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到鬼牌,也就是说大王的则是国王,他的命令是绝对的,然后随机抽取他们之中拥有号码牌的人指定做某件事。
一轮结束后,打乱进行下一轮。
他们只有四个人,但还是拿出了十一张牌,从A到10外加一张鬼牌让他们抽,抽到哪一个那么就是那个号码牌。
如果没有抽出鬼牌就继续抽,直到有人成为国王为止。
第一轮的国王是阿米里。
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三个人,他就要下三次命令,而空号也在其中,如果下错了,没人手持这张号码牌,依然算一次命令。
这也是为什么时蕤愿意跟着他们玩,抽不中的机率有点大,他不必为此感到心惊胆战。
“4号。”
时蕤心跳加速了一下,他是五号,离自己被抽中仅有一个数字的差距。
手指轻微颤抖,但是还能勉强维持镇定。
“初吻还在吗?”
没人吭声,现场一时安静得可怕。
时蕤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这个问题一看就知道是冲着他来的。
阿米里笑了声,看来没有抽中4这个号码牌的,于是他又不紧不慢地开口。
“6号。”
时蕤嘴巴抿紧。
“脱上衣。”
指令一个比一个露骨,时蕤眼睛睁大,心情莫名很慌张。
金发绿眼的青年站出来,执行。
他干脆利落地把上面穿的黑色背心脱下来,直接甩在了自己的床上。
健壮结实的肌理露了出来,胸肌不小,腰腹看起来也很有力。时蕤匆匆扫了一眼后,赶紧收回了视线,不敢再乱瞟。
他似乎听见了阿米里啧的一声,脱掉衣服的青年坐在他身边,比刚才穿着衣服时候的存在感还要强烈。
“5号。”
就在时蕤走神的时候,他的号码牌竟然被叫到了。
就像是审判的铡刀终于落了地,时蕤这个时候竟然有了一种总算来了的尘埃落定感。
他怀疑阿米里出了千,恐怕早就知道他的号码牌,所以才这样故意一点一点吊着他,恐吓他。而他没沉住气,每次在阿米里念出来的时候,手指都会轻轻抖一下。
太明显了。
不知道对方会要求他做什么,希望不要是太过分的事情。
阿米里终于缓慢说出来了要求:“选择在场的一个人,和他接吻。”
这句话刚一出来,直接就让在场的空气噼里啪啦地上升到了一个夸张的热度。
时蕤看着他们灼灼的目光,开始怀疑人生起来:难道他们都能看得见自己的号码牌吗?
那不就相当于和裸/奔没什么区别了么?
他站了起来,三个人坐在椅子上,或是抱着椅背,或是仰躺或是正襟危坐,现在齐齐地仰望着他,眼中都写满了渴望和期待。
时蕤有种错觉,看着他们面庞的表情,仿佛是这三个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垂怜,在渴求他的挑选。
不论挑中谁,他们都会感激涕零。
太荒谬了,这种后宫选妃的错觉。
而且他觉得在场三个家伙都没有一个好相处的,不管是和谁亲,都有点受不了吧。
还有阿米里,嘴巴里面还有舌钉,被他舔起来就怪怪的,更别说他不太适应和陌生人接吻。
可这是国王游戏,必须严格遵守国王的指令。
夜晚更加漆黑了,浓稠得就像是墨水一样,漆黑翻涌滚动。寝室里亮如白昼,这三个人的眼睛也亮得有些可怕了。
时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军校里面忽然出现了许多怪物,可没有说是从外部来的还是内部自己就有的,如果是后者的话,能够猎杀全体军校那么多学生和教官的怪物数量肯定不少。
那么,它们会藏在哪里呢?
