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1的我拿了0的剧本by一海橙子
一海橙子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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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本书所讲的一切过于匪夷所思,他也没打算和季柏说。
他推开门看到了谭青那颗背对着他的黑色脑袋时,居然松了口气。
原来真是看错了。
有着黑色头发的谭青握着鼠标,正在沉浸式打游戏,在结束了这一局时,刚放下耳机就被后面的声响吓了一跳。
他扭头一看,是正在放包的郑乐于。
视线对上,谭青摸了摸脑袋才说:“你回来这么早?”
这时候寝室确实没人。
郑乐于“嗯”了一声,就听到这人接着讲:“我今天听刘文浦说,你跨年前几天在城北广场看到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吗?”
他还没说话,谭青按起手上的鼠标继续接道,也不管他说出来的多让人惊奇:“那个是我妹妹啦,我那天确实有事,她来A市让我带她去玩来着。”
“你妹妹和你一样大?”郑乐于的关注点走偏。
谭青靠在旋转椅上露出了个思考的表情:“我和她是龙凤胎啦,虽然是妹妹但其实没差几分钟。”
“至于红头发,是因为我们高考完一块染的,后来长了她不喜欢就又剪了个寸头。”
所以——他和季柏当时随口的猜测也是真猜错了。
郑乐于想。
不过,也不可能是真的吧。
“你们当时居然没看到我诶。”谭青接着就要开始对这两位的视力加以质疑。
“不过啦,我妹妹人很好的,就是有时候爱看点小说,有时候让我也看,这次我又从她那里收获了一堆。”
他拍了拍沉甸甸的背包,光听响就知道多沉。
郑乐于弯起眼睛。

第64章 谭娅、放假和春节
元旦放假回来,雪不再下,但是天气却越来越冷了,早晨起来的时候能看到松树上的针叶泛出一层白白的霜,有时候直到晚上都不会化。
这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长假,很快就要期末考试,在寒冷里复习的学生们嘴上抱怨着,但是却又不敢糊弄。
有关于谭青口中的妹妹谭娅,元旦回来的时候他们还见过一面。
郑乐于和季柏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在松叶灌着冷风的宿舍楼下看见了他们,那个和谭青长得很像的女孩背着个包,戴着一个巨大的白色耳机,紧了紧书包似乎要和她哥哥再见。
谭青看到他们之后还伸手打了个招呼,因为是双胞胎嘛,他妹妹除了个头外一切都和他很像,脸上也挂着开朗而洋溢着阳光的笑容看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郑乐于觉得这个女孩瞥过来一眼只看到他时还好,是很友好的微笑,但是紧接着看到他旁边的季柏的时候,笑容好像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了。
怎么说,他不太能在生活中见到有人能笑出这个模样。
郑乐于瞥过一眼,觉得对方的反应像是口渴的人见到了枝头上挂着的青苹果,还是一对那种。
季柏的手还放在他的口袋里,这时候不动声色地递给了他一个眼神,似乎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们。
红色寸头脑袋圆圆的女生看向他们放在一个口袋里的手,大概有五秒左右,就在季柏一头雾水的时候,她又收回了目光和哥哥说说笑笑。
郑乐于对上季柏疑惑的视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
这件事在这学期最后一次搓牌的时候被提了出来,对面坐着的黑头发年轻人甩出第七张牌的手顿了顿,然后才开口:“呃,她,大概是她比较……”
谭青在几个人好奇的视线里憋红了脸:“她比较喜欢磕cp?”
这句话被他说得有点中气不足。
“哎她就是这样啦尤其看到帅哥,我还没说呢,你俩走之后她立马问我了,还真让她猜到了,我可什么都没说从关系到名字一个字都没说,”谭青一点也不看他们,屏气凝神地看向手里的牌,“我保证,我不是随便透露别人隐私的人,她最多只知道你是我舍友。”
“真的。”他肯定道。
季柏笑起来,一把推出了手中所有的牌:“我们还没问什么呢。”
这局让季柏完胜,连郑乐于都要罚三杯。
他拿一种无辜的视线对上季柏,季柏弯起眼睛:“想不喝?”
