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他就在宿舍里头上晚自习,乔侨和范多多都回家了,整个宿舍就他一个人,都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濮喻的电话。
他本来在洗手间洗漱,听见手机响立马跑出来:“喻哥!”
濮喻说:“你下来一趟,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宁颂愣了一下,随即便跑到窗户上往下看:“你来学校了?”
濮喻“嗯”了一声。
他果然在宿舍楼下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几乎和树荫融为一体,很不显眼。
他穿着T恤短裤就跑下去了。
濮喻不想被太多人看到,车子并没有停在他们宿舍楼入口处。外头又开始下雨,濮喻就在车旁站着,身旁还有两个保镖。那两个保镖都比他壮,但是不如他高,他穿着个黑色外套,看起来矜贵而俊美。
宁颂看到他身边两个保镖才觉得自己出来的太急了,他就穿个很短的睡裤,因为身上的T恤太宽大,下缘几乎将睡裤完全遮住,感觉下面像是什么都没穿一样。
濮喻快步走上来,问:“怎么没打伞就跑出来了?”
宁颂说:“下来的太急了。”
濮喻让他拿着伞,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他的外套温热,还有非常熟悉的薄荷香气。宁颂被这种突然而来的惊喜,熟悉的香气还有濮喻外套上的余温夹击着,心头起伏,既喜悦又酸沉,简直叫他的心都柔软到想要上前去抱住濮喻。
如果不是有那两个保镖在,他肯定会这么做。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濮喻,濮喻本来只是想着在楼下见他一会,可他头一次在宁颂的眼里看到这种热切又具体的情意,其实这几天他也很想他,虽然也有联系,但和见到本人完全不是一种感觉。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在手机上联系也多是问候而已,如今见到本人,那种恋爱的亲昵温存一下子冒出来了,叫人心头颤动。
外头有点冷,宁颂裹着外套看起来也寒津津的。于是濮喻说:“乔侨他们在么?”
宁颂摇头。
濮喻就说:“那我上去呆一会。”
他跟保镖说了一声,和宁颂一起上楼来。
他是第一次到宁颂这个新宿舍来,三室一厅的格局,比四号楼干净敞亮很多。宁颂说:“你先坐,我去换个衣服。”
他里头的T恤都被雨淋湿了。
结果濮喻跟着他进来了,他一回头,濮喻就将他抱住了。
其实在电梯里就想抱住他了,突然而来的冲动很强烈,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宁颂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脸瞬间就红了,说:“我换衣服呢,我里头都湿了。”
“我这个外套小,你穿着还挺合身的。”濮喻抱着他,微微低头问,“我把它留下,你这两天穿好不好?”
宁颂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但又很喜欢,微微侧着脸,说:“我衣服多的是,穿你的干嘛?”
“喜欢看你穿我的衣服。”濮喻注视着他,说:“衣服没穿好久跑出去了,这么想我?”
宁颂不再说话,濮喻也不要他说话,心跳隔着外套鼓动着他,然后试探着靠近他,声音变得很低,说:“我想亲亲你。”
这叫宁颂怎么回答呢。他没有回答,濮喻就不笑了,呼吸都变得短促了一些。
宁颂M形的嘴唇真的很适合接吻。
他就慢慢地亲了上来。
他的嘴唇有一点凉,但特别柔软,唇瓣碰触到一起,两个人都有些发抖。一开始只是嘴唇轻碰,濮喻闻到了宁颂嘴唇上淡淡的香气,而后嘴唇开始微微张开,噙宁颂的嘴唇,吻变有些湿润,嘴唇也热了起来,宁颂憋不住气了,嘴巴就微微张开了。
彼此的舌尖都在颤动,濮喻想伸舌头,又忍住了,只是捧着宁颂的脸爱怜又隐忍地亲他,轻啄,包裹,是有些濡湿的吻,偶尔舌尖会舔过他的唇珠,但不激烈,却叫人从头麻到了脚。
不知道他们亲了多久,反正应该是很久的,嘴唇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濮喻说:“现在真的是男朋友了。”
宁颂望着濮喻,眼睛湿润,嘴唇红的像是玫瑰汁液晕染过一样,漂亮的不可思议。他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他平时其实很爱刺濮喻一下,多少保持了一点强势,此刻也被亲软了,眼神茫茫的。
濮喻就又吻上去了。
“你回去路上安全么?”他问,“会不会有人盯上你?”
