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by羽春
羽春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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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路没打开,货品还得在县内堆积。此举以“救”果子为主,先进行二蒸二晒,后期再为保质期和风味,可以增加次数。
这次聚会,在卫所进行。
来的族长们都很忐忑,怕是朝廷的“鸿门宴”,给他们一锅端了。
到了地方,他们看见门口是他们熟悉的女性护卫队,才松了口气。
县城大,人员又聚集,各家都认识。尤其是能推选女官出来的人,都是当地小有势力的,对她们更是不陌生。
到了门口,他们提前探口风。
护卫队们话不多说,笑眯眯拿出油纸包,里边都是新晒制的果干。
口味根据果子滋味来,浓缩得更加甜、酸,有嚼劲,又不弹牙。因没做其他的添加,果味非常浓。
他们常年跟果子打交道,对各类果子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吃到嘴里,立马就发现了玄机,一个个都笑起来,面容从忐忑、迟疑,变得春风满面。
他们的果子有救了!
谢星珩体谅江承海对江致微的一番良苦用心,此次过来,自我介绍,都是“江致微的兄弟”,说两人同出一门。
护卫队们在门口,也是这样跟族长们说。
有江致微在中间做纽带,他们对谢星珩的接受度也随之增高。
今天的会议取名叫做“花果会”。
“花”是花蜜,“果”是水果。
入场以后,是黎文君做开场介绍,谢星珩跟江致微在侧陪同。
场内列长桌,正中间摆着三口水缸,用来取白水漱口用。
每个人的座位边,又摆了小坛子,用来吐水。
桌上杯盏数只,还有一队卫兵被拉来充当小厮,临时用一用。
黎文君给他们介绍道:“江举人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多说了。这位是谢敬之谢举人,他夫郎跟江举人是同族兄弟,两人同出一家。这次来津口县,是为了帮我们解决蜂蜜和水果的销路问题,经过几天的试验,他已经完成了初加工,可以延长水果的保质期……”
谢星珩及时往前走半步,给大家认个脸熟。
黎家的和陈家的,看见他就两眼瞪圆——这不是那个外地商人嘛!
他们等谢星珩好几天,左等不来,右等不到,还以为这生意黄了,这几天还被人笑话!
谢星珩话不多说,直言道:“果子等不了,我们边试边说。”
他拍拍手,就有一队人端着大号茶壶,满场游走,给他们喝果酱茶。
果酱制作了三种口味,果肉含量高。
三轮过后,还有一种全新吃法,在馒头片上,抹上鲜浓果酱搭配。
馒头片小小的,他们为了品尝滋味,小口小口咬,至多三口就吞下肚子。
老实说,果酱茶,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口味比不上纯正的水果汁,他们也没喝惯,但这种制作巧思,让他们信心大增。
而果酱抹馒头片,他们很是喜欢。
谢星珩跟他们介绍说:“果酱制作成本太高,需要大量的白糖,不适合广而推之。大家漱口过后,来试试另一个低成本的水果加工产物——果干。”
漱口时,谢星珩就讲述了果干的制作工艺,这些族长们都听愣了。
咋还告诉他们了?
这个不是江家的生意吗?
江家买他们的果子就行了啊。
要说人手不足,这也没关系啊。
县里闲人多得是!要是肯买他们的果子,免费干活都有人乐意!
听说果酱的制作工艺时,他们惊讶之后没多想。
要加白糖,他们知道也会狠狠忘掉。
败家玩意儿。水果什么价,白糖什么价?往果子里面加白糖,多此一举。
可果干不一样啊,他们错错眼的功夫,谢星珩都说完了。
他们互相对视,都不敢信。
这么简单,洗洗切了,蒸了就晒,晒了再蒸,蒸了再晒,这就好了?
这就告诉他们了……
他们又想着,可能是要他们加工好再收购,价格还是跟普通水果一样的价,要费些时间和柴火。
然后他们听见谢星珩说:“果干可以直接食用,你们应该听说过蜜饯?蜜饯是用糖腌制,果干也可以加糖。但我们不做蜜饯,就照着果干来,成本低,能保住果子。”
他们都点头附和。
对,对。
不加糖。
不要加糖的工艺!
谢星珩左右四看:“在座各位,都是一族之长,不以县来说,也得以宗族利益为先,我不说虚的,法子我教给你们,你们可以教给自家族人,但外地人,尤其是外地商人,你们不能说,你们必须夸大制作之难,这样才好抬价。”
他们想抬价!