郑乐于保持表情的毫无波动点了点头,心里在想这个人今天没戴帽子连耳朵都红红的可爱死了。
可爱的季柏同学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然后悄悄在下面用手机打字:“当然可以,明天出去玩晚上腹肌借我摸摸。”
郑乐于毫无心理负担地答应了,反正高霁他们欠的柠檬杯已经不在十杯以下了,扯平。
对杯碰撞,剩下几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淡淡流淌的悲伤。
这口狗粮他们拒绝吃!
于是接下来的战局就变得格外激烈,空气里弥漫着凝重的味道,最后还真落得了个光荣扯平的结果。
今天的柠檬杯加了强爽,口味在酸涩和冲人之间完美平衡,最后每个人都输得喝了七八杯,不擅长喝酒的刘文浦脸色红红的,最后差点把一瓶酒当做雪碧吹了。
他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桌子上,然后被高霁好玩似的戴上开始耍,甚至要冲出去对着外面的夜色笼罩的宿舍楼高呼一声,被郑乐于拦下来了,差临门一脚他们寝室就要被投诉了。
谭青抱着酒瓶子在那里笑,开口说他有超能力,季柏倒出了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慢条斯理地问他有什么超能力。
谭青张口就侃他会梦游,最好梦中杀人,郑乐于拿走了他的酒瓶子,面无表情地说哇塞真的好可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气,郑乐于顺带着就打开了窗户,冷气一下就扑进了寝室,季柏推开了牌,他酒量不怎么好,但是游戏打得好,输杯数最少,是为数不多还保持清醒的人。
郑乐于拉过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季柏差点把酒瓶盖子崩了。
最后他俩看向了在瓷砖地板上滚了一圈然后才落定的瓶盖,对视一眼,耳边是高霁在后面的叹息。
他们俩同时弯了弯眼睛。
谭青倒在桌子边说他真的有超能力,在拉着高霁不让他走时又说了三分钟自己的超人事迹,然后突然又盖棺定论其实自己的超能力是租的,有个女巫卖了他一瓶魔法药水。
他醉得不轻:“其实,我说错了,我妹妹才是魔法师,她是预言师,是流浪者,是酒馆民谣歌手,是黄金……”
高霁在他旁边默默补上了剩下的话。
刘文浦都笑出了声。
“我说的是真的!”谭青抗议,把牌扫落了一地,塔罗牌、扑克牌乃至大富翁的筹码都一起扑地扬起微小的灰尘。
这天晚上窗外的冷气涌入和着酒气,让人头脑一时间都难以清醒,他们收拾牌的时候都醉得不清,季柏懒得回寝室了,脱了鞋就往郑乐于床上一赖,郑乐于又不可能把这人送回去,反正他们又不是第一天睡一张床了,只是两个人晚上又掀起了争被子大赛,最后落得个双双落败的结果。
……果然被子还是两个人盖好。
当然第二天没有高数考试就更好了。
A大的假期卡得紧,一月中旬才放,这时候离春节就剩十来天了,因此被学生们吐槽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快要放春假的冬天除了寒冷以外,还有期末图书馆的人山人海,梧桐树叶枝头伶仃的残影和A大湖上结的冰,甚至真的有人在上面滑溜,摔倒了还上了安全通知,然后和寒假通知一起被辅导员发了出来。
最后一场期末考试在铃声里结束了,大学的第一学期就这样告一段落,剩下的就只有拉着行李箱走出校园的大学生们。
A大每年是不换寝室的,除非换专业,否则开学第一年在哪个寝室,以后基本上都在同一个寝室了,倒是可以校内租房,A大校园大,也挺方便的。
不过,不换寝室的话,就不用搬多少行李,所以学生们结束这一学期时最多只用拉个行李箱就可以回家了。
所以郑乐于也只拉了一个。
后面的十几个小时飞机相当难熬,他还带了几本实在无聊时可以打发的书。
他们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还是上午,只是太阳昏沉沉的,看上去很有要下雨的趋势,季柏和他走着的时候还开玩笑:“要是真的下暴雨飞机延误的话,不如和我回家。”
郑乐于开口笑道:“那这样的话,万一我赖着不走了怎么办?”
