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于十七岁的他们来说实在过于沉重了,大厦将倾,但他们都还无能为力。濮喻瘦了非常多,下巴都变尖了,宁颂都不敢再问他要不要留下来陪他的话,因为濮喻叫他“不要傻”。
那的确是毫无助益的行为,宁颂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受到任何影响。他在濮家这半个月表现的都非常坚毅,希望濮喻能在心灵上觉得他可以依靠。
这是他仅能给他的。
濮喻虽然没能跟他去国外,但他们每天都有联系,八月份濮冠廷案被一审定案,新任地下城长官被判二十年监禁,而濮冠廷本人则被判十二年,他和濮喻就很少聊濮冠廷案的进展了,只知道这不是最终结果。
大佬斗法,他看过一些国外的案例,一般这种案子都是一年甚至数年的拉锯战,需要一审再审。虽然从他知道的信息来看,一般濮家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最后都会成功脱身,但亲眼所见冲击还是很大。
毕竟也有一些鼎盛的大家族,突然就全军覆没了。
最主要是他不知道濮家的敌人到底是谁。上流社会的斗争都很复杂。
他们那个聊天群,一开始一天还都能聊几千条,后来慢慢也没人说话了。
大家都变得小心翼翼,因为很在意濮喻的感受,濮喻是闷葫芦,情绪很少外露,大家后来都很少提濮家的事。
为期一个月的夏令营,等宁颂从欧联邦回来,刘芬和宁威都已经从濮家辞职了。
濮喻他们一家暂时搬到了隔壁的夏东州,濮氏的老家,濮明恪住那里,需要人照顾,他们在当地还留有两家大公司,濮氏家族也多在那里,濮家在夏东州根深叶茂,更安全。
濮喻则和濮太太两边跑,濮氏的大宅一度被濮太太出售,挂了一个月牌又撤掉了,乔侨说邓旬告诉他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总之就是很复杂。
乔侨和邓旬开车来接他,宁颂没回家,他是提前两天回来的,没跟刘芬他们说,打算下了飞机就直接坐车去夏东州。
乔侨在人群里不断地张望,虽然他和宁颂几乎每天都联系,但远隔千里和面对面还是很不一样,他很激动。
正在人群里搜寻呢,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不戴眼镜出来接人,你能看到谁?”
乔侨惊喜地回头,就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宁颂站在他跟前。
宁颂几天一个新变化,一个月变化就更大了。八月份那边正是冬季,他在伊恩呆了一个月,好像更白了,头发也长了一些,宁颂有跟他吐槽,说那边理发太贵了,要回国再剪头发,可是他现在头发长了反倒更像漫画里的美少年。
他刚才不是没看到,是没敢认!
去夏东州的路上,乔侨忍不住问:“你跟喻哥提前讲了么,你要去看他?”
宁颂点头:“讲了。”
乔侨就絮絮叨叨跟他讲一些他最近听到的濮家的新动向。
这时候他和濮喻的联系频率已经非常低了。也不是不爱对方了,濮喻非常忙,压力也大,家庭出了这么大变故,对他这样的阔少爷打击是巨大的,又要帮濮冠廷上诉,又要照顾家里,又要帮着濮太太料理他们家在夏东州的两个公司,公司也是一堆烂账。在这种时候,他连时间都变得非常奢侈了,而谈情说爱是需要心情和精力的。
宁颂完全体谅他,又帮不到忙,只能懂事一点尽量不要再给他添加负担,到后面其实他聊天都很小心,会想什么话题会让濮喻轻松一点,什么话题尽量避免。
按理说,对他们这样刚刚开始谈恋爱就遇到这么大打击的,一般爱意都会被现实消磨。但很神奇的是,他被这种思念和担忧磋磨了一个月,这种沉重不但没有让他退却,反而叫他心里生出一种很深沉的爱怜。
大概是少年不知人间苦,这个年纪只知道一往无前。
不想分手,反而很怕会分手。
见濮喻之前,宁颂都难受好几天了。
他脑补很多东西,他看过很多类似的小说和电视剧,一般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爱情都要完蛋了。男主们在这时候都会提分手,并高喊:“我不想你跟着我吃苦!”