时蕤不敢深思,闭眼就要随便指一个,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叩叩叩——”三长一短,很有规律的敲门声在这一刻忽地响起来,敲得还有些急。
时蕤看见面前几个人的表情有了变化,对外面站着的人升起腾腾的杀意。
他抬起脑袋看了一眼教官,青年银白色的长发十分醒目,透着些许紫来,穿着属于教官的冷硬制服,肩宽腿长,皮带勒出了他劲瘦的腰,面色有些冷淡。
他戴着白手套,双手背在身后,上下扫了眼众人,然后走了进来。
扑克牌还摆在桌子中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名教官的威严和能力应该很高,连一向桀骜不驯的阿米里都沉默着。
教官在寝室里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违禁物品,最后在时蕤的柜子前顿住。
时蕤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本来呆呆地跟他走动的身影转,倏忽回忆起了柜子里装着很内个的东西,教官要打开柜门查看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落在那只白手套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紧贴在柜门上。
“教官。”阿米里突然开口,制住了他的动作。
那只手就停在了时蕤柜子的把手上,只要再往下一拧就能打开。
教官没有开口,只冷睨了阿米里一眼,不知是不是意外,最后的视线竟然落在了时蕤身上。
他冷淡地等着他们的下一句。
“这是新室友的。他今天才搬过来,柜子还没整理,里面有些乱,不适合给教官看。”阿米里很直白地说。
法布勒斯没理他,而是转过脑袋一下就锁定了时蕤——他知道谁是新室友。
“不能打开吗?”
看上去像是在友好尊重学生的教官。
“里面真的有点儿乱,教官。”时蕤点点头,然后补充似的赶紧保证:“我绝对没有带任何违禁品。”
他听见了法布勒斯轻笑的声音,没等他觉得笑声似曾相似,就慌乱地想着对方是不是打算将柜子拉开,却看见对方放下了手。
——“在玩什么?”
教官走过去,将桌子上的扑克牌拿起来,话锋一转:“你们都是学生,在寝室里做这些,应该吗?”
居高临下地质问。
另外两个人都噤声了,唯独阿米里桀骜不驯:“教官,训练任务繁重,恰好新室友碰上搬过来,娱乐一下,不过分吧?”
他俩对峙着,其他人都不敢参与这场神仙打架中。
精神力的对抗在无形之中较量,时蕤看了看面色发白的阿米里,还有同样不满的法布勒斯,觉得头大如斗。
他脱口而出:“那就一起来,行吗?”
像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神奇的是,两人得对抗居然都止住了,并且应了声好。
同意得这么快吗?教官不用去查看另外的寝室么?时蕤脑袋里满是疑惑。
也许大逃生游戏不用讲究那些逻辑。
他们五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竟然真的让教官参与进来了。
时蕤现在都还有点儿不可思议,他坐在椅子上,还带着强烈的不真实感,疑心刚才那段经历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教官就贴在他的旁边,他跟对方或多或少有点儿肢体接触,冷硬的制服擦着他柔软的手臂。
“那就,接着之前的继续——”
阿米里重复刚才的话。
在教官面前这样做?
时蕤错愕地看向他,没得到收回指令的可能性。
教官看起来就比他从容多了,还施施然地开口:“既然我也在其中,那么挑选的对象当中,是不是应该也加上我一个呢?”
像是玩笑一样的话,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认真。
阿米里转头看向时蕤:“执行指令的是你,做决定也应该你来。”
简直是把他推向了修罗场……
这两个人一看就不对付,不管是选他们其中的哪一个,结果看上去都不是很妙。
要是选其他人……时蕤更不敢想。
氛围也压抑凝重成水,外面漆黑一片,几乎透不过任何光来,声音也全都消失了,但屋子内的光并未给时蕤带来多少安全感。
时蕤看向这四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心里打了一个突。
那种奇怪的,非人的恐怖感又袭来了。
【5864,我该选谁?】他下意识地找到自己信任的对象求助。
时蕤没注意到法布勒斯的神情立时变得有些古怪。
没在第一时间得到系统回答的时蕤有些焦躁,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游戏里的NPC都格外有耐心地等着他做决定,没有催促的行为。
【教官。】
5864迟来的答案给了出来。
时蕤脸刷一下红透了,心脏都成了胡乱跳动的小鹿。
他不知道这种行为是否妥帖,但是他很信任依赖系统的话,于是立刻遵守。
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捏在了教官的袖口,颤巍巍的声音问出来:“我能亲你吗,教官?”
