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处不一样,樊家的作坊园不分春秋,永远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生机勃勃的样子。
经过这几年的完善,作坊园各项建设越发完善,条件也越来越好。
看着干净整洁,井然有序的作坊园,樊伉心中一股自豪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个作坊园完全是靠他当初一点一点慢慢建设起来,算得上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玻璃作坊里,平安和雍先他们正在加班加点地赶制平板玻璃。
熔炉里的火烧得正旺,玻璃液顺着导槽从钳锅里导出来,流进特制的锡槽里。
锡槽里的锡因为玻璃液的高温而熔化成锡液,玻璃液漂浮在锡液之上,冷却之后便成了一块块的平板玻璃。
这样的锡槽一共有五条,只要玻璃液跟得上,一天就能产出好几十上百块平板玻璃,比起之前在舞阳的时候效率要大大提高。
也正是因为如此,樊伉才敢接下那些侯夫人们的单子,要不然就以前一天烧几十块玻璃,建那么多玻璃暖房用的玻璃,他得烧得猴年马月去!
樊伉观察了一下环境,觉得以现在玻璃作坊的环境,想要制做出光学玻璃估计不太可能,那玩意对环境要求太高,他还得想办法单独建个做光学玻璃的地方。
樊伉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里有了主意,打算回去以后好好想一想这个光学玻璃作坊该怎么设计建造。
作坊的事有了个大体的眉目之后,樊伉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今天来的第二项计划——造镜子。
吕媭的那面铜镜第二日便被他寻了个理由要了过去,扔给系统回收了。所以他现在还欠吕媭一面镜子。
这东西倒是不难。
只要有材料,一个学过化学的初中生都能利用银镜反应制作出镜子来。
樊伉以前读书的时候也动手实验过银镜反应,但那玩意需要的东西挺多的,不说别的,单单一个氨水就足以难倒他。
不过做不了银镜反应,他可以退而求其次做铝镜啊。
自从上次系统升级之后,商城里出售的商品多了许多,除了动植物,还有一个专门的界面用来出售各种矿物质和金属,其中就有纯铝粉,就是价格有点贵。
樊伉忍着肉痛买了两万庄园币买了足够用的铝粉,放进坩埚中熔炼,再将用烧碱溶液和蒸馏水冲洗过后的玻璃表面刷一层铝液,然后再刷一层保护漆,再配上一个镜框就成了。
其实铝镜用电镀法最好,但那技术对现在的樊伉而言难度同样太大,还是直接刷铝液最简单。虽然这样制成的铝镜效果有点差,而且不耐潮也不耐腐蚀,寿命相对而言会比较短,但总归是目前樊伉能想得到的最简单的制镜方法。
尽管制成的铝镜有这么多缺点,但跟吕媭之前用的铜镜相比,已经堪称神品了。
当这面铝镜被摆在吕媭案几上时,吕媭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这个不错,伉儿你有心了。”吕媭看着镜中清晰的人影十分满意,“比鲁元送来的那个铜镜好多了。”
“那是。”樊伉时刻不忘在他阿母面前表功,“做这面镜子可花了我不少钱和功夫,”
两万庄园币的铝粉,简直堪称天价了。
吕媭原本还想让樊伉多做几面这样的镜子好送人的,听他这么一说,果然把铝镜收了起来,道:“那我改天给你姨母送去,我还是用原来那面铜镜吧。”
樊伉:“……”
铜镜他早让系统回收了,现在让他上哪儿去给她再找面铜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铝镜应该是用电镀法制成的。蠢作者就此特地咨询了一位理工科的同学,据她所说可以直接刷铝液,也不知道正不正确,如果有天使懂的话,一定要告诉蠢作者。
其实就算是可以刷铝液,条件也是相当的苛刻。铝是活跃金属,纯铝粉正常条件下很难得到,再就是高温下即使在坩埚锅内也可能氧化,所以这一章小天使们就当是在理想条件下的一次生产,不要较真。
变不出铜镜的樊伉没有办法,只得自掏腰包重新又做了一面铝镜送给吕媭这事才算完。
四万庄园币再加上其他的人工材料成本,这两面镜子可真贵啊!
