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们的陛下……他们的……妈妈。
Z9870星上。
无数人呆呆地张着嘴巴,怔愣地看着那一抹刺目的军旗,在黑金底下,刀剑和战火的刺绣艳丽得让不少人眼睛都酸痛着。
虽然寄生种之中有丑陋狰狞的,但也有长得比较符合大多种族审美的,那么这些外表还算可观的寄生种就会被虫族作为标本带回去充当战利品的展览。
大部分的寄生种都长得很丑,但它们的脑核却特别美丽,就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石,在光线下,每个角度都会折射出不一样的绚丽斑斓。
如果是上位寄生种的脑核,更是精美到一种夸张的地步,完全不敢相信是从那样丑陋的脑袋里长出来的。这种脑核深受星域中有钱人的喜爱,一颗都能拍出天价。
而虫族帝国的脑核宝石加上这一颗,已经有不知道颗堆了多少在虫母的宝石库了。
如果有人无意间走进宝石库,看到那里成堆的,就像是随意摆放着破烂石头一样的宝石脑核小山,不知道会不会痛心疾首,大喊着暴殄天物。
收割完战利品后,这场表演就走到了尽头。
虽然这么说并不恰当,可是虫族们在击杀这些寄生种时轻松写意的模样,说是军事演习都是高估了这些寄生种!
众人在心中猜测着虫族的下一步动向。
是就此打住离开?还是堂而皇之地占下这颗星球呢?就像上次的流浪星域,尽管虫族派兵来击杀了寄生种,可同样的,他们也面临着从此以后都在虫族统治之下的生活了。
虫族的下一步动作和他们所想的都不一样。
一只专门用来投屏通讯的机器忽然从军舰中飞过来,人们心中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但他们也只是看着。
虫族们死死地盯着那只机器球,身形微微颤抖,刚才击杀寄生种时的狠辣无情半点也不见,看起来就像是脆弱无助的孩子,眼中写满了渴望。
[救,好诡异,刚刚虫族大杀四方,冰冷无情的样子完全不见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我觉得虫族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外面得了奖励,捧着它找妈妈要夸奖。]
[别说,要是他们有尾巴,现在已经摇起来了。]
[啊这,看那只蝎子的尾勾,我说真的,我们家修狗都没他这么能摇。]
投屏缓慢地展开,在半空中的位置,确保每一只虫族都能看见。
就算是不靠视力来观看世界的虫族,也能在投屏上分泌出的虫族独有信号中“看”清上面的影像。
最开始出现的是法布勒斯那张冷冰冰的面容,他眉目深邃,神情肃穆,开口就是:“你们做得很好。”
来自长官的称赞,还是那位从来不苟言笑的大人,虫母的第一个孩子,他们应该高兴的。
可虫族们的失落是肉眼可见的,一只只都宛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彻底蔫了。
法布勒斯强忍住把他们丢进宇宙清扫太空垃圾的冲动,高傲地宣布:“接下来是陛下给你们的鼓励。”
这时候所有人才愕然发现,原来冷血得缺少情绪波动的虫族,竟然可以这么快地从伤心和期待两种情绪种转换自如,简直和翻书没什么两样。
真是跌破他们的想象!
