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加。”云礼侧头拒绝,忽又朝他笑,“不过你说的没错,谢谢啦,我还有事先撤了。”
话毕他就自顾自地伸手打了辆出租。
左星辰一脸莫名,瞧瞧同样疑惑的杨西西,彼此相顾耸肩。
车辆飞驰。
云礼坐在后排,垂眸点开程酌的微信,犹豫过后,又选择了好说话的桑雀,打字询问:“程酌哥哥到底在哪上班呀?”
桑雀回复很快:“老师有好几处办公室,你要找他吗?”
云礼发送了个小猫卖萌的表情。
桑雀挺热心:“稍等,待我打探下他今天在哪忙呢~”
两分钟后,一串地址就被发了过来。
云礼立刻抬头:“师傅,去科韵路的易迅总部。”
对大一新生而言, 职场是遥不可及的神秘存在。
凭借桑雀的面子,云礼很容易就混进了易迅的奢华园区,这里绿化堪比公园, 办公环境处处讲究,还真有成功企业的模样。
他好奇地兜兜转转, 终于找见目标办公楼, 却又遭遇前台无情阻拦。
“我想见程酌老师, 麻烦通融一下吧。”
云礼双手合十,努力展现可爱笑容。
前台小姐和颜悦色:“有预约吗?”
“没有……”云礼目露狡黠, 举起微信说:“是桑雀哥哥让我来的,请他跟你解释可以吗?”
提起新任“老板娘”,前台瞬间更热情了几分, 拿起电话道:“不用麻烦桑先生, 稍等我确认下。”
多半是请示过领导,她很快便选择放行:“十五楼西侧极光办公室,我找同事带你过去。”
云礼推脱:“我自己可以, 谢谢姐姐。”
话毕他悄然放松, 忙快步朝电梯走去。
因为是游戏公司的关系, 办公楼内随处可见产品海报和雕塑, 其中不少都是程酌的精彩作品。
云礼边走边瞧,寻着路标指引抵达了艺术总监办公室外的玻璃长廊。
廊边两侧悬挂着同系列的油画手稿,满目缤纷。
云礼迟迟看清画中内容, 不由停步。
无论坐到什么职位, 上班族的日常总是琐碎而乏味的。
这日程酌开了很久的会, 回办公室的路上还被几个助理围着, 喋喋不休地确认那些项目美术花销。动辄上亿的款项,不得不耐心回应。
临近傍晚的阳光很美, 十余米的玻璃长廊折射出的彩韵也很美。
或许因为这边作品比较特别,程酌每次路过时都会心情愉悦。
那些画是他去年为公司恋爱游戏和珠宝奢侈品联名所做的概念设计,以桃花为主题,花中的美少年和精致的宝石饰品相得益彰,令人心动。
出乎意料,此刻长廊中出现了个清瘦身影。
来者闻声侧头,露出张极明艳可爱的面庞,就好像画中的桃花少年忽然活了过来,穿越画布来到现实。
周身热议工作的动静渐渐平息。
程酌愣过两秒,略显惊讶:“小礼?你怎么来了?”
其实云礼已经在这里欣赏了很久。
虽然并没有刻意复刻眉眼,但画中人的神韵仍旧是很容易辨认的。
对感性的少年来说,被当成作品的主人公,比任何礼物和表达都要珍贵,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带给程酌的不仅仅是枷锁而已。
云礼本就是怀着冲动而来,受到触动后更是心潮难平。
他真希望一见到程酌就把心里的决定说出来,可恍惚发现哥哥被群上班族模样的年轻人围着,又瞬间怂了态度。
可不能在正式场合随意造次啊。
云礼眨眨眼,含糊道:“我路过……”
路过个鬼啊,分明就是想尽办法才溜进来的!
没有恰当理由的云礼很忐忑。
幸而程酌并不纠结,只吩咐同事:“把刚才说的几件事尽快办妥,报告发我邮箱,就这样。”
等着人员散去,他才示意云礼跟上自己,语气十分关心:“不是说去和同学做小组作业了吗?出了什么事?”
