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续同她握了握手,“是。”
孙妙春请他坐下,直白开口,“柏总,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中迪这个项目事关孙氏集团的利益,我不可能就此放弃退出。”
“而且,我们双方根本没有在这个项目合作的可能性。”
干脆利落的一番话,像是直接切断了柏续的所有可能。
孙妙春不喜欢浪费时间去做无意义的交谈,“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柏总还是别白费口舌了。”
柏续完全不受影响地笑了笑,“春董不是给我预留了半个小时?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什么?”
“中迪这个项目没有合作的可能,不代表其他方面没有合作的可能。”
柏续看了一眼严逞,继续说,“上回带来的礼物春董不收,那不妨再看看这次的礼物?”
话落,严逞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了过去,“春董,请过目。”
孙妙春瞥见两叠厚厚的文件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接过。
她打开一看,只匆匆几秒就变了眼色。
与此同时,柏续开诚布公,“帝京章家承接的盐邦国际机场项目、新国褚氏集团的‘丽人岛’项目,两者估算的符合国际审查标准的、各类型号的钢材数量——”
项目资料中有了明确的标注,还特意加粗展示到了孙妙春的面前。
“我想,应该符合春董的标准了?”
“……”
孙妙春不着痕迹地握紧了这两份项目资料,沉声看向柏续,“柏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春董,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执意参与中迪项目是为了解决自家被迫生产过剩的钢材量,也知道你背后的合作方是商祈顺。”
“或许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商祈顺。”
“有他在,孙氏集团非但不占据中迪项目的大头,反而要因为明面上的合作身份,将来的承担更多的工程责任。”
商祈顺看似把出头的机会都让给了孙氏,实际上心机城府藏得比任何人都深。
项目一旦启动,如果中迪的工程款不能及时下拨,那需要垫付承担的人就是孙妙春以及孙氏集团。
“春董,何必自己担责风险责任,还要给其他人做嫁衣?”
“只要你停止和商祈顺的合作,退出中迪这个项目,那么你现在手上拿到的项目合同,你和贵集团就是直接的钢材供应商。”
“这两个项目上半年都会启动,只要你签字,对方第一批钢材款立刻到位,就算是远在新国的项目,走自家海运的成本也会比中迪低廉不少。”
柏续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孙妙春的内心却已然有了动摇。
她早就知道“中迪项目”所带来的压力和风险,但那是一次性解决自家大批量滞留钢材的最好办法。
铤而走险撑到第一期工程顺利结工,他们孙氏在国际工程上就算有了名气。
偏偏在这个即将签约的节骨眼上,柏续带来的合同又给了她实打实的利益。
不是工程承包方,只是钢材提供方,同样能出这么多钢材量,风险却降到了最低。
孙妙春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种白捡的好事,“柏总,这两家的项目你能做得了主?”
她提出顾虑,“万一我退出了中迪项目,章、褚两家又不认合作了怎么办?”
有了进一步的提问和神态上的迟疑,就代表内心已经动摇了。
柏续看破不说破,“春董,我自有我的人脉和方式,做生意不就讲究个你来我往?”
章家的合同靠得是三房和章家数十年如一日的交情;至于新国褚氏,自然看得是他们和褚亚特的盟友关系。
这两者,他们都全然信任,绝对做不出任何违约的事。
“……”
孙妙春没接话,视线又一次停留在了合同上。
柏续不急着她答应,而是继续攻心,“春董,我记得你刚来帝京的时候看得挺清楚的,那现在呢?”
孙妙春眸光微凝,“柏总,有话不妨直说。”
柏续反问,“你猜猜,现在商家到底是丑闻缠身、又是谁在集团吃香?”
一年前的孙妙春初来乍到,尚且知道宴请商氏三房,怎么一年后反倒要和大房的商祈顺合作了?
“谁是在利用?谁又是在真心求合作?在挑选合作对象这件事上,我信春董的眼光。”
“……”
孙妙春没有立刻答复,心里的天平却有了偏移,“我需要时间考虑。”
在孙妙春看来,人情关系并不可靠,只有利益才是绝对的!
