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养子被迫联姻后by惗肆
惗肆  发于:2024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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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现在,哪怕他再需要大额现金跑路,但实际上真正能带走的也有限。
柏续补充,“对了,给你转账的户头是确言。”
换句话的意思是,只有他们将商确言放走,再让对方亲自确认交易正常,这笔大额钱款才会真正顺利到站。
商祈顺没料到事到如今还被对方反摆了一道,胸口的郁气卷土重来。
“你们是真不怕死?”
“怕死就不会在这里了!”
“……”
商延枭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要求,“我留在这里,柏续带着这箱子、你再派一个人背着确言,从他们两人这里离开!”
柏续神色一变,这和他们原先计划的根本就不一样!
商延枭感知到恋人的视线,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计划,“路口停了我们的车子,只要他们上了车,这箱现金,柏续自然会交给你的手下。”
“到时候确言为了我的安全,也会确认转款交易。”
商祈顺不甘心又被商延枭拿回了主控权,恨得牙痒痒,“商延枭,你……”
商延枭冷硬打断,“要么我们今天就同归于尽,要么你就按照我说得做!”
“商祈顺,我都情愿留在这里当你的人质了,你还怕什么?你不就是想要报复我吗?”
商祈顺沉默考量着,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嘱咐最信得过的老三,“让他们走!”
他看向柏续,是警告也是威胁,“十分钟内,如果我见不到这箱子里的钱,他死。”
“早上九点前,如果钱款出现问题、没有顺利解冻到账,他也死!”
柏续呼吸一颤,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商延枭早就拿定了主意,低声示意,“阿续,确言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你先带他离开。”
商确言的意识逐渐溃散,“我、我不……”
“走!”
商延枭腾出一只手拢住柏续冰凉的手腕,“听话。”
柏续分得清轻重缓急,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知道了。”
他紧攥着沉甸甸的箱子起身,面如寒霜,“商祈顺,你要是敢在我走后动他!你别想活!”
都走到这一步了,谁不是拿命在赌博?
商祈顺冷冷挑眉,余下的三名下手立刻就抽出了自己的管制刀具,无一例外对准了商延枭。
冰冷的刀刃抵在脖颈处,轻轻一划,随时都能丧命。
“……”
“彼此彼此,你们俩最好别给我耍花招。”
天光灰蒙蒙的,将亮不亮。
商确言被送上了副驾驶位,柏续借着给他系安全带的功夫,同他耳语,“确言,你听着——”
“车上有定位,最多再过五分钟,谢奇他们就会来救你!你自己撑住!”
商确言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挣扎开口,却是无能为力。
柏续明知道商延枭这一招是在为他和商确言留活路,但他不准备接招,“确言,我要回去找你哥,我不会留他一个人。”
哪怕是死,他都得跟着商延枭一块去!
柏续下定决心,将车门用力一关,他绕回到主驾的车门外,和板着脸等候的老三对上视线。
老三盯着他手里的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示意,“给我,你走。”
柏续看着意外没有恶意动手的老三,心思微晃,反倒紧握了行李箱不放。
老三瞧出他的不配合,“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和你一块回去。”
柏续心里有了另外的计划,开门见山,“商祈顺给了你多少钱?”
“……”
“无论他给你们多少,我出五倍,我们谈个交易?”

楼梯上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商延枭无视了颈侧冰冷的刀刃, 淡定侧眸看去,下一秒,紧张卷土重来。
老三上了楼,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折返的柏续。
商祈顺看见这幕,幽深的瞳孔溢出一丝诧异。
商延枭这下是真的急了,“阿续, 你回来做什么?”
柏续对上商延枭紧张又无奈的眼色, 快步靠近, “不是只有你才有主意, 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你在这里,我就哪里都不会去。”
他看见抵在恋人脖子的长刀,还不忘剐了商祈顺一眼。
商祈顺不怕两人逃跑, 示意手下微微后撤,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俩的感情。”
商延枭是宁愿自己留下等死,也要确保柏续的安全撤离, 柏续倒好,明明有机会离开活命, 非得跑回来送命。
商祈顺看在眼里,心里化不开的恨意又浓了一分:凭什么?商延枭从小到大拥有的都比他多?