又或者他们因为变故心性大变。
宁颂甚至想起以前他给自己定位为路人炮灰的事,心想说不定他真是个炮灰,前任炮灰,濮喻因为家庭变故和他分手,性情大变,然后遇到一个拯救他的主角受相亲相爱。
他不能接受!
还好他这一个月变化很大,他照镜子都有被自己美到,安慰自己,就算成了前任,他应该也是叫濮喻一辈子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所以在濮喻快来的时候,他真的紧张死了。
他来之前是有提前跟濮喻说的,濮喻在夏东州郊区接的他们。他今天陪濮太太去公司谈收购的事了,是抽空来接的。
他们在夏东州入境处的一个咖啡馆外头等濮喻,宁颂心里还在盘算,如果濮喻以家境变差了,太忙了,或者以后要远距离恋爱等原因和他分手的话,他要怎么回答。
那他要告诉他,爱情不应该只是锦上添花,还应该是不离不弃,相濡以沫以及始终如一!
这样的爱情或许在他人看来是天真,但他宁颂是这样的人!
他正胡思乱想着,就看到乔侨看着窗外说:“喻哥!”
他忙扭头看过去,就看见濮喻从一辆黑色奔驰上下来。
他穿了一件简单的黑T,宽松的黑色牛仔裤,整个人显得更加白皙清瘦,正好有一帮学生从咖啡厅出来,闹哄哄的,衬得濮喻更加静默。他脸庞瘦了以后,轮廓柔和的下颌线也出来点棱角来,眉毛显得更加凌厉,头发短了很多,看起来已经有了成年人的冷峻坚毅。
宁颂从车上下来,略有些紧张地抿了下嘴唇,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跑了过去,扑到了濮喻怀里。
濮喻抱着他,说:“宁宁。”
他身上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薄荷味更淡了,本来属于他的味道更明显,叫他闻见的那一刹那,就被心头汹涌的酸沉又喜悦的情感所扑没,从没有觉得自己像此刻这样爱他。
一个月真的太久了。
濮喻的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冲着乔侨和邓旬点了点头。
宁颂其实跟乔侨深聊过他和濮喻的事,回来之前也一直在担忧说不知道他们俩会怎么样,反正他是不会放弃之类的。
如今看,他觉得宁颂想太多。
他感觉他们更相爱了,小情侣抱在一起,不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没有人比他们更般配。
他们一块吃了个饭。濮喻把邓旬和乔侨安排到附近最好的酒店,自己则带宁颂回家。
乔侨看宁颂那个黏人样,都怕他回家会被濮喻吃掉。
不对,是自己送到嘴里去。
但他选择相信濮喻的人品。
宁颂的黏人一半发自无法控制的真心,一半出自故意,因为他还不确定濮喻的想法,被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磋磨,有点担心。
刚上车宁颂就抱住濮喻了。
濮喻回抱住他,说:“回家再撒娇。”
宁颂还是有点不安全感,仰着头看濮喻。他的头发长了一点,如墨一样漆黑浓密,他的眼睛没有变,依旧是淡褐色,宛若淬亮的琉璃,叫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股清透的光媚。
濮喻想亲他,但碍于司机在,还是忍住了,他在外人面前都很注重这一点。但宁颂太想他,刹不住车了,酸沉淹没了他,他整个人似乎都带着一种潮湿,一种巨大直白的爱意,叫濮喻心颤。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宁颂。
【作者有话说】
虐不了一章,咱不搞破产分手那一套!只是暂时的,濮家这样的人家根基很深,当然不可能轻易就倒下!很快就会复起的!
濮父被抓具体原因写了又删掉了,觉得这方面还是尽量不要涉及。总之就是参考了一些国外的案例,因为这篇文设定的背景有地下城之类的,社会还是很不安定的,大佬斗法起起伏伏的大家不要太当真,就当爱情故事的作料好了。
开启新阶段!
