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匆匆离开房间,左星臣又开始嘲弄:“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你到底是从哪座大山里跑出来的?”
云礼成长过程被奶奶管教的过度严格,有没有父母的教育,的确对成人知识比较空白。
在他心里,能和程酌亲亲摸摸就等于做过了,表情自是有些不屑:“你才不懂呢,我有男朋友,我们感情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承认情感关系,话毕茶室内变得超级寂静。
左星臣平时欠兮兮的,多少是有点想要招惹美少年的注意力,闻言自然开始破防:“那你还问?这都不知道,你男朋友是养胃吗?”
云礼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攻击程酌的,他气急败坏地站身起来:“不准说他!你现在立刻道歉,不然以后我们互不相识!”
左星臣嘴硬:“本来就是,再说你男朋友知道你在网上穿裙子当网红吗?还是说他本来就把你当成女生了?”
很少与人针尖对麦芒,云礼一时想不出能反驳的有力话语,但又实在气不过他拿这事胡说八道,竟直接端起桌上的茉莉冰茶,猛倒在这家伙的脑袋上:“闭嘴,再怎么样我也比你这种花痴强!”
一瞬间左星臣的黄毛被淋到湿透,狼狈惨叫着站起。
云礼生怕挨揍,连忙撤退,边开门边宣布:“我们绝交!”
结果门拉开,杨西西正呆呆地站在外面,茫然发问:“什么裙子网红?”
云礼满脸尴尬,像是轻轻地碎了。
人总要敢作敢当,既然被朋友听到,对云礼而言,便不存在拒绝承认这种选项。
强行赶走不断淌茶的左星辰后,他招供出了亿次元的账号,表情十分汗颜,仿佛罪过不浅。
“难怪你让我帮忙收快递,我摸着都像衣服,”杨西西恍然大悟,“原来是裙子啊,你是怕被你房东哥哥知道?”
云礼小声:“我们在一起了……”
对此杨西西倒是毫不惊讶,哼道:“我早看出他目的不单纯。”
瞧着杨西西低头翻阅那属于“小鲤”的账号,云礼脑袋有些空白,但又莫名轻松。
毕竟从此以后,这个秘密便不再是百分百的秘密了。
只是,她会觉得恶心吗?
会吧?生活中任何一个人,看到男人穿裙子涂口红,都要生理不适的。
云礼用力揪住牛仔裤,心中七上八下。
参观完毕的杨西西忽然举起手机,秀出张穿小草莓吊带的美少女照片,仔细瞧了瞧,又望向云礼,而后感慨:“你跟我说这是男的,那我算什么啊?会来大姨妈的猴子吗?”
原本紧张到想吐的云礼愣住。
不用解释什么成长经历,不用解释什么原生家庭,杨西西下一秒就接受了,笑着说:“这有什么,左星臣真是大惊小怪,女装大佬不是很多吗?不过像你这么好看的还真没见过。”
云礼无法理直气壮:“主要……我也骗了网友,我一直装成女生。”
杨西西摊手:“那又如何?上网嘛,开心就好,谁上网还会把户口本公布出来啊?你又没打着女性的旗号搞诈骗,担心什么?”
天大的压力被她讲完,好像都变得不值一提。
云礼慢慢泛出苦笑:“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是不知怎么提起。”
“千万别这样讲,你没义务告诉我呀。”杨西西弯起眼睛,“不过现在承认了我还是挺开心的,说明你愿意信任我。”
云礼抿住嘴角。
杨西西继续翻看,忽发现新大陆般惊呼:“这个汉服是你做的?”
瞧见照片上的精致小裙子,云礼点头。
杨西西竟瞬间露出钦佩之色:“你可以当服装设计师了!看评论里的网友都想买呢,你为什么不卖啊?白设计这么好看。”
服装设计师……
好遥远的名词。
云礼愣过之后才回神:“因为做一套要挺久,我没时间。”
“你傻呀,可以拿着设计图和样品找工厂代工啊。”杨西西相当勇于尝试,又总想着赚钱,说着说着便兴奋起来:“只要跑通一次流程,后面就简单了,搞家汉服淘宝店,提前实现经济自由!”