濮喻说:“出来的时间和路线都是随机的,外头还有两辆车跟着呢。没事。”
大少爷现在出行阵仗很大。
阵仗越大,宁颂觉得他这出来这一趟很不容易。
“你明天来参加考试么?”
濮喻点头:“嗯。”
宁颂想了想说:“那你今天其实不走也行吧?来来回回的路上多一层危险,你宿舍大家都知道,可能不安全,你可以住我这里,肯定没人会想到。”
濮喻说:“不会一直这样偷偷摸摸地出门,今天也主要是来见你,我不想叫太多人知道。明天会有新闻记者跟着我一起来。”
濮喻明天回校参加考试,也是他们家的对外彰显的一种态度。
他一说宁颂就懂了:“那你回去以后给我报个平安。”
濮喻却笑了,低着头问:“想我睡你这里?”
宁颂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你这个提议很好,”濮喻说,“好像不管我回家还是住我宿舍,都不如你这里安全。那明天我住你这里?我偷偷来,不叫别人知道。”
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为什么,宁颂被撩到了。濮喻又轻笑了一声,他笑起来实在太好看了,有一种很明亮的温柔,宁颂觉得别人肯定很少会看到,他平时偶尔对别人笑也不会是这种眼神,就感觉很黏人。
“时间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考试。”濮喻说,“明天考场见。”
宁颂不太好意思看濮喻的脸:“那我送你。”
宁颂送他下楼,坐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其他同学,那男生看了看濮喻,好像吓了一跳,彼此都没有说话,宁颂看着电梯墙映出的倒影,心想好像他们俩这来回上下一趟,就为了接个吻。
他有点晕乎乎的,唇齿间似乎还留有濮喻的气息,濮喻的气息很清新,隐约带着一点甜,他微微垂着眼,舔了下嘴唇。
濮喻看着倒影里的宁颂,模糊的倒影都能看出他脸颊上的红。
是被他亲红的。
整个人似乎和他的嘴唇一样软。
到了楼下,宁颂没带伞,就站在宿舍楼门口看着濮喻上车离开。
外头风很大,濮喻没有拿走他的外套,他裹着外套一直目送车子消失在葱郁的林荫大道上。
“刚才是濮喻么?”
他回头一看,是刘放:“他怎么这时候来学校了。”
“放哥没回家啊?”宁颂笑着问。
刘放说:“没,刚去猷哥那里打牌来着。”
他们一起上了电梯,刘放透过点电梯的倒影才发现宁颂好像跟没穿裤子一样,就只披了个黑色的外套。他的头发也有点乱,有一种瘦高又艳丽的美感。电梯里也有一股潮湿的雨气,他忽然有些不自在,一直到电梯到了五楼,宁颂从电梯里出去,他目光落到宁颂的背影上,盯着他又长又白的腿发了会呆。
心想这腿怎么比他女神的还要好看。
搞得他竟然有点蠢蠢欲动。
他觉得宁颂不只是脸变好看了。
他整个人都多了一分以前没有的气质,一种微微潮湿的艳丽。他以前虽然瘦弱单薄,但更像一个直男。
他正这么想着,就看到走廊里有个男生正盯着宁颂看,神情恍惚。
电梯门在这时候关上了。
刘放想,喜欢宁颂的真的越来越多了。
濮喻回到家以后给宁颂发了个信息:“到家了。”
宁颂回了个信息,看了看挂在床沿上的外套。
想起濮喻说的喜欢看他穿他衣服的话。
这衣服好像就不仅仅是一件衣服了。
可能袭击事件叫他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的缘故,在刚确定关系爱意正如潮涌一般的时候出现这样的事,叫他对濮喻无限担心爱恋都悬在半空晃荡,以至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他的爱意堆积到很高的点上,然后初吻就这样发生了,他悬在半空的心就落在蜜海里。
他睡觉的时候将那件外套捞上去,拿在怀里,埋上去。
他对濮喻的感觉忽然变得无比猛烈,发生了质的改变,从此再也不只是一个被追逐的人。
周六是考试第一天,乔侨早早就来了。他昨天还在狂打游戏,今天开始紧张起来,六点钟就在宿舍临时抱佛脚……狂打小抄。
宁颂出来洗漱,刷着牙凑过来看了看他的小抄,笑着问:“字这么小,你看得清?”
