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后XP百分百契合怎么办by水兵洛
水兵洛  发于:2024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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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定的外卖在前台,麻烦来拿一下。”
云礼呆呆答应,放下话筒才疑惑:我哪里定外卖了?再说不能送上楼吗?
罢了,反正和老爷子在双人间共处也很难睡着,倒不如下楼玩一阵子。
这么想着他便乖巧报备:“老师,我出去拍点夜景,您早些休息。”
袁元倒不喜欢管束人,只嘱咐:“注意安全。”
万万没想到,前台并没有什么外卖,等在那里的是位熟悉的大帅哥。
云礼停步呆滞:“哥哥,你怎么来啦?”
程酌拿着车钥匙微笑:“不是想坐摩天轮吗?刚好我下班早。”
再早……也不能开车三个多小时来香港坐摩天轮呀!
云礼很难回神,更讲不出像样的回答。
程酌检查手表:“现在去的话,刚好来得及。”
明明昨天早晨才被送上高铁,但忽然在陌生的城市重逢,仍旧很值得开心。
半小时后,云礼喝着葡萄汽水坐在摩天轮内,远眺向维多利亚港的流金光影,要多满足有多满足。
程酌明显来过,简单介绍了几句,就安静地陪在旁边。
云礼松开甜滋滋的吸管,关心问:“你不会还要开回东港吧?”
“留在这里,袁老会觉得你太贪玩。”程酌解释了句,又担忧,“住双人间,能睡好吗?”
云礼摇摇头。
程酌果然认真起来:“那还是和袁老解释下,睡觉很重要。”
“没那么严重啦。”云礼微笑,“明天回家再补,抱住汤圆睡到天昏地暗。”
程酌显然无法苟同,拿出手机就想替他解决。
云礼见屏幕上出现袁元的微信对话框,不由慌张阻拦:“别!显得我很矫情呢。”
不料程酌刚想说什么,却收到条广告短信:东港联通祝愿您生日快乐!
完全没预料的云礼眨眼:“哥哥,你过生日吗?是今天吗?”
程酌平静应声。
云礼立刻郁闷:“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说?”
“我不过生日的,没有所谓。”程酌从西服兜里拿出个锦盒,“倒是有个小玩意给你。”
打开,里面躺着个点翠金钗,造型古朴精致,宝石闪闪发亮。
云礼的眼眸里也映上了宝石的光。
程酌淡笑:“那天在博物馆你好像很喜欢,虽然没什么用,但可以拿来收藏。”
“哥哥,干吗对我这么好?”云礼侧过身子目光闪闪,“你是在追我吗?”
程酌失笑:“只是想让你快乐。”
“但是今天应该快乐的人是你,”云礼仍旧望着他,“你害我都没准备礼物,但是……要我做点什么也行,今天做什么都可以。”
不谙世事的小狐狸,真是胆子大。分明知道想吃你,还敢露肚皮?
程酌无奈吩咐:“那你去跟袁老说,多开个房间让你好好睡觉。”
“不是指这个。”
云礼委屈了句,竟然毫无预兆地亲了上去!
程酌竟然本能地躲开,只让葡萄味的吻印住了面颊。
偷袭失败的云礼生气抬眸,下一刻,就被有力的手臂禁锢在宽厚的怀中。
程酌扶住他的后背,声音很温柔:“宝贝,你不用这么做,对自己好一点就够了。”
“我不想逃避,但我没那么强大。”云礼小声颤抖,“这些天我都好难过。”
程酌安抚:“没关系,过好你的生活,我永远都等你。”
永远……
云礼张圆眼眸:“你明白永远有多远吗?”
程酌笑了:“应该比你清楚。”

高铁飞驰, 车厢内乘客不多,很是安静。
云礼帮忙打来热水泡茶,落座忽问:“您是怎么决定研究历史的?”
书不离手的袁元淡笑:“小时候喜欢三国。”
云礼惊讶:“就因为这个?”