无论如何,她至少得去核实一下这两份合同的真实性,以及这两份合同背后所带来的利益,到底值不值得替换中迪的项目。
“当然。”柏续应得爽快,却又暗中施压,“只是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春董,给个期限。”
孙妙春对上他的双眸,意有所指,“下周一。”
柏续听懂了她给予的暗示,“明白了,那我就不多加打扰了,告辞。”
柏续一离开孙氏总部,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置顶的号码。
不过三声等待,电话那头就立刻接通了,“喂,阿续。”
柏续听见商延枭的声音,眉心微舒,“我已经和孙妙春谈完了,你呢?”
商延枭回答,“在去机场的路上。”
柏续给出时间,“下周一,我听孙妙春的意思,哈桑应该是约了下周一和他们签署合同,我们这边得抓紧,具体的合同以及项目资料,谢奇那边都有了。”
商延枭察觉出他语气里的那点紧绷,温声安抚,“放心,资料已经拿到手了,我会赶在周一前拿下这个项目,小柏总,你要相信我?”
“商延枭。”柏续低低地喊了一声恋人的全名,给予了百分百的信任,“我等你回来庆功。”
商延枭听见这话,故意提醒上了一句,“嗯,这两天抽空再去金店瞧瞧,我听说现在金价还在涨?”
柏续内心的那点紧迫感消散全无,“知道了,瞧你这点出息,怎么整天还惦记着我的小金豆呢?”
“小柏总给的,当然是最好的。”
商延枭同步释出笑意,“我快到机场了,待会儿再联系?”
“好。”
柏续挂断电话,才注意边上的严逞刻意撇开的视线,对方显然是听到了他和商延枭聊天内容,这会儿不好意思往他这边看。
“……”
柏续收了收嘴角的弧度,闷咳,“严逞,你帮我去查查,下周一哈桑和商祈顺是不是要见面?见面地点在哪里。”
严逞大概猜到了柏续的想法,无条件应下,“好的,柏总。”
棕榈亚岛是帝京最富异国风情的高档酒店之一,每间包厢的最低消费就得要五位数起步,前来就餐的客人非富即贵。
哪怕如此,也还要提前预约。
顶层包厢内,四名侍者将餐食一次性上齐,“商先生你好,这边的餐点都已经上齐,预祝你们用餐愉快。”
“稍等。”
商祈顺看向正对面的黑胡子男人,微笑示意,“我记得他们家有限定版的Bollinger007?哈桑先生,给您开一瓶?”
哈桑还算懂酒,没拒绝,“商总破费了。”
商祈顺微微一笑,示意侍者去开,“就当是提前预祝我们双方合作愉快。”
包厢门轻巧关上。
哈桑见没了外人,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小胡茬,“商总,其实我原先目标合作方不是你和孙氏集团,这段时间一直吊着昼夜投资和柏总,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说这话时里,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愧疚,反倒隐隐显露算计。
哈桑看向商祈顺,话里有话,“之所以决定和你们合作,你应该明白是为什么。”
商祈顺了然,“哈桑先生,你放心,只要合作协议签订,你私人的那一个点,我会按时打到你指定的账户上。”
哈桑爽朗一笑,很满意商祈顺的回答,“商总是个爽快人,不过我想不明白——”
“同样都是商家,你怎么还要避开自家人,让孙女士出面代替合作?”
“……”
商祈顺想起之前种种不愉快,眼色微变。
还没等他寻好理由,侍者带着香槟就走了回来,香槟插在满是冰块的金色酒桶中,隐约冒着寒气。
“商总,要现在打开吗?”
“开吧。”
酒液丝滑流入高脚杯中。
商祈顺率先举杯,“哈桑先生,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哈桑举杯相碰,“好说。”
两人自以为胜券在握地饮了酒,哈桑的注意力这才微微转移,“孙女士怎么还没来?”