樊伉不由得在心中感慨,果然做个孝顺的好儿子是需要物质条件做基础的,要不然换个没钱的,想孝顺吕媭就只能送镀水银的毒铜镜了。
不过话说回来,铝貌似也是有毒的,容易导致早衰、引起脑功能退化,这也是为什么人们不提倡用铝制品做厨房用具尤其是锅盆铲勺的原因,因为会让人变蠢。
但铝镜应该关系不大,只要吕媭别犯傻到异想天开拿铝镜在灶上摊鸡蛋饼吃就行。
樊伉默默地想了一下,虽然一直觉得他阿母像个女流氓,有点财迷,但智商情商都还是在线的,应该不会干这种蠢事。
事业稳定,家庭和睦,还有一个跟进跟出无所不能任劳任怨的小男朋友,樊伉觉得人生不要太美好。
除此之外,最让樊伉高兴的是前不久被他从沙桶里挖出来挪到炕上的鞭尾龙蛋似乎也有了动静。
算一算时间,这颗蛋孵了也有将近八十多天,按照鞭尾龙孵化手册上的介绍,如果是正常发育的蛋,这个时间应该就能破壳。
这可是大事!
对樊伉而言,系统任务可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别的都可以停下来等,唯独系统任务必须全神贯注,一刻也大意不得,要不然就要有随时被系统皮鞭抽电击的觉悟。
等待鞭尾龙破壳的那几天,樊伉几乎除了上茅厕,其他时间全都守在炕上,随时关注蛋的情况,生怕一个不好变成死蛋,都快要疯魔了。
最后还是无名看不下去了,拎着他强行让他休息。
“我给你看着蛋,你先睡一会儿。”无名将他按在炕上,态度强硬。
樊伉守了几天,也觉得疲惫不堪,实在有些撑不住,顺从地躺下睡了,睡着之前还不忘叮嘱:“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误了你的事的。”无名给他盖被子,说,“睡吧。”
无名平时给樊伉的感觉还是十分稳重靠谱的,所以得到了他的保证,樊伉便没有再拒绝周公的召呼,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他睡着了,无名凑过去又去戳他脸,道:“不知道从哪儿摸的一只蛋,还真当是自己下的了!郎君要是真会下蛋也不知道会孵出个什么来。若是能孵出一只像郎君的小鹅也挺好。”
无名说到后面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摇头晃脑的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红红的看着窗外。
窗外阴云密布,树枝上的残雪还未曾消融,艳阳遥遥无期。
乘光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朝炕上望了一眼,小声道:“郎君终于睡了?”
无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乘光自知失言,蹑手蹑脚地换完煤球,又在壶里添上水烧着,收拾干净后在水盆里净了手,将手烤得暖暖的才走到炕边揭开孵蛋的棉被捻了捻,将蛋窝挪到更暖和的炕头,专心致志地守着。
这蛋他都照顾了快三个月,时间一长就算只是一颗蛋也都照顾出感情了,也不知道能孵出个什么样的小鹅来。
郎君要孵的蛋,大抵也会比一般小鹅更聪明更好看吧!
乘光如是想着,便觉得这颗原本只是比寻常野鹅蛋略大一些之后并无太多出奇地方的蛋此刻看上去也格外不凡,似乎格外聪明可爱了。
那颗蛋好似察觉到他的想法似的,欢快地左右摇了一下。
“?!!”乘光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那颗蛋它真的动了!
“无无无无名公子——”乘光大叫一声。
无名一记冷眼刀子甩过去,表情十分不愉快:“乱叫唤什么?!没见郎君正在睡么?”
乘光满脸激动地指着炕头的蛋窝,话都有点说不好了,“蛋蛋蛋它好像动了——”
无名:“……”
无名收起手中的匕首,走过去一看,冷漠的脸上少见地现出一抹惊诧之色:“是在动。”
“要不要叫醒郎君?”乘光心中有些忐忑。
这鹅蛋孵小鹅的样子怎么跟他在舞阳县时见着的不大一样啊!
无名蹙眉,虽然很想让郎君多睡一会儿,但想到樊伉这些日子不眠不休就守着这颗蛋的固执劲,还是过去将樊伉唤醒。
樊伉刚刚才睡着就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因为缺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了?”
“蛋快要孵出来了。”无名见他犯困的样子委实可爱,忍不住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说,“要不你接着睡,等睡醒说不定小鹅就孵出来了”
樊伉一听鞭尾龙要孵出来了,顿时瞌困一扫而空,一骨碌就从炕上坐起来,也懒得换衣服,在被子上爬过去,凑近了正要细看,就听得一声细微的“咔嚓”响,那颗光洁的蛋壳顶上突然裂开了几道蜘蛛网纹般的细缝。
樊伉屏住呼吸,目光炯炯地看着那颗蛋,心花怒放。
他的小鞭尾龙终于要出生了么?