果子甜蜜多汁,很能招虫子。
他们没有杀虫的药剂,都是人工除虫。
更有甚者,是从开花期就开始除虫,以免虫子包在花里,长到果肉里面,在里面产卵,切开以后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这么辛苦,外地商人来进货,还要狠狠压价。
开口闭口都是果树已经长成了,年年挂果,不需要他们费心照料。再又说运输困难。
照料的费心程度,他们能反驳一二。
可运输之难,他们真的无话可说。
若非如此,他们何必等着果商来进货?
组织些壮劳力,一担担的挑出津口县,也能卖!
抬价把他们的利益绑到了一起,互相之间还能起到监督作用。
谢星珩看他们脸色,适时进入下一环节——品果茶。
单独口味的果茶、多种搭配的果茶,都试试。
除了蜂蜜搭配不同果干之外,还能配牛乳、椰汁。
更有果酱、牛乳、冰块,以及其他常规品类的茶来搭配。
他们真是开了眼。
这辈子也不知道蜂蜜、水果还能有这种花样喝法。
口味还都很好!
搭配说完,他们能有半个时辰的试喝环节。
谢星珩跟江致微,分两头,给他们做更加详细的解说。
他们现在无需太过关注搭配,只需要知道,他们把水果制成果干,可以挣大钱就行了。
“你们只管做,怎样卖出去,是我们的事。”谢星珩霸气道。
这次的花果会,是让他们知道这样做的原因。
试喝环节结束,就到了价位上。
谢星珩说:“以现有果价为例,四倍的价钱收购。”
听起来很多,但果子晒干以后,会缩水。
现在的晒制次数少,十斤果子能出三斤果干。三斤果干按照四倍算,也就十二斤水果的价钱,他们还要出人工、柴火钱。
今年晚了,来年能循序渐进的,跟着果子成熟期来做尝试,会做九蒸九晒的精品。到时能十斤出一斤。
谢星珩今年提不了价。他来到这里是做皮革生意的。
但他能作出另一个承诺,“你们做出来的果干,凭本事谈出高价,你们可以卖给别人。我现在是手头紧,开不了大价钱,只能保证尽量多采购,先以大量的货,铺开外面的市场。有了钱,我会给津口县修三条路。”
修路费钱,是当地小孩都知道的事。
他们不能送货出津口县,就是碍于路况。
谢星珩这个收购价他们听着已是震惊,知道成本价还是震惊。震惊之余,才思考利益。
因法子是谢星珩给的,他们考虑到年年烂的果子斤数,两相算计,认为做成果干卖给他,少挣就少挣。
再加上修路,诱惑实在太大。
黎文君事先不知道,挑眉问道:“哪三条路?”
满室的人都安静听着,目光紧紧看着谢星珩。
对,修哪里的路同样重要。
门口一米的小路,和县门的大路,都是路!
谢星珩说:“一条北上,连通隔壁省的省城嘉义。另一条,修津口县的中心街道,东西四面,连同四大林区和四大城门。”
还有一条,是继续南下,连通云岭关。
这是押运皮料的路。弄好以后,也能方便押送粮食。
但这条路,不能现在说。
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能在这个特殊县城做族长,本身就有城府和心机。
他们忍不住去看江致微,问:“你这兄弟,说话靠谱吗?”
江致微哪能当众拆台?而以他对谢星珩的了解来说,谢星珩是用轻松的态度,做靠谱的事情。
自认识以来,从江家农庄开始,他每件事都办得非常漂亮,成效远超预期。
他重重点头,想了想,又给他们举了例子。
禹南县的丝绸不提了,丝绸是硬通货。
丰州县的油盐糖也不能说,这三样哪个愁卖?
就说枫江县的咸鸭蛋。
咸鸭蛋在津口县也有,很常见的小东西,又不贵。
谢星珩让枫江县的咸鸭蛋,闻名于京都。
直到现在,说起咸鸭蛋,大家还是认准枫江县的“牌子”。
他说能打开津口县的果干、蜂蜜销路,那就真的能行。
族长们窃窃私语,算着修这三条路所需的银钱。
肯定要大价钱。他们现在把原本要烂掉的果子,制作成果干,累就累点,反正能挣钱。余下的利润,给江家拿去,用来修路,似乎也可以。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不知道江家多久才开始修路。
修路好像那个看得见、吃不着的大饼子。
谢星珩说:“至多年底,就有人来勘测,开春动工。”先通云岭关。
这样子说,族长们就定了心。
果子熬不到冬季,他们先把夏季的生意做了。
谢星珩也说了,他们要是有本事谈生意,卖给别人也可以。
他们完全可以“报复”性出货。给果商们高高的价位,爱买不买。反正除了津口县,他们再买不到果干了!