商祈顺也觉得奇怪,这都已经六点过一刻了。
“稍等,我给她的助理打个电话。”
话音刚落,包厢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应该是春董到了,请进!”商祈顺想当然地表态,不仅如此,他还装得礼貌地起身相迎。
包厢门打开。
商祈顺对上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步伐骤然一顿,他收起藏在镜片下的虚假笑意,反而露出一丝敌意的警惕。
“柏续?你来做什么?”
“哟,这不是巧了吗?”
柏续假装意外,说出早就编好的借口。
“延枭说这家餐厅好吃,我带我朋友来尝尝,听餐厅经理说还有其他商家宾客也在这里,所以好奇来看看,没想到是大少爷?”
“……”
一派胡言!
商祈顺哪里会信,“是吗?”
柏续故意忽略了他的提问,将目光投向了位置上的哈桑,“哈桑先生,许久不见,我是昼夜投资的柏续。”
“这段时间我让助理多次邀约,但哈桑先生的行程好像安排得很满?没想到今天在这儿还能遇见。”
哈桑眼露一丝尴尬,“柏总。”
商祈顺洞察一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柏续,“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刻意试探?”
对方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和孙妙春的合作已经被知晓了,但无所谓——
因为这份项目最终胜利是属于他的!
想到这点,商祈顺久违地有了点畅快,“柏续,中迪项目已经尘埃落定,请你离开,别打扰我和哈桑先生用餐。”
“尘埃落定?”
柏续饶有深意地回味着这个词汇,笑了声。
他的视线慢悠悠往已经开瓶的香槟打了个圈,“两位,中场开香槟,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商祈顺察觉到这话里的深意, 心弦当即紧绷,“你什么意思?”
柏续敲了敲冰镇的香槟桶,像是一击警钟, “我什么意思,大少爷还能听不明白吗?这都几点了,就你和哈桑先生吃饭啊?”
商祈顺面色微变,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 桌上沉寂已久的手机响起了震动。
柏续瞥见了来电显示的“春董”字眼, “不接吗?”
商祈顺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了,只好屏住呼吸接通了孙妙春的来电,“喂, 春董, 你人到了吗?需不需要我派餐厅侍者去接你?”
抢先的开场白里,暗含一丝不镇定的急促。
电话那头的孙妙春听见这话, 将自己慎重做出的决定说出,“商总, 很抱歉,我已经决定要退出中迪这个项目。”
听似简单的一句话, 却让商祈顺平静的面色有了裂痕, 他早就猜到了让孙妙春动摇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剐向边上的柏续。
柏续接受到他敌意的目光,没有半点畏惧。
商祈顺咬牙质问,“春董, 为了促成孙氏集团和中迪的合作, 我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功夫?你到这个节骨眼上才放我鸽子,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
要是换了其他人, 或许还会有点愧疚之心。
只可惜,电话那头的孙妙春早就是生意商场的老手了,从头到尾看重的只有利益,这点所谓的“底线”并不能将她束缚。
“商总,做生意太厚道是会吃亏的。”
孙妙春轻松反驳了商祈顺,“何况,我们俩的合作到底是谁躲在背后占尽了好处?你这个打着算盘的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商祈顺还想要做最后的“挽留”,他看向边上越来越显得憎恶的柏续,只好对着电话那头的孙妙春退让。
“春董,柏续和商延枭给了你什么好处?我这边也可以更改和你的合作分成!”
“……”
柏续眸底晃过一丝微光,像是早就猜到了商祈顺的这招。
对方布局已久,自以为胜券在握,眼下面对着一盘临时被打乱的棋局,哪怕再冷静、再睿智也容易被激怒到自乱阵脚。
孙妙春同样听出了商祈顺的心浮气躁,婉拒,“商总,但凡你早一天和我说改合作条件,我都会再犹豫一下,可惜现在不行了。”
“为什么?”
“……”
自然是因为柏续早早让褚氏、章氏两家集团和她签署了正式合同,比起和商祈顺的口头应承和没有多少法律效应的意向合约——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孙妙春没必要和商祈顺说得那么细致,无情挂断了电话。
——滴!