第71章 校花降临
夏东州和上东州经常被称为双东兄弟州,但二者差别巨大,最明显的就是建筑风格。这边的建筑很少有高楼,建筑五颜六色,格外鲜艳,而濮家老宅建造在山上,却是一栋纯白色大理石建筑,当地人叫它白玉楼。
他之前在网上搜濮家的信息的时候,有看到白玉楼的图片,宛如碧波里的珍珠,但他不知道居然隔着大半个城市,都能看到这栋楼。
他隔着车窗看到半山之上的一栋白房子,就觉得自己之前对濮喻的境况可能过于担心了。
其实濮喻也经常叫宁颂不用担心。
但爱人之心,濮喻好好的做大少爷的时候他都莫名爱怜他,何况现在濮家出了变故。
他总觉得濮喻在宽慰他。
虽然这么比喻有些不太恰当,但当他出现在濮家老宅大门口的时候,他想到了一句老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濮氏老宅坐落在长福路上,有山有水的风水宝地,庭院比足球场还大。濮英正在保姆的陪同下在院子里骑小自行车,看到他下车,立马丢了车子跑过来。
在濮家住那半个月,他几乎每天都是陪濮英一起玩的,濮英对他比对濮喻还亲。
“宁哥哥!”
宁颂迎上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濮英又恢复了他原来活泼的样子,这叫宁颂放心不少。
“你宁哥哥太累了,你让他休息会再陪你玩。”濮喻说。
濮英现在好像更听濮喻的话了,立马对宁颂说:“那宁哥哥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再找你玩。”
奶声奶气的,乖死了。
宁颂朝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放下他。
“吃胖了。”他对濮喻说。
他都快抱不动了。
老宅严格说起来有三栋房子,中间一栋最大,有三层,旁边紧挨着有两栋两层的小楼。濮喻带他去了左边那栋小楼,宁颂问:“我要不要先给长辈们打个招呼?”
“我爷爷奶奶都不在家,我妈还在公司,没回来。等晚上吧。”
他刚说完就接了个电话,宁颂看着濮喻打电话,居然也能看得心潮起伏。
真是经历了波折才知道他有多喜欢他。
他听见对方似乎在催濮喻,便说:“你有事先去忙吧,我在家等你。”
“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说,累了的话就先休息,我晚上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
宁颂点头。
濮喻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濮喻又接了个电话,然后问宁颂:“我让阿姨准备了客房,你要睡么?”
不等宁颂回答:“睡我房间?”
宁颂点头。
濮喻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几乎没有太多他个人留下的痕迹。濮喻转身要走,又回来抱了他一下:“等我回来。”
濮喻走了以后,宁颂在他们家逛了一下,然后陪濮英玩了一会。濮英跟他吐槽,说他最近功课好辛苦。
“我爷爷太凶了,每天都要查我功课。”
濮明恪之前中风病倒,着实叫他担心了很长时间,他就是濮家的定海神针,他如果倒了,濮家就真的完了。濮明恪住院以后就没有任何新闻流露出来,他只听濮喻告诉他老爷子恢复的很好。
天黑以后濮喻还没回来,宁颂时差都没倒,太困了,直接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亲他,睁开眼,就看到濮喻趴在他身边看他。
宁颂还很困,不满地努了下嘴,胳膊却伸出来了,抱住了濮喻的脖子。
他的皮肤比从前更白,乌黑的头发就那么在枕头上散着,眼睛微微眯着,眼皮如渐开的扇子,露出的眸子有琥珀一样的微光。
濮喻本来累的不想动,被他这么一搂,感觉身体都苏醒了。
“吵到你了?”濮喻说,“睡吧。”
宁颂晃了晃头,说:“几点了?”
“八点多了。”濮喻说:“你睡吧,我去洗个澡。”
宁颂听了反而往他脖子上闻。
濮喻这颗心都要化了,贴着他的脸温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张嘴亲他。
久违的吻,久违的气息,一开始很温柔,舌头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就缠绵起来了,津液与爱意一起交换,他们吻了估计都有十分钟,中间几乎没停,分开的时候宁颂的嘴唇周围都红了,濮喻又用舌尖舔他的唇瓣。
宁颂就又仰起头亲上来,濮喻用薄被子包裹住他,压在他身上亲。
唇舌缠绕,口齿生津,如甜美的甘霖,所有思念都得到了化解。
宁颂伸着舌尖:“还要。”
濮喻怎么能不满足他,宁颂忽然哼了一声。
黏腻的,有点撒娇似的哼声,好像还有点不高兴,却把疲惫的濮喻一下子点燃了,吻就变得很凶,手也伸进他T恤里去了,抚过他滑腻紧实的皮肤。
亲完了,濮喻微喘着气分开,宁颂嘴唇被他亲的更红,看着好像更不高兴了。
濮喻却被他这不高兴地撇着嘴的样子弄的心都软成融化的蜜,温柔地问说:“宝宝怎么了?”