虫母陛下,佩特里乔瑞,回归虫族帝国之后第一次露面,再一次将直播间的热度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那张漂亮的脸蛋一出现在天幕之中,就有不少人呼吸一滞,眼睛都受到了极大的美丽冲击。众人恍然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有美神存在的,只是他们之前从来碰见过而已。
他们这一代人注定是幸运的,能够和如此惊艳的人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中。哪怕只是看一看,就已经觉得是无比幸福了。
小虫母红润的嘴巴翕张,如果不是大家强行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恐怕心神都沉浸在他的美貌中而无暇顾及他口中的话了。
“第一军团的战士们,你们这一次的行动非常出色,我为你们而感到骄傲。”
区区一句话,就足以点燃在场虫族的所有热情和兴奋,就连和他们不是同一个种族的人都看出来了。那种此起彼伏的狂热,就像是在进行着某种盛大的仪式。
虫族们接受着来自于母亲的夸赞,他们在星际中蛰伏、沉静了那么多年,不论什么都无法再引起他们的波动,什么连心理上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问题,在这样一刻豁然开朗。
他们和自己和解了——原来这么多年等候的就仅仅只是这样一句话,一句包含着母亲缱绻爱怜的一句话。
可惜虫族没有泪腺,他们不会流泪,不会哀泣,更做不到热泪盈眶,哪怕是情绪强烈的波动,也只能呆呆地看着。
但是他们的母亲在这么多虫族如浪潮般的精神力中已经感受到了,那样强烈的情感震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忽视掉。
“谢谢你们对我的拥护,我亲爱的战士们。这一次的军事演习后,我会论功行赏,这是你们应得的奖励。希望你们以后也会成长得同样强壮、出色,不论好与坏,我都会热爱着你们。”
这是帝王对子民所说的承诺,也是母亲对孩子温柔的絮语。
虫族们将高傲的头颅低下,谦卑到了尘土里:“谨遵您的指令,陛下。”
众人看着这一幕,精神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们再一次意识到,虫族帝国的陛下,绝不是其他国家那样的吉祥物,而是拥有绝对实权的,王者。
神似吸血鬼的男人注视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都不舍得眨一下。他感受到了血管里流动着滚烫的热度,好比岩浆涌动,烫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仰起脑袋,望着天幕上微笑着的美丽少年,从骨子里萌发出一种悸动、难耐的痒意,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他的心脏,说不出的渴望翻腾着。
人类生来就是慕强的生物,不管是哪种强,有能力控制那群怪物,就是种本事。高高在上,能够让这么多强凶残的虫族成为他座下的鹰犬,指使的爪牙,这就是无疑的实力。
什么时候,他才会有资格踏入佩特里乔瑞的棋盘中,成为他操纵的棋子?能够让他费心思控制呢?
切西尔、伊延、巴特还有闻淮,时蕤刚开始遇见的那些人都在看着天边的小虫母。
他比初次见面时成长不少,哪怕抿着嘴还有点儿紧张,看起来依然柔弱。
但他们能清晰地意识到,他就是虫族的领袖,虫族的陛下。
第四十二章
虫族的第一军队离开,当地的执政官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有一艘小型军舰从太空中缓缓降落。
执政官马菲特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所担忧的事果然成真了。
从星舰上下来跟他谈判的是高级虫族伊斯马利的下属,同样擅长外交,拿捏他们一颗小星球根本不成问题。
“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星球执政官而已。”他试图打圆场,来表明自己并非是在反抗。
可惜这种社交常用的手段对上虫族之后直接碰了壁——
“没关系,马菲特执政官,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我们的伊斯马利大人会去联系你们联邦主事人,其他的事情我也知道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执政官能参与的。你只需要做好虫族军队驻扎的心理准备就行了。”
这只虫族是那种少见的,面庞上挂着好整以暇的表情,很虚伪,还是那种不同于其他虫族的冰冷无情。
可惜这样的笑容也并未让马菲特感到任何放松。
虽然这一次保住了星球上多数人的性命,可也失去了星球上的主权,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马菲特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看向虫族时,识时务多了:“我明白了,大人,我会好好和您商议一切的。”
是非功过都交由其他人去评判吧,他也不过只是执政盘中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卷在时代的风云中,无法承担力挽狂澜的责任。
第一军队的巡视比想象中更快结束,不过后续却不是简简单单地一走了之就行。
时蕤既然亲临虫族基地,当然也会去探望每个战士的生活,看看他的战士们生活究竟怎样。
此前承诺的嘉奖也在筹备当中,他抬起手,沉重地在赠予三位虫族中将“王的服饰”这一文件上面签署自己的名字。
“如果您不愿的话……”法布勒斯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嫉妒地看向那一行字,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虫母服饰落到旁人手中的实质影像。
心跟油煎似的。
时蕤迟疑了一下,才道:“没关系,这是历来虫族的传统了,还是不要轻易改变比较好。”
他翻开下一份文件,却久久没有动笔,眼神有些放空。
法布勒斯感到有些奇怪,就问他:“妈妈,怎么了?”