电话的挂断应震在商祈顺的耳膜。
商祈顺用力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片折射出眸底的凶光,“你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坏我好事。”
柏续偏偏还在气他,“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哈桑看出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敌意,却不知道这通电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满脸疑惑地询问,“商总,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孙女士有事来不了了。”
商祈顺用尽全部自制力才稳住打人的冲动,看回哈桑,“哈桑先生很抱歉,春董那边的出了点问题。”
“你再给我三四天时间,周五之前,我一定替你物色好更合适的合作对象。”
“……”
哈桑听见这话,顿时蹙眉不乐意,“周五?商总,合作上的事情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呢!我可等不到周五!”
中迪总部派他来华国寻找合作方,原本是要在四个月内签署正式合作,为了某些见不得光的原因,他已经推迟了将近一个月了!
上周总部领导还特意打来的视频会议,要求他在本月二十号之前、也就是周三前必须搞定合作!
他哪里还能再等到周五?
“……”
要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想要两头通吃、想要暗中多拿油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双方的签约时间!
要是他们早早签署正式合约,今天哪里还会有柏续他们的事?
商祈顺憋了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又不想就此放弃就快到手的合作,“哈桑先生,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比孙氏更合适的、更具有资质的企业合作方!”
哈桑转动眼珠子考虑了一会儿,刚想要勉为其难地点头,就听见柏续轻飘飘地传来了一声——
“可惜啊,晚了。”
“……”
两人的目光同时锁定在了柏续的脸上。
柏续无惧无畏地迎着两人的审视,“哈桑先生,由于你的日程安排实在太过忙碌,一直抽不出时间和我们公司对接合作事项。”
“我的恋人、也是我事业上的合伙人特意飞了一趟你们的总部,找到了你的直系上属德鲁纳先生。”
“我想,不出意外的话,这周五你就应该能看见贵集团和我们的合作公告了。”
哈桑猛地一惊,“柏总!你们怎么能直接越过我?太不尊重人了!”
“尊重?哈桑先生故意拖着我们,从年前拖到了年底,又从年初拖到了现在,就配得上一句尊重了吗 !”
柏续掷地有声地反问,冷色提醒,“哈桑先生,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你以往偷拿的项目油水、私下扣点别被你们总部调查出来。”
“要不然,丢得可不是这个项目负责权,而是铁饭碗了!”
哈桑像是被人戳破了隐密,脸色迅速涨红,“你……”
从未有过的心慌让他坐立难安,哪里还有胃口继续留在这里吃饭?
“商总,我先走一步!”哈桑撂下这句明显带着怒气的话,快速走出了包厢。
商祈顺自知此局已败,没了再往外追的念头。
柏续无视了他冷冰冰的注视,只是招来一旁的侍者,“你好,我觉得这支香槟不错,麻烦单独替我包装一支,我要带回去——”
他看向已然僵持在原地的商祈顺,是玩味更是嘲讽,“庆~功~”
侍者瞧出气氛的不对劲,连忙应下退场。
商祈顺眼里闪烁着寒光,“你们就要非要和我作对?这个项目原本就该属于我!”
“作对?”
柏续嘴角虚假的弧度一收,眉眼间是冷傲、是不屑、更是厌恶。
“商祈顺,你还有脸问出这句话?那起车祸到底是谁的手笔,你心知肚明!”
对方害死了三房夫妇,害得商确言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要面临终生残疾,害得商延枭不得不背负那么多本该不属于他的痛苦!
现在却好意思问:为什么要和他作对?
“明明是加害者,现如今还要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你不觉得自己的嘴脸很可笑吗?!”
“没有证据的事儿,你们再怎么想也都只是没有意义的脑补。”
商祈顺仍然不承认车祸是他的作为,只是劝告柏续,“再怎么争也是我们商家内部的事儿,你一个外人还是少掺和为妙。”
柏续无所谓地反驳,“你把我当外人,我也没有把你当自己人。”
他早已经和商延枭同一阵线,早也没了从商氏斗争中抽身的可能性,既然如此,他愿意陪着恋人战到最后!