乔侨说:“你不懂,打小抄不为了一定能看,就为了心安!”
宁颂轻声地笑,乔侨扭头看他,脸颊蹭过宁颂的,只感觉宁颂的脸光滑的不像话,宁颂起身,笑盈盈地走了,下半身穿了长裤,上半身却赤着,露着薄而紧实的后背,真是白玉一样,腰身很窄,收在裤腰下,背沟实在太漂亮。
九点开考,他们八点出门,因为下雨,天冷,也要放假了,大家穿校服的很少,宁颂穿的也是一件私服,纯黑色的,很宽松,他觉得这衣服有点眼熟,看款式颜色还有质地都不像是宁颂会穿的。
直到他到教室的时候,突然从那件外套上闻到了淡淡的薄荷香气,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这是濮喻的衣服!
他有点震惊,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问宁颂:“你这衣服……”
宁颂看他一眼,要笑不笑的。
“他来学校了?”
宁颂点头。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你们……”
宁颂又点头。
乔侨:“!!什么时候!!”
他刚说完,就见前面同学纷纷朝窗外看去,听到他们说:“濮喻来了!”
濮喻是快要开考的时候来的,他穿的是最普通不过的上东公学的春季校服,单肩背着个背包进来,在他的座位上坐下。前排的同学说:“教室外头有俩黑衣人!”
宁颂坐在他座位上扭头看过去,濮喻的视线落在他穿的衣服上,愣了一下,宁颂却很得意,不再看他。
濮喻考完上午的试就走了,午休的时候宁颂去往上搜他的报道,果然搜到好多。乔侨和他一起趴在沙发上看濮喻进学校那段视频,校门口一堆新闻记者,长,枪短炮地对着他,濮喻从黑色劳斯莱斯上下来,松弛而有礼貌,简直就是妥妥的未来濮氏的接班人。
乔侨感慨:“好帅哦。”
好帅哦。宁颂在心里附和。
宁颂觉得这样的濮喻很遥远,又因为很遥远所以又很近。
乔侨抓着他拷问他和濮喻是怎么谈上的,宁颂躺在沙发上给他讲,当然略过了很多细节,乔侨依旧听得变成一只土拨鼠。宁颂想问他今晚会不会留宿舍,但问了怕乔侨知道濮喻可能留宿的事,又想濮喻当时更像是在逗他,谁知道他今晚会不会真的过来,反正杂七杂八想了一堆,回到自己房间也没有午睡,把自己房间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最后坐在他的床上想,这可不是一号宿舍楼濮喻那张超级大床,这是一米二宽的普通单人床,濮喻那身高躺上去,可能脚都伸不开。
下午考数学,这是他的强势科目,提前半小时他就交卷了,他从廊下拿了伞,先去上洗手间,走了两步就见濮喻也交卷出来了。因为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几分钟,整个学校都特别安静,除了细雨就再也没有别的,也看不到其他人。濮喻问:“最后一道答题,你算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这次的数学卷子很简单,最后一道题根本不值得他们讨论,宁颂知道他在没话找话,可还是报了个数字,濮喻眼神热切地看他,但并没有抱上来,宁颂停下来看了他一会,转身进去洗手间,濮喻在他旁边站定,他听见拉拉链的声音,他扭头朝濮喻看了一眼,发现濮喻竟然是微勃的。
宁颂抿起嘴唇,又莫名得意起来,又觉得惊异,虽然他只看到根部一截,但真的太大了。外头的雨声也成了陪衬,等从洗手间出来,他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问濮喻:“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濮喻一顿,没有说话,只洗了下手。宁颂拿了雨伞往外走,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很魅惑人。濮喻跟上来,说:“你想知道?”
