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1的我拿了0的剧本by一海橙子
一海橙子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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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他一直没看手机,当然也不知道陈昭榕给他发过信息,现在才发现也太晚了。
虽然他的视线确实瞥见了陈昭榕。
再结合今天对方给他发的信息,他多少也能猜出来一点对方的心思。
她应该见到了吧,虽然做法很委婉。
他咬了一口樱桃小蛋糕,甜蜜的口感立刻裹挟了他。
他当即给出了评价:“好吃。”
来自郑乐于推荐的甜品永远不会在口味上翻车,季柏这时候已经吃掉了一半,仿佛连带着叉子都要一起进入他的胃。
奶油在他的唇边都发光,看上去就很甜。
然后他侧了下头,恰好看见女孩从钢琴琴凳上提着裙摆下来的画面,也辨别出了刚刚的钢琴曲谱:“好像是《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诶。”
这首钢琴曲出自日本作曲家坂本龙一之手,相当知名,同时也是同名电影里的配乐,季柏以前学钢琴的时候弹过。
“不过,”季柏接着说,“我小时候很不喜欢弹琴的,主要是我爸喜欢这种音乐,我觉得太高雅了,而且在凳子上一坐就坐两三个小时,真不知道谁能忍受这种酷刑。”
郑乐于顿下了拿塑料叉子叉蛋糕的手。
他的视线平和地看向咬着蛋糕还在说话的季柏。
季柏以一种不解的态度同样停下了咬蛋糕的动作,对上视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是吧,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止住了动作,笑得差点被自己正在吃的蛋糕呛到。
郑乐于觉得这家伙可能有点反应得太迟钝,旁边的水被他推到了季柏面前。
“我没有其他意思,”季柏终于收起来笑,虽然也为刚刚一不小心说到郑乐于而忍俊不禁,他接着喝了口水,“我的意思是,后来我就不学了,可能我的音乐天赋就是这么被浪费的吧。”
他眨了眨眼,含着笑意看向郑乐于。
郑乐于吃下最后一口樱桃蛋糕,很奇怪,他比季柏后吃,但是比季柏先吃完,这就是来自甜品暴君的实力吧:
“我可能才是在钢琴上没什么音乐天赋,小时候弹钢琴还是为了给家里制造噪音的,甚至有一次被来作客的客人听到,还问我哥哥是不是家里在装修。”
季柏笑了起来。
郑乐于也弯了弯眼睛,在叉子上停留了最后一秒,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对于自己来说钢琴弹得很一般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虽然大多数人提起他都会觉得,诶,这个人真是优秀啊,但他依旧有会做得很一般的事情。
季柏和郑乐于讲过很多事情,郑乐于当然也和他说过很多,他的生命经历相当丰富,但是他有时会更愿意同季柏讲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从八岁那年被书柜砸到,到高中英语被老师耳提面命,甚至家里吉利爱吃什么都能被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他是那种细致到有点琐碎的人。
在小蛋糕终于要完成它最后的使命时,季柏咬了一口塑料叉子,才抬头问郑乐于:
“你元旦要回家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有点忐忑。
得到的答案其实也在预料之中,郑乐于说他不回。
季柏没忍住扬起笑容,显得有点狡黠:“那和我一起回家吧。”
他当然想把郑乐于介绍给他家人认识。
虽然他估计他家里人还没做好准备,但是可以先说是好朋友嘛,好朋友处着处着不就成男朋友了嘛,循序渐进,他可真是一个大天才。
郑乐于眨了眨眼,在放下叉子后以一种轻松的姿态手肘撑着桌子:“好啊。”
没人知道他在心里也有点紧张,很多问题冒进他的脑袋里,让他放在桌侧的另一只手扣住了桌子。
在季柏口中,他的父母都是很可爱的人,但他依旧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还有紧张。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一点当时季柏见他妈妈时的心情。
也真是,他轻轻笑了起来。
吃掉整个小蛋糕后,两个人决定去电影院,因为今天圣诞节上新了一部两个人都很感兴趣的电影,正好还可以写一下期末西方电影评析选修课上的结课论文。
对,这就是两个学霸的坚持。
冬天下午的雪吹着,带着凝寒的气息,在市中心才能够被人气所吹散一些,但就算是是圣诞节的热闹气氛,这漫天的风雪也大得让人不想出门。
幸好A大就在市中心,他们出发的时候正好雪又下小了一点,市中心的建筑物带着巨大的筑顶,也将风雪屏开了些。