乘光也跟着一脸激动。
郎君的蛋终于要孵出来了!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无名看着樊伉和乘光二人脸上如出一辄的激动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郎君,把衣裳穿上。”
“嘘——”樊伉扭头示意他噤声。
乘光也跟着回头,头一次胆大包天地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无名公子,小声点。”
“……”无名顿时满头黑线,抓起衣裳替樊伉穿起来。
樊伉被他揪来捉去地扭得难受,想着就穿衣裳的这会儿功夫,应该耽误不了迎接鞭尾龙降生,便转过身跪在炕上伸开手臂好方便无名兄快点替他把衣裳穿上。
无名兄素来对穿戴不甚讲究,也十分纵容樊伉。
樊伉有时候在家里穿着自制睡衣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这几日天气委实寒冷,樊伉又十分畏寒,无名担心他受凉,难免操心得多一些。
“还没好么?屋子里烧着炕又不冷,不用这么麻烦吧。”樊伉急着看鞭尾龙破壳出世,穿了半天衣裳还没见无名兄说好,便有些忍耐不住,不停地拿下巴撞无名的手。
无名替他理了理衣襟,又摸了摸樊伉的手,发现他的手热热的,确定郎君不会冷到了,方才松开手。
“去吧,去看你的蛋——”
话音未落,就听得旁边乘光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啊,孵出来了!郎君,你的蛋孵出来了!”
樊伉:“?!!”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让樊伉时喜时忧的系统金属音同时响起。
“叮个咚,恭喜宿主成功孵化出一颗鞭尾龙蛋,系统奖励宿主一千庄园经验值,一千庄园币。”
“叮个咚,开启新的庄园任务:驯养一只鞭尾龙。”
“叮个咚,宿主积极完成任务,奖励宿主五千庄园经验值。请宿主再接再励,继续用心经营您的庄园系统。”
樊伉:“?!!”
这次居然只给经验值?
算了,上次奖励了一颗鞭尾龙蛋已经血赚,就算这回系统什么都不给,他也很满足。
做人嘛就是要知足,知足才能常乐。若是太贪容易遭天打雷劈!
樊伉非常具有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观看将将出世的宝贝鞭尾龙去了。
樊伉满心欢喜地扭头,以为会看到一只威风凛凛气质不凡的幼年鞭尾龙,但是——
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一半身子卡在蛋壳里,灰不拉叽眼睛都睁不开的无毛小鸡崽是哪里来的?
樊伉一脸懵逼的表情。
若不是刚才系统提示,他真会以为是不是在孵蛋的时候,有人趁他不在把他的蛋调包了,把他的鞭尾龙蛋换成小鸡蛋!
乘光跪坐在炕上,仔细观察了好久,最后实在忍不住出声道:“郎君,这真的是鹅么?怎么看着不太像啊!怎么连毛都没有。”
乘光是真的纳闷,他在舞阳的时候见过王媪她们孵的野鸭野鹅的,可眼前的这只跟那些刚孵出来的野鹅野鸭子一点儿也不像。
真是丑出了新高度。
“也许刚出生是丑一点,长大了就会好看吧。”樊伉回忆起跨界商城里鞭尾龙的英姿,不太确定。
无名也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这几个月来郎君为了孵这颗蛋花了多少心思,他们是最清楚的。没想到郎君辛苦了这么久,结果孵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只没毛的小鸡崽,连无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而樊伉的失望也只维持了一小会,很快就振奋起来。
既然系统都确认他的任务完成,那么眼前的小鸡崽肯定就是幼生鞭尾龙了。
丑点就丑点吧,说不定跟女孩子这种生物一样,也能龙大十八变呢?
鞭尾龙那么彪悍的物种,还不兴人家小时候丑一点儿啊?!
樊伉想明白之后,情绪又高昂起来。
“无名兄,你说我们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无名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感觉自己根本猜不透郎君的心思。
就是阿秃!