阿米里脸都黑透了。
另外两人神色也不算多好看。
酸溜溜的味道忽然飘荡在空气之中,不知道有几人现在心梗着。
“我的荣幸。”法布勒斯沉稳平静的脸庞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时蕤很紧张,明明是他应该执行指令,主动亲过去,但他却一时半儿都没动作。
他手指矜持地搭在桌子上,慢吞吞的,跟蜗牛似的靠过去。
法布勒斯的动作就比他利落干脆多了,带了那么点迫不及待的意味,很急切的,扣着时蕤的后脑勺就贴了上去。
唇瓣挤在一起。
时蕤白腻的小脸霎时透出了艳丽的血色,水灵灵地挨了亲,嘴巴都给嘬着。
其他人离得近,因此看得也清楚,黏糊糊的水声在安静的环境中被放大,唇舌贴着,勾缠着。柔软的,透着水红的小舌头给勾出来,显而易见地亲得都快拉丝了。
时蕤那颗唇珠都被亲抿得有些白了,唇瓣放开就会发现可怜的小唇珠实际上被嗦得有点儿红肿。
才这么短的时间!
在场除了亲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以外,那神情跟他们的老婆挨了欺负也没什么两样了,下一刻都能活吃人。
第二轮开始。
时蕤脑袋还有些发懵,下意识地抽了牌,下意识地翻开看——
然后抽中鬼牌的国王主动跳出来,准备开始第二轮的指令。
他才恍恍惚惚地发觉,自己手气一如既往地差,五个人国王也没轮上自己。
不过他现在是9号,本轮应该不太容易被喊出来做任务了吧。
国王是黑皮青年,他淡淡地掀起眼皮,露出底下的灰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开口:“9号去公共浴室看一圈,一个人。”
他的目标很明确,也不愧是军校生,就是带着傲慢嚣张的性子,连教官都敢戏弄。
结果时蕤颤颤巍巍地把牌给抖出来,他就是9号,还第一个正中招。
没一个人讲话,黑皮表情有点儿错愕。
时蕤猜他出千出错了,所以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游戏规则应该是必须要遵守的,时蕤低着头,余光瞥见了影子,僵住。
本该属于人形的普通影子,此刻却多了几道张牙舞爪的触角,不该属于人类的一部分突然暴露出来,连边沿都带着锋利的锯齿。
是谁的呢?
也许除了他以外的,都是呢。
时蕤站起了身:“可、可以打手电筒吧?”
阿米里臭着脸:“如果你害怕就可以不用去了。”
时蕤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语气坚定得像是要入党:“我要去。”
他握着手电筒,啪嗒一下,只能打开一圈放射的光,范围并不算大,朦朦胧胧地照出去,在这距离之外的景象几乎都已经看不见了。
军校的管理制度要比普通学校更加严苛,即便如此,这个尚且不在入睡阶段的时间也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别说洗漱的声音,就连低声交谈都听不见。
时蕤心脏一缩一缩的,走的也很慢,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他哆嗦。
【5864,我现在应该去哪?】时蕤习惯性地求助起了自己的系统,【我感觉寝室现在也不安全了,如果怪物苏醒的话,我会在第一时间就成为他们的猎物,跑也跑不掉。】
他忧心忡忡地想着,感觉这所军校哪个位置都不太安全。
【我真的能待在这个生存三天吗?】时蕤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说,【我感觉游戏难度好高,根本就没有给玩家留退路,不管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它就是纯粹的……】
【猎杀游戏。】
思考了半天,他才想出来一个合适的词。
【嗯。】
时蕤没想到5864应了,他吓了一跳,小脸更苦了:【那我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5864的回应带着绝对的口吻:【当然。】
这只是游戏,属于您的游戏。
时蕤对这一点的认知是一点都没有的,他拿着手电筒,还在发着抖,很害怕从黑暗中跳出来一个鬼东西,或是有个怪物冲出来给他背后拍一下。
他一直都在和5864说话来缓解恐惧的情绪,好在系统承诺,方圆几里要是有怪物在的话,就会立刻提醒他。
时蕤没打算真的去公共浴室,他在5864的提醒下,想到了可以去最近的防空地下室。
最起码前面一两天,在怪物追捕这所军校最厉害的那些人时,那里是比较安全的。
万幸的是寝室大楼最下面没有上锁。
【夜晚是碰见怪物的高发期……】时蕤犹犹豫豫。
5864听懂了他的暗示,跟他说:【别担心,这个时间怪物还没放出来,我会提醒你往哪跑。】
时蕤安心了。
他刚到大门口,就看到隐隐有道光朝着自己射过来,很快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是谁在那里?!”