宁颂扭头看濮喻,黑色制服,只有领口露出一点白衬,面庞清秀周正,实在是略有些高冷的大帅哥一个。两人在连廊处站着,濮喻说:“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每次和你单独在一起,就总是会这样。”
聊这个话题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太危险了,环境也不太适合,濮喻说:“你穿这外套很好看。”
“你今天回去么?”宁颂说,“你可以睡我们宿舍客厅。”
濮喻说:“你们那个沙发太小了。”
学生宿舍的沙发一长一短,长的也就一米五。拼凑起来也很难睡人。
“我可以去乔侨房间睡,你睡我那儿。”宁颂说,“本来可以一起挤一挤,但是看你这情况,怕你睡不着,明天考不好。”
宁颂忽然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探头往外一看,有男生捂着肚子跑过来,他就出去了。
在隔壁六班监考的有他们的美术老师,站在门口轻声问:“你们俩这么早就交卷出来了?”
宁颂笑吟吟地打招呼。
后面还有一场考试,考得是思想品德修养,时间比较短,就四十分钟。外头在下雨,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他们就去了旁边的音乐楼。
其实明知道下雨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在教室里等考试结束再交卷就好了,两个人提前交卷出来,都有点心照不宣。宁颂看了看时间,距离交卷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刚看完时间,濮喻就拉住他的手,进入到楼里面去了。
整个音乐楼空无一人,因为下雨的关系,走廊也有一点暗。宁颂很兴奋,这下两个人都懒得装了,拥吻到了一起。
都不用谁叩开谁的牙齿,舌头就缠绕到一起,牙齿生涩的磕碰,但是阻碍不了少年的热情。濮喻双手捧住他的头,正好遮盖住他的耳朵,耳朵这么被捂住,水声和搅拌声就变得无比清晰。
依旧算克制,但难舍难分,濮喻温柔的与他交换口腔里的爱意。
一切都是初体验,新鲜而叫人入迷,他们这个年纪根本无法抵抗它的快乐。外头铃声响起来,寂静的校园开始躁动起来。濮喻觉得宁颂变化好大,从前总是他追逐他,他也曾幻想过,宁颂能回报给他同样的喜欢,但宁颂似乎只是被动地接受了他的追求。但如今他看着宁颂的眼睛,热烈又茫然。
他的手指抚过他被亲的很红的嘴唇,趁着宁颂还沉在这情绪里的时候,问说:“喜欢我么?”
宁颂很乖地说:“喜欢的。”
濮喻就很满意地舔舐掉他唇角的水渍。
真的是甜的,喜欢的人嘴巴是甜的,吻也很让人上瘾。宁颂觉得谈恋爱真好,真快乐。
他不知道濮喻为什么亲的时候手那么规矩,但他亲的时候手很想往濮喻下面摸。有两次他要试探,都被濮喻制止住了。
他就想知道他具体有多大,有一种畏惧又兴奋得好奇。
他弯得可真彻底。
他们从音乐楼出来,洗手间门口人很多。乔侨正在到处找他:“啊啊啊啊啊,快帮我对对答案,我不会考不及格吧!”
宁颂笑着跑过去,他们回到教室里头对答案,乔侨说:“你嘴唇好红啊。”
红到整个人都有一种湿漉漉的艳丽。他觉得宁颂现在真的漂亮到会让人晃神。
宁颂说:“你不是都没做完,怎么还有时间把答案都抄下来?”
“后面都不会做呀,不是没时间做!”乔侨说,“怎么办,我要是不及格,邓旬会打死我的!”