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想什么时候变天就什么时候变天。
大概是曲子真的很有名的缘故,路边的圣诞风商店都在放着《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曲子背后的电影似乎没有曲子有名,但是郑乐于看过那个电影,知道背后有一段故事,也不止在爱情上。
他轻轻对季柏开口:“圣诞快乐。”
不只是今天,其实他希望季柏每天都快乐。
季柏握紧了他的手,然后回头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
在电影院,还有很多年前拍过的《真爱至上》在重映,走进电影院的一对对都是小情侣,尤其商场离大学近,一眼望去大学生模样的人很多。
走进这个电影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故事。
甚至连前台都摆放着玫瑰花。
郑乐于牵着季柏的手走进了观影厅,他们俩个子都高挑,虽然围巾把人围得严严实实,但是依旧能看到隽秀的影子。
牵手的动作过于坦然,有小情侣还好奇地侧头看了他们几眼。
季柏回了对方一个笑,但是让人先不好意思起来。
待在一起久了,连体温都会变得相近起来,起码牵起来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暖,让冬天也变得不那么寒冷了。
这个电影是个爱情悬疑片,前面的剧情算不上精彩,从第一幕结束才开始一波三折,接着的发展更让人连连发出惊叹。
他们紧挨着彼此,这时候只能隔着厚重的羽绒服感受到对方并不明显的温度,连带着光影明灭间,郑乐于能听到呼吸声。
他最后侧回了头,但是极轻柔地握住了季柏的手。
其实有些神奇,他突然从中体味到这样的意味,在电影前,在季柏身边。
他拥有这个人的现在,此时此刻。
他们正在共享着彼此的人生,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想到的。
所以——郑乐于加重了呼吸,暖气开得挺足的——不止是现在。
他不想只拥有现在。
电影在最后一幕结束时,不少人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因为它的反转真是惊艳。
季柏也对这个剧情感到惊讶,等到他回过神要站起来的时候,郑乐于坐在旁边没动。
“怎么了?被剧情惊到了?”季柏有些好笑地凑近道。
“没,”郑乐于看了他一眼,这时候眉眼弯起来,“我们走吧。”
如果迟到一点,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时候。
他的手心在口袋里抚摸上钥匙,微微带着汗。

第60章 吉他,路灯和伞
电影结束后,黑漆漆的幕布上放着演职人员表,前面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他们跟在坐得比他们要靠后一点的小情侣后面离开。
这对小情侣看上去也是大学生,男生戴着灰色的针织帽,和女朋友说话时视线还若有若无地瞥向了他们。
季柏本来在兴高采烈地讲起来城北新开的滑雪场,这个男生瞥过来的次数过多,还一直放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季柏也有点不高兴了,在这个男生又一次借着和女朋友说话看向他们时,他收起笑容,换了个表情看了回去。
怎么,歧视同性恋啊。
和郑乐于在一起久了,他深得这人冷着脸的精髓,面上一挎,配合着从观影厅出来走过的只亮着几盏灯的走廊,照着他的脸,看上去也泛着不好惹的冷意。
戴针织帽的男生被他猛一看得有点怵,侧回头和旁边戴着圣诞老人帽的女孩子继续说话,季柏没大听清,只能从旁边女生点头的反应看出来他们似乎换了个话题。
照旧热火朝天。
郑乐于本来和他聊着天,聊着聊着就注意到了季柏的小动作,这人不做什么表情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搭上黑色的头发,看上去很有攻击性。
谁知道他内里甜甜的。
郑乐于弯起了眼睛。
他牵着季柏的手紧了紧,感受到对方指尖的细微凉色,像是某天午后在后院摘下青苹果时的微凉,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拢住,连指尖一并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带着热度一起传过来的,比暖手枕还好使。
走出电影院时,风雪变得小了,他们的伞顺手放在了门口的暂时储物柜里,去取的时候那对小情侣还排在他们前面,他们出来的比较晚,已经没什么人了。
这次轮到那个女生,她从储物柜里取出来在商场抓出来的圣诞老人娃娃时,视线侧过来也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飞快地从他们身上掠过,连带着郑乐于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那个女孩子就把视线收回来了。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还低声和男朋友说了几句话。