应该是前来巡查的教官。
时蕤有点慌,但不害怕。他关上了手电筒,猫着身子脚底抹油绕着跑了,在5864的指挥下,好不容易才甩开教官。
不知不觉竟然就来到了之前黑皮让他过来察看的公共浴室……
其实每个寝室里都是有独立卫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特地再建一个公共的。他拿着手电筒,打开灯光往那个地方照了一下,结果就吓得浑身僵硬。
血,到处都是血!竟然还有半截尸体——!
量多得应该是喷溅出来了,铺天盖地的黏稠血液都一并涌上来,连带着鼻尖都好像是带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
他差点反胃。
【快走。】5864提醒他。
时蕤反应过来,也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直觉不妙。
人类走在地面上根本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动静,能做到这种份上的除了那些怪物之外别无他想。像是在墙壁上攀岩行动,瞬息之间就会从墙角探出一颗头。
时蕤赶紧将手电筒的光给关上,拔腿就跑。
风在耳边呼啸,阴冷的寒气剐蹭着他的脸蛋,身后似乎传来了尖叫声。
他恍恍惚惚的,听着5864的指令,也不敢回头看,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好在这一回的寝室门口没有碰上拦路石。
跑出去好一段距离,跟宿舍大楼起码隔了几十米远,时蕤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大楼还是隐匿在黑暗之中,几乎看不清它的轮廓,有几个寝室点着昏暗的光,摇曳晃荡,就像是停电之后点燃了的蜡烛,随时都有熄灭的风险。
隐隐约约的模糊光线成了他看清前面景象唯一的助力,也正是这道光让他吓得面无血色。
站在大门口的竟然是只人形的怪物,半隐半现地露在黑暗之中。他浑身是青黑色的皮,有张狰狞腐烂的面孔,双眼瞪得几乎突出来,瞳孔是扩散的,但能看出来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目光太赤/裸/裸了,刻意得让人毛骨悚然。
时蕤在那一刻差点吓得叫出声,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漆黑的光线中根本看不出来怪物是否还有同伴,但时蕤却是完全不敢停留了,他脚一抬就闷头向前跑。
连步子都不停地一口气跑到了目的地,他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这么拼命过,人还是哆哆嗦嗦的,手脚几乎在发软。
他喘着气,很狼狈地靠在墙壁上,缓了半天。
到处都安静得吓人,他心脏声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在安静的环境中都听得一清二楚。
【5864。】时蕤迫切地问。
【我在。】系统也回答得很快。
其实时蕤还是很害怕,5864没有实体,这里又只有他一个。
5864看出了他的犹豫惶恐,跟他说:【地下室的灯光很亮,可以缓解恐惧。要不了多久这个地方就会有人过来的,不会让你一直一个人待着,别担心。来的也不是怪物,它们有的是猎物。】
系统实在贴心。
有了他的保证之后,时蕤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紧绷的肩膀也塌了下去,腰也比刚才软了,打开地下室踩着楼梯往下走,手电筒的光照了下去。
地下室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打扫了,里面都是些呛人的灰尘,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放在里面,完全是被人当成了杂物间对待。
时蕤皱了皱眉,想到现在的窘境,一些小问题也不是不能容忍。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这样危险重重,惊险刺激的环境应该生不出半点困意,加上刚刚还被吓了一大跳,精神估摸着会一直很亢奋,但现实出乎他的预料——他现在困得上下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5864跟他说:【困就睡吧,如果出什么事我会立刻喊醒你。】