季柏思考了片刻,这人大概真的不喜欢带太多东西回家,在细薄的像雨的雾气里,他只背了一个黑色的登山包,装作思考了很久的样子,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那我收留你一整个春节。”
郑乐于戴着个黑色的口罩,听到这话时学着季柏的话慢悠悠地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一整个春节过后呢?”
“一整个春节过后……”季柏想了想,“那干脆我们收留对方一辈子好了。”
他说这话时的真挚神情真打动人,像是在不经意间把一生都许诺了出去,郑乐于笑了笑:“好啊。”
他说话一贯很轻,这时候说出来的很郑重,他又以同样的语气开口:“我会想你。”
季柏弯起眼睛,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他似乎还有什么别的话想说,登山包里放的东西很重,他不紧不慢地往上提了提,看向郑乐于的眼神里有点犹豫。
“怎么了?”郑乐于垂下眼问他,手里半拉着的行李箱这时候也停下来。
在这样的眼神里,季柏几乎就要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没关系的,拿出来给郑乐于,然后用轻松的口吻说,嘿,看我发现了什么,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我捡到了这本书,然后它说我们命中注定有缘有份,超好玩的这本书。
这是一件听起来很简单的事情,不要让这本书再成为隐患。
季柏知道有的时候命运是很巧的。
——但书是假的,他同样也知道。
早在某个平平无奇太阳照着玻璃窗的日子里他就知道了。
更何况,现在也很好,不是吗?
他放下了手。
“我真的会想你的,”他这样说话时,微微上挑的眼睛也平折下来,看不出来原本是明显的双眼皮了,季柏放柔和了眼神,“要是可以,真想一辈子把你放在我身边。”
“这句话同样也适于我对你说 。”郑乐于有些放松地往后倚了下箱子,他们俩的视线就齐平了。
又一次目光相对,季柏这才发现原来人真的能从眼睛里看出情绪。
大概有十秒左右,他才移开视线,说:“行行行,快走,再不走我就要把你带走了。”
“你说的不像是我要去国外过个春节,像我要去执行三年任务一样。”郑乐于无辜摊手。
“那这位接受任务的同志,请你准时登机。”季柏说话时还趁机在他背包上挂了个东西,眼疾手快的。
“是什么?”郑乐于其实能猜出来。
“现在别看,我走了看。”季柏回道。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等到郑乐于踏进机场的时候,他才下手往背包后面摸了摸。
——是一个陶瓷娃娃,Q版的脸,黑色碎发,白白嫩嫩的,笑起来还露出牙。
简直和季柏一模一样。
在机场极高的穹顶之下,郑乐于同样露出了笑。

第65章 不支持的态度
国外不过春节,所以今年郑乐于过的除夕没有前几年有意思,但是起码不用在年夜等着总是会忘掉回家的郑单。
K州和A市是昼夜颠倒的两个反面,时差正好隔了十二个小时,郑乐于觉得自己只是来过个寒假,在这里毫无春节的气氛。
他初中的时候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几乎每个暑假都会来,甚至还收到过某个夏令营的邀请,在里面认识过一个巴西裔的朋友,后来那个笑起来像卷心菜的朋友还拿到了美国最高学府的offer。
K州的天气在冬季没有那么冷,但是阳光里也泛着较为淡薄的光线,有海滩的感觉。
郑乐于轻轻合上了手里的书,上次来住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连枕头边的草莓大福玩偶都规整地坐在属于它的位置,床底下放着的箱子有些落灰,里面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杂志,甚至还有初中的时候朋友偷偷塞在里面的DVD。
言女士不喜欢乱动他的东西,所以一切都井然有序,只有居住的痕迹现在在傍晚里显得昏黄起来,倒是很温馨。
这是某个度假山庄里的别墅,一楼下还有巨大的游泳池,在冬天看上去没什么用,夕阳使它波光粼粼。
现在这栋房子里没什么人,言女士不喜欢有人来打扰,所以连保姆也没有,现在她又和她的朋友们打球去了,大概要晚上才回来。
房子很大很空,也让郑乐于觉得不适应起来,寄宿生活对他的影响就是让他没那么习惯独来独往了。
——并且,他现在有点想季柏了。
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陶瓷娃娃。
房间里的指针逐渐要指向七点,在窗外的光线彻底熄下的一瞬间,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时分秒三针在重合的刹那又走远开来。