“忙完啦。”云礼总觉得氛围和想象中不同,努力憋出新的借口,“我想请你吃晚饭,上次你过生日我都没准备礼物。”
程酌淡笑:“等你自己赚钱了再说。”
“是我赚的,我有我的办法。”云礼拦住他眼巴巴,“就要请。”
“好。”程酌顺着少年,随手推开办公室的门,“不过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
“我等你呀,不急。”云礼好奇地走了进去,小猫巡逻似的转了一大圈,最后停步在墙边的巨大作品前崇慕仰望,“这也是你画的吗?”
极壮丽的星舰穿越银河,构图宏大,却又细节满满。恍然望去,真有种身临其境的震撼。
程酌随口应声,亲手给他做了杯热拿铁,又翻出些零食和杂志,简直像在安顿汤圆。
云礼无声偷看,感觉现在聊感情很突兀,而且他还有工作……
没办法,少年只好端坐到沙发中间,捏住手机无端紧张。
从前只被别人告白过,每次看到那些男男女女慌里慌张、颠三倒四,情窦未开的云礼便会觉得有趣。
结果轮到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赶紧订个环境优雅的烛光晚餐,能显出诚意吗?
对感情毫无经验的云礼有点发愁,默默地打开了大众点评。
事实上程酌的确是公务缠身,在电脑前飞速打字的同时,还有一个又一个电话要接,半点都不似云礼想象中的悠闲画家。
从日暮忙到夜色降临,方才得到空闲。
没想再抬头时,少年已经倒在沙发边睡得安恬。
程酌淡笑,起身帮他盖好毯子,而后便安静地画起稿子来。
他只以为云礼是听了秦世的八卦,好奇自己的工作环境而已,也未对请吃饭这种事上心,画着画着,就身心投入进去,彻底忘记了时间。
上午课满,下午又穿越大半个东港拍摄视频,云礼的确有些疲惫。
他根本搞不清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待到被短信吵醒时,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了。
少年梦中坐起,瞥过眼手机急道:“怎么不叫醒我?餐厅订位都被取消啦!”
程酌正在构思新项目的草图,闻言抬眸:“好好休息更重要,吃公司的食堂也一样。”
云礼站到窗前,扶着玻璃很绝望:“不一样。”
我要烛光晚餐……还有玫瑰花……
还有还有——
我也不知道。
云礼有点挫败。
程酌一如既往地耐心安抚:“易迅的食堂挺有意思的,什么菜系都有,带你参观下?”
没去过的地方总有些莫名的吸引力。
云礼瞧了眼毫无希望的时间,只得点头答应:“好吧。”
东港以美食闻名,其实东港大学的食堂规模就相当惊人,没想到这易迅公司的福利更加恐怖,竟然有整整三层楼的各色档口和餐厅!
云礼震惊:“上、上班族都吃这么好吗?还不要钱?”
程酌解释:“餐补算在工资里。”
云礼立刻脱口而出:“那你工资有多少呀?”
程酌失笑:“养得起你和汤圆。”
两人聊天的功夫,来来往往的员工一直在问“老师好”,又对云礼偷看个不停,场面多少有点搞笑。
程酌不厌其烦:“去雅间,人太多了。”
“可我想吃那个小丸子。”云礼已经选好目标,有点雀跃,“我去买!”
程酌无奈,只得拿出工卡给他,转身选了处清静的地方刷手机。
云礼边走边低头观察。
程酌、首席艺术总监。工卡上的信息很简单。
看新闻说,这个职位是为了请他回国特别设立的,真厉害……
单纯的少年完全想象不到职场的利益冲突,反倒对工卡照片挺有兴趣:应该是之前所照,上面的程酌还是银发狼尾造型,衬着华丽的五官,跟个动漫人物似的。
他忽然变成现在的样子,同事们应该也很惊讶吧?
想到这是因为自己,云礼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忍不住美滋滋地把工卡挂在脖子上,这才奔赴美食档口。
蛋包虾、章鱼小丸子、芒果牛奶冰、烧烤卷饼、小龙虾……
云礼端着托盘满载而归,根本没选什么正经饭菜。
谁知正往回走时,竟又被两个青年拦住。
“你是实习生吗?这么年轻?”
“可以加个微信吗?”
云礼根本腾不出手来,茫然拒绝:“不是,我……”
话音没落,手里沉重的托盘就一松。
程酌微笑:“怎么这么久?”
搭讪的青年还挺兴奋:“程老师,来吃饭啊?”
“他是你弟弟?”