时蕤用那种很寻常的口吻,就问他:“你是很介意这件事吗,法布勒斯?”
因为他在逐渐接受这只高级虫族,所以就在逐步了解关于恋爱的内容。所以他很清楚,就算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也不会接受自己爱人用过的东西拿给别人吧。
时蕤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既然决定了和法布勒斯在一起,他当然要成为一个好的恋人。
小虫母撑着自己的脸蛋,问出这个问题时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那种试探的话术,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的,在重视着对方的意见。
法布勒斯怔了一下,在这一刻,至少是一个瞬间,他真的有一种想要将心中所有阴湿晦涩,见不得光的那些话全都脱口而出,不管不顾地将那些各种缺陷和爱慕中经受的甜蜜和痛苦全都塞给小虫母。
但他最后表现得很大气,轻描淡写地说:“并不会,妈妈。介意这种心情发生最多的还是普通的恋人关系,但是您的身份就注定了和普通人不同。您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您还是属于整个虫族的,我永远不会那么自私,妈妈。”
时蕤没想到法布勒斯的觉悟那样高,他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波澜,面对他简直肃然起敬。
法布勒斯上升了高度,给自己营造了一个人淡如菊的高尚形象之后,又免不了地装委屈:“但是妈妈,我私心里还是更希望您能将目光多放在我身上一点。或者是……能否容许我偶尔的冒犯呢?”
他垂下眼眸,浅紫色的伪瞳里颤动了一瞬,露出里面深色的复眼。
伪人的虫族,装得再怎么像是人类,也终究不是人。
时蕤听见他的话后,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他的嘴巴条件反射性地隐痛了一下,手指也下意识地轻轻搭在了上面。
湿红的嘴唇,粉白的手指,无异于是种很明显的暗示。
虽然这里是办公的书房,尽管窗外的晴天阳光正盛,可是涌动的暗潮却不会被阻止。
时蕤一个抬头,法布勒斯就单膝跪在了书桌上,朝着他低下了头,呼吸喷洒交融。
很近,鼻尖已经触碰了,柔软的嘴唇只有微毫的距离。
时蕤没有拒绝,这就是……可以的意思。
不过几秒的时间,黏黏糊糊的水渍声就响了起来,水灵灵的手指掐在衣服上面,骨节都在发白,显出几分别样的脆弱。
隐晦的,暧/昧的旖旎在空气中环绕,连那领口的扣子都解开了几颗,露出笔直的锁骨和雪白的皮肉。
就连敲门声响起,也不能阻止他们的继续。
…………
时蕤觉得自己大脑都在缺氧,他捂了捂自己的脑袋,嘴巴刺痛刺痛的,就算是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肿起来了。
每次都在恐惧,每次又强迫自己适应。
“等一下、应该是伊斯马利过来找我了,他多半和联邦谈好了合作事宜。”时蕤眨巴着自己的眼睛,轻声提醒。
法布勒斯伸出修长的手指,仿佛处理事后现场一般,一颗一颗,慢吞吞地给时蕤系上扣子,将刚才被他在情动之下抚乱的黑色头发一点一点地拨正。
时蕤有些头疼地照了照镜子,脸颊泛着红,眼睛也是,闪着粼粼的水光,看起来就像才被谁糟蹋过似的。怪不得都说不要职场恋爱,好像是会有点儿困扰。
……也不知道待会儿伊斯马利进来后会有什么感想。
法布勒斯很满意地看着时蕤嘴巴上留着的杰作,他行了一个礼,告退:“妈妈,我先走了。”
伊斯马利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他就这样静静地立在门外,等待着虫母陛下和他宠爱的王夫结束亲密,甚至还注意着不要再让其他虫族打搅了他们。
妒火在悄无声息地焚烧着他的心脏,他甚至差一点就要失去理智,之前敲门的力道都重了些,带着些许发泄的意味。
然后像是什么东西碰撞一样砸在门上,他彻底沉寂下去。
伊斯马利知道东西多半是法布勒斯这个看似温柔大度,实际上小肚鸡肠的狗东西砸出来的,那巨大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挑衅恐吓谁。
妈妈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又有没有责备那家伙。
但是既然妈妈愿意和法布勒斯做那种事,还能更加深入,不就意味着法布勒斯已经是受到喜爱,并且被接受了的吗?