“这还不够?”袁元语气慢悠悠, “理性固然可贵,但指引我们做出重要决定的, 往往是心之所向, 人骗得了谁都不骗不了自己。”
他年龄与蒋青相仿, 应当所言非虚。
云礼像被针刺了一下。
作为别人眼里的完美少年,他如今越活越迷茫, 不止于跟程酌的关系,而是根本看不清通往未来的路。
无论如何,蒋青希望的那种——读博、留校、结婚、生子、慢慢老去——都绝不是云礼想要的答案。
他暗自握紧了手心。
互联网有诸多神奇之处, 譬如可以卸去伪装这一点, 对于疲惫的现代人来说就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起初程酌去云画师接稿,只是想深入了解年轻用户的喜好,毕竟他还要监督公司几个二次元游戏的美术质量。
可随着越接越多, 越画越放飞, 事情好似逐渐变了味道:那些稿子简直成了他发泄欲念的途径, 每张都不是云礼, 却每张都有云礼的影子。
这晚少年吃过饭就没再露面,本应思考新项目风格的程酌又开始心不在焉,拿起数位笔鬼使神差地涂抹了起来。
胸前瑞雪灯斜照, 眼底桃花酒半醺。
其实程酌自己也不清楚这醉酒图的主人公到底是男是女, 只不过那玉体横陈的夸张尺度, 是绝对无法发布的。
要是没那么爱就好了。
有钱, 有颜,有别人触及不到的资源, 所以有一万种方法利用魅力去占有对方,而不是装成无欲无求的情圣,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多说。
被深深浅浅的粉与恰到好处的光影勾勒的唇很美……
却远不及现实所见。
程酌忽然停住笔,呼吸艰难似的慢慢吐出口气来。
男人这种生物嘛,太高尚是不可能的。他有很多次都想直接走进云礼房中,什么都不再顾虑,只凭借本能去肆意占有……
比如现在。
真他妈喝多了。
程酌有点无处排解地烦闷,伸手便把数位笔插进了威士忌杯中。
“哥哥!”
没想这时,少年清亮的声音忽隔门响起。
程酌如梦初醒,努力调整过情绪,方才起身迎接。
云礼刚洗过澡,扑面便是香喷喷的水气,他像汤圆那样轻轻闻了下,疑惑:“你怎么又喝酒了?”
程酌已恢复平日完美无缺的表情:“有点累,怎么了?”
“是那个桑雀哥哥,多了张票,问我要不要去看赛车,”云礼挺兴奋,“可以吗?”
程酌没太大反应:“喜欢就去,这是你的自由。”
云礼眨眼,莫名收起笑意:“可我跟那么好看的人出门玩,你都不担心?”
程酌不解:“担心?”
……不是说喜欢我?喜欢不就会吃醋?
云礼的小表情挺严肃。
受酒意干扰,程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失笑:“你们撞型号了吧?”
云礼迷糊:“型号?”
少年家教的确是严了些,但完全白纸一张依然很值得诧异。
程酌轻咳:“桑雀人挺不错的,你们注意安全。”
“好吧。”云礼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探头探脑,“你在画什么呀?我想看。”
猛然回忆起屏幕上不堪的涩图,程酌伸手阻拦:“这次不行,公司有保密协议。”
闻言云礼虽不太高兴,也没任性,转身便带着汤圆上了楼。
独留程酌靠在门边苦笑,真不知这种日子还要熬多久。
为什么总会喜欢上需要漫长时间的人与事呢?
画画,以及等小可爱长大成人。
人头攒动的赛车场对云礼而言无比新鲜,他在座位前兴奋地追问了好些有的没的,而后才想起讲礼貌:“谢谢你带我来。”
桑雀依然温柔:“不客气,本来是我男朋友要看,结果他临时有事,我记得你好像喜欢车,所以就试着问问。”
关于喜欢车这一点,云礼从未对任何人明说,没想竟然能被注意到,真是好敏感又细心的人啊……
桑雀又问:“下周我们去温泉聚会,你来吗?”
这问题显得过于熟络,云礼疑惑:“你们?程酌哥哥也去吗?”
桑雀点头。
云礼立刻答应:“好!我最喜欢温泉了!”
见状桑雀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笑,似有些故意:“最近公司合作伙伴的代表,在狂追程老师,你有听说吗?”
正兴致勃勃等待比赛的云礼呆滞:“代、代表?”
桑雀颔首:“嗯,各方面都挺不错的,还很帅。”
云礼顿时蔫了:“这样么……”
“不过程老师没回应,”桑雀继续逗小孩,“我一直都觉得他有喜欢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云礼眼神飘忽。
桑雀望着赛车场轻叹:“真希望他能得到幸福,你说对吧?”