樊伉是个取名废,在给鞭尾龙取名的问题上很是纠结,不知道取什么名字才好,只得求救于无名兄。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无名兄比他还取名废,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大约是鞭尾龙出生的样子实在是丑得让人印象深刻,在郎君和无名公子为新出生的幼崽龙绞尽脑汁而不得其法的时候,乘光便脱口而出:“不如叫阿秃吧!”
虽然这名字略想让人吐槽,但至少解决了樊伉目前的难题。
难听便难听点了吧,谁让鞭尾龙出生的时候没毛呢?
“就叫阿秃吧!”樊伉皱着眉头,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鞭尾龙是绿皮的,本来就没有毛啊!
唉呀,算了算了,不管那么多了,阿秃就阿秃吧,总归现在鞭尾龙有了一个名字。
驯养鞭尾龙手册第一条:给你的鞭尾龙取个名字完成。
虽然成年鞭尾龙威风凛凛,然而幼生鞭尾龙还是十分脆弱的,十分需要小心呵护。
樊伉遵照鞭尾龙驯养手册条例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这只也许是全世界仅存的幼生鞭尾龙,尤其是刚出生的那一个月,樊伉每天清早就爬起来给阿秃调配食物,不仅如此,还要随时注意观察它的排泄物,丝毫不敢马虎。
毕竟这年代连个正经的医生都没有,就更别提兽医了。
不过就算有兽医,估计也不知道怎么治疗鞭尾龙,因为没见过啊!
事实证明系统出产的生物生命力还是很强悍的。
以樊伉这样一个完全的新手仅照着那份驯养手册喂养,鞭尾龙居然也顽强地活了下来。
等到冬去春来,河水解冻,中原大地遍地春暖花开之际时,鞭尾龙也已经三个月大,而且龙体健康,可喜可贺。
唯一让樊伉有点忧心的就是实在太活泼了!
每天吃饱喝足了就开始上窜下跳,皮得不像话,有一次阿秃还跑到水井边上,好奇地要往下跳,还好让过往的家奴拦住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让樊伉有些后怕。
另一点就是鞭尾龙的外表也越来越脱离一只无毛小鸡崽的模样,而渐渐向一只幼稚鞭尾龙靠拢。
它的皮肤开始慢慢变得青绿,脖子变长,脑袋显得很大,下肢也更加强壮。
更别提它的饮食结构,非新鲜肉类不食。
无论怎么看,都跟一只野生的禽类相差甚远。
这个时候整个樊府无论主仆没有一个人相信阿秃是一只普通的野鹅,以为又是郎君弄出来的什么新鲜玩意。
郎君连玻璃都能烧出来,那孵一只样子比较怪的鸟也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不知道这只怪鸟的肉好不好吃。
所有人都如是想着。
为了将来能有一头鞭尾龙坐骑的樊伉变身超级奶爸,每天和阿秃斗智斗勇,闹得整个临武侯府鸡犬不宁。
这天,樊伉要喂阿秃驱虫药,结果阿秃十分不配合,闻到那个味道,差点将食盆都打翻了。
樊伉顿时满头黑线。
阿秃要吃生肉,难免体内会有寄生虫。他可是遵照驯养手册上面说的,两个月驱一次虫,今天刚好是阿秃长满两个月的时间。
而且这驱虫药还是在跨界商城买的,十万庄园币一份,樊伉可舍不得被阿秃浪费掉。
“无名兄,快捉住它,别让它跑了。”既然哄骗吃不下,樊伉打算来硬的,吩咐无名和乘光关门捉龙。
大黑一瞧,还以为他们在和它玩游戏,追在樊伉后边又扑又挠的,整个院子顿时鸡飞狗跳。
无名的武力值可不是乘光和樊伉这两个战五渣可比的,三两下就追得阿秃无路无逃。
阿秃左躲右闪,见势不妙,一头扎进门口进来的人怀里。
“呀!这是个什么玩意?好丑啊——”一个陌生的公鸭嗓叫道。
樊伉一手捂脸,心想这个二楞子要倒霉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得“嗷呜”一声,公鸭嗓捧着手疼得哭爹叫娘。
吕媭顿时脸都黑了,吩咐道:“还不快去把阿秃捉住!
在仆从的围追堵截下,无名兄终于将阿秃捉住,樊伉捏着它的下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药灌下去,累出一身汗。
公鸭嗓揉着手腕,一脸好奇地看着被樊伉抱在怀里的没毛丑鸡,诧异道:“这什么东西?长得可真丑!”