在大街上老是盯着一对情侣看,无论是同性异性,都有点不太礼貌。
郑乐于微微挑了下眉,但是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们牵着的手照样牵着。
等到他们出了电影院,撑着的伞正好可以阻挡外面零零散散毫无威胁力的雪,只是这时候就牵不了手了,也实在是可惜。
穿着红色棉服的女孩和戴着灰色针织帽的男生走在他们前面,走得慢慢的,前面的女生似乎一直和男朋友说着什么,声音里有点压抑的激动。
就在她男朋友和郑乐于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女生转过来向他们走去。
她男朋友先懵,伞还没来得及跟上,差点让人淋了雪,他狼狈地跟上她,动作活像玩球时没反应过来的一只萨摩耶。
“那个,”这个刚刚看过他们不止一眼的女孩子耳朵发红出现在他们面前,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女孩低声嘟囔了一句,郑乐于和季柏刚止住脚步,连女孩子上一句都没听清,就听见她接着面带薄红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其他意思,你们俩很般配,祝你们圣诞快乐。”
她接着把圣诞娃娃一股脑地塞进了郑乐于怀里,在他们俩谁都没反应过来时就转身跑了,临走前还遥遥招手:“真的很配啦!”
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怀里被塞了两个圣诞娃娃的郑乐于:“……”
在他旁边的季柏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然后才同样遥遥招手对那个女孩说谢谢。
她旁边灰色针织帽的男朋友压根没有跟上女朋友的一连串动作,举着伞追出去的样子很狼狈,踩着雪印下了一串串脚印。
郑乐于觉得刚刚误会了人虽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两个圣诞娃娃严重阻碍了他的行动,他面不改色地往季柏怀里也塞了一个。
季柏对此提出抗议:“不行,塞在你怀里的。”
他果断地将郑乐于怀里的那个也抢了过来,然后依照常识按开了下面的扣口,本来这个圣诞老人应该坐在雪橇车的,按开之后季柏往前一跨挡在郑乐于前面,然后把两个圣诞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在了郑乐于的两边肩膀上。
现在两位一模一样的圣诞老人一左一右待在了郑乐于的肩上,看到郑乐于那张帅得不成样子的脸出现呆滞的表情,季柏又恶作剧般弹了弹两个圣诞老人的脸。
“疼吗?”他露出真诚的眼神问郑乐于,只是如果能把嘴角扬起的笑一起掩下来就更好了。
“你弹的是圣诞老人。”郑乐于说,然后实在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季柏的脸。
软的,当然季柏脸上的表情更好笑。
季柏放下弹着圣诞老人的手,面无表情地就要去闹郑乐于。
郑乐于被他闹得不行,两个人是边笑边闹回的学校。
这时候已经快要晚上七点了,圣诞节加上寒冬让学校冷清了不少,他们钻进去的学校门还是一般通往教工宿舍的门,所以人更少,天也黑,只有路边亮起了一两盏灯,照亮了旁边冬季也郁郁葱葱的大松柏树,上面不知道被哪个学生路过挂上了圣诞老人的袜子。
他们在这边闹着,路上黑漆漆的,只有三两个学生骑着自行车嗖地穿过去,也不知道冬天骑自行车冻不冻手。
季柏这个人总是很高兴,起码郑乐于待在他身边的时候是这样。
就在季柏第十九次想要反击戳上郑乐于的脸时,郑乐于开了口,里面似乎有点疑惑:“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季柏随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隔条道上郁葱的松柏后面影影绰绰,看上去有什么在动,他挑了挑眉,一点也不怕地就要去看看。
“我去看看。”这时候雪几乎已经完全停了,郑乐于先他一步,还扭头对他说,“等我一下。”
这个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肩膀上还停留着两位圣诞老人,隐进夜色里还在一点一点头。
季柏忍住了笑。
但是郑乐于带着两位圣诞老人,钻进了柏树和灌丛茂盛的地方迟迟没有出来,季柏有些疑惑地要穿过道去看看。
“别动。”郑乐于的声音从那边隐去的夜色里传来,季柏顿住了脚步。
“抬头。”夜色里传来对方清朗带着笑意的声音。
季柏下意识抬起了头,面前依旧是无边的夜色,他听见郑乐于倒数了最后一声。
无边茫茫的夜色里,从最边上的一两盏灯开始亮起,连带着光影追逐而来,跟上了逐一亮起的灯。
最后是两排一起亮起来的灯光,一起让这一条通往尽头学校的路明亮了起来。
整齐而循序得不可思议。
季柏惊叹了一声,然后才侧过头,有些呆呆地眨了眨眼:“你怎么卡点卡这么准的?”