乖宝宝云礼只拥有循规蹈矩的生活记忆,根本不具备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行动力,听到这姑娘如此分析,方才开始向往:“真的吗……”
杨西西非常笃定:“那当然,我认识个小网红就是这样暴富的,你自己当模特,肯定很吸量。”
短短几分钟,承认“罪恶嗜好”的座谈就变成了发财梦。
匪夷所思。
不过对云礼而言,比起钱财,似乎“服装设计师”那个头衔更有魔力。
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光,可又不知……该如何借它把自己照亮。
“对不起,我脑子一热就人身攻击了,我没资格评价你的喜好,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让这事翻篇吧。”
当晚,云礼正等着吃饭时,竟然收到了左星臣的道歉短信。
平心而论,那家伙嘴是欠了点,但人不坏,做事也积极,现在杨西西跟他玩得特别好,非要一棍子打死的确没有太大必要。
思索片刻,云礼才把他的微信拖出黑名单,打字:“算了,我也有冲动的地方。”
左星臣恢复元气:“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请你和西西去音乐节看我乐队表演,怎么样?”
他的确是东港音乐学院的,平日也会跑去酒吧驻唱。没想到竟然能混到音乐节的席位,看来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主唱嘛。
云礼迟疑过后才强调:“行,但我跟你讲清楚,我真的有男朋友。”
话毕便偷偷拍了张程酌煎牛排的高大背影,飞速打字:“而且超级帅超级帅超级帅!我对别人没有任何兴趣,明白吗?”
左星臣“正在输入”了好半天,最终只回复了个白眼表情。
云礼轻笑了声,放下手机。
端来餐盘的程酌疑惑:“高兴什么呢?”
总是沉不住气的云礼忽然起身,小猫一样围在他身边,声音甜甜:“程老师。”
忽然被这样叫,必是事出有因。
程酌轻笑,边准备三文鱼沙拉边问:“又想要什么?”
云礼眨眨眼:“你能不能教我画画呀?”
这要求程酌实在听过太多次了,虽然他从来没有开课教学的心思,但既然是小可爱提出来的,就只能选择答应,故而淡笑:“能,国画?”
“不是,我想画人物。”云礼凑在旁边保证,“我知道画画对你来说是很严肃的事情,我肯定会好好学的,绝对不辜负你!”
天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忽悠蒋青的。
程酌挺无奈:“我能知道原因吗?”
其实被杨西西劝说去做衣服后,云礼忍不住搜了不少关于服装设计师的事情,虽然仍旧一知半解,但也看得出画设计图是基础能力。
他思来想去,好像求助程酌是最简单最实际的的成长途径。
毕竟程老师这个人对自己有点溺爱过度,并不会真的刨根问底。
云礼露出梨涡:“我就是感兴趣呀,感觉比画花鸟有意思。”
果然,程酌没再多言:“嗯。”
目的达成的云礼立刻扑到他身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还拿着厨刀的程酌猝不及防,只能抬手以免伤到少年。
早就在盯梢的汤圆一跃而起,叼住三文鱼便火速逃之夭夭。
几秒之内,厨房简直热闹到不行。
这是程酌母亲去世后就再没体会过的烟火气。
有些杂乱无章,却又温度满满。
平心而论,云礼在审美方面相当有灵气。
或许是从小就学习音乐和美术的关系,他很容易就能掌握素描的要领,只需程酌简单讲解,便可以安安静静地独自练习了。
而且出乎程酌的意料,兴趣广泛的云礼这次格外上心,除了写作业和完成奶奶的任务,其余时间都在拿着本子涂涂抹抹,很是努力。
好像还真要画出个什么结果似的。
和许多南方城市一样,东港没有鲜明的秋季,仿佛总在一夜之间,便会从夏日的燥热过度到冬季的寒凉。
玻璃别墅外的落羽杉全部变成金黄色的时候,房间里的中央空调也吹起了久违的暖气。
这夜,云礼照旧靠在大沙发上,手中铅笔来来回回,仿佛不知疲倦。
听见他有些轻咳,程酌特意打了杯雪梨汁递过去。
云礼漫不经心地摇头:“我不要。”
程酌坐到旁边威胁:“你想生病让我告诉奶奶吗?”
闻言云礼终于眨了眨水亮的眼睛,浅笑说:“那我也告诉奶奶,你非要亲我!”