父母恩爱, 也从不会逼着他事事完美优秀。
兄弟信任, 哪怕家里遭遇困境也能相互扶持。
下属忠心,不像他的助理那样暗中背叛出卖。
现在好了,就连商延枭的恋人也是如此!
自从柏续进入三房后,明着暗着替商延枭出面做了多少事?哪怕是遇到了危险, 都没想着将商延枭独自撇下!
越是对比, 商祈顺心中的嫉妒和不甘就越浓,他咬了咬后槽牙, 示意老三,“把他手里的箱子拿过来!”
老三径直上前。
柏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主动将装满了现金的箱子递了过去。
老三接手,却没急着走向商祈顺。
商祈顺眼色微变,“过来。”
老三依旧不为所动,而是看向了商延枭身边的三个兄弟,“把刀放下。”
“……”
除了柏续,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离得最近的混混问道,“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柏老板说了,只要我们处理了商祈顺,这钱直接翻五倍。”老三的声音沙哑,“我手里拿的,就是柏老板给的定金。”
“五、五倍?”
要知道,商祈顺雇了他们四个人,每个人给了二十万,这五倍不就是一百万?
只要干完这一票,他们就可以彻底潇洒好一阵了!
商祈顺没想到柏续在短短几分钟里还想着花钱策反老三,脸色阴沉,“老三,你别忘了,是谁托我来找你了!”
“你现在要出卖我,就是在出卖老越!”
老越是他们道上认来的头头,虽然身上背着血债,但在他们兄弟的眼里为人仗义,当属老大。
有混混不确定,“是啊老三,商老板至少是老越哥认识的,这、这柏续靠谱吗?”
他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钱多钱少是一回事,先来后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商祈顺立刻帮着他们认清现实,“你们把商确言伤成那样,他们巴不得报警将你们通通抓起来?还会让你们开开心心拿着钱走?笑话!”
商祈顺伸出包着纱布的手狠狠指向柏续,戳破,“他不过就是想要利用你们对付我,最后再拖到警方赶来!”
柏续被商祈顺猜对了主意,也不着急反驳。
他环视一圈,大概猜到了几个绑匪间的关系,“你们是老越推荐给商祈顺的?那你们知道老越现在在哪里吗?”
“……”
“老越替他商祈顺替他做事、为她卖命,结果他直接让助理将老越的行踪透露给了警方!老越早在三天前就被逮捕了!”
话音刚落,老三的目光像个钉子扎在了商祈顺的身上,“你不是告诉我们,老越现在已经逃到国外去了吗?他怎么会被警方带走!”
商祈顺面色近乎扭曲,矢口否认,“你信他的鬼话!我要求你们现在就杀了他!三百万!要了他们俩的命!”
“……”
商延枭一听情况不对劲,顷刻暗中牵住了柏续的手腕。
他小心提防着周围有可能拿刀冲上来的混混,当机立断,“箱子里的钱你们现在就拿走,够你们花上一阵子了,剩下来是我们和商祈顺之间的事,是死是活和你们都没关系!”
商祈顺失控吼道,“五百万,两条命!就现在!过了这村,你们就拿不到这笔钱了!”
老三还在迟疑间,已经有寸头混混见钱眼开,狠着劲提刀砍了下来。
商延枭以前练过跆拳道,眼疾手快地将柏续往身后扯,他侧身避开落下的刀锋,抬脚就踹向了对方的肚子。
这一脚积蓄了十足的力气,寸头混混撞在了后方废弃的机器上,只听见后腰嘎嘣一声,剧痛瞬间弥漫了全身。
“啊——”
这一声惨叫像是什么号角,立刻挑动了周围其他人的神经。
柏续抢准时机挑起掉落在地上的刀,用来自我防御。
他想了想,干脆冲着老三挑破,“我已经报警了!要么你们现在带着钱立刻走,要么就和我们一样把命留在这里!”