时蕤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抵挡不住生理上的倦意,扒拉在一张柔软的垫子上躺着睡着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睡得那么沉,最后也不是被5864喊醒的,而是被外面哐哐当当的响动给吵醒了。
时蕤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骨碌爬起来。
外面的动静更大了,地下室上方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许不太明亮的光隐隐绰绰地照了进来——他睡着之后5864就贴心地关上了灯。
时蕤提起了警惕,摸到了角落处。
【是军校生。】5864提醒他。
时蕤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脚步声渐渐压近,时蕤原本微微放松的小脸又皱紧了几分,听那动静就知道不止一个人。
外面的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发现蜷缩于角落的时蕤,他们只是急匆匆地跑进来,然后微松了口气地说:“终于从那些怪物手中跑出来了。”
其他人神色还是很凝重:“那是因为怪物现在对我们的兴趣不高。”
有人冷哼一声:“现在被追杀的那些人就是活该,老天爷给他们的报应而已。他们的精神力和武器用得那么好,应该还能再撑上一段时间吧。”
“也许就是老天看不惯他们,所以才让那些怪物跑出来杀掉他们。”
一道平静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喧嚣:“但是怪物可能会将最后的目标放在我们身上。之前你们也看到了,它们可是来者不拒。”
现在那些天骄们确实是将怪物们的仇恨值拉得死死的,但不意味着那些怪物会愿意放过他们。
众人陷入了沉思。
“是谁在那里?!”有人忽然大吼一声。
众人连忙看过去,肌肉都紧绷起来,抓着武器的手蓄势待发。
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们一开始看见的是黑色的头发,软软地轻轻晃着,看样子危险系数应该不会很高。
直到穿着学校制服的身影走出来,他们更是猛松一口气——至少是个人。
最后才是正脸,原本只是不经意地看过去,然后视线就顿住了——
他实在有些漂亮了。
粉软的腮,殷红的嘴巴,还有挺翘的鼻尖,最后是秾纤的眉眼,昳丽到让人失神的地步。
五官长得太好了,就觉得合该生在他的脸上,差一分一毫都不对劲,美得心惊动魄。
只是他在这里可能过得不怎么好,雪白的脸颊上都蹭了几道灰。
“这不是……那位么。”
有人忽地开口,含含糊糊地说着,立刻打破了之前怪异的安静。
时蕤,有名的交际花,流连于强者身边,军校没有一个人不知情。
美人理所应当是强者拥有,他们这一刻更加清晰地认知到这句话的含义。
时蕤抿了抿嘴,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也没接触过这群人,在场唯一一个认识的就是站在中央的莫蒂费尔,他应该是这群军校生的领头人。
“之前你一直藏在这里吗?”莫蒂费尔站出来,开口问。
时蕤点点头。
他笑着说:“不介意我们突然闯进来,跟你一起躲一躲吧?”
时蕤摇头:“这是学校的地方,大家都可以进来躲避危险。”
他看上去实在没什么威胁力,就算身上带了些香艳史,也能和这群人相安无事。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每个人面上都带着焦愁,气氛也还是分外焦灼,没人能够心大地坐得住。
除了抱着自己双腿,无意识发呆的时蕤。
他竖起耳朵听莫蒂费尔调遣安排,他们要分时间分批次小心去外面探查情况,收集食物和水进来,度过困难时期。
也许他天生就是合适指挥的命,安排起这些人来非常轻松,并且相当合理,大家都很服从他的安排。如果没有出这件事,也许他会是一名合格优秀的指挥官。
“那他呢?”