郑乐于从那边的黑暗里跳出来,两位慈祥的圣诞老人也没有被他遗忘,他只是从旁边拿出来了圣诞老人袜子里的东西。
明亮的路灯发出的光泛着温馨的黄,这时候季柏没注意到自己的伞已经渐渐脱开了手,落在了一边的地上,又被风吹开了一圈。
风同样带着微薄的雪意,吹过路灯边,让纷飞的雪花都透明而发光起来。
郑乐于说:“这是秘密。”
他拿出来了那把吉他,这是他的礼物,也漂亮得不可思议。
季柏眼看着这人从树后面跳出来,从圣诞老人的袜子里取出来吉他,然后带着笑意,把吉他递给了他。
“礼物。”郑乐于弯了弯眼睛。
真漂亮啊,季柏接过了吉他,没忍住在心里想,不止是吉他,也是人。
“和我的那把不一样。”郑乐于微微低下头,他又比划了一下,“虽然长得很像,这是因为它们出自同一位制琴师之手。”
郑乐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带着弯起了眼睛:“你还记得你上次送我的东西吗?我后来在里面发现了,在最大那颗上面的秘密。”
是名字。
季柏有些吃惊地抬起了头,郑乐于背着光,路灯带过飘飞的细雪,剔透而发着光,有些碎碎地落在了郑乐于头发上。
他们不知道一起淋过多少次雪了。
季柏的眼神变得柔软起来,他跟着开口:“名字。”
这时候伞已经完全被风吹到了一边,在路灯下,在雪里,季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同样弯起了眼睛。
平面板的吉他在路灯的光线下泛出反光,连带着调音键都雕刻着花纹,他轻声说:“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像喜欢你一样。”
季柏看向了他,郑乐于也看向他,肩膀上的两位圣诞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过头去,面对着面也不看他们。
这时候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三三两两过去的学生,到远处路灯下不太明显的山色与教学楼,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他们眼里,只有彼此最重要。
他们交换了一个吻,在温和的夜色里,连带着路灯、吉他和一把伞,也交换了爱情。

第61章 没亲够
元旦的时候,刘文浦已经拿到了竞赛决赛的一等奖,谭青原本要回家的,结果中途有事还是暂时留在了A大,等到他们问郑乐于时,这人表现得毫不在意般在旋转椅上转了转,实际上嘴角一点也拉不下去,说他要和季柏回家。
他说这话时,高霁在床上拿着复习资料捧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平和的嗯哼声,并表示自己完全一点也不在意。
郑乐于则假装自己没听到,并决定下次玩卡牌游戏的时候不给对方放水。
A市的大雪来得快,也迅猛热烈,上课时让不少同学都会兴奋地看向窗外,现在雪停时却只带着寥寥的踪迹,元旦时就只能看到路边的积雪堆起来,和着些草木滴上冰。
按理来说A大每年都会有元旦晚会,但是今年雪下得大,学生们呼吁起放假的呼声又太高,所以校方才决定连带着元旦当天一起放假,连带着旧年的最后一天,足足五天的假期。
其他人早就欢天喜地地准备放假,金融班里却有些愁云惨淡,因为他们专业的期末考试是开始最早的一批,已经有人准备一整个元旦假期都泡在图书馆里了,这其中也包括徐志文。
所以当他知道季柏元旦时带着对象回家时,还是相当羡慕的。
当他知道对象是郑乐于时,还是发出了意料之外但居然在情理之中的惊叹。
“你们俩倒是内部消化了。”徐志文假装叹了口气。
金融班人少,现在好了,俩帅哥搁一块去了,班里人知道后反应估计比他要大得多。