“……”
老三的面色一变再变,最终拿起行李箱朝着商祈顺走去。
商延枭和柏续瞧见这一情况,心弦紧绷,还以为这下子策反无望。
商祈顺只当老三醒悟过来,满意笑了声,“老三,你能想通就好,我——”
话还没说完,老三就发狠踹向了他的膝盖。
商祈顺毫无防备地受到了重击,右腿一软就跪在了水泥地上,本就灰败的脸色迅速因为剧痛涨红。
“……”
“老三?”
另外两名混混一惊,已经完全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局势了。
老三还嫌不够,趁着商祈顺痛到失神之际,提及沉甸甸的箱子就往他的脑袋上砸。
商祈顺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忘记了自己双手已经残缺的事实,过硬的行李箱砸在了还没愈合的伤口上!
下一秒,商祈顺爆出从未有过的哀嚎,手上的纱布顷刻就被鲜血给染透了。
老三定定地看向商延枭和柏续,常年逃命累积出来的经验告诉他——
眼前这两人不是好人的,如果再不走,只怕会像老越那样将自己和兄弟们赔进去!
老三已经清楚了这手提箱里的价值,加上商祈顺先前给过的定金,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哪怕就干到这里已经够本了,何必还要去拼命呢?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吩咐自己的兄弟,“你们俩带上寸头,我们现在就走。”
另外两名混混对视着,立刻收刀照做。
他们抬着倒地不起的寸头混混,跟着老三快步离开了这间废弃的厂房。
“……”
柏续没料到情势居然还会峰回路转,紧绷的思绪猛然一松。
紧接着,他就看见身边的商延枭丢下手里的刀,朝着商祈顺冲了过去!
商延枭完全无视了地上积压的灰尘,跪地控制着无力反抗的商祈顺狠狠挥拳。
一下又一下!没有之前在医院里的克制,每一拳几乎是往死里去打!
柏续没有走上前去阻止,冷然默许了恋人积压已久的情绪发泄——
脚底粗糙的水泥地上是一大片干涸的血渍,还尽是一圈又一圈被拖拽的痕迹,这些都是商确言在遭受他们虐待时留下的。
商延枭没打算放过罪魁祸首,他想起自家亲弟弟再次血肉模糊的双腿,眼眶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恨意。
偏偏是商确言的腿!
偏偏还敢去伤害商确言的腿!
商延枭一言不发地挥落拳头,染上血光的双眸瞥见商祈顺的双手,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他死死扣住商祈顺的手腕,将伤口用力往水泥地上一蹭。
“啊!”
商祈顺发出濒临死亡的惨叫,额头和脖子上彻底爆出了青筋,“别……放、放过我……啊……我错了,啊……”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着商延枭求饶、认错,可惜已经为时过晚了。
“延枭!”
柏续眼见着商延枭的手段越来越狠,这才迅速冲上前,“延枭!你看着我,你冷静点!”
“……”
简单一句话,就唤回了商延枭被恨意覆盖的理智,他背影僵硬了一瞬,松开了无力抵抗的商祈顺。
商延枭起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阿续,他该死。”
“我知道,他当然该死。”
柏续压根不往商祈顺的身上施舍半点目光,而是伸手拢住商延枭发红的指关节,哄着他恢复冷静。
“警方到了,他逃不了。”
“不仅是他逃不了,老三他们也逃不了。”
柏续触上商延枭太阳穴,帮着他一点一点抚平暴起的青筋。
“我不是劝你留着商祈顺的命,而是为了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嗯。”
商延枭哽了一声,反过来安慰起恋人,“你担心的,终究没有发生。”
商祈顺已经半死不活了,量他也没有机会再逃跑,等待他的只会是警方和法律的双重制裁。
柏续跟着长舒了一口气,有惊无险是好事,“嗯,走吧?估算着时间警方应该到了。”
“好。”
“……”
商祈顺已经疼得没了知觉,鼻腔口中都是血的腥味,额头上的血流进了他的眼睛,模糊了一切。
残存的血光中,商祈顺死死地盯着柏续和商延枭身影,日光透过天窗散了进来,但并不能驱赶他的阴暗——
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就算是死,他也要找人陪葬!