想到这儿,柏续一字一句地宣告,“商祈顺,人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付出代价,以后的你还会失去更多,慢慢受着吧。”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自带弹力的包厢门合上,隔绝了商祈顺仇视到快要杀人的目光。
商祈顺看着桌上才喝了三分之一的香槟,猛地挥手将其打翻在地,冰镇酒桶连着香槟在地面砸得四分五裂。
商祈顺深呼吸了两口气,阴恻恻地挤出一个决定——
好啊,都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顾任何情面了。
商延枭十一点的飞机才落地,等回到庄园别墅时,已经过零点了。
他轻手轻脚地提着行李箱进屋,忽地就听见楼梯上方传来一声轻笑,抬头一看,才发现柏续就趴在二楼走廊栏杆上。
两人笑眼相对,商延枭不由加快了上楼的步伐。
“怎么还没休息?”
“等你回来啊。”
柏续的视线从商延枭的脸上往下扫去,伸手抓住他的领带往前一拽,“三少,表现不错,辛苦了。”
说着,他就吻了上去。
商延枭单手扣住恋人的后脑勺,与他交换了一个短暂却深情的吻,“小柏总这样犒劳,再辛苦也都能抵消了。”
柏续看见他眼睛里浅浅的红血丝,“累了吧?怎么不多待两天再回来?”
商延枭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柏续往主卧走,“事情搞定了也没必要多待,不然我总担心商祈顺会因为合作泡汤、又要暗中动手脚。”
主卧门关上。
柏续将傍晚发生在餐厅的事简略和商延枭说了一遍,“延枭,你是没看到哈桑和商祈顺当下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商延枭无奈,“你怎么那么大胆子?还敢一个人跑去‘挑衅’他们两个?”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
柏续凑近商延枭,勾住他的臂膀,“只有我让别人吃瘪的份,旁人别想在我这里赢上一分一毫,再说了——”
柏续伸了伸自己的拳头,“我也不是吃素的。”
商延枭轻而易举用掌心裹住了他的拳头,拉进吻了吻,“小柏总,厉害。”
柏续被他逗得一笑,“你先去洗个澡?我特意带回来了一支香槟,我们今晚小酌一杯?”
“好。”
商延枭从浴室再出来时,柏续已经将冰镇的香槟开瓶备好了,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揣着一个熟悉的玻璃小瓶。
柏续冲着恋人晃了晃小瓶,里面的小金豆唰唰作响。
商延枭连忙走近,“买好了?”
“当然,我这人说话算话。”
柏续将小金豆倒在商延枭的手里,忍不住笑,“你说你,变着法地从我这边讨要金豆、搜集那么多是要干嘛?”
商延枭眸光微晃,只说,“我以后自然有用处。”
柏续心有所感,哼哼两声,“好吧,喝酒吧?”
他主动将床头柜上的一杯香槟递给商延枭,煞有其事地说,“庆祝我们昼夜投资拿下中迪项目,你这位员工干得不错、立大功了。”
商延枭配合一碰,“多谢小柏总栽培。”
“客气。”
两人一来一回地开着玩笑,商延枭随口问,“其他员工安排团建聚餐了吗?”
柏续回答,“我是那么小气的老板吗?放心,已经让严逞定好这周五的庆功宴了,到时候你也一起去。”
“好。”
“对了,确言说下周六是你的生日?去年因为意外就没好好过了,今年要热闹一下吗?”
商延枭一时没有想法,“这才周二零点,等到下周再说?”
柏续眉梢微挑,“也行。”
商延枭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这酒不错。”
柏续问,“还要吗?”
商延枭没有急着再来一杯,而是顺势坐在床边,将恋人拉到自己的腿上抱好,“阿续。”
温热的掌心隔着睡衣抚摸着后背,带来异样的酥麻。
柏续呼吸微凝,连带着手中的酒杯都倾斜了角度,冰凉的酒液倒出,激得人心一颤。
他下意识地哼了声,“嗯?”