在地球的另一边,此时应当旭日东升,照在半融化的雪上,应该是很漂亮的景色。
季柏昨天和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说A市又下雪了,赶在除夕的时节很巧,抱来院子里的兰花差点被冻伤,让他爸好是心疼。
而这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今天在地球的另一边是大年初一,这里却还没有度过除夕。
好像这里的所有人都忘掉了这件事。
漂亮的灯光静静地笼罩着山庄里被遗忘的小片世界,楼下的游泳池现在泛着幽蓝色的光泽,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有车驶进了车库的声音,在月亮升起的时候。
郑乐于刚把书放在一边,要站起来,就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灯没有全开吗?”言辞和连棒球帽还没摘下来,一手按着灯,有些疑惑地说。
“我忘了。”他没想到他妈妈居然这么快就回来。
倚着房门的女人似乎有点疑惑地拿下了帽子,神色在半明半暗间有些看不清,只能看到后面暖色灯光里的家具,那里还有个巨大的电视机,沙发上还躺着睡着了的吉利。
“今天是除夕吗?”言辞和的大脑从一堆公事、没来得及处理的约会以及和朋友打球的输赢里转过来,这时候才想到,“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她弯起眼睛,话题却没有落在这上面,而是以极快的语速跳跃性地说道:“和我来书房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你谈谈。”
语气很轻很柔。
窗外淡薄的云层一下笼罩了月亮,在合上窗子的同时,郑乐于看见了有另一辆刚刚停在外面的车驱动了,驾驶位的男人探出头来,夸张地拿着礼帽在车窗外挥了挥。
……按理来说他应该什么也看不到。
郑乐于合上了窗,语气有点淡:“好。”
“就在这里谈吧。”他嫌书房里墨味和潮味太浓,小时候每次躲在书架里偷吃冰淇淋的时候都对那个味道记忆深刻,长久以来落下了阴影。
在开口之前,他就知道言女士要问什么,从哥哥、学业或者是其他里挑出一个话题,都值得对方询问他的意见。
但是他猜错了。
这个叱咤商海半生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位细腻的母亲,她毫不介意地倚在门边,又一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最后才犹豫着开口:“我忘了今天是除夕了。”
居然是这样的话。
郑乐于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因为她以前很少这样说话,里面居然还带了点歉意。
言辞和有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她儿子房间里原本只亮着的那一盏灯灯光很漂亮,是他七岁的时候她送的生日礼物,过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在。
她又一次移开话题,接下来说的话才是她一直想说的重点:“关于你哥哥的事情,你前天去看望他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
郑乐于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医生和我说了。”
“没有给确定时间,但是比之前要好一点……”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又多说了几句后,又停下了表达。
郑乐于看向她,言女士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一下没有答应过来。
沉默了很久。
他轻轻叫了她一声,她才如梦初醒,一时间没有找到其他的词,又问道:“你喜欢A大这个学校吗?”
她当初原本不想让郑乐于报这个学校,明明能拿到好几所国外顶尖大学的offer。
“还好,”郑乐于点了点头,“其实我挺喜欢的。”
在这所学校里,他遇见了季柏,这时候就超过了挺喜欢的程度。
“那就行。”言辞和看到他的笑容,有点迟疑地说。
她似乎没有其他话想说了,放在房门上的手一下退开了,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听见郑乐于问:“还有其他的要问吗?”