程酌随意应了声,示意云礼跟自己离开。
没想云礼刚走两步,又回头小声宣布:“不是弟弟。”
程酌微怔,不明所以。
“竟然全吃掉了……”
云礼捂着肚子在夜风中缓缓移动,有点悔不当初。
而手里那临走时打包的红豆饼更显愚蠢。
怎么就忽然得意忘形、开始胡吃海喝了?
搞得一点氛围都没有,可恶!
程酌果然在旁边笑他:“小猪。”
纠结过好几个小时的云礼已经忍到极限,他忽然停步,着急道:“我不是来蹭饭的,我不是猪。”
程酌诧异回眸,耐下心来:“到底怎么了?”
云礼实在撑得不行,越发觉得自己毫无形象,郁闷到简直快哭出来。但他还是不想再拖延,逐渐憋红了脸。
程酌安静凝望。
云礼紧张地问:“你之前说喜欢我,还算数吗?”
云礼不自觉地捏着手里的饼袋:“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可怜的红豆饼被彻底捏破,空气里满是甜滋滋的味道。
又一阵夜风经过,吹得程酌发丝微动。
他总是深邃迷人的眼眸逐渐有光,就像落入了天上的星星。
此生第一次真情告白, 简直慌乱到缺氧。
云礼根本分辨不出时间的流速,只觉得程酌很久很久都没有讲话,不由委屈:“难道这么快就不算数了吗……”
太矛盾。
程酌曾认为自己是个追逐激情的浪子, 沉迷刺激、喜新厌旧。
可面对小云礼,他的心却总是截然相反:想要更稳妥、更负责, 想要幸福顺遂、永世无虞。
只因为这少年并非一个消耗品、一种体验。
他知道自己没来由的爱他, 爱到就连自我的欲望也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定了定神, 程酌轻声保证:“为什么忽然做出决定?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我可以一直等你, 不必觉得有所愧疚。”
云礼立刻问:“如果等着等着,我说不行,怎么办?”
“如果等着等着, 我又喜欢别人了, 怎么办?”
这些悲惨的假设的确是程酌的恐惧所在,他一时回答不了。
云礼认真表达:“我今天见到一对特别相爱的恋人,她们在一起二十年了, 虽然过得不算太好, 可我却觉得很好……我也想拥有那样的感情, 我不要你一直等我, 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程酌此生遇到过太多人,但没有谁比这少年更直率。
哪怕他藏着数不清的小秘密,可一旦看清内心, 便绝对毫无遮掩。
听见这席话, 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甚至感动到觉得不太真实。
夜风轻盈, 自梦中轻拂而来。
云礼心里像装了只兔子,片刻都无法安宁。
他话音落下, 见程酌依然神色温柔却没明确表态,竟想也不想就扑到他怀里,用力抱住并小声威胁:“不许拒绝我。”
人来人往,不太得体,但完全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太亲热的触觉终于让强装出的淡定浮现出裂痕。
程酌抬手搂住少年,低声开口:“小礼,你非要这样,我就再也不可能放你走了。”
云礼面色绯红,抬眸反问:“难道你之前愿意让我走吗?”
回答他的,是落在额间的轻吻。
只轻碰一刹那,云礼的脸就更红了些。
他迟迟意识到这是程酌的工作单位,不由仓皇松手,惴惴不安地继续蹂躏那块红豆饼:“可我……我不能直接跟奶奶说……她年纪太大了……”
程酌微笑:“我明白,如果你没做好准备,也可以不对任何人说。”
闻言,云礼诧异回视。
就算再怎么不成熟,也深知程酌性格磊落,维持着藏于人后的恋爱关系,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又在为无用的自己而选择妥协吗?
云礼特别愧疚,小声保证:“我、我会尽快争取独立生活的,我会特别特别努力,到时候……”
程酌轻弹了下他泛红的秀气鼻尖:“慢慢来,小宝贝。”
闻言云礼莫名敛眉:“那个秦世哥哥说,你遇到好看的人都叫宝贝。”
…………
云礼生气强调:“不许,以后你只能叫我一个人。”
程酌愣过之后不禁轻笑:“好,还有别的要求吗?”
“有,但我得再想想。”
云礼面颊滚烫地朝前迈步,其实脑子乱糟糟的,但又假想装云淡风轻。
程酌跟在后面,因为少年故作平静的模样而弯起嘴角。
月色如洗,晚风微凉。
他经历过许多个夜晚,但没有哪夜的景色比这夜更美好。
我……有男朋友了!我谈恋爱了?!