“我都想打死你了。”宁颂说,“你别对答案了,赶紧看看思想品德。”
乔侨拿着手机看他在网上搜到的重点背诵资料。
宁颂扭头去看濮喻,见濮喻坐在角落里,高冷端正。
他体会到濮喻这种闷葫芦的好处了。
有一种独占他另一面的欣喜。
濮喻见宁颂总看自己,看得他心浮气躁的,考思想品德修养的时候,他却总在想宁颂的嘴巴,舌头,还有他不老实的手。
他觉得宁颂真的挺那什么的。
但他好喜欢。
喜欢又不太好意思表现出来,又有点小心机,故意吊着宁颂,不叫他得逞,所以他总抓着宁颂的手,不叫他乱摸。
晚上先给他看看好了。
他也想给他看。
他还是很自信的。
第68章 一个班花的进化史
思想品德修养这门课简直就是送分的,四十分钟的考试,宁颂二十分钟就能交卷。
但他没有,他打算坐到铃声响起。
他沉浸在这样的喜悦里,结果就在考试的过程中,他们又听见了一声巨响。
这一次比上一次听的更清晰,震得玻璃都发出轻微的共鸣声,寂静的教室里,每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笔,宁颂朝濮喻看过去,见濮喻低着头在答题。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想濮喻肯定很紧张,因为就连他都很紧张。老师在前头说:“大家专心考试哈,还有十分钟。”
剩下的几分钟宁颂就没静下心来过,他提前交了卷,一出教室就先领了他的手机上网去查,正在查呢,见濮喻也出来了,老师将手机给他,濮喻拿了,去旁边打电话。
宁颂看到这次爆炸发生的地点在地下城,州政府对地下城的三不管区域发动了突袭,爆炸就发生在双方对峙的时候,最新的消息就这些。
濮喻那边已经打完了电话,两人从廊下拿了雨伞。
“家里都还好吧?”他问濮喻。
濮喻“嗯”了一声,说:“我可能今晚不能在学校住了。”
宁颂点点头:“你注意安全。”
濮喻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有车进来了。宁颂送濮喻离开,这一下就又紧张起来了,又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刘芬说她现在已经回到下港湾家里了,但他爸宁威还在濮家。
宁颂就打算回家一趟。他回宿舍收拾了一下出来,乔侨他们也回来了,全校都在讨论爆炸的事,气氛明显比前几天还要凝重很多。
最近上东州各种动荡,他们都不想在学校住了。宁颂和乔侨他们一起从学校出来,在大门口碰见了盛焱和黎青元他们一堆人。
因为下雨的缘故,校门口有点堵。黎青元叫住他,问:“你要去哪,要不要我们捎你一段?”
宁颂说:“我刚叫了车了,我回下港湾。”
李猷听见了就说:“我蹭你的车吧,我也去那儿。”
宁颂点头。李猷又跟刘放他们说了两句,就走过来了。刘放把乔侨叫了过去,说了一句什么,乔侨脸色就变了。
李猷穿过人群跑到宁颂伞下来,揽着他肩膀说:“走吧。”
宁颂朝盛焱他们挥了一下手,盛焱戴了个棒球帽,抿着嘴唇看他,有点严肃。
宁颂以为是因为濮喻的事,大家神色才有点异常,可是从人群里走出来以后,他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跑车。
黄色的阿斯顿马丁。
是秦异的跑车。
就在路边不远处停着。
李猷揽着他的肩膀,说:“不用理他。”
宁颂叫的车也到了,司机给他打电话,他和李猷上了车,透过车窗朝外看,看到秦异的车子动了,跟了过来。
“师傅,麻烦你停下车。”宁颂说。
司机将车子停下来,宁颂打开雨伞就下了车,直接朝秦异走了过去。
跑车在他跟前停住,校门口很多人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宁颂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撑着雨伞立在黄色的跑车跟前,有一种极青春的俊秀。
乔侨他们都远远地看着,乔侨甚至直接跑了过来。
秦异从车上下来:“好久不见。”
他穿了一身西装,但是因为人实在太瘦,有点撑不起来,看着比他刚入学那会还要病态,目光因此更透着贪婪淫邪。
宁颂沉着脸问:“你有事?”
秦异说:“你不用怕,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就是想来告诉你,有人要搞濮家,你最好离濮喻远一点,免得被波及到。”
宁颂追问:“谁要搞濮家?”
“那我不能告诉你,我也不是很清楚。”秦异注视着他,说:“我只能跟你说,濮家要完啦,要是让人知道你和濮喻走的很近,不管是李猷还是盛焱,他们都保护不了你。”
秦异看见盛焱他们要过来,就回身上了车,踩着油门轰轰地就走掉了。
车子从乔侨他们身边驶过去,乔侨跑到了宁颂身边:“他怎么又来了,他说什么了?”
宁颂摇摇头,神色有些严肃。
宁颂不知道秦异的话有几分真假,但这话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吓人,濮家这样的人家,也能说完就完么?
他是故意吓他,还是真有其事?濮家人知道么?
盛焱他们也走了过来,盛焱问:“他跟你说什么了,又来纠缠你?”
宁颂摇头,说:“他跟我说离喻哥远一点,有人要搞濮家。”
盛焱他们都愣了一下。
这句话和最近几天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杀伤力太大了。
乔侨说:“也有可能是唬人的吧?”