“比赛有意思吗?”
正在家里做晚餐的程酌见云礼回来,微笑发问。
云礼点点头,换好拖鞋进到厨房。
他洗洗手,又洗洗菜,故意围着程酌不肯走。
程酌放下锅盖失笑:“怎么了?”
彼此现在关系微妙,桑雀讲得那些八卦云礼根本没法问,可他又很在意,生怕出现什么优质男人把程酌抢走,急得毫不淡定。
其实这样很贪婪,很不应该。
程酌这么体面的人,难道连份体面的爱都得不到吗?
思及此处,云礼放下手里的蔬菜,低着头离开了这里。
明显不正常。程酌很担心,追在后面问:“身体不舒服?”
云礼移开眼神撒谎:“喝了咖啡,又吃了雪糕,胃痛。”
“你先坐下。”
程酌永远会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问题,丝毫没责怪他,而是很快端来温热的冲剂送到云礼手中。
云礼努力喝下骗来的药,还没来及得急抱怨苦涩,嘴里就被塞了颗甜甜的薄荷糖。
程酌关心:“好点没?”
云礼捂住肚子摇头。
程酌慢慢覆上他的手,传去温热的触觉,安慰道:“先躺会儿,要是等下还难受,就带你去医院。”
你怎么这么好?好到全世界独一无二。
云礼情不自禁地望着程酌。
他知道,想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最起码要独立,而不能继续当那个管奶奶要零花钱的小孩了。
片刻后,云礼意有所指:“桑雀哥哥说,他是自学的画画,他好厉害呀。”
程酌点头:“嗯,大学专业不是他喜欢的,只能靠自己改变人生。”
其实云礼对谁都不敢讲,可又觉得程酌并非别人。
很突然的,离谱的问题便被问出了口:“我也可以吗?”
程酌难免诧异:“你不想读历史?”
“嗯……我还有很多不喜欢的事,也全都不想做。”云礼艰难地讲出实话,就像把面具从血肉上撕开,“哥哥,我是不是很荒唐?”
程酌稍微整理了下思绪,认真许诺:“我在这里,没什么不可以。”

第27章 机车
很多藏在心底的话, 就像美术馆里那个名为《恐惧》的作品,你以为它无比沉重,但真说出口后, 便知坦诚不过如此。
云礼含着那颗薄荷糖,许久才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没有再装乖孩子, 所以笑容有点悲伤。
灵魂相当感性的程酌瞬间有所意识:云礼并非自溺天真, 而是不敢长大。
销声匿迹的妈, 抑郁症的爸,还有武断又强势的奶奶……
少年应该从来不拥有能理解自己的人吧?
“不喜欢的事当然可以不做, 至少要争取不做,这是生而为人要追求的自由。”程酌再度给出肯定的答案,“大学可以转专业, 只要你有目标, 我就帮你想办法,其他事也一样。”
“谢谢哥哥。”云礼小声回答,“我会自己再想想。”
程酌颔首。
云礼重新望向他:“不过我不需要帮忙, 之前所有的事都是奶奶替我解决的, 以后我想靠自己……我只是, 想有人听我说说话。”
程酌揉了下他的短发:“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你说过后要求我忘记也没问题。”
云礼眨眼:“桑雀哥哥讲,有很不错的人在追你。”
话题跳跃太快,程酌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过两秒才被逗笑。
云礼仍旧死盯着他。
程酌收住表情, 反问:“被人喜欢这种事情, 如果不是恰好也喜欢对方, 不就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换专业?
这念头逐渐真实,云礼也开始研究东港大学的种种规定。
但他绝望发现:所谓著名学府竟也没什么目标可追。事实上, 除了折腾女装和漂亮衣服,他的确找不到激情所在。
是我太过肤浅、太过冲动?
云礼忍不住自我怀疑。
平静的生活如水流逝,转眼就到了和桑雀约定的温泉聚会。据说目的地风景不错,但奔赴的途中,程酌却有点心不在焉。
云礼在副驾驶摆弄了许久手机,忽然质疑:“你是不是不想我和你同事们一起玩呀?”
程酌的确很少提及自己的生活,只道:“这回都是朋友。”
云礼眨眼:“桑雀哥哥也是你的朋友吗?”