虽然两人本就住在同一栋房子里,生活好像并没因此发生实质性的变化,但这个甜甜的念头仍旧存在感十足,情不自禁地充斥着云礼的脑海。
原来确定爱意是这么美好的事,难怪所有的艺术作品都要歌颂爱情。
他雀跃又幸福,哼着歌洗完澡,出门看到床头柜上有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不由弯起嘴角。
今晚多半睡不着了,虽然刚刚分开,但此刻又特别想见面。
只忍了两秒,云礼便光着脚跑出去,直奔隔壁的程酌卧室。
说起来在别墅待过这么久,还是云礼第一次进到哥哥的房间。
果然是高级灰的优雅色调,空间宽敞干净,除了大到离谱的床和造型独特的灯,就只剩墙边堆着的几幅画作。
程酌显然准备睡了,正靠在枕边翻看画册,修长的大手还握着电子烟。
猝不及防见到云礼闯了进来,他本能地把“罪证”收起。
“我知道你吸烟,”云礼竟然爬到床边,笑着说,“我偷看到过。”
程酌回神,目光不自觉地瞥过少年短裤下的雪白美腿,而后又有些无奈地对视过去。
云礼毫无警觉之意,继续凑得极近,轻轻地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味道。
竟然是奇怪的茶香。
他很好奇:“我也想——”
“不行。”程酌反问,“怎么不好好睡觉?”
云礼眨眼乖笑:“我想好我有什么要求了。”
程酌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谁知下一秒云礼竟然跨坐到他身上,拽住他的衣领宣布:“我想看看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
事发突然,程酌被搞懵了,无法置信地失笑反问:“你说什么?”
“不可以吗?”云礼理直气壮,“这是恋人的权力。”
程酌依然无法把少年当成大人对待,只逗逗他:“哦,那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呢?”
云礼立刻反问:“可你不是见过吗?我刚来那天还在洗澡……你就把浴室门推开了。”
程酌一时失语,回神强调:“是汤圆推的。”
“我不管,”云礼似乎觉得哥哥大唐圣僧的表情特别有趣,立刻把他的睡袍往下拉,“我就要看看。”
其实这事本身没什么,但又因为少年的天真显得颇为荒诞。
程酌本能想要阻止他胡闹,可惜那真丝睡袍连个扣子都没有,轻而易举便被拽得滑落了半截。
本就人高马大,又常年健身,程酌的身材自然是极养眼的。
瞧着成熟性感的男性身体近在咫尺,云礼恍惚意识到彼此虽为同性,但又天差地别。
他脸色不由自主地泛红,忍不住伸出秀美的手指,轻轻摸向结实的花臂,又浅浅按住鼓胀诱人的胸肌,笑得和只小狐狸精没什么两样。
触觉微痒,但更痒的是内心。
程酌忍无可忍地拿开少年的手腕,用力拉上衣服,连声音都变得比平时低沉些:“别闹了。”
“嗯?”云礼如梦初醒,很不满意,“你不是答应当我男朋友了?难道你在害羞吗?”
程酌沉默,而后半笑不笑:“你倒是比我想得胆子大。”
此时云礼依然坐在他身上,故意撒娇似的靠过去,想要再蹭蹭胸肌。
可腿部逐渐异样的感觉不容忽视。
云礼羞耻地望向程酌的眼眸,被惊到瞬间直起脊背。
咎由自取的小狐狸。
这次程酌没再给他逃开的机会,热吻如期而至,霸道地夺去了云礼的呼吸。
不再是浅尝辄止的温情,也不再是源自上位者的宠溺。
在几乎无法招架的唇舌交缠中,云礼鲜明地感受到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加掩饰的热烈渴望。
他目眩神迷,恍惚变成了荡漾在春风里的花瓣,完全不知自己将要飘向哪里。
安静的卧室内一时只剩暧昧的喘息。
直至声弱弱的猫叫响起,两人方才如梦初醒。
终于被放开的云礼呼吸凌乱,他轻扶着程酌的肩膀,整个身体都在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
如此精致可爱的人,似乎不该被如此粗暴地对待。
这让程酌感觉自己相当过分。
不料云礼却红着脸缓缓回神,轻咬了下水润的唇,小声说:“哥哥,我喜欢和你接吻。”
程酌不由重新抱紧少年。扶住他头部的修长手指插入发丝,另一手则轻轻顺着他的脊背,像是要把对方全部掌控,却又露出一副毫无办法的温柔表情。
然而云礼感受到的变化并没有随之缓和,反而因刚刚那个吻而愈演愈烈了。
他慌乱到小心脏砰砰直跳,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懵懵懂懂地伸出了手。
少年的每个鲁莽举动都超乎程酌的预料。
他被云礼的笨手笨脚撩到忍无可忍,忽然翻身把这小可爱压在床上,捏着他的下巴质问:“你在干什么?”