程酌微怔,而后扶过他的下巴:“好,那干脆做实吧。”
说完便轻轻地吻上去,趁云礼还在晃神的功夫,便把杯子喂到他唇边。
云礼没办法,只能努力吞咽梨汁。
他敛着眉头喝掉小半杯,不禁为难躲开:“真的不行了。”
程酌这才把杯子放到茶几边。
谁知下一秒云礼就丢开画板爬到他身上,软着声音撒娇:“我还要亲亲。”
说着便温柔地贴住他的唇,煽情地又咬又亲,露出小狐狸忘乎所以的可爱本性。
正是最容易冲动的年纪,纵情的热吻实在太过刺激。
没过多久,云礼就完全贴在程酌怀里,失力地拽着他的衣领小声哀求:“哥哥……我要……”
含糊哼唧的同时,又轻轻含住男人的脖颈,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和云礼在一起后,程酌时常感觉自己处在崩溃的边缘。
两人都放纵或都克制还好,可云礼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十分乐此不疲地沉沦亲昵,实在让人很难忍住不把他吃掉。
可每次冲动时拉住他纤细的手腕,或是掐着他不盈一握的腰,程酌又实在舍不得。
这晚亦然。
分明就只有云礼一个人简简单单地满足了,他便开始懒洋洋地无忧无虑,半躺在程酌怀里说起那些孩子气的甜言蜜语。
“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云礼红着脸这样表白,而后便枕着程酌的肩头,一副想睡觉的疲倦模样。
程酌心里无可奈何,神色却依然温柔,轻轻地抚过他的脊背,比撸汤圆还要小心翼翼。
云礼迷糊了片刻,忽然问:“什么叫零?”
…………
程酌警惕:“谁跟你说的?”
云礼睁开眼眸:“同学聊天提起来的,我去小红书上搜了,可我还是不明白。”
这该怎么解释呢?
程酌向来喜爱浪漫,一时间找不到文雅的词汇去做出形容。
而且有些事,说得太明白就没什么意思了。
微妙对视片刻,他只是轻笑:“中学时连成|人电影都没看过吗?”
本还倦意满满的云礼震惊:“在哪里看?我们全镇都互相认识,奶奶知道要气死。”
而后他迟疑:“我问过桑雀哥哥,他说——”
程酌略显不安。
云礼眨眼:“他说零就是被爱的人,他在骗我吧?”
幸好不是问的秦世,不然现在小可爱的整个灵魂都要变得污浊不堪。
“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了。”
程酌没再多言,只抱着他站起身,一路朝楼上走去。
云礼搂着他的肩膀,极动人的眸子里浮出几分狡黠——
可能是家教太好的关系,程酌哥哥相当体面,体面到甚至会替旁人的不妥举动而感到尴尬。
所以他那样回答,代表这个词与性有关,而且不太适合与人大肆谈论。
小狐狸目光乱瞟,反而更加好奇。
后半夜,睡了半截的云礼溜去卫生间。
他悠悠闲闲地坐到浴缸边上,重新开始搜索:男同性恋、成|人电影。
结果五花八门,大部分都是扫黄打非的新闻。
云礼抿了嘴角,又开始搜:成|人电影、小零。
结果出现了更多可疑广告。
他挨个点进去认真翻阅,瞧得云里雾里,直至误打误撞地翻到半篇盗版BL小说,因着里面过于露骨的涩情词汇,方才恍然大悟。
…………
啊???!!!
几秒前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云礼,一下子明白了不得了的信息,许多疑惑瞬间迎刃而解。
怪不得桑雀微信回得相当敷衍,怪不得程酌欲言又止……
天!我究竟在问什么东西?
云礼羞耻到面色充血。
但他转而又感觉很害怕,甚至本能地质疑这件事情的合理性:那、那么夸张的,要、要进入根本不是做那种事的地方……
会直接痛死吧?!
血色一点点褪去,云礼变得极为苍白与恐慌,想也没想就跑回卧房,直扑到程酌身上哀求:“哥哥,我不想当零,你当零吧。”
猛然被惊醒的程酌:“……”
第31章 谎言
程酌继承了母亲张扬的美貌, 的确吸引过不少风流成性的家伙,肖想他成为下面那一个。但依然出乎意料,这种话竟然会被云礼讲出来。
实在离谱, 无言以对。
刚成年的少年无法彻底脱离稚气,内心仍旧懵懂。
此刻他只觉性是桃色的深渊, 迷雾重重, 说完自己又惴惴不安, 悄然松开了按着程酌的手。
“别闹了,明天不是还有课吗?”
