一脸迷惑,对到底发生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他们这个包间门口被人造访的次数倒是有些多了,没过多久就听见了一阵剧烈的脚步声——
是日丽阁的老板娘,她身旁还跟着芬尼安,后面站了一堆护卫。
老板娘看了眼伊延,眸光微动,却掩下了心中的各种情绪。
“他刚刚来是带走了谁?”
“时蕤呢?”
老板娘和芬尼安同时脱口而出,前者看了后者一眼,倒是没有出声斥责。
伊延勾起了唇:“倒是真的巧啊,你们问的都是同一个人。”
芬尼安惊声道:“什么,他竟然把时蕤给带走了,为什么?”
伊延用手托着下巴,看了眼老板娘:“你这侄子还是一惊一乍的,这么久了都学不会你半分的狡诈。”
老板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芬尼安的脸色也如同被打翻了的调色盘,精彩极了。
“你们要不要自己猜猜为什么虫族会带走他,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的那张脸吗?”
这些人会不会过于封闭了点,联邦应该没有阻止他们得到外界的消息才对。
老板娘的反应最快,她将终端拿出来,然后翻翻找找,看到了什么,面色顿时惨白起来。
“小姨……”芬尼安担心地看着她,终于喊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称呼。
他的眼睛也在往老板娘的终端上瞄,看到介绍虫母佩特里乔瑞那一页面上的照片时,面色也是骤变,浑身发冷,喃喃道:“怎么会?!”
老板娘同样失力地伏在门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事先没有调查清楚。这段时间我们一直被联邦弄得焦头烂额,而且那都是寄生种联合联邦一起塞过来的,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这句话并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如果有什么事全都冲我来就可以了,放过日丽阁吧。”
“小姨!”芬尼安脸色也变得惨白难看起来,“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故意隐瞒的。因为我事先不知道他是虫母,所以做出的那些事情。如果要怪的话,一切都怪我就好了。”
俩人在下面做出悲戚苦楚的一通苦情戏,上面传来伊延的噗嗤一笑。
“何必做出这番姿态,最能同情你们两个的人又不在。”伊延叹气,“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啊。”
“多亏了你,给虫族送上了摧毁联邦的把柄。记得把证据准备好,还能洗清罪责呢。”
在场有一大半的人都能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又是激动又是喜悦,甚至脸上出现了狂喜的神色。
他们等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就连芬尼安都听懂了。
伊延也对他们说:“你们就放心吧,虫母并不是滥杀的人,他很善良,而且你们又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们的小命倒是保得住,就是这家店保不住了。”
时蕤又回来了,他现在仅仅不过是消失在这些虫族面前一天,这些高级虫族差点把整个卢奈尔帝国都掀翻,连带着之后研究出来那个镜子的秘密后,又开始在欧斯西帝国掀起腥风血雨。
好在他们终于又得以相见,否则再迟一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因为时蕤不记得他们是谁,看他们的眼神比较陌生,所以他们也无法在第一时间里和虫母亲密。
这些高级虫族有一个算一个都快心碎了,明明全都是人高马大的一群青年,但是偏要做出小鸟依人的姿态挨在他的身边,那眼神一个比一个心碎。
时蕤又心疼又害怕他们。
尽管他们一个个都长得俊美非常,可是总给他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恐怖,他们从头至尾都是人类的皮囊,但是时蕤总觉得他们体内潜伏着一只只虫子,时刻都会剥开虚假的皮囊,从里面钻出来。
他总是不经意之间看见在他们激动的时候似乎是不小心露出来的口器,复眼,还有触角,甚至是带了点绒毛的前肢。
时蕤怕得面色都微微发白,很想闭眼装死的。
第九军队的诺克图纳斯倒是会一些治疗的手段,他将时蕤全方位上下无死角地检查了一遍。
“陛下没有太大的问题,记忆很快也会恢复过来,不用太担心。”
他拥有一头白色长发,垂敛着雪白色的眼睫,遮住淡粉色眼珠,看起来非常温婉柔弱,似乎十分好欺负的样子。
至少待在他旁边,时蕤没有那么害怕了。
还有另一只高级虫族——法布勒斯。
据说这是他的王夫,他在对上他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确实会有一些依赖的情绪。
但是他对他们的惊恐还在,这是难以磨灭的,时蕤自己也克制不住。
于是这些高级虫族也毫不客气地利用着他愧疚又害怕的心理,把他抱在怀里又蹭又揉的扮可怜,仿佛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他们就会心碎痛苦得恨不能死去。
于是时蕤也只好任由他们揉搓。