“算吧,不过他和谁都淡淡的。”程酌难得解释了句,“我跟他男朋友关系比较好,你不是见过吗?”
云礼惊讶:“谁?”
看起来截然不同的陈聿深和桑雀竟然是一家人,事实完全超乎云礼的想象。
所以抵达崭新的温泉民宿时,他观察两人的目光难免充满好奇。
不过陈聿深在别人面前都很高高在上,在桑雀身边却挺殷勤,殷勤到有点……狗。
“真有意思,他们还拍过综艺?哥哥你也参加过?”
去房间的路上,云礼兴奋地边搜索边追问。
他对网络文化了解有限,非常遗憾自己竟然错过这么精彩的内容。
不料程酌却阻止:“别看了,很尬。”
云礼听话点头,推开门后脸上的笑容却僵住:竟然是大床房,而且室内温泉无遮无掩,看起来很不正经。
怪不得刚才陈聿深提醒“房间不够了”,竟然……
程酌倒是很习惯这些损友,安抚说:“没关系,你睡这里就行。”
话毕他把简单的行李放好,又嘱咐:“我去和聿深聊点公事,你先在附近逛逛,注意安全。”
云礼抱着双肩包坐到床边,什么都没回答。
在程酌朋友眼里,彼此的关系是怎样的呢?之前那个秦世就说过“小老婆”之类的称呼,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独自在林边里漫步溜达时,云礼忍不住胡思乱想。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伴随着一阵机车轰鸣,秦世那家伙出现在路边,掀开头盔招呼道:“小云礼,你怎么一个人?”
这男人总给人聪明过头的感觉,云礼小心:“哥哥有点工作要忙。”
“神经,来玩还想着那些,怪不得还是处男。”秦世讲话特别随意,又笑,“要不要骑车?”
云礼本不想理他,听到这话又蠢蠢欲动:“我吗?”
秦世弯起眼眸:“过来。”
虽然在国内搞游戏美术很不自由,但程酌对易迅的事依然上心,匆匆敲定过几个决策后,才想起寻找小可爱。
不料把整个民宿逛遍了,都没发现云礼的影子。
瞧见桑雀正被姑娘们缠着玩扑克,他靠近询问:“云礼呢?”
有个刚来的姑娘指指山路方向:“好像和秦世骑车呢。”
……怪不得不回微信。程酌脸色微变,立即转身离开。
大家很好奇,开始议论纷纷。
“那个美少年是程老师对象吗?也太漂亮了。”
“废话,程老师的审美向来靠得住。”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所以真是小男朋友?雀雀你知道吗?”
桑雀举着扑克牌一脸为难,含糊其辞:“嗯嗯……也许是吧。”
原来摩托比汽车还有意思!
意外体验到新鲜事物的云礼超级兴奋。
虽然秦世那机车改装得很厉害,但少年学习能力挺强,没多久就能稍微骑上一圈了,开心到笑个不停。
秦世饶有兴致地靠着栏杆打量:“好玩吧?说点好听的,车送你了。”
云礼震惊,而后摇头:“哥哥会说我的。”
“他自己玩的比谁都凶,凭什么说你。”秦世口无遮拦,“不过也对,程老师现在沉迷装正人君子。”
已然好奇许久,云礼眨眼:“他真的变了很多?”
秦世笑:“判若两人,你见过穿西服的艺术家吗?”
云礼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秦世哼道,“反正从今年夏天就这样。”
倏忽间意识到真相,云礼追问:“程酌哥哥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秦世满脸莫名:“游戏啊,他设计奖都拿遍了,你不知道?”
…………
这辈子都没玩过电子游戏的云礼愣住,太多困惑瞬间迎刃而解。
正在此时,熟悉的呼唤忽然响在身后。
云礼和触电一样忙从机车上爬下来,摘下头盔躲去秦世身后。
程酌脸色不太好看,毫不客气地质问:“你是不是疯了?这边没有安全措施,出了事怎么办?”
秦世仍旧笑吟吟:“第一次看到程老师生气,我有点害怕呢。”
“没跟你开玩笑,”程酌蹙眉警告,“离云礼远点。”
“凭什么?”秦世故作无辜,“他又不是你老婆,你自己说的,贵人多忘事了?”