这个念头成型的一瞬间,商祈顺说不清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向了就快要下楼梯的两人。
柏续察觉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余光骤然瞥见了商祈顺,千钧一发之际,他根本顾不上所谓的行动和思考——
身体的反应过于一切,反手用力将商延枭往边上推了出去。
“延枭!小心!”
“去死!”
下一秒,商祈顺就发疯般地扑在了柏续的身上,“你们都给我去死!”
楼梯边缘的扶手早已经生锈到只剩一层薄薄的铁皮。
柏续没有任何着力点,哪怕他已经用尽全力去转变自己和商祈顺的身形站姿,但还是眨眼被他拖着从二楼径直下坠。
——砰!
从未有过的重声砸在了商延枭的耳畔,明明指尖已经触及到了恋人的衣角,却根本来不及抓不住!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得一下炸开,“阿续!”

意识混沌。
柏续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泛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五脏六腑就像是被暴力挤压到了一块,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种剧烈的痛感持续到了一定程度,才逐渐变得麻木。
忽然间, 一丝刺目的光亮破开眼前的黑暗,又逐渐柔和地将他团团裹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柏续才看清周遭的一切——
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他茫然地四处观望, 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是又做梦了?”
“还是,我已经死了?”
柏续喃喃自语着,蓦然听见有声音传来。
滴——滴——滴——
像是某种仪器发出的声响。
柏续仔细辨认着声音的来源, 不太确定地迈出探索的步伐, 渐渐地,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
是在医院的走廊, 只有尽头的那间病房才亮着灯光。
柏续靠近,透过门上的圆窗玻璃看清病房里的情景——
算得上高规格的病房里布满了许多医疗器械, 而躺在床上的“病人”昏睡着,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滴——滴——滴——
仪器还在发出轻微的检测提示, 成了这间病房里的唯一动静。
柏续下意识地想要推门, 却发现自己右手像是灌了水泥,沉重地根本没办法抬起来,好在左手还能自如行动。
他开门走进病房,视线在看清“病人”的容貌后骤然一顿。
“……”
是我自己?
柏续呼吸跟着停滞,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病床上的病患信息小卡, 上面清晰标注着——
柏续,二十七。
“……”
是曾经的他。
柏续茫然地站在原地, 呆呆地盯着床上毫无知觉的“自己”,他想要去触碰曾经的自己,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其他念头——
他会回到现实世界吗?
那延枭呢?商延枭怎么办?
柏续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混沌的头脑分不清这里是梦境还是其他。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无助而迷茫的时刻,像是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
“商延枭,我……”
“阿续!”突然而至的呼唤砸在了耳畔,“阿续,你别丢下我。”
柏续黯淡的眼色骤然发亮,他几乎没有片刻迟疑,转身就冲出了病房。
打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医院走廊的光景再次被醒目的光芒覆盖。
滴——滴——滴——
同样是仪器的作响声,只不过这次变得更加清晰,柏续用尽全力抬眼,视野里的模糊一点一点地散去。
“……”
他动了动嘴皮子,但嗓子像是被糊住了,愣是连一个破碎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守在床边的商延枭立刻有了反应,不可置信得确认,“阿续?阿续,醒了?”
“……”
柏续实在没力气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商延枭。
恋人没有平日里的光彩和风度,满脸都是说不出憔悴,眼下的淤青和眼眶里的红血丝更是重得惊人,就连向来管理到位的下巴也冒起胡渣。
商延枭第一时间按下了床头的护士铃,又贴近他急切道,“没事,你能听清我说话,是不是?”