公鸭嗓身侧一个年纪稍长的青年瞪了他一眼,道:“阿禄,休得无礼。”
樊伉怀里的阿秃扑楞着爪子还要去挠他,樊伉连忙按住它,说:“它叫阿秃,你别说说它丑,不然它发脾气要咬你的。”
公鸭嗓目瞪口呆:“它竟然听得懂人话?!”
樊伉满头黑线:“它听不懂,但是能感受到你语气中的嘲笑之意。”
这也是后来他研究驯养手则才知道的。
公鸭嗓一脸大开眼界的表情:“这么聪明?”
樊伉拍了拍阿秃的脑袋,让乘光把阿秃抱下去了。
他担心这个愣头青再说下去,阿秃真会发脾气咬死他!
公鸭嗓一直目送阿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把目光转向樊伉,道:“这位就是伉表弟吧,听阿翁和世父提起过你的事,我早就想见见你了。”
樊伉一脸发懵的表情,心想这又是谁啊?他的表兄表姊真的好多,他都不认识!
吕媭多了解自己的儿子啊,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樊伉肯定不记得了。
“伉儿,快过来见过你产表兄和禄表兄。”
产表兄?禄表兄?
樊伉满头雾水。
他真不知道啊!
吕媭简直对他无语了,提醒他道:“阿产是你大舅家的次子,阿禄是你二舅家的。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
哦,原来是吕泽和吕释之家的!
樊伉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产表兄和禄表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不知两位舅父可好?”樊伉穿过来之后倒是见过吕泽,但吕释之一直未曾谋面,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吕产和吕禄二人当中,明显年纪小的吕禄性子更活泼一些,闻言开口道:“阿翁这些年一直留在洛阳,打算下个月进京。我闲不住就约了阿产先过来。”
说完他还拿胳膊撞了撞樊伉,对着他眨了眨眼,小声道:“听说伉表弟这里好玩的东西特别多,我可好奇死了。”
樊伉满头黑线,心想这位禄表兄真的好活泼啊!
相比之下吕产就显得矜持许多:“阿翁身体如今已无大碍,多谢伉表弟关心。”
樊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吕泽没把自己中毒的真相告诉他。
这样也好,省得少年人城府太浅,太过喜怒形于色,要是因此让他们对皇家产生了隔阂就不好了。
毕竟如今长乐宫椒房殿中住的还是吕雉,大汉太子依然还是刘盈。
吕媭陪着两位外甥,问侯了一遍两位兄长的情况,见他们表兄弟相处融洽,便识趣地离开,留这些年轻人自己玩耍。
等吕媭一走,吕禄便迫不及待地招呼樊伉:“伉表弟,快把你那些新奇好玩的东西拿出来给我开开眼界。”
樊伉嘴里应着,心里却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位禄表兄也太自来熟了吧!
吕产虽然嘴上不说,但眼里也隐隐闪着兴奋之意,想是跟吕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脸皮没他那么厚罢了。
然而进了屋子,吕禄失望地发现整个屋子除了桌上那个计时的玻璃沙漏之外,最多的居然全是书!
虽然是价值千金的纸质印刷版书,但那还是书啊!
这对于喜欢舞刀弄枪看到书就头疼的吕禄来说,简直毫无吸引力。
“哦,这是我印的教科书。”樊伉连忙让乘光把书收好,解释说,“我在栎阳建了个学校,估计建得差不多了,这些都是到时候先生们讲课要用到的。”
“学校?”吕禄立刻起了好奇心,问道,“什么学校?”
“就是教育培养人才的地方。”樊伉想了想,解释说,“两位表兄想必也知道,前两年我离开长安在舞阳种了两年地,在种地上如今也有两分心得。回来之后我就思索着一个问题。我们大汉有如此多能人,有人擅农,有人擅谋,有人擅战,有人擅匠工,若是能将这些能人的技艺发扬光大,我大汉何愁不兴?”
樊伉现在已经很适应古人的风格,不管做什么说什么,张嘴就是一句兴大汉,谁都挑不出错来。
吕禄不以为然地道:“我知道伉儿你是个能人,而且心怀天下没有私心,可并非天下所有的能人都跟伉儿一样的。若真像说的这样,将这个学校办起来了,那岂不是抢了许多人的生计。伉儿一片好心,只怕好心没好报,反而落得被人忌恨的下场。”
其实换了是他自己,若是他有伉儿那样的本事,肯定也藏着捂着自己闷声发大财。
樊伉微微一笑,道:“禄表兄所言甚有道理,然而禄表兄可曾想过,若是人人都这般敝帚自珍,固步自封,那社会又如何进步呢?”