言辞和顿住了脚步,侧了下头:“关于你和季柏的事情……”
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了凝重的阴影,她接着开口:“我本来是不支持的。”
郑乐于在背后的手微微按住了桌子,但他知道还有后续,果然言辞和接着说:“出于某种原因吧,我最开始不认为你们能走得长远。”
她认真地看向了郑乐于:“不是出于同性恋的问题,坦白说我在你青春期的时候就猜出来了,而是我经营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知道一段关系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它会变。”
言女士的神情在追忆和平和之间变换着,她想到了什么:“我为什么转变想法?大概是因为我见到了你们相处时的样子吧。”
她不是因为一段感情的失败就会对此失去信任的人,而且她知道郑乐于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所选择的很难改变。
郑乐于松了口气,大概是因为这表情过于明显,言辞和笑了出来:“人家小孩很可爱的,我也很喜欢他。”
郑乐于把灯全部按亮了:“我知道。”
大概没人能不喜欢季柏。
现在房间里已经很亮了,外面的灯光却还是暗,言辞和点了点头,这光照亮了她的脸,她并不算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有时候女人并不需要漂亮,手腕和能力才是。
她靠这个才成为了言辞和。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轻轻眨了眨眼,灯光下看到郑乐于已经从孩子变成了青年,二十年过去了,还是有人要走这条路。
她轻声开口:“晚安。”
郑乐于也回道:“晚安。”
在这个无名的夜晚,还有人记得它是除夕,言辞和关上了门,留郑乐于在房间里。
他还是有点不适应过于亮的灯光,于是在言女士关上门之后又把灯调暗了一点。
床头的草莓大福公仔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想,他也知道,感情是有很多不确定性的。
但是没关系。
他垂眸,窗外夜色笼罩着空旷的山庄,从这里能看到外面的另一栋房子,那儿也亮起了很漂亮的灯光,夜风拂过,有清凉的触感。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
“叮咚”一声——
手机界面上突然蹦出来视频邀请,是熟悉的旋律,光是在这个寒假,他就听到过不下十次。
他露出一个轻笑,然后接起了电话。
“早上好。”季柏那张弯起眼睛的脸出现在画面上,他十分轻快地说。
“我们现在还是晚上。”郑乐于顿了顿,然后将手机转了个方向,对向外面的夜色,然后才又转了过来。
他露出个同样轻快的笑容。
“我知道,我想说。”季柏得意地一眨眼,将手机画面一转,郑乐于才发现季柏现在在做什么。
这人撸着俏俏的毛,坐在院子里,上午的雪地上还反着光,洒起来的金光白雪映得极为潇洒。
“除夕夜快乐。”这才是季柏要说的。
他们现在隔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但是却又顶着同一片天空,一个尚在旧年,一个已经在新的年份了。
“我们会聊到我说新年快乐的那一刻的。”季柏眨了眨眼。
他捧起一把雪,早晨的阳光照得俏俏伸了个懒腰,他又不想雪意凉到俏俏,就放着它一下溜走了。
“我们这里像没有过年。”郑乐于看着屏幕上季柏的脸,这个人连晒太阳的时候也认认真真。
“那我可就是第一个向你说新年快乐的啦。”季柏反应过来,他弯起眼睛。
太阳洒下来,地球的另一边渐渐有温暖的感觉,每个大年初一都带着希望,郑乐于说出他的新年祝福。
他们隔着十二个小时一起看向天空,同一个太阳曾照耀他们。

第66章 见到李琼楼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李琼楼在冬天凉薄的末梢里冻得咳嗽了一声,他今天穿得也薄,在人来人往的学生堆里有点格格不入。
“所以这就是你非要跟我来学校的原因吗?”季柏给了他一个怀疑的眼神,黑色的登山包回家一趟还空了小半,背起来轻松了点。
“还不是因为上次你们打视频的时候我连脸都没看清,我真的想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李琼楼露出个苦瓜脸,他下半学期开学比季柏晚,出于关心发小的感情生活,咳咳,还有好奇,当然要来学校一趟看看了。
这就是他们俩一起出现在学校门口并一直往前走的原因,寒假结束,还蒙着寒霜的树叶旁已经渐渐开出了嫩芽,背着书包和拉着行李箱的学生就像是当初离开时候一样多。