第28章 刺青
机车之事让程酌和秦世不欢而散, 好在当晚户外烧烤氛围不错,多喝了几杯酒后,略显尴尬的关系又恢复如常了。
倒是云礼没什么闹腾的兴致, 很早就借口泡温泉躲回房间。
他实在太好奇——
原来只要去搜这个名字,就有数不清的网页记录哥哥的成绩与作品, 之前怎么完全没发现?
年纪轻轻便斩获全球游戏界各项大奖, 画风多变, 粉丝如云,现今在国内互联网巨头易迅集团担任首席艺术总监。
大家都说程酌才华横溢, 直至看到画作,云礼才产生实感。
那些画以气势厚重的大场景氛围概念为主,想象力完全突破常人认知, 一眼就震撼的神图不胜枚举。
而角色图则更强调故事感与气质传达, 绝非烂大街的美型人设,翻阅起来总能勾起深刻的感动……
虽然云礼不玩游戏,也不懂游戏, 但还是被深深地吸引了, 呆坐在温泉水中沉浸许久, 终才心潮起伏地回神。
如此优秀的男人, 竟然会喜欢平凡的我?
而且还……假扮成商务白领、什么都不说。
明白这些后,云礼自然崇拜,但更多的是震动。
他又飞速打字, 搜索“程酌真人”这样的八卦词条。
多半是出于对高管身份的隐私保护, 能找到的记录并不多, 只有些获奖或活动照片。
轻轻点开, 云礼差点没认出来。
原来陈聿深和秦世没说谎,从前的程酌的确与现在毫无相似之处。
那个漂染着华丽长发, 纹着花臂,犹如乐队主唱般的男人……怎么会是温文尔雅的程酌哥哥?
他找到段法国媒体的采访视频,画面中张扬又我行我素的青年艺术家无比自由,和印象中总在厨房洗手作羹汤的体贴身影无法重叠。
所以是为了博取奶奶的信任,才如此扭曲本性吗?
靠近我……真的那么重要?
云礼面色绯红,眼神却透出止不住的难过:像自己这种无用的小孩,只会把枷锁传染给别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又甜又苦涩的情绪无处安放,惹得鼻尖微酸。
走神之刻,门被轻轻敲响。
云礼忙起身擦拭水渍,套上浴袍疑惑迎接。
结果是本就有房卡的程酌。
暂时无法消化掉意外得到的真相,云礼不知如何对视他的眼睛,不由低头侧身让开路。
程酌本就担心少年不开心,那眼睑微红的委屈感更惹他误会,立刻道歉:“今天我态度有问题,你别往心里去。”
“是我太鲁莽了。”云礼小声,“我就是觉得好玩,忘了安全第一。”
刚离开温水的少年短发潮湿,晶莹的水滴顺着修美的脖颈缓缓滑落,濡湿了浴袍衣领,清香诱人。
程酌看过几秒,缓缓微笑:“别闷在这里,去和大家玩吧。”
云礼摇头:“我已经困啦。”
“那早些休息。”
程酌这般说完便要离开,云礼忙拦住他:“你去哪睡呀?不是没别的房间了吗?没、没关系的,就留在这里好了。”
……毫无自保意识的小狐狸,程酌表情有些无奈。
云礼眨眼,讲话一如既往地大胆:“没关系,亲都亲过,还能怎么样?”
这种天真的话程酌没法回答。
思绪不定之际,云礼已经轻轻关上了房门。
爱与被爱,这两个高难的命题,完全占据了云礼的心神。
他从未想过会有像程酌那样的人在意自己,更何况还是不求回报地作出牺牲。
深夜,云礼辗转难眠,心像被浸泡在温泉里,变得飘忽忽、软绵绵,颇有些无处安放。
而程酌已经在沙发睡下了。房间安静至极。
云礼忽然赤脚跳到地板上,如猫咪般轻轻地走到沙发边蹲下,盯着黑暗中熟悉的轮廓走神。
落地灯忽被点亮。
程酌深邃的眸子比平日多出几分睡意,显得特别温柔。
云礼心直口快,扶住沙发边追问:“你是为了让我奶奶放心,所以才做那些事的吗?”
闻言程酌似乎瞬间醒了,半晌后微微蹙眉:“秦世真是废话多。”
“不是他啦,是我自己问的,原来你是做游戏的呀,可惜我不懂。”云礼非常认真,“但我不想你因为我,用自己不喜欢的方式生活。”
沉默许久,程酌才云淡风轻地回答:“不至于,人生的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活法。”
云礼眨眼:“那现在是什么阶段?”