柏续动了动左手指头。
商延枭眼尖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立刻小心翼翼地拢住他的手腕,带着失而复得的绝对珍视,“醒了就好,我让医生和护士先过来给你看看。”
柏续的眼皮子还是发沉,哪怕他再努力支撑,但还是又一次陷入了昏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这一次,柏续再没梦见任何画面,再次醒来时,病房四周的布局又变了,只是守在床边的身影依旧。
商延枭就坐在床边的靠椅上,合着双眼休息,只是他的手还紧紧攥着柏续的手腕上,似乎生怕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柏续带着呼吸间,实在是开不了口,他只能努力地动了动手腕。
哪怕力度再小,商延枭还是第一时间惊醒,下意识的挺直了身板,“阿续!”
紧张的神色在对上柏续的视线后,悄然柔和了下来,商延枭俯身贴近恋人,“阿续?”
在商场上从来没有怯场紧张过的他,此刻却有些语无伦次,“你醒了,头还疼不疼?别、别再睡了,我马上喊人来。 ”
柏续张了张口,低微的音节全部被呼吸机给吞没。
商延枭还是又一次喊来了值夜班的医护人员,给摆序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和判断。
“商先生,你把心放回到肚子里,病患早就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接下来只要适当休息、进食、恢复就好。”
“……”
柏续有气无力地唔嗯了一声。
原以为床边的医护人员会听不明白、弄不清楚,结果商延枭极其默契地领悟了他的意思。
“宋医生,呼吸机可以摘了吗?他不喜欢。”
值班医生确认了一下柏续的状态,“病人有意识能够自主呼吸就行,不喜欢就摘了吧,影响不大。”
护士有了医生的示意,轻柔地将柏续口鼻上的面罩摘下。
值班医生继续说,“这点营养液打完就行,我看他意识比较清楚了,可以适当少喂一点水刺激吞咽神经,明早我再让章医生给你们安排一个脑部复查。”
商延枭暗松了一口气,“谢谢。”
病房门又一次合上,重新恢复了两个人的空间。
商延枭靠近柏续,将桌上的温水就着棉签,一点一点地打润柏续干裂的唇。
柏续很勉强地哼哼。
商延枭嗓音的疲惫而沙哑,却极其有耐心地哄着他,“你现在刚刚醒,我们不着急,阿续,你知道吗?你昏迷了整整九天。”
而且第一次醒来到这次再醒,又隔了将近一天。
“……”
柏续有点惊讶。
他只觉得自己做个很短促的梦,没多久就醒来了,现实却不是这样的——
商祈顺抱着必死的态度扑向了他们,而柏续的那一推正好将商延枭推出了威胁,反倒是他自己,在和商祈顺的短暂推扯间出了事。
工厂的楼梯栏杆早就成了摆设,一点儿承重力都没有。
柏续和商祈顺同时从落差四五米的二楼坠下,两个人几乎同时失去了意识。
等到商延枭冲下楼时,已经分不清刺目的红血是从谁的身上留出来的,赶到的警方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迅速展开了救援。
“你现在右手骨折,腿上和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挫伤,脑袋上也有缝针伤口,已经动过手术了,只是你手术后一直醒不过来,体温一直反反复复的。”
为了柏续的情况,章长叙所在的脑科联合其他部门,一周内已经两次会议讨论病情了。
“……”
柏续听了个大概,又冲着商延枭眨了眨眼。
这在寻常人看来根本不是任何示意,但商延枭就是默契看懂了。
“不用担心,确言他也没事,腿上的伤口需要时间恢复、结痂,等到愈合了,还是能用假肢维持正常行走。”
“奶奶和小姑她们隔天就来看你一回,估计明天又要来,你醒了就好,她们能安心。”
“……”
商祈顺那个狗东西呢?
柏续继续眨眼,这回特意用鼻音哼哼了两声。
商延枭眼色微变,沙哑的语气里带着收不住的戾气,“他还没死透,在重症监护室里吊着命呢,警方派人一直守着。”
出于人道主义,警方对商祈顺同样采取了援救,如果他能顺利醒来,照样需要接受法律的审判。
“不过,哪怕他醒了,往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下坠的关键时刻,柏续和商祈顺正好调换了位置,一人偏上,一人偏下。
处于下方的商祈顺的伤势特别严重,不仅是脑部受到撞击,他的右腿更被地面残留的钢筋彻底扎穿了!