那么交/配也是迟早的事情。
法布勒斯……他是第一个,但早晚有一天也会轮到他们的。
伊斯马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有一瞬的落寞,眼底却又闪烁着隐隐的期待——那是难以克制的渴求和希冀。
这是对虫母垂怜的期盼。
法布勒斯从书房中闲庭信步地走出来,嘴唇上还沾着湿润的水光,一点都没加掩饰,就差那个大喇叭告知全世界他受到了陛下的宠幸。
伊斯马利只是瞥了一眼就像被灼伤般急匆匆收回了目光,他不想多看,也知道和对方争辩质疑是没有意义的,只闷头往前走。
法布勒斯勾了勾唇,刚才一个对视间,他们之间敌视的争锋相对就没有结束。
他依然是胜者。
不过法布勒斯其实远没有他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志满意得,在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他甚至还在为自己刚才装模作样的大度而作呕。
在时蕤面前他要多宽容豁达就有多宽容豁达,背地里,连虫族基地都被他活生生地锤出来一个洞,待会儿还得找其他虫来修修补补。
“Z9870星现在成为我们的附属星了?”
时蕤微怔,这个剧情怎么那么熟悉,仿佛是在重复很久之前占领九十银河域的第一步似的。
“可是联邦怎么会愿意把它给我们呢?”
他实在不想再次成为星际中最大的反派。
伊斯马利耐心地跟他解释着:“陛下,这颗星球在一开始是被放弃的状态,就算官方上没有明说,可是他们联邦做了什么,星球上的人是再清楚不过了,执政官跟联邦通信的文件和视频录音都拥有。联邦才是最无情无义的小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们得到Z9870星的手段是合法合规的,绝对没有滥用任何职权,也不是强行侵占。何况我们虫族这次也不全是因为自己的军事行动而出战,拯救上面的居民也是事实。难道他们不应该付给我们相应的报酬吗,虫族的损失理应让他们承担,我们可不是什么免费的劳动工。”
这也是虫族对外的说辞,特地将自己放在了大公无私的位置上,连三十年前弱小的时候都会站出来为其他星球发声的星盟,这一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实际上聪明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外界也许会出现一些言论站出来反驳他们的这种无耻说法,甚至还会有人大肆抹黑他们。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虫族立足于宇宙中靠的是舆论战吗?他们需要所谓的正面形象和立场?不过是为了他们柔弱纯洁的虫母陛下,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更是不希望陛下认为他们的行事作风过于粗暴残忍,难以忍受而已。
只要他们没有像是之前那样主动侵略别的国家,恰好碰上一颗差一点就成了无人星的星球,又恰好不打算做慈善而已,那么他们就是对的。这一点谁又能说出否认的话来?