季柏把应付期末考试打印出来的复习资料压在他头顶上:“我的建议是你好好复习。”
他才不会说他的内心还是有那么点得意的。
而他的舍友对此的回应是愤而拿下那沓资料,表示对这两人的元旦生活毫无兴趣,开了瓶可乐并转身投入到游戏战场中。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雪已经彻底停了,上午时太阳已经初初地冒了点头,阳光从楼层间一层一层穿过去,透过玻璃也能照射在积雪的草丛里,郑乐于从上面踏了过去。
下雪不冷化雪冷,所以天气属于又明媚又寒冷的范畴,季柏在旁边裹成了球,郑乐于拉起他的手,听他讲起来家里的事。
元旦假期很多人回家,他们混在一群拉着行李箱的学生里也不奇怪,就是长得高高帅帅的,实在让人不注意都难。
季柏说家里有人来接他们,在校门口等车的时候还说起来,他摸了摸鼻尖:“今天我妈不在家,她去钓鱼去了。”
“冬天钓鱼?”郑乐于顿了顿,真心为这个问题感到疑惑。
“对,我妈喜欢。”季柏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了闭眼。
他缩在一整团羽绒服里,呼出来的气都是白的,说出来的话都被冬天的冷空气镀了一遍,只有牵起来的手是暖和的。
郑乐于微微低下头靠在他的脖颈间,额头擦过间能感到这个人连脖子都凉凉的,他呼出来的热气似乎让季柏有点痒,他笑着开口:“你别闹。”
“谁闹你呢,”郑乐于没忍住开口,“大部分时候这句话应该是我说。”
他长得高,说这话的时候连带着睫毛都颤动,额头也贴着这人,像要把季柏凉凉的皮肤一起渡暖。
季柏没往后躲,只有耳尖悄悄红了点。
这时候校门口人挺多的,也正是因为人多,他们在其中才不显眼,路过的人只能看到这两个男生挨在一块,很快就移开了眼。
大概过了三分钟,郑乐于才有点恋恋不舍地从季柏的脖子上移开,能感觉到这里的体温已经变得很暖和了。
季柏实在想告诉他围巾也有同样的效果。
“我说,”这时候旁边有道懒懒的声音幽幽响起,“我给你发的信息有一会了。”
季柏差点被吓得往旁边一跳,郑乐于的视线随着他一起看过去。
这是旁边一个手里甩着车钥匙的年轻女孩,短发耳钉,挑染了一抹浅蓝色,靠在车边,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懒懒的。
这是季柏的堂姐季冉,刚从某个多枫叶的国家回来,说起话来还有点拐不过弯来的腔调。
“车你来开,”她把钥匙甩给了车那边的长发女生,扭头对他们说,“快上车。”
如果说这位表姐一开始的风格就是这样,那么她接下来在车里的架势实在让人招架不住,等到两人坐上后座时,她透过后视镜看向他们时有种穿透人心的感觉,仿佛是出于礼貌,又立刻瞥开了。
郑乐于心里想这女生还挺敏锐。
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
实际上季柏却在手机上发了好几条信息:“姐你先别和我妈说,我还没开口呢,一下子说出来我妈可能还接受不了。”
“等我找个他们差不多该知道的时候再说。”
界面上蹦出来对方冷酷的OK手势,让季柏松了口气,接着他想起来什么,又发了条信息:“姐你怎么又换女朋友了?”
这时候车内的空气冷了冷,郑乐于想这不比他放出来的冷气凉。
他堂姐顿了顿,才忍无可忍地回道:“是一个,换了身衣服你认不出来了是嘛。”
这下轮到季柏咳嗽了声。
事实上这个家里堂姐的影响力还是不可小觑,尤其是等到他们到家时,进院子的时候他爸正忧郁地盯着鱼缸里游动的金鱼,如果不是知道,季柏可能会以为他爸今天晚上想要把这条鱼烩了。
他们几个人进来的声音都没使他爸把视线收回来。
最后是季冉在玻璃桌上敲了敲,季志合才如梦初醒般看了过来,人都没看清就笑呵呵地开口:“呦,谁来了呀?”