宁颂听他这么叫他,有些难为情,但因此嘴撅得更高,说:“我还以为你会要跟我分手。你最近都不怎么理我。”
濮喻一顿,说:“哪有不理你,哪次信息没回你。”
然后又说:“我看你也不怎么跟我联系了,还以为你要跟我分手。”
声音有点沉。
“我不是怕打扰你?”宁颂坐起来,“你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说高兴的事,怕你觉得我没心没肺,说不高兴的事,又怕你听了更心烦,看你又那么忙,而且都是我在说,我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你也不跟我分享你的事,我最近都不敢跟你打电话了,不知道怎么办。”
濮喻亲了亲他说:“我这边都是烦心事,不想让你也受影响,所以不想跟你说。也有点害怕,我们家情况现在有点复杂,我都没精力和时间陪你,不知道万一你开口要分手,我要怎么挽回,所以有点逃避。你也知道我,嘴笨。是我错了。”
宁颂听他这么诚恳地解释,心情舒服一点,嘴上却说:“我可没看出来你嘴笨。”
“真的,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没有很自信,也敏感,你都知道的。”
宁颂心软了,从一开始他就是很容易对濮喻心软,他阴沉沉红个眼睛,他就不忍心了。他们俩还是头一次这么推心置腹地聊天,他喜欢这种该聊天,想挖掘更多濮喻的真心,也想听他说更多的情话,于是问说:“你自卑什么,有什么值得自卑的地方。”
濮喻就不说了。
宁颂就把他推倒在床上,骑到他身上。
濮喻陷在枕头里,笑着看他,有一种很静默的温柔,伸手拂开他脸颊上的头发,问:“你很爱我么?”
宁颂抿着嘴唇,点点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在我身边么?不管什么人喜欢你,什么人追求你。不管对方比我好多少?也不会有一天突然觉得我很无趣?”
宁颂就趴下身来,抵着他的额头。
他的头发就那样垂下来,拂着濮喻的脸颊,说:“从来没有觉得别人比你好。对我来说,你跟别人都不一样。我觉得你最好看,最性感,最优秀,你闷葫芦的样子我都很喜欢。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我爱的人也爱我才行,最爱我。”
“我爱你。”濮喻说,“最爱你。”
这一下他们就拥吻的极其热烈了,甚至称得上凶狠,牙齿啃噬磕碰过嘴唇,让嘴唇如晕开了花汁,只有一场热吻才能减缓此刻爱意带给人的折磨。他们埋进彼此的脖颈,宁颂意乱情迷地去亲他脖子上的那颗痣,说:“我觉得你脖子上的痣好性感。”
他说完就用力吸了一下,在上面种了个草莓,鲜红的一块,一半都印在喉结上。濮喻仰头,露出脆弱的咽喉,眼神暴力又温存。
窗户被院子里的车灯照亮,濮喻坐起来:“我妈回来了,你是继续睡,还是起来?”
宁颂听说是濮太太回来了,有一点心虚,立马爬起来说:“起来。”
他说着就掀开被子要下来,濮喻余光往他短裤上看了一眼,嘴角上扬。
宁颂套上衣服,刚才还黏着他撒娇,这一会又知道害羞了,跳下床说:“你给我准备的客房是哪个?”
濮喻笑,说:“你心虚什么,今晚就在我这儿睡。”
宁颂立马摇头:“我不要,我第一次到你家,我要乖一点。”
“他们又不知道。”
“我不要。”宁颂很干脆,“我自己心虚。”
他们俩的恋爱还在秘密阶段,毕业之前他都没有要让双方家长知道的打算。濮喻只好带他去了楼下的客房,宁颂跑进去把客房的床弄乱一些,就听见濮太太进门了。
他一眼就瞥见他给濮喻脖子上种的草莓,后悔不迭:“你装一下啊,就说蚊子咬了!”
说完就听见濮太太喊:“小颂人呢?”