程酌缓过神来, 语气一如既往地宠溺,手臂却极为用力,将云礼紧紧地禁锢到怀里, 仿佛生怕小可爱被吓跑。
……想也知道哥哥对当零兴趣为零。
可云礼一时间无法平息, 见他如此敷衍,不禁心里委屈,竟然朝着宽厚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痛感让程酌逐渐清醒, 在黑暗中无声地张开眼睛。
云礼质问:“所以你一开始就想对我做那种事是不是?”
程酌轻笑:“我想把你当小菩萨供起来。”
大人的世界太害羞太可怕太混乱了!
云礼努力挣扎开, 简直愁眉难解。
但真让他离开哥哥, 心里又完全舍不得。
“睡吧, 你不愿意我就不碰你。”程酌慢慢地和云礼十指相握,“不会伤害你的,乖。”
尽管彼此的年龄地位体型和力量都相差悬殊, 但云礼在程酌身边, 的确从未产生过被威胁的感觉。
他郁闷地想了又想, 终究还是抵不过深更半夜的混沌困意, 缓缓地合上了可爱的眸子。
倒是程酌仍不自觉地醒着,许久之后, 才温柔地拉近云礼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过,笑意无奈又温和。
工作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还难免要掺杂上人情世故。
次日程酌刚忙完周例会,一进办公室便看到秦世不请自来,正闲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不由警惕打量:“有何贵干?我最近很忙。”
秦世嘲笑:“忙着当免费保姆?之前高看你了程老师,堂堂东港万人迷连个小朋友都拿不下吗?”
在亲密关系方面,程酌是相当尊重另一半的。
他明白以云礼现在的心智根本无法应对太多,所以也从未想过从自己这边公布恋爱事实。
别扭当然有,好在自本质而言,这本就与其他人无关。
“说你自己的事就行了,”程酌放下笔记本,靠在桌边抱手:“别跟我兜圈子。”
“是这样,我前年投资了个动画电影,里外里花了八千万。”秦世装得很诚恳,“最近快上了,想找老师您画一张主海报。”
“什么时候宣传的事也需要你亲自操心?”程酌无情戳破他的目的,“怎么,审核被刁难了?”
艺术当然是无价的,但同样无价的还有人脉关系。
很多公司殷勤地找程酌参与项目,多多少少是想借由他的名号当背书,在文化方面被保驾护航。
其间有程酌自己的资源,也和他外公不无关系。
秦世毫不遮掩,依然笑容得体:“动画本身也是挺不错的,样片我发你邮箱了,你先看看再说。”
其实帮帮朋友也没什么,家里开娱乐公司的秦世不可能拿不靠谱的东西来烦他,可毕竟快年底了,易迅的工作堆积如山,云礼又要期末考试……
程酌坐在电脑前陷入沉思。
秦世凑近蛊惑:“《西游记》题材,票房肯定爆,而且这不是云礼喜欢的吗?到时候你带他去看首映,电影院门口摆着你的作品,多有面子。”
“幼稚吗?”程酌狐疑,“你又知道他喜欢什么了?”
“当然,我和小云礼聊得很投机,我们是好朋友。”秦世坏笑,“你也希望我能继续替你美言几句吧?”
程酌瞥他:“你少说废话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而后他也没再推脱:“行吧,给我一周时间。”
“这么快?”秦世很开心,“不如我送小云礼辆顶配机车当酬劳怎么样?”
秦世收到他目光里的警告,哼道:“不要算了,不识好人心。”
“出差?去哪里呀?”
开开心心睡觉前,云礼忽听到这安排,自然有点郁闷。
事实上程酌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专心画画,毕竟他准备较复杂的作品时,经常会熬个几天几夜昼夜颠倒,若在家中,恐怕对彼此都不方便。
“北京,忙完就回来。”程酌嘱咐,“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已经习惯每天都黏着他了,云礼不开心地哦了声。
他打开素描本,又心不在焉地合上,最后如失去灵魂般“扑通”一下倒在枕头边忧郁走神。
摆烂小狐狸。
程酌轻笑,拿过本子垂眸翻阅。
如果以非美术生的水平评判,云礼对人体结构的掌握还算不错,而且的确练习得很认真。
除此之外,素描本最后还有几页套着裙子的女体轮廓,看得出来反反复复修改了很多遍。
程酌相当敏感:“你在设计衣服吗?”