纯洁的云礼已经羞到全身都泛红了,他终于忐忑地移开眼神,而后又笑,忽就亲了程酌的面颊一下。
湿湿软软,甜度超标。
原来所有的禁欲和自律在可爱面前都不值一提。
程酌缓慢垂下鸦羽似的睫毛,极温情又缠绵地重新吻上了云礼。
逐渐沉沦。
大手伸进柔软的睡衣,指尖轻滑过远胜于丝绸的皮肤,随即引得少年难耐抬腰,忍着战栗感湿了眼眶。
“小礼,你好敏感。”
程酌稍微离开他的唇,低声这样感慨,又轻拂开少年汗湿的发丝,把那张只能用完美来形容的小脸完全捧在手里专注欣赏。
云礼完全被搅乱了,眼眶湿润地迷茫反问:“是吗……那你喜欢吗?”
程酌仍在轻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他的眼角眉梢,只轻握住他的细腰,没再继续过分探索。
偏云礼自己不老实,竟毫无预兆地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唇瓣轻启,生涩地咬住了程酌的舌尖。
原本稍有缓和的呼吸又乱了,乱到一发不可收拾。
无法抵抗,只能服从。
星下颠鸾倒凤,不知夜深几何。
白纸一张的小云礼当然没能耐做到最后,甚至在得到释放后就困困地闭上了眼眸,轻声宣布:“我就睡在这里啦……”
话毕连呼吸都慢了下去,丝毫不给人质疑的机会。
程酌怔了怔,无奈地躺到旁边,拿湿巾帮他擦干净身体,接着便漫无目的地轻抚云礼的面庞,仿佛想把他的轮廓刻进内心深处,无比诚挚又疯狂着迷。
梦中的云礼稍有感觉,含糊说道:“哥哥……抱。”
话毕他便主动凑到程酌怀里寻求温暖,方才彻底没了动静。
程酌拥着这个可爱的人,有种做梦般的悬浮美满。
如果这是梦,请不要醒。永远深陷其间,未尝不是最美好的结局。
自高二患上精神衰弱开始,云礼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如此漫长的好觉了。
漫长到次日醒来时他几乎失了忆,呆滞过好半天,才认清这是程酌哥哥的房间,而自己……正和无尾熊似的缠在他怀里。
啊啊啊,昨晚我借着得意忘形干了什么?!
云礼逐渐想起那些桃色片段,不禁血气上涌,张着大眼睛回不了神。
似乎感觉到了少年的小动静,程酌微微睁开眼眸,本能地搂住他的细腰:“早安。”
如此亲密,云礼更加面红耳赤。
他慢慢双手捂脸,小声说:“哥哥,我不好意思了。”
本还有些睡意的程酌被少年逗笑,依然目光温柔,丝毫不遮掩其中爱意。
云礼转而原形毕露:“我可以每天都和你睡吗?”
昨夜差点被他搞到失眠的程酌迟疑应声。
云礼美滋滋,抱住他的脖颈问:“那你会带我约会吗?”
程酌自然答应。
云礼立刻确认:“那约会时可以教我开车吗?”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程酌觉得有趣,“你真的喜欢车?”