宁颂抿着嘴唇点头:“也有可能。”
“你最近也注意点,一个人少出门,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盛焱说。
宁颂点头。
乔侨他们各自上车准备回家,盛焱走了两步又回头,叫道:“小宁。”
宁颂回头。
盛焱说:“我说真的,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们。”
宁颂笑了一下,说:“我知道的。”
盛焱没再说什么,撑着伞走了。
从学校出来,凝重的气氛要更浓烈一些,过跨海大桥的时候最明显,大桥两边都要过很严格的安检,路障到处都是,下港湾全面戒严,几乎所有路口都有军警把守。
宁颂一颗心又被吊起来了,感觉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
环境给人带来的真实感和压力是巨大的,不再只是他从手机上看到的时事新闻。李猷把他送到家门口,又嘱咐他:“我就在麻将馆,有事打电话,我几分钟就能到。明天去学校,咱们一块。你还没坐过我摩托车呢。”
回到家,刘芬跟他讲了一些濮家的事,说濮家现在外头一排挂枪的警卫,濮太太他们几乎闭门不出了,濮家这几天几乎天天收到恐吓信件,前天还有人疑似在门口放了炸,弹,好在最后排查后发现是虚惊一场。
他们的好友群里,乔侨他们也都在关注这件事,李猷对地下城最熟了,跟他们分享了很多地下城的最新情况。
事情的起因还是地下城长官换届,新任长官是下港湾贫苦出身,得到了濮明恪的大力支持,地下城向来鱼龙混杂,算上东州唯一一个治安混乱的区域,政府有心趁机清理,没想到触犯了很多大佬的利益。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地下城一些帮派和组织的反抗,其实他们个个身后都有大佬支持,黄赌毒都是暴利行业,想分一杯羹的大人物很多,目前被扒出的就包括秦异他们家的黑龙建设。秦父前段时间被请去喝茶,但没几天就又出来了。
这样听起来秦异的话就更有几分可信。他就给濮喻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
濮喻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濮冠廷他们就叫他注意安全,其他的没有也不会跟他细谈。但据他自己观察,情况不止于坏到这个地步。不管是老爷子还是濮冠廷,政治嗅觉都是非常灵敏的,他们不打无准备的仗。别人不说,真有危险,他们肯定至少要先把濮英送出去的,目前看他们家没有这个打算,表现出的坚持到底的态度依旧非常强硬。秦家有个财阀的名声,但对濮家来说只是小喽啰,秦异能知道的内幕,他不信身经百战的老爷子能不知道。
但他也真怕会牵连到宁颂。
万一呢。
他生在濮家,理应和家人荣辱与共,但宁颂如果因为跟他走的太近而被人盯上,那他的处境可比自己危险多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宁颂说:“本来以为今晚我们能在宿舍一起睡呢。”
濮喻愣了一下,最后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宁颂说:“我现在很想你。”
濮喻就没有说话。
宁颂说:“我们连着麦睡觉吧。”
濮喻说:“好。”
宁颂将手机放到枕头上。
濮喻说:“宁宁。”
“嗯。”
“以后都能这么黏人么?”
宁颂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黏人。”
他只是担心他。
濮喻“嗯”了一声,说:“宁宁只是爱我,我知道。”
宁颂发现别看濮喻是闷葫芦,但天生会黏人,会讲情话。
濮喻说:“我也很爱你。”
宁颂闷着声音说:“睡觉!”
再说下去,他又要有反应了。
他现在真的很容易被濮喻撩到,越是担心他,爱意越明显,汹涌,他对濮喻的爱意在这几天急剧增长,叫他有些无措。以前看爱情电影,男女主生死关头抱一起还先要拥吻,看着很不可理解。
现在他理解了。
忧惧也会让爱更澎湃。
外头偶尔还有警笛声响起来,下港湾其实也不太平,这样的夜里,他们担心着彼此,连着麦,听着对方的呼吸,竟然比唇舌的交缠更亲密。
也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了,彼此都在这种静默里感受着爱的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李猷就来接宁颂了。
宁颂原来因为乔侨的一句话,怀疑过李猷也喜欢他这件事,可是后来李猷一直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不远不近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喜欢他的样子,就连乔侨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