季柏虽然被他亲爱的发小缠着脚步,但是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要见到的郑乐于,走起来带过的风都是轻快的。
“所以真是那个郑乐于啊?”李琼楼想起来这件事,不过他实在搞不懂其中的关系,他沉思道,“按照我的资料来看,劝你慎重啊我的好大儿。”
他露出一个沉重的表情。
还提这个,那九假一真的消息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季柏顿下脚步,黑色碎发的年轻人对着发小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你谈恋爱还是我谈恋爱。”
他拿出调侃的态度:“还有,谁是你好大儿。”
从校园门口一直到宿舍,旁边本来有林荫大道,因为冬天树叶落光了,在二月底才迎来春光欲泄的前兆。
他这话说得认真,李琼楼看到他的表情时一愣,心说也没见过他这样,大概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他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在想的事情,反倒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居然能让他发小深陷爱情的漩涡。
他了解季柏,他的发小生了副不羁的皮囊,长得也帅,不是没有人追过,偏偏他说他不感兴趣,再问起来就说他在等待真正的爱情,因为这件事李琼楼调侃过他不少次。
上次听季柏打视频的时候,声音还挺好听的,嗯,还有点熟悉,可能是因为季柏和他打电话太多次这个声音他都听得熟悉了吧。
早晨的太阳不知道何时已经被笼罩在林荫大道后面,沉沉的,从树叶间隙里投出来明亮的光线。
季柏收到了郑乐于的信息,他已经到了。
这时候光线完全照亮了季柏的脸,在雪色完全被阳光融化的早晨,他看着消息露出笑容,然后把手机合上,放进了口袋。
来到学校的这一个早晨,使他莫名回想起来A大的第一天,那时候还是夏末秋初。
一切居然是一本书的缘分。
他突然侧过头问李琼楼:“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李琼楼挠了挠头,他是陪季柏一起来学校的,什么也没背,今天穿了件灰色的棉服,耳侧打了个耳钉,露出的表情表明他还有点不太习惯季柏这正经的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不是这个性格的样子?”季柏在自己的词库里努力搜索,“比如,挺白月光的?”
白月光这个词简直是为书里的李琼楼量身打造的,但是放在现实的李琼楼身上嘛,却不太像。
他的发小是那种随性的人,心直口快,和书里的形象大相径庭,当时让看到这本书的季柏不敢相信,后来一步步确定这本书是假的之后他反倒平静了,只是现在又想起来了。
李琼楼在旁边露出了个思考的表情,就在季柏以为他要说出点什么的,他开口时的眼神一片茫然:“什么叫白月光?”
戴着单颗耳钉的发小这时候是真的被季柏的问题搞得有点茫然了,他似乎不明白季柏突然提到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李琼楼甚至和郑乐于长得并不像,真不知道书的作者是怎么写的。
季柏转移了视线,终于确定原来书里的内容可能确实没有那么真。
这件事只是无数确定书是假的证据之一,但是最后却一起压来,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他微微皱了下眉。
就算知道,他还是有点不爽,或者说不开心,因为任何命运馈赠的东西都有收回的可能性,更别说一个看上去是假的礼物。
万一这本书连结局都是反的呢,那听起来真是糟糕。
雪融化沁下来的水蔓延而过,校园的路像下了雨一样潮湿,季柏踩过去,内心是和李琼楼不一样的茫然。
旁边有个拉着红色行李箱的学生,正在和友人低语,要把行李箱上面绑着的小玩偶给友人拿,季柏瞥过一眼,突然想到了郑乐于寝室里那一株被全寝室人供着的绿植。
也不知道一个冬天过去,那两颗仙人掌球球还好不好。
来自绿色的回忆让他心头轻快了些,心情一下没有那么糟糕了。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们宿舍楼是A大最漂亮的那几栋之一,高层的建筑映入季柏眼帘的时候,李琼楼不知道又往哪里跑了。
他又不在A大上学,乍一看这学校比他们大学气派得多,没忍住就沿着外路多走了点。
“等我一下,我看到个蘑菇,长得挺有特色。”李琼楼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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