时蕤认真听完伊斯马利义正严词的话,他没有那么敏锐的政治能力,还不会传说中的厚/黑/学,听不出来太多冠冕堂皇的意味,在发觉没有什么错之后,点点头。
“好吧,辛苦你了,伊斯马利。”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陛下。”
伊斯马利抬起头就看见了时蕤红艳艳的嘴唇,心里刺了一下,跟针扎一样。
他赶紧垂下眼眸,视若未见。
时蕤又说:“既然如此,那么Z9870星先交给卢卡斯管理吧,他才开始上手,还要麻烦你多多看顾一下了。”
“谨遵您的指令,陛下。”
天光还很灿烂,时蕤要在午后给战士们颁奖,由他亲自去。
“伊斯马利,和我同行吧,你每次也都费心了,做得很不错。”时蕤扭头看着窗外,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来的光斑驳地落在他雪白的面颊上,在这张精致的小脸上,光影美得窒息。
伊斯马利也看愣神了,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映出虫母陛下的身影。
无法说出那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肉麻话语。
但是伊斯马利想,在这样一个时刻,就算是虫母陛下要他立马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傍晚,时蕤手捧着终端看向切西尔给他发来热搜和新闻,还说他已经混入了私底下的虫母后援会。
他说他自己不喝酒了,钱全都拿来买那些隐晦的周边了。
时蕤有些不解,接着就看见切西尔发出来神似他的棉花娃娃照片,上面还有多出来两只细软小触角,是二创的。
全是后援会私底下自发做的,光是交易都费了老大劲儿。据切西尔所说,比黑市交易的手续还要麻烦,关卡重重,排除千难万险才能得到。
就是害怕那些虫族看见了,直接连人带娃一起铲除。
时蕤陷入了沉思,他垂眸想了想,好像找到了可以替代贴身衣物赏赐的办法了。
不过在着手做这些前,他要做好去第二军队巡视的准备。
那也是个很……特别的军队。
时蕤花了半天才找到这个比较合适的形容词。
第四十三章
两天后,第一军队的事告一段落,时蕤紧接着要去的地方是里戈莱星,去那里视察第二军队。
谈及第二军队就绝对无法绕开的就是他们的长官,阿米里。
小时候还是粉雕玉琢的小正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妈妈,他养育了那么多只高级虫族,没有一只是这样黏糊糊的。
大多高级虫族在幼虫阶段就已经很成熟了,到了成虫期,更是恨不得在他面前全方位无死角地表现出他们的稳重可靠。
之后阿米里转变就太大,脸颊还在发疯时受了伤,他翻遍了游戏的成长记录手册,都没能发现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
那孩子现在就待在宫殿外迎接着他。
时蕤抻了抻懒腰,在虫侍的服侍下起身。
“早上好,阿米里。”
高级虫族们一向长得高挑,时蕤要仰着脑袋才能看着他们的脸。
但这些高级虫族在他面前会乖乖垂下脑袋,一点都没有俯视的居高临下。
阿米里的眼睛弯着,看见时蕤时面颊就情不自禁地浮出两抹艳丽的潮红,他说话时,如果仔细观察,还会看见他鲜红舌尖上银白色的舌钉。
“妈妈,早上好。”
“去第二军队的这趟旅途不会让您失望的,妈妈,惊险刺激一向是我们的作风。”
时蕤顿了一下,抿唇一笑:“我很期待。”
但是在路上,阿米里简直是要化身成为一个矛盾体了。
他阴沉的目光滑过法布勒斯,又用可怜哀戚的眼神看向时蕤。
“陛下,为什么他也要跟着我们一起?”阿米里不能理解,跟法布勒斯对峙时,他少了几分忧郁病态,多了几分愤怒和杀意。
时蕤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法布勒斯先开口了:“因为我是陛下的贴身护卫,阿米里。什么时候你能比我更强了,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重要的不是人,而是实力。
这句话简直充满了恶意,连时蕤都听出了挑衅的意味。
可阿米里却沉默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耳钉,阴冷地睨了眼法布勒斯。
时蕤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不许打架。”
“知道的,妈妈。”
两只高级虫族异口同声地回答,仿佛是刻在基因中的本能了。
悬浮车停在港口,又去转星舰。
这一次时蕤出行并不想用王舰,随意坐一辆星舰就可以直接去里戈莱星了,他不希望每次出行都大动干戈。
不过就算时蕤再怎么低调,仅仅因为他是虫母,整个虫族上下都会关注着他在外公布的行踪。
尤其是第二军队的人,他们早就听说了第一军队被虫母陛下嘉奖的事情——不仅能够面对面地和虫母陛下接触,听说表现好的甚至还得到了虫母陛下贴身穿过的衣裳!
那简直是虫族梦寐以求的事情,光是说出来都不知道得到了多少人的羡艳!!