送到医院后,给他开刀的医生当机立断,为了保命而被迫截肢,不仅如此,他的左右两手同样因为伤后没有及时救治而溃烂。
残手断腿,众叛亲离,人命在身,罪责难逃。
如果熬不过去死了,那就是商祈顺罪有应得,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哪怕是命硬醒了,从今往后也只会是生不如死!
“老三他们也被警方抓了,剩下的事情你别操心,养好身体就行。”
商延枭随口补充上一句交代,给柏续倒好了温水,“要不要少喝点水?”
柏续本来就觉得嗓子干得发紧难受,连忙“嗯”了一声。
商延枭怕呛到他,先是调整床背的角度,然后才用浅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到他的嘴里。
久旱逢甘霖。
柏续的嗓子总算缓过来了不少,他动了动嘴巴,确认自己好像能发出声后,才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忙碌的恋人。
商延枭放下水杯和勺子,转身就对上了柏续明显精神不少的视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柏续将商延枭认真打量了一遍,“商延枭。”
说话声很轻,又哑又软。
商延枭还以为他身体有异状,紧张,“嗯?”
柏续有些嫌弃地蹙了蹙眉头,缓慢而努力地表示,“这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你长得最丑的一天。”
“……”
商延枭一愣。
柏续还在嘟囔,“你、你多久没收拾自己了?丑呢。”
商延枭紧张的神色收了个干净,宠溺和无奈交织着,“小柏总,小祖宗,这些天我人都快被你吓没了,天天守着你不敢走开半步,你倒好——”
转醒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在嫌弃他丑?
小没良心!
商延枭看着看着,无可奈何地溢出一声笑。
他捏了一下柏续瘦得没影的脸颊肉,“你以为你现在好到哪里去?”
“脑袋磕破了,头发乱糟糟都打了结,右手打着石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嗯?”
柏续哼笑着没接话,心底总算溢出劫后余生的那点庆幸和幸福,“你丑。”
“好,我丑。”
商延枭靠近,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先忍忍吧,我们俩丑一块去了。”

再次醒来时, 病房里的还昏暗着,床头只留了一盏柔和的呼叫灯。
医院的百叶窗帘隐得很密,让人看不清外面的光景,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反倒是斜对角的小浴室里有点动静。
“……”
不等柏续思索,病房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商延枭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注意到转醒的柏续, 不由加快步伐, “阿续, 怎么醒了?是不是被我吵到了?”
比起睡前,商延枭这会儿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就连冒出来的胡茬也被料理干净, 靠近时, 身上还带着清爽的沐浴味道。
“……几点了?”
柏续的嗓子有些发干,但说话没那么费力了。
“早上六点不到, 值班护士才给你拔完针。”商延枭回答,主动而贴心地给他倒温水, “喝点?”
柏续缓慢地饮了两口,盯着商延枭看, “……怎么这个点在洗漱?”
商延枭坐在床边, 拢住柏续的左手,“怕小柏总醒来后还要嫌弃我,所以抓紧时间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谢奇之前就拿来了换洗衣物,只是柏续迟迟不醒, 商延枭就像个雕塑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 这才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商延枭主动俯下身,将恋人的左手牵引着抵在自己的下巴, “你查查,这样好点没?”
柏续溢出一声很淡的笑,“好点了,但还是不行。”
商延枭问,“嗯?哪里不行?”
柏续没接话,只是特别困难地试图挪动身子。
商延枭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连忙制止,“你做什么?别乱动。”
高级加护病房的床体尺寸本来就大,柏续轻轻挪动就腾出了位置,“你上来,陪我睡觉。”
商延枭拒绝,“别闹了,边上不是有陪护床?你睡你的,我就这样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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