云礼有几秒没吭声,而后又含糊:“嗯,好玩。”
这样想来,袁教授也提起过,少年对历史仅有的兴趣便是汉服。
向来细心的程酌略感意外:“你喜欢服装?”
或许是他的事业太成功了,云礼很羞耻于承认自己孩子气的小愿望,故而假装漫不经心:“还好吧。”
程酌倒挺认真:“服装设计和传统美术有很大区别,如果你——”
“哥哥。”云礼抬眸打断,“从前奶奶总是替我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
不用多说,言外之意很明白。
程酌不由收敛起容易过盛的关怀:“好,你自己决定。”
话毕便把本子放在床头柜,仰身躺到旁边。
云礼仍趴在原处走神,过了几秒才好奇:“怎么给游戏角色设计衣服?你画的服装都很好看。”
“根据题材收集参考,再顺眼人物性格进行创作。”程酌认真解释,“角色的造型通常是内心世界的外化,这和服装设计截然不同。”
云礼若有所思,又靠近了点:“如果我是游戏角色,你会给我画什么衣服呀?”
程酌侧头轻瞥,而后笑:“不穿吧。”
云礼敛眉,轻轻戳住他的脸:“你说什么?大流氓。”
他现在很担心屁股的“安危”,不敢再没轻没重地挑逗了,而且变得格外警惕。
程酌扶住少年的手腕:“美好的事物本身就是合理的,你也不会想给一朵花、一棵树、一片云增加装饰,不是吗?”
听到这种好听的话,云礼不由压住他笑说:“狡辩,分明就是不安好心,你已经骗不了我啦。”
程酌稍微用力扶住少年的头,逼他和自己亲了下,而后又习惯性地深情对视,未再多言。
云礼脸颊微烫,趴在他身上眼巴巴的纯情模样乖巧至极。
“秦世说,你喜欢《西游记》?”
程酌忽然想起白天的话题。
云礼愣了愣,表情颓然:“小时候每次想看动画片,奶奶都给我放《大闹天宫》,同学们看过的那些我都没看过,也没得选呀。”
虽然很悲惨,但又挺可爱。程酌不禁淡笑。
云礼好奇:“哥哥你喜欢什么动画?”
程酌不假思索:“今敏的作品,不过他已经去世了。”
认真地记住这个陌生的名字,云礼弯起嘴角:“那我也要去看看,不过我的确很喜欢悟空呀。”
程酌多少理解了少年的心思:“因为他自由?”
云礼点头:“因为悟空可以七十二变,想去哪就去哪。”
可惜一部《心经》,一个金箍,便把大圣困在九九八十一难里再也离不开。就像奶奶……
云礼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日常话题,只催促道:“出差要快点回来哦,不然我和汤圆会把你忘了的。”
话毕,少年便乖乖躺到程酌身边,心安理得地会起了周公。
热恋期分开当然是件很不开心的事,但云礼也因此得到机会,跟着杨西西去郊区寻觅工厂,开始推进自己的汉服定制工作。
辛苦当然是辛苦的,不过因此长了见识,非常值得开心。
可惜折腾过好几天,两名年轻人刚谈好价格,又为成本发了愁:粉丝订购非常踊跃,亿次元又不允许收取全额定金,前期总得垫钱才行。
杨西西站在寒风阵阵的路边琢磨:“我还有几千,可以先借给你。”
“你留着用吧,再说也不够。”云礼垂眸,“我去多接些广告。”
杨西西脑袋转得飞快:“广告付费周期也很长,要不然……找你那位哥哥借点?他看起来很有钱。”
云礼立即摇头,难掩眼神惊慌。
如果让程酌知道女装的事,别说钱,恐怕连维持男友关系都够呛。
杨西西继续凝神琢磨,灵感顿现:“对了!下月初有个超大的动漫节,我朋友在那边招COSER,如果你用小鲤的身份报名,肯定能赚不少。”
动漫节?那岂不是要现场穿女装给很多人看?