法布勒斯面色紧绷着,也只允许他们放肆这一阵子,等时蕤恢复记忆,再秋后算账。
他们终于寒暄亲密过了,这才缓解了可能会失去虫母的恐惧,一行高级虫族在吸完虫母之后,才终于分出了一丝精力来收拾那些胆大妄为的家伙。
尤其是联邦这个罪魁祸首,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这个时候时蕤才反应过来原来伊延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是想借助虫族的力量给联邦一个重创。
但是时蕤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本就不会拒绝他的恳求,也任由他利用自己这一次了。
时蕤在处理政事时还带着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他派遣法布勒斯和伊斯马利以及第八军队的达斯卡尔去处理联邦。
证据在老板娘那里,全都明明白白地摆出来,他们这次总算不是师出无名了。
而且联邦的胃口大得很,他们的爪子伸的非常长,不仅仅只是卢奈尔和欧斯西两国,其他国家也或多或少被它魔爪沾染过。
它从底子里就不干净,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根本无从辩驳。虫族也不像其他国家那样如面团般好搓揉捏扁。
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争休。
时蕤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了一连串的消息,数字,神情却无比的平静。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少有的冷淡,温和又淡漠,悲悯又圣洁。
这就是虫族的领袖,高贵的虫母。
九十银河域全都见证了联邦的狼狈。
这个悍匪在面对虫族时,竟然毫无还手招架的余地。往日里在整个九十银河域充当星际警察,现在还不是只能被虫族暴打一顿。
他们过于轻视虫族,以至于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了,真的被重伤之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星网上也有讨论这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联邦挨揍,我心里莫名冒出一阵爽感。]
[朋友圈看到联邦现在的惨状,都只有一句话送给他们:恶人自有恶人磨。哈哈哈哈。]
[早就说了他们恶事做绝会遭到报应的,你看现在,报应不就来了吗?本来就是一个历史没有多久的国家,这么嚣张还得了啊?]
还有些来自联邦那些人愤怒的发言,说虫族现在这样对他们,谁知道其他星域将来能有什么好下场。
其他星域能怎么办呢?全都懒洋洋地表示,只要不招惹虫族,下场就是不至于这样惨。
而且虫族这一次也算是收敛了,只是暴揍了联邦一顿,让他们割肉又割血了一次而已。
没有让他们灭国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这一回,好处最大的应该是欧斯西帝国吧。
不,现在应该是欧斯西国了。
之前没能护住他们平民百姓的王室,同样也不被平民百姓所需要了。
而他们国家在自救当中,是另外一个党派出了很大的力气,所以国家就在这个党派的一力促成下,成为总统竞选制了。
究竟要什么时候竞选出领袖,又是用怎样的方式,选票应该如何分配,他们国家的人怎么想的,那就是他们国家自己的事了。
倒是远在其他星域的欧斯西帝国的人全都纷纷踏上了回家的旅途——他们再也不是丧家之犬了。
对家乡的热爱和对归根落叶的强烈渴求是牢牢刻在骨血之中,就算是死亡之时,灵魂也会忍不住飞到家乡的上空。
这一次他们会陪着欧斯西建立、强大甚至是最后的灭亡,倦鸟归巢,义无反顾。
在无人得知的角落,卢奈尔帝国也掀起了一场纷乱。
他们国家倒是没有像欧斯西那样一鼓作气推翻王族,而是特地建立了一个议会制度与王室分庭抗礼,甚至隐隐有压过王室的趋势,
除此之外,王室内部也发生了内乱。
新一任帝王的归属权该属于谁呢?上一届帝王已经被迫退位了。
人人都渴望着那个位置,尽管它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自由。
大王子想要逼宫让皇帝选择自己,二王子拼命地好好皇帝,两人直到如今都没有认清楚现实。
最后的胜者是公主,因为她赢得了议会的支持,那才是这个国家如今的主人。
卢奈尔帝国现在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他们需要聪明的领袖。女王和议员都是其中一员,没有魄力的蠢人只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泥沼之中。
这个决定一旦下达就不会更改了。
那两个蠢人也被女王关押流放,还有一个禁锢更是起来,一点儿也没有犹豫。
时蕤听着这些事,目露赞叹:“就像是在看电视一样,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有手段。”
切西尔轻笑一声:“现在的女王可能对我们还有一点恼恨吧。她本来布局了多年,可以一举拿下卢奈尔帝国的所有权力,现在却被迫一分为二了。”
时蕤啊了一声,小脸上是明显的吃惊:“这样的吗?”