商延枭蹭了蹭眼前人的鼻尖,“我们换个喝法。”
转眼就到了周五。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敲响,得到示意的严逞走了进来。
“柏总,中迪的官网已经发布了正式的合作公告,相关的附属文件也已经在走法律程序了,下周一就能全部确认完成。”
“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做的。”
严逞又想起一事,附带说明,“对了,我刚还在中迪的官网上看到一起公告,说是对接部部长哈桑严重涉嫌职务侵占,已经革职接受调查了。”
柏续闻言并不意外,“作茧自缚,没什么好同情的,对了,通知下去,让大家提早半小时下班、去餐厅庆功。”
“好的。”
严逞应下,追问,“柏总,商总和谢助他们会来吗?我给你们预留了一个单独的小包间。”
柏续点了点头,“我和他们说过了,当然会去,你把具体地址发给谢奇就行。”
话音刚落,柏续的手机就响起了震动,是商延枭打来的电话。
严逞特别有眼力劲地退下,“柏总,那我先出去了。”
柏续颔首,笑着接通电话,“喂,怎么了?我刚准备……”
“阿续!”
商延枭少有地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急切和严肃。
柏续听出了端倪,笑意凝固,“怎么了?”
商延枭长话短说,“奶奶让人打电话给我,说爷爷失踪了!”
两人快步入内,此刻, 不安和焦灼的气氛笼罩着偌大的主屋。
商老夫人瞧见他们两人的身影,立刻急得起身,“延枭, 你们总算回来了!”
“奶奶, 你先别着急。”
商延枭快步走近搀扶, 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商可舒, “小姑,到底怎么回事?”
向来淡定的商可舒这会儿也染上了紧张,尽量挑重点讲, “人是在医院不见的, 已经在调查监控了。”
商老爷子除了医护团队上门治疗外,每半个月还要去医院接受复查, 哪怕效果甚微、复健状况不理想,商家众人都没有放弃做这件事。
以往每次出门复查, 大家都会轮流抽出时间陪同,偏偏这次是赶巧了——
二房一家去了外省参加婚礼, 商确言也为了新型定制假肢的更换去了海市, 至于商延枭和柏续,今天原定是留空去参加中迪项目的庆功宴。
商老夫人眼泪婆娑,“都怪我,好端端的去庙里上什么香、拜什么佛!我就应该陪在他身边。”
商可舒赶紧安抚, “妈, 这不关你的事,你上了年纪, 这些事本来就不该你操心。”
陪在边上的商可意没了往日的精气神,整个人的疲惫肉眼可见,“是啊,要怪也是怪我们。”
商老夫人到了晚年,平日里只剩了就这点烧香念佛的爱好,这回还是商老爷子不放心,强烈比划着要求两姐妹陪同妻子前往。
“老爷子也不是第一回去医院复查了,加上也有管家陪着,我们这才没多想。”
结果母女三人照常回到家,发现商老爷子居然还没回来,拨通了新任管家的电话,结果就听见对方慌里慌张地说——
“老爷子失踪了!在医院里被人带走了!”
“……”
不是老爷子自己操控着轮椅离开的,而是被人带走的?
柏续眉心紧紧凝着,“能够清楚地知道我们家里每个人的日程安排,或者说,知道老爷子今天身边没有跟着自家人……”
商延枭反应过来,“阿续,你是说熟人作案?”
话音刚落,几乎都是把目光落在了商可意的脸上。
“……”
商可意对上他们如出一辙的锐利视线,浑身一震,“你们看我做什么?”
商可舒回过神,近步补充,“大姐,两个孩子不是在怀疑你,但是祈顺这段时间在做什么?我好像已经很久没在家里看见过他了?”
商可意意识到三人的猜忌,第一时间将目光对准了商老夫人,“妈,祈顺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他因为年前那些事情失了面子,所以才不愿意回家、一直住在外面。”
“我、我昨天才和他打过电话,他忙得很,他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话虽如此,但商可意的内心充斥着不确定。
自从上回母子两人关起门来把话说透后,她就觉得自己已经看不透这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