云礼本能地害怕,但为了继续做衣服,还是鼓起勇气点点头。
杨西西立刻打包票:“行!我替你联系。”
电影和小说里的爱情总是曲折离奇,现实更似细水长流。
别人是怎么考虑的,云礼并不清楚,但他从未惦记过在程酌身上得到任何物质与资源,所以借钱或寻求帮忙,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能有理解和陪伴,就已经是百分百的幸福了。
这晚程酌打来视讯电话时,云礼正在浴缸里泡着澡计算服装成本,他看清来者,顺手便接通,眨着湿漉漉的眼眸浅笑:“晚上好呀。”
裸露着白皙肩头的湿身美少年……
这是什么特供福利?
程酌略感意外,挑着眉问:“你就不怕我这边有别人?”
云礼本能地缩进泡沫里,看清他背景是空荡的酒店房间,这才郁闷抱怨:“是不是北京太好玩,你都不想回来了?”
程酌只道:“工作太忙,会尽快的。”
云礼追问:“尽快是有多快?”
看程酌的样子的确是略显疲倦,而且思考得也很认真,但少年还是不甘心:“你已经出门六天啦程先生!”
程酌回神:“明后天回吧。”
云礼立刻露出笑脸:“真的吗?那你会陪我约会吗?”
“嗯。”程酌答应,“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云礼将信将疑,委屈地撒娇:“哥哥,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想每天都看到你,但你好像不是这样。”
程酌微怔,而后保证:“今年都不会再出差了。”
“今年没两个月就要结束了,狡猾。”云礼打起精神,“那你记得给我带稻香村的点心,我要吃。”
“嗯。”程酌似乎看过手表,“还要什么微信一起发我,我得去忙了。”
云礼知道他不该围着自己团团转,可又偏偏希望他眼里心里全是自己,哪怕分走注意力的是工作,也超级值得嫉妒,十分意难平。
不太满意地挂掉电话,云礼叹息。
无聊的汤圆又叼着冻干鹌鹑溜达进了卫生间。
“猫猫,你的主人好像心不在焉的。”云礼忧心忡忡,“你说北京到底有谁在啊?”
汤圆蠢蠢地把冻干鹌鹑丢进水里:“喵~”
云礼吓得立刻起身:“喂,你们全都欺负我!”
仔细想来,顺顺利利活过十八载,云礼还真从没为钱发过愁。
他之前拍女装赚到小几万,全花在了山雀雀的涩图约稿上,而今想来,难免有点后悔,又着实覆水难收。
当晚,云礼正整理着汉服订单,APP又传来新消息。
是山雀雀新打的草稿。
……呜呜呜穿苗疆衣服的程酌哥哥也好性感。
分明刚刚决定要节省的云礼瞬间变节,美滋滋地回复:“老师,体型能不能按这张照片再改改?”
山雀雀向来有求必应:“好哇。”
云礼选了张程酌在家里的日常照,用猫咪贴纸盖住脸发送过去。
没想山雀雀好半天没吭声,而后竟然直接下线了。
云礼一脸莫名。
是夜,东港市另一处大房子内,桑雀正呆坐在电脑前手足无措。
刚忙完工作的陈聿深路过书房,忍不住劝阻:“老婆,你手伤没好,能不能少画点?”
桑雀忙关掉无比眼熟的照片,迟疑应声:“嗯,我就是上上网。”
陈聿深眯起桃花眼,忽然靠近:“让我看看你在画什么?”
……好像大概在画你好哥们的涩图,很多张。
意外得知真相的桑雀汗流浃背,故作镇定地吩咐:“没有啦,我得喝药了,你帮我拿过来。”
执行主人的命令可能是狗狗的天性。
本来已经进到书房的陈聿深很快便又走了出去。
桑雀默默地松下口气,点开最近的“大客户”头像,仔细定睛一瞧,心中不由更加狼狈:确实是个极品美少女,但五官……
啊啊啊为什么之前没认出来呀?
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办,我好像亵渎了程老师、又带坏了小朋友……
我我我……
桑雀尴尬到胃抽成一团,恨不得当场就把云画师的账号注销干净,让宇宙的神明彻底摧毁掉这段羞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