切西尔应是:“但是那样也好。王室的权利本来就该被制掣,我们没办法用国家去赌之后会有谁是英明的君主。而且即便是她这位有魄力的君主上位了,处理卢奈尔帝国的沉珂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不如现在干脆利落。”
剔除顽疾的阵痛之后迎来的新生才是干净的,才不至于反复痛苦。
时蕤又一口气学习了不少热腾腾的知识,尽管他用不大上。
他现在记忆力恢复了,也回到了帝星。
尽管他总觉得好像在欧斯西帝国的时候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但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而且他也应该没有答应别人要做什么。
远在日丽阁中的德西穆斯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他望着虫族官网上虫母佩特里乔瑞的照片,眼眶红了一圈。
明明才刚刚对一个人心动,并且还是那种心脏都能挖出来给他的爱慕,这次的暗恋就无疾而终了。
小兔子贝娜安慰他:“你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机会,他既然是虫母,是帝王,那么肯定会开后宫的。万一你有机会能混入他的后宫呢?”
德西穆斯一噎,他犹犹豫豫:“可是虫母的后宫里面有那么多人,我又能排到第几呢?”
他又并非是盲目自信的那种人。将虫母的九只高级虫族一一地看过来,发现每一个相貌都不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优越,不管是在哪儿都能安一个头牌的名头。
贝娜理所当然地说着:“他们都是将军,是战士。哪有您柔婉体贴啊,你又会各种表演的技能。要是能哄虫母开心的话,他身边肯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而且要是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喜欢的人身份还那么高,是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那么重要了。”
“瞎说什么,你能不能别那么恋爱脑。”德西穆斯差点被旁边那只兔子给洗脑得应下了,不过他又咳了两声:“再说吧。”
回到格伦西亚的帝星,虫母的皇宫。
今天时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关乎他们哥伦西亚帝国的未来,即虫嗣一事。
这部游戏又不是R□□游戏,当然不可能重口味到玩家亲自来生,所以那些虫族都是从血池里面诞生的。
他将宫廷的大门推开,来到了层层守卫的血池。
里面并非是春天一般的恒温,虫族是一个非常顽强坚韧的种族,即便是他们的卵也无法得到优待。
他们在脆弱的幼年期就有竞争,厮杀和各种死亡的威胁,如果在幼卵期的时候,就受到小心翼翼的呵护,将来也无法长大。
里面模拟的是春夏秋冬的环境,在野外生存的时候,虫卵本来就需要经历如此严苛的环境。
就算是时蕤也没法改变这个习性,比起现在的溺爱,他更想让这些孩子们健健康康长大。
血池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卵诞生了。
现在他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母亲,新生的希望全都寄托于他身上,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拥有更多新的同胞。
而现在虫母的身边又有王夫法布勒斯,不知道将来是他们的哪一位兄弟能够幸运地从虫母的腹腔里诞生。
那个他们无比渴慕,却从未进入到过的地方,但是虫卵自出生起就能待在那个温暖的位置。
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但这些虫族在时蕤面前都艰难地克制着,他们害怕自己吓到妈妈。
血池现在正值夏日,气温炎热,还有模拟出来的蝉鸣声,天边闪着白光,远处似乎还有热浪。
法布勒斯看了眼:“陛下,不如春秋的时候再过来,那个时候天气还算不错。”
其他虫族也都担忧地看向时蕤,这是他们的妈妈,无比脆弱可怜的小妈妈,他怎么受得了那些严寒酷暑呢?