他看了吕禄一眼,接着说:“禄表兄不妨换个角度想,若是大家能够以一种更加开明的态度看待这些匠艺,那样我大汉就能产出更多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织娘们也能织出更多的布匹让更多的人有衣穿,匠工们也能多建更多的房屋让更多的人不至于流落荒野。大家吃饱穿暖了,才会有更多的精力去研究如何让田地产出更多的粮食,喂养更多的牛羊。”
“如此一来,大家手里都有钱了,陛下也能收到更多的赋税,军中的将士们也能有更多的粮草马匹供给,也能更好的防范匈奴,保卫边疆不受夷狄侵扰。为了我大汉的兴盛,我愿做这块问路的石头。”樊伉说得一脸大义凛然,不知情的人还当真以为他是那种为了大汉沤心沥血不计得失的忠义之士。
吕产没有说话,一脸的若有所思,吕禄却被樊伉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胸脯拍得震天响。
“伉儿你放心,若是日后有人胆敢为这事找你麻烦,我一定给你撑腰!你那个学校也算我一个!”
看着这样单纯的吕禄,樊伉内心浮上出一抹小小的罪恶感。
哎呀!禄表兄这么老实他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了!
第138章
虽然樊伉如今在大汉朝的名气很大,然而因为他的心理年龄早已超越一个少年人,平日里并没有跟同龄的少年人厮混的习惯,以至于他认识的勋贵纨绔并不多。
当然樊伉身为皇后的外甥,颇受吕后的宠爱,京中自然有大把的贵族少年们想与他结识,奈何樊伉死宅的个性,再加上他有作坊园要打理,空闲的时间少,那些纨绔们找他玩耍的时候,要么樊伉在作坊园忙着,要么就是窝在府里写书设计图纸,总归就是不得空。
久而久之,那些纨绔们便不再登门自讨没趣,樊伉便隐隐有些被无形孤立起来的意思。
吕禄的到来便彻底打破了这一局面。
少年人活泼好动,吕禄更是闲不住的性子。来长安后的第二日进宫拜见了皇后吕雉,接下来在樊府呆了几天,把樊伉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全都见识过一遍之后,便呆不住了,成日出去相约那些相识的狐朋狗友玩乐。
京中纨绔们听闻兴平侯养了一只奇丑无比还超级暴脾气的无毛鸡崽,十分好奇,时常借口找吕禄登门参观阿秃。参观也就算了,偏生还要对着阿秃品头论足一番,品评的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好丑啊太丑了这样的话。
阿秃那样的丑脾气岂能容忍别人说它丑?撒开爪子就追着那些纨绔们咬。有一次还咬到了萧何家的二愣子萧同的屁股,疼得他眼泪直飙。据说回家后萧同那屁股肿得跟馒头似的,比被萧何打板子还严重,让他足足在家里躺了十来天才消肿。
阿秃就此一咬成名。
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樊伉养了一只又丑又凶的秃毛鸟,见谁咬谁,连萧丞相府中的公子都被咬得下不了炕。
说来樊伉也觉得奇怪。
一般人被咬之后的正常反应必然是敬而远之,可这群纨绔们并不,反而有种越挫越勇的精神,隔三差五地来樊府被阿秃咬,乐此不疲。
樊伉觉得他们这种行径在现代有个很形象的词来形容——犯贱。
为了避免真的有人被阿秃咬死,樊伉觉得他还是暂时带着阿秃避一避的好,而且阿秃又没有打疫苗,虽然他相信系统出品的鞭尾龙应该不会携带狂犬病毒,但总是被咬总归是不好的。
正好一直在栎阳那边建学校的闳翁传来消息,学校已经建成了,这给了樊伉一个离开长安的绝佳理由。
汉朝时期还没有书院这个说法。
有些大佬们虽然也会收弟子,但那种类似于家教性质的教学方式,跟学校这种有计划有组织地对受教育者进行系统化教育的机构有很大区别。
作为大汉朝第一座学校的建立者,樊伉自然要去主持大局,毕竟学校建成还只是第一步,后续一系列招生招聘的问题都需要他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