阿米里大人早就做好了安排,他们表现得绝对不会比第一军队差。
如果说第一军队是在敌人还未反应过来前,就如同死神般悄然地收割了他们的性命,那么第二军队就是让敌人每时每刻都在体验着濒死的痛苦,恐惧的窒息和压抑。
精神上的摧残和控制,让他们恨不得挥刀自尽。
虫族第二军队以精神操纵闻名星际,碰上之后人人自危——绝大多数的人内心都藏着脆弱的一面,少有心志坚定者不会被虫族所控制。
谁都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更何况抓住弱点的还是敌人,他们的可怕深入人心,已经到了让不少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那一艘看似低调,实则奢华优雅的星舰来到了里戈莱星所属的领界。
从太空之中遥望过去,能看到许许多多精巧的像是微观建筑一样的景色。
里戈莱星是一颗非常特别的星球,上面复刻了星际上许多国家著名的景观,甚至连人类还未踏入宇宙时的出名建筑,以及远古时期的古色风景都复现了一版,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影视城。
如果是用来拍电影,做周边和旅游的话,或许会非常合适。
这个想法只是在时蕤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静静地听着阿米里同自己说着:
“陛下,即便是您这不在的三十年零四个月九天十七小时零八分钟里,我们也绝对没有放弃过对自己的修行。”
变强、拼命地变强……找回他们的母亲,这已经是深深刻在虫族基因中的本能和执念了。
就算是在忍耐和彻底疯狂前为自己织一场幻梦,沉溺在幻梦中而死去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现在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陛下。”
时蕤迎着阿米里兴奋的目光,开口道:“我一向很信任你们所有虫,你们总会成长到让我难以想象的出色地步。不论最后的成果是好与坏,你们都是我最引以为豪的战士。”
“感谢您的宽容和对我们的怜爱。”
阿米里笑着,唇角露出森然的牙齿,脸上带着病态的、满足的愉悦。
在星舰朝着港口缓缓降落的时候,阿米里告知时蕤:“陛下,您知道的,我们第二军队的天赋技能就是精神控制,正巧星际中的其他种族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力了。”
“所以,我们采用了他们星际人看得最多的无限流剧本,设计了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大逃生游戏。这种精神操纵非常精细入微,好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练习,让他们在毛骨悚然中惊惧死亡也称得上是进化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犹豫和心虚,就像是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那种愉悦和期待的表情,似乎是在虫母讨赏。
这就是在追寻了虫母踪迹几十年后的第二军队,从上至下都在拥抱着这种疯狂的、血腥的行动,
时蕤完全笑不出来,从几亿光年之外都能够精神力操纵杀人,也就是说他们杀人已经不受时空的限制,甚至可以说是将人在梦境中就直接摁死。
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如果阿米里不是他创造出来的,现在所说的一切就已经让他觉得相当可怕了。
“妈妈,我们可没有一开始就杀人,之前也没有厉害到那个地步,免得出错弄出一堆麻烦来。逃生游戏最近五年来才投入到星际之中的,而且我们也没有随意挑选人的,恶人才是首选对象。”阿米里看出时蕤眼中的些许惊恐,赶紧解释。
这里当然不是阿米里太过于善良,而是那些人因为作恶,情绪或多或少比寻常人更尖锐极端,方便他们控制。
不过为了让妈妈不至于太害怕,他当然要给自己捏造出一个友善的形象。
“妈妈,您要体验一下吗?我们第二军队为您准备的一场别开生面的逃生游戏。进去之后,一切地点任务和身份都是随机的。逆转一切,逃出泥沼,”
时蕤很感兴趣,但是……
“会很吓人吗?”他怯怯地问,心里是又忐忑,又期待的。
阿米里诚实地说:“会,妈妈。”
时蕤迟疑了,秀气的两条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但我们第二军队不论是在里面,还是在外面都会守护着您。”
时蕤害怕,这是没错的,可他体验的是游戏,还有守护自己的虫族……就算怕极了,应该也会立刻就能退出去吧?
人菜瘾大,终于有这样一个机会……他捂着小心脏,眼巴巴地看着法布勒斯。
“当然,我也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并且帮助您。”法布勒斯承诺。
时蕤也不想第二军队的希望落空,于是他点头,同意了。
阿米里在这个时候又提议:“妈妈,您要把记忆给抹去吗,只留下常识?”
“抹去记忆?”
“是一种精神催眠,并不是真的删掉了记忆。它相当于沉浸式地展开,会增加您的游戏体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