能够劝阻他的人就只有现在的王夫法布勒斯了。
但是时蕤一旦决定的事情,不管是谁也没办法改变。
他摇了摇头,指着血池,说:“你看它的上方,有好几棵大树的枝叶掩着,还有徐徐的风吹来,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酷热难耐。”
法布勒斯叹气:“好吧,一切谨遵您的命令。不过,我们是否应该换一套衣服呢?现在穿得实在是太厚了。”
这话时蕤就没办法拒绝了。
他点头说:“好吧。”
轻薄的夏衫只能裹住身体的隐秘部位,其他地方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纱,轻轻覆在体表,凉丝丝的,穿起来也非常的舒服。
“这是诺克图纳斯送来的新丝织就的,他动用了冰魄术弄出来的,费了一番心思。”法布勒斯主动解释,庄重又大度,非常贴心的模样。
时蕤还愣了一下:“辛苦他了,你安排一下合适的奖励给他,如果他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
法布勒斯弯了弯唇角:“当然,陛下,我会告知的。”
他主动给诺克图纳斯辛辛苦苦织成的丝解释一番,当然不是大度和宽容。正相反,时蕤提前一步知道了,但是诺克图纳斯本人不在,那些奖励就更好操控了些。
如果诺克图纳斯就在这里的话,他再扮个可怜,装模作样地说几句,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妈妈就会答应他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法布勒斯的心计可见一斑。
不过时蕤没怎么发觉,换好了衣衫之后,就领着法布勒斯一起进去了。
里面的温度果然要比外面高很多,进去之后都能感受到身体的水分在被蒸发,脸蛋也变得烫烫的。
就算他是短发,黑色的发尾在雪白脖颈那里也扫出来了一点儿汗水。
但是旁边的法布勒斯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他还是神态自若。
时蕤尝试性地摸到了他的手臂,冰冰凉凉的。
法布勒斯非常上道地将时蕤揽进了怀中,半抱半搂地带着他走了过去。
感觉像是置身于大冰块怀中,时蕤也就没拒绝这种别扭的连体婴姿势。
他们一路走到了树下的血池旁,时蕤就从法布勒斯的怀里出来了,后者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惋惜和遗憾。
虽然说这个半月牙型的池子被称之为血池,但是里面装的可并不是鲜血,也没有粘稠作呕的腥味。
里面的水很清澈,只是漾着淡淡的玫红色,气味中也带着一丝丝说不清的清香。而且池子非常的浅,应该只有成年男人半臂的深。
俯下身之后,将手臂稍微往里面探都能探到底,这也是方便时蕤将虫卵打捞出来。
“你觉得这次要不要诞生一个高级虫族出来,法布勒斯?”时蕤很尊重他的意见。
而且这是他们两个云雨之后第一次诞生的虫卵,也应该算得上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孩子吧。
法布勒斯面色微变,他摇摇头,沉声道:“妈妈,不用了。制造高级虫族需要十滴您的精血,十指连心,尤其是您戳的还是您的无名指,我不想您忍受这样的疼痛。”
时蕤被法布勒斯说得手指也已经隐痛起来。
“好吧,那就诞生其他虫卵吧,一滴精血加其他的□□,这样诞生出来的虫卵就是随机的。”时蕤碎碎念地说着,“噢,我记起来了。我还答应过卢卡斯要给他诞生出一个种群来的。”
法布勒斯在旁边僵住了,脸色也沉郁发黑,有些阴沉。
“现在这样做也太着急了点,并且那很损耗您的精力,还是先随机诞生一些虫卵出来吧。您太久没来血池这里了,还是要先以自己为重。”法布勒斯诚恳地劝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