他扶了扶眼镜。
他们是从正门进来的,郑乐于原本还握着季柏的手,这时候不动声色地松开了。
但是这动作算不上快,他怀疑戴上眼镜的季爸爸能看清,让他在内心也紧张了下。
不知道有没有被看到,季柏只能看到他爸带着笑意先看到了堂姐他们:“是小冉和晨晨啊。”
前面的长发女生有点腼腆地点了点头,这时候他也看见了后面的他儿子和他儿子的朋友,开口说话里依旧乐呵呵的,只是眼睛睁得更开了点,郑乐于怀疑他们刚刚的动作还是被看到了:“你是小郑吧,小伙子怪高啊,外面冷着嘞,你们快进屋来吧。”
他接着也要站起来,看向郑乐于的眼光里居然还透着欣赏,就是旁边的季柏被忽略得完全。
郑乐于余光看到这人无奈地耸了耸肩,差点嘴角的笑意就要掩盖不住。
“叔叔好。”他忍住笑,礼貌地打了招呼,进屋的时候把礼盒放在了柜子上,这是在季柏的建议下拿的茶叶,本来季柏说来家里玩什么都不用带,郑乐于思考了三秒后觉得还是带上好。
院子里的积雪还没化,好几盆盆栽摆着,看上去漂亮得很,季志合在他们后面进的屋,又慢悠悠地进了厨房。
红木桌子上还放着报纸、水杯和水果,典型的老干部作风,郑乐于先研究起了这份报纸。
季柏说这不好看,小时候他爬上书柜一天看十份,无聊得很。
这时候从厨房里传来了他爸幽幽的声音:“那是你。”
季志合探出头来,给了季柏一个眼神。
季柏说:“那你今天别烧红烧肘子。”
他爸又把头缩了回去。
郑乐于这时候想站起来去帮个忙的,毕竟拐走了人家儿子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他莫名有点心虚。
季柏拉他的衣角拦住了他:“别去,除了他自己,谁都别想进他的厨房。”
这是实话,他堂姐和阿晨已经在院子里玩起来了,花花草草都是很好的解闷对象,她们笑起来的声音传了进来,连带着阳光一起穿过了窗子的缝隙。
季柏把他手里的报纸一把抢了过来,然后盖上报纸一口亲了上去。
郑乐于在报纸下面轻笑:“等等,你爸在厨房里。”
就算是这样说,他还是和季柏亲了一口,这人尝起来是甜甜的。
季柏抹了抹嘴角,把报纸放下才开口,声音里含着笑意:“刺激。”
反正被看到了他还能直接摊牌,这样就不用一直想措辞了。
“我们等会出去,出去亲个爽,”季柏假装这不是他的真实目的,“晚上在城北广场还有跨年烟花。”
郑乐于接过他手里的报纸,再看估计也是心不在焉,于是把它的位置摆正,叠在了一沓报纸上。
季柏说他妈估计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了,她是和李阿姨一块出去的,不钓上个三天两夜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今天的餐桌上也没有他妈的影子,但是饭吃的很愉快,对面桌的小情侣看上去比他们要坦然的多,因为是他爸认证过的,季柏在暗地里想自己以后可不会再这么偷偷摸摸的,说开以后也在他爸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谈。
季志合像是完全没懂这一桌子上的风云变幻,他很是乐呵呵地问了郑乐于几个问题,然后听到答案也满意得不得了,郑乐于在桌子底下悄悄给季柏比了个OK的手势。
季柏仔细回味了这几个问题,想着简直不像是该问名头上还是朋友的问题。
他很少带同学回来,来来回回就三两个朋友,也没见他爸问过这些问题。
总不能真这么快就被猜到了吧,季柏对上了他爸的眼睛,锐利的视线被隐藏在透明的镜片后面,仿佛猜到了什么。
净爱把事情搞得不清不楚的小老头。
季柏撇了撇嘴。
饭吃完后,季柏打着跨年的名头说要和郑乐于出门,晚上再回来,他爸逗弄着家里的猫,俏俏一下就跳上了他的膝头,他爸笑眯眯地摸着猫的头,然后说他们要是回来太晚直接在外面过夜吧。
季柏说建议晚上的菜多放点盐。
他爸笑而不语。
刚出院子门,郑乐于就牵上了季柏的手,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掌心有着细薄的汗,在这么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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