濮太太也听濮喻说了他来的事,一忙完就立马回来了,看到他特别高兴。
“一个月不见,小颂现在怎么这么帅啊。”说着转头看向濮喻,嫌弃说,“不像濮喻,现在越来越不行了。”
宁颂可没觉得,他反倒觉得濮喻现在这样疲惫坚毅的模样更帅了。
他敏锐地发现濮太太注意到了濮喻脖子上的吻痕,因为那吻痕颜色越来越明显了,濮喻又白,夏天衣服又没有任何遮挡,很难不注意到。他心虚脸热,最后决定“以毒攻毒”,装作一愣,问濮喻:“喻哥,你脖子怎么了,被蚊子咬了么?”
濮太太眼神也很微妙。
濮喻顿了一下,“嗯”了一声,说:“还是一只大蚊子。”
宁颂讪讪的,说:“夏天就是蚊虫多,我和小英下午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也有被蚊子咬到。”
濮太太还没吃饭,阿姨将夜宵端上来,他们就一块吃了,吃的时候濮太太还是不住地看宁颂,身为重度颜控,眼里的喜爱藏不住,一直夸:“小颂现在真是帅啊。”
“你夸的他都不好意思了。”濮喻说。
濮太太就跟他聊他留学的事:“可惜小喻没去成,不然你们一块多好。”
这也是他们俩心里的缺憾,宁颂在伊恩的时候,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濮喻也在,他这年的夏令营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只是聊到这里,不免就触碰到了濮家这些变故,濮太太就换了个话题,问他爸妈现在怎么样。
“都挺好的,不过我也一个月没见他们了。”
他有稍微卖一点小心机,果然濮太太听了就问:“你没回家直接来的这里?”
宁颂点头。
濮太太果然特别高兴,说:“你在这多住几天再回去,让濮喻带你四处逛逛,这边旅游景点很多的。”
濮喻说:“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陪他。”
“人家大老远跑来看你,你不能挤时间?”濮太太问。
宁颂笑:“不用喻哥陪,我跟我朋友一块来的,我们自己逛。”
他们吃完饭又聊了十几分钟,宁颂看濮太太实在太疲惫,就说:“时间不早了,阿姨你先去休息吧。”
濮太太站起来:“你这几天别走啊。”
宁颂点头。
濮太太张开胳膊抱了他一下,说:“你能来阿姨太高兴了。”
她是有点感动的,濮喻在这边都没什么朋友,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濮喻又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她有时候也会担心。
宁颂简自就是个小太阳!
她对濮喻说:“你来一下。”
濮喻跟着她到了卧室里头,濮太太问:“这两天真的挤不出时间来么?公司的事不是基本上差不多了?”
“我自己公司有点事。”濮喻说,“有个游戏要上了,很忙。”
“工作再忙,生活也很重要。小颂大老远跑过来看你,这样的友谊你要珍惜!”说完头一歪,问:“是友谊么?”
濮喻看向她。
濮太太说:“还蚊子咬的,骗鬼呢。”
濮喻很不自然,脸色微红。
濮太太本来只是有点怀疑,毕竟两个朋友关系好了,大老远跑过来探望也很正常,她是看到濮喻脖子上的红痕有了点其他的怀疑,但濮喻居然没说话,她就有点震惊。
“你们在谈恋爱啊?”
濮喻抿了下嘴唇,然后“嗯”了一声。
承认的这么痛快,也有部分原因知道濮太太不会反对。男生女生她都不会反对,和别的家长不太一样,濮太太一直都很想他多交朋友多谈恋爱,她思想也很开明,经常说男生女生都无所谓。
但震惊还是震惊的。
濮太太沉默了一会,问:“多久了?”
“没多久。”濮喻说,“你对他好一点就行了,问那么多。”
濮太太:“……”
她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但抓住了最重要的说:“你有分寸吧?你刘姨他们都不知道吧?宁颂还小,你自己要有分寸。”
分寸提两次,意思就差挑明了。
濮喻有点尴尬,撂了一句“我知道”就走了。
关上门来到外头,脸都有点红,沉了一会才回到客房。
宁颂逮着他就问:“阿姨找你说什么,没问你脖子的事吧?”
濮喻说:“没有。”
说完问宁颂:“怎么这么心虚。”
宁颂是心虚。
想着濮太太对自己这么好,大概想不到自己居然招来一个中山狼,把她那么优秀的儿子给拐跑了!