发呆的时蕤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迷茫地望过去。
那只手指抖了一下,重新稳稳地指向他,说:“他如果要享受我们带来食物和水的便利,还有冒着极大风险带来的消息,就必须付出点什么吧。”
那话里的意味有些深长,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竟然没人反驳。
时蕤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主动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搜集信息和食物。”
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从上扫到下,似乎在评估他是否合格。但是那些眼神有点黏腻,很贪婪地扫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让时蕤觉得无所适从。
莫蒂费尔出声,制止住了他们的行为:“他可以跟着我一起。”
那几道目光才依依不舍地收了回去,时蕤朝着莫蒂费尔小声地说:“谢谢。”
他在心里悄悄地问5864:【莫蒂费尔是个好人吗?】
他知道万事都问5864好像太不行,过关应该是靠自己,但他就是忍不住。
明知道有现成的答案却要忍住不翻开看,对他来说挑战难度确实有点儿大。
5864顿了顿,才告诉他:【这个问题我没有查看的权限。】
时蕤失落但不失望:【好吧,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5864。】
5864开口:【不用客气,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他们这里一共有十二个人,可以分成六组出去搜查,然后再抽签选择出去的时间、任务。
时蕤和莫蒂费尔运气不算好,他们竟然是第一批出去的,负责搜集信息,如果能找来食物也是再好不过的。
他们从地下室里出去,再次见到了自然光。
好在这个位置足够偏僻,军校生们不常来,怪物们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个位置,如果能在这里躲藏过三天,当然是最好的。
但这是很高级别的副本,游戏不太可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逃脱,也许到了最后就是划定逃亡圈,逼得他们不得不直面怪物们。
“你紧跟着我,不要乱跑。遇见怪物也不要慌乱,它们现在对我们的兴趣还不高。食物应该都放在物资区,我知道是哪个位置,现在最先要找到的地方就是它。”
时蕤:“我知道了。”
学校里比昨天安静了不少,到处都是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有人类的,也有怪物的。
莫蒂费尔告诉他:“我们尝试过猎杀怪物,它们不太好杀,刺入心脏和脑袋也不会死,哪怕是肢解后,身体依然在活蹦乱跳,可以杀人。”
除非是剁成肉酱。
但是这个可能性太低了,别说是莫蒂费尔,连时蕤都知道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有多么棘手。
他们去往物资区的路上很顺利,也许是莫蒂费尔带着他绕路的原因,虽然路程长了点,但是很幸运地没有遇见一只怪物,连人都没碰上几个。
他们手上没有能够装载东西的工具,只能一人扛一箱营养液回去,既能填饱肚子,也能补充些水分,只是这段时间有些难熬了。
回去的路上不像来的时候这么顺利了。
时蕤甚至已经嗅到了空气中腥臭的味道,尖叫声打破了校内的死寂,怪物的吼声也让人不寒而栗。
就像是有一堆怪物朝着一个人一拥而上,而那个人不管怎么跑都跑不掉,光是惨烈的声音都让时蕤抖了一下。
他闷头跟在莫蒂费尔身边,对方让他不要太害怕了,他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这句话像是立了一个flag,至少他们没能像是一开始过来那样顺利走掉。
他们扛着营养液的身影已经足够小心了,竭力地寻找着隐蔽处避开那些怪物,但是军校生的数量太多,碰上他们的话却是避无可避了。
时蕤就看见了之前碰见过的一个军校生,他对他的印象很深刻,但不是什么好印象——
对方当时正在被一群人踩在脚底,学狗叫。
他在地上爬来爬起,供人玩笑戏弄,指甲盖剐蹭着地面,都开裂出血,面色狰狞阴郁得可怕,却还是要乖乖狗叫,还被逼着舔他们的鞋子。
暴力和血腥伴随在其中。
时蕤当时走了过去,也许是碍于他背后勾搭的人,所以那些人全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收了动作,没再继续欺辱对方。
男生看了他一眼之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他也没道谢,就像他是空气一样,如同现在一般。
本该是互不搭理的关系,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
但是莫蒂费尔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他攥住时蕤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后一藏。
之前那个被霸凌的男生身后竟然走出来一只行动利落的怪物,它那双无神扩散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表情中充满着血腥恐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