求偶期。
程酌脑袋里飘过这个不靠谱的词汇,莫名淡笑。
云礼又不放心:“我、我是不是打扰你画画了,艺术家都是不操心柴米油盐的!我不该让你做饭、不该让你洗衣服……”
“都是小事。”程酌安抚,“没有体会拿什么创作?”
一本正经的理由把云礼也逗笑了。
程酌拍拍他的头:“去睡觉吧。”
云礼拒绝:“我不。”
程酌有点没办法地靠在沙发边:“凌晨一点了,还想做什么?”
稍有犹豫,云礼还是小心地扶住他的手腕,慢慢地卷起了睡袍袖子。
过度柔软光滑的指尖,带来极酥痒的可爱触觉。
程酌并未阻拦。
始终被藏住的手臂刺青终于露出,原来是冶艳的滴血山茶与白骨,那令人过目难忘的红,浮在结实的肌肉之上,有种别样的美感。
“要是我奶奶看到,要吓坏的。”云礼声音很轻,“但我不怕。”
他琉璃似的瞳仁在夜灯下流光如彩,被长而密的睫毛遮了大半。
专注凝望的同时,指尖小心抚过刺青,忽而摸到被山茶枝干被掩住的旧伤疤,不禁微抖。
程酌解释:“不是告诉过你出过车祸吗?骨折治好之后索性就纹了。”
画画的人断了右臂,应该很绝望吧?
这掩映着白骨的山茶,意喻着绝望中的希望?
云礼睫毛一颤,温柔低头,把面颊轻轻地贴在了纹身上。雪白无暇的稚嫩肌肤衬着炽热的山茶,这画面实在诱人。
但程酌不忍心有所侵犯。
他总觉得这个世界粗糙且荒芜,但云礼却接近无限的精致易碎。
“哥哥……”
云礼温声开口,仍枕着他的手臂。
程酌回神:“嗯?”
云礼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表达,他本来就对程酌有很强烈的好感,今晚了解到那些真相,内心更加爱意汹涌。
汹涌到灵魂几乎无力抵抗,却又无处安放。
杨西西的LGTB街访反响不错,她又策划了更深入的访谈内容,日期虽几度更改,好在终于成行。
因为被采访人接连两次有急事取消,云礼本以为搭讪狂魔不会来了,谁知刚赶到集合地,便看到那小子的身影。
杨西西挺热情:“左星臣愿意和我一起出镜,大纲都对过了,加油吧!”
云礼神色有所提防,警告道:“西西是很认真在做视频的,你不要恶搞。”
“别带有色眼镜看人好不好?”左星辰呵呵,“白长这么好看,一点都不善良。”
云礼无语:“你——”
“好啦好啦。”杨西西抬声,“听我指挥!出发!”
受访者是对大龄女同性恋,据说已经相爱了二十年之久。
二十年……
生命都没这么长的云礼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特意补习了不少拍摄技巧,尽职尽责地充当摄影师记录过程。
没想到左星臣看起来吊儿郎当,竟很妙语连珠,和杨西西一唱一和地让场面相当快乐。
只不过两位受访者不被社会与家庭所接受,学业工作亦充满艰辛,那过度坎坷几乎充满血泪的经历让云礼很难过。
他不曾真正了解出柜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今终于接触到现实,方知道远比想象中残酷,也比想象中美好。
瞧着两个女人从始至终手拉手谈笑风生,云礼悄然哽咽。
好在少年还算克制,直到离开她们温暖的家,才站在路边偷偷揉眼。
左星臣不禁嘲弄:“有什么好哭的?”
“她们很感人啊。”云礼敛眉,“能不顾世俗相伴一辈子。”
“世俗是什么?世俗能让你快乐吗?”左星臣很不屑,“生命如此短暂,想做什么就去做!”
语气掷地有声,真是个单细胞的家伙啊……
云礼忍不住吐槽:“嗯,想要微信就去要。”
“那又怎么了?”左星臣不以为耻,“难道喜欢还不准表达啊,被别人抢走就舒服了?然后再搂着世俗过一辈子?”
云礼一时哑口无言。
左星辰命令:“你给我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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