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濮喻就在门后,随手拉开了房门。濮太太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说:“刚阿姨看了一下日程,明天阿姨没什么事,陪你出去玩玩怎么样?让他忙他的,阿姨带你和小英出去,你朋友愿意去的话,也叫上他们。”
宁颂点头:“那我问问他们。”
濮太太笑了笑:“那明天再说,你早点休息吧。濮喻也早点回房睡,你明天不是很忙?”
当着濮太太的面,濮喻也很规矩,说:“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宁颂点头,看起来又乖又漂亮:“好。”
濮太太很心惊,想着濮喻还真会挑男朋友,又觉得宁颂实在太稚嫩,不知道怎么就被濮喻追到手了。
濮喻回到自己房间冲了个澡,想着去宁颂房间去,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濮太太说的也有道理。家人在,心理压力也会有一点,他就躺下了。
刚躺下没两分钟,就听见房门有动静,他坐起来,就看到黑暗中有个身影摸索着跑到他身边,钻到他被窝里面。
都不用打开灯看,就知道是什么人。
他们俩身高差的不是特别多,但体型差很多,宁颂骨架很薄很窄,他覆身上去,几乎将宁颂全部抱在怀里,腰细的很,宁颂闷笑,说:“这样会不会睡不着啊?”
又说:“可是一个人更睡不着,太想你了。”
濮喻不知道说什么,只紧紧抱住他。
两个人也睡不好。
他们隔壁就是濮英,小孩子睡的沉,其实一般动静他也醒不了。但心理压力大,两人都很老实。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够了,也不够,反倒没什么话了,就那样沉默地相拥。
这将近两个月的忐忑,不安,酸涩,隔膜,都在这一夜的相拥里释解了。
第二天宁颂醒过来的时候,濮喻已经不在了。窗帘拉着,只透着一点阳光,他听见濮英在院子里玩耍,隐隐约约的嬉闹声,听得他反而又困了,身上的被子盖着有点热,他就将被子踢开了。
等濮喻忙完早晨的工作回来,推开门,就看见宁颂夹着被子趴在床上,T恤卷上去,窄腰如玉,连着两瓣浑翘。
濮喻走过去,也没说话,就那么盯着看了几分钟。
几分钟也可以很漫长,漫长到他做很多不堪的幻想。他也不会觉得难为情,他的男朋友他本来就可以随便想。
直到宁颂动了一下,他才在床头蹲下来,摸着宁颂的头发说:“宁宁,起床了。”
宁颂睁开眼,就看见濮喻非常温柔地看着他。
宁颂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身体曲线起伏,更翘了。
他以前那么干瘪单薄的一个人。
真的是长开了。
像快要可以采摘的白桃。
等过几天开学了,不知道学校里其他人看了会是什么样。他一时半会可能还回不去。
宁颂爬起来,皱着眉头说:“头痛。”
时差倒起来很难受。
“起来醒醒困就好一点了,我爷爷奶奶他们回来了,等下一块吃早饭。”
宁颂一听就精神了,立马跳下床去洗漱。濮喻就靠在门框上看他,洗手间的灯从上往下照,宁颂穿着白T白内裤,臀翘腿直,青春洋溢。
濮喻就从他房间离开了。
他昨天晚上挺太长时间了,导致今天再有反应,就感觉有点痛。
宁颂穿好衣服出来,因为长辈们都在,他还穿了个衬衫,但也没有太正式,下面穿了个到膝盖的黑色五分裤,白色长袜,球鞋。
他很喜欢他现在的腿,虽然他觉得没有濮喻的完美,但是也算好看,他很爱露。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见濮明恪,有点激动,因为他这一两个月真的看了太多关于濮明恪的传闻和事迹,濮明恪在他心里形象非常伟岸。
当然了,他对他的敬仰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对方是濮喻的爷爷。
他是极其爱屋及乌的人。
自从濮明恪中风的新闻出来以后,他本人就再也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了。宁颂只听濮喻说他恢复的很好,看到本人发现的确恢复得很好,精神抖擞,一点异常都没有。
不过他为人确实严肃,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严肃,而是极度松弛从容带来的不怒自威的气势,和媒体上温和慈爱的形象很不一样。
倒是濮奶奶非常和蔼可亲。
他们这对老夫妇简直就是老年版的濮冠廷夫妇,这家的男人审美非常统一。
其实他觉得濮喻也有点偏向于这种审美。他的性格就是他爷爷和他爸爸的加强版。他们家的男性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