云礼讪笑。让他承认自己不是个沉溺于琴棋书画的斯文少年,好像还是有点困难。
程酌答应:“喜欢的话当然可以。”
云礼放下心来,不由浅浅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个回笼觉。
瞧见他无忧无虑的模样,程酌还是忍不住开口:“小礼,亲密关系不是开玩笑的事。”
云礼疑惑瞧他:“我没开玩笑啊。”
程酌直说:“所以你要和别人保持好距离。”
似乎身边确实常出现些奇奇怪怪的痴汉,云礼小声:“知道了。”
程酌提醒:“女孩子也是一样。”
他讲了这么多句,好像不是随便聊聊。云礼逐渐睡意全消:“我没和女生怎么样呀,不对,和男生也没有。”
程酌的确在意了很久:“是吗?那你给人家买化妆品干什么?关系那么好?”
原本还幸福满满的云礼瞬间如坠冰窟。
他可以慢慢在程酌面前剥开内心,但绝不包括暴露化妆和穿裙子的癖好,如果哥哥知道自己那么变态,会不会觉得恶心?
会的!那样程酌就不可能喜欢自己了。
云礼特别紧张:“你怎么知道?”
程酌解释:“抱歉,有天洗手时不小心看见。”
“为什么你和我奶奶一样?不要翻我的东西!”
云礼心虚崩溃,故意倒打一耙,抬高声音这样说完,立刻起身爬下床冲出了卧房。
被丢在原处的程酌微怔,显然没料到少年会如此生气。
这种时候提这种事的确不合时宜。
但……反应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程酌很相信直觉,他总觉得云礼不太对劲,却又难得其解。
本该甜甜蜜蜜的清晨,却因着口角而变得气氛微妙。
好在云礼虽然闷不吭声,却还是坐到餐厅乖乖地吃起了早餐。
程酌特意给他做好杯莓果奶昔,温声道:“是我不对,以后不会碰你的东西了,别担心太多。”
云礼本就不安,也清楚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恋人很难分清彼此,但他没勇气承认实情,只能低头辩解:“我没有和别人暧昧。”
程酌坐到他旁边,神色挺诚恳:“知道了,是我疑心病太重。”
云礼越愧疚就越拧巴,莫名其妙就哽咽起来:“那个化妆品,是杨西西说搬家收快递不方便,让我帮她代收的……忘记给她了……”
明明全是谎言,但可怜的模样却让程酌心疼不已,他甚至有点无措,立刻递过纸巾自我检讨:“你别哭,我真的相信你,是我不该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话——有空时带你去玩赛车,好不好?”
听到这个提议,云礼立刻含泪侧头:“真的吗?”
程酌颔首。
云礼这才接过纸巾,惴惴不安地暗想:鳄鱼的眼泪还真好使,看来得找机会把小裙子藏稳妥,那些若被看到,可真就百口莫辨了。
将小小的冲突成功蒙混过关,并没有破坏云礼谈了恋爱的好心情。
他虽从来不和人谈论私事,但眼角眉梢的愉快却是藏不住的,几乎就差把“脱单”写在脸上了。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连带着枯燥的学校生活都有趣了起来。
若非那天发生了小小的意外,云礼很可能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完全沉溺于这种隐秘的关系和无忧的生活,而不再试想其它。
但老天爷另有打算,它似乎在告诉少年:要向前看。
经过大半个月的熬夜努力,杨西西终于把访谈视频剪好,还在茶室郑重其事地举行了三人放映会。
平心而论,这姑娘挺有天赋,采访节奏整理得特别顺畅,有笑点也有泪点,最后还准准地升华了下主题,肯定能让观众更加包容同性群体。
播放完毕,云礼和左星臣双双鼓掌。
杨西西得意:“不错吧?到时候有观众打赏,我们三三开。”
云礼不同意:“辛苦的主要是你,怎么可以平分呢?我们两个不重要。”
“你不重要,”左星臣反驳,“别带上我。”
这个音乐学院的黄毛男,每次讲话都要杠上开花,若不是被追着要了两次微信,云礼真要以为他超级讨厌自己,才会处处反驳。
幸而杨西西紧急阻止了他们的争执:“这件事我说了算,我们是一体的,等会儿开始讨论下次采访,我约了个小零,盲人,CV,很有故事性吧?”
云礼很天真:“什么叫小零?”
左星臣侧眸呵呵:“你就是。”
这语气让云礼感觉那并不算个好词,立刻反驳:“你才是!”
左星臣举起胳膊秀肌肉:“你看我像吗?”
云礼嫌弃:“……什么呀,傻乎乎的。”
杨西西真搞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总要吵闹不休,无语解释:“零就是受啊,等我上个厕所,你们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