时间不等人,花果会散场,各族就开始蒸晒果干。
原来天天堵着各处宅院,求着果商老爷再抬抬价的果农们,都不见了!
果商们莫名其妙,但多年的经验使然,他们不着急,全当果农们有了全新策略。
结果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果农来。
他们终于顶不住,忍着酷暑,从晾着冰盆的小宅院里出来,先去黎家、陈家看。
这两家出了大女官,为人规矩些。又给果树追肥,果子的品相和口感最好。
结果来了以后,他们看这里到处都有小孩子在望风,见着他们来,还毫不客气的大喊大叫道:“奸商来啦!要收果子啦!”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收果子”是指百姓们把晾晒的果子藏起来,不给他们看。
他们昂首挺胸,无视“奸商”的称呼,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这么兴奋的接待他们,要压价几何。
果子可等不起啊。
挂在树上都会烂。
再落几场雨,土地更加泥泞,他们摘果子都不好摘,运送也不方便。价钱还得掉。
再掉,果商们也没底。
过不下去日子,谁还卖果子?
可他们的想法注定落空。
各家各户都有精壮汉子出来,他们光着膀子,又凶神恶煞的。
问他们:“你们来收果子?”
果商们怕挨揍,讲话比较客气。
“对,收果子。”
汉子们忙着,又要摘果,又要运输,还要砍柴,回家一趟,歇会儿的功夫,还得轮班守着巷子口,防止外地人进来看见他们怎么做果干。
他们不多说:“果子涨价了,原来六文钱一斤,现在三十文一斤!”
谢星珩没坑他们,提早算过,以制作成本来说,每一斤果干的成本要二十三文钱左右。只高不低。
他以二十四文一斤的价格收购,是占了便宜,也吃不下全县的货。就告诉他们什么价位能挣钱。
津口县的百姓还是朴实,三十文一斤,对果干来说,已是低价。
可果商们还不知道他们在做果干,一个个都说他们疯了。当天的第一笔生意,就这么谈崩了。
这让他们很是懵逼,心里也慌了。
咋不行呢?
他们对谢星珩陌生,心里怯怯的。只好去找江致微。
江致微听说后,不由失笑:“他们知道这三十文钱,是买果干的吗?”
这样一说,他们才拍着脑门,连声说忘了。
从江致微这里离开,一行人又结伴回家,拿上新晒制的果干,去找果商谈价。
现在情况两极反转。
他们能制作果干了,果子不急着卖了。
不论是新鲜水果,还是果干,都得照着他们的价位来了。
继续南下,还有几个县城卖果子。
可南地的县城都大,越往下走,路况越差。到时运输成本更高,保存也更难,沿路再有磕碰,果子坏得更快。
不买就走,别留这里碍事!
果商们没想到是这种境况,当即傻眼了。

他诚心发问:“津口县没有本地商人吗?”
黎文君看他表情,知道这样子做生意不对,如实道:“当地商人都是各大宗族的人,县里没什么外来商户,所卖商品都很杂,基本都能算作杂货铺,根据日常所需去嘉义省采购,或者果商、蜂蜜商来县里时,捎带一批。百姓们难得出县,为点日常用品也实在不值当,所以店门开着,也是爱买不买。”
她心有谦虚,也诚心诚意的请教:“我去过外地,大多都这样做生意的,你们不是这样子的吗?”
谢星珩点头:“对,正因他们都这样,所以我们才要不一样。”
他想了想,说:“你挑些人,找个领头的,我写封信给我夫郎,把他们都安排到商务培训班,过去进修一段时间,学学怎么做生意。”
谢星珩这回过来津口县,是为了生意,但不全是自家生意。核心是跟林庚的合作。
南地的经济发展,会加强林庚的势力。
为林庚做事,就要以大局观为重。
同样的利民、带百姓脱贫致富,江家在其中的效力,不能跟丰州县一样,起到领头作用。而是化作万千商人之中,成为进货商之一。
既然不能领头,津口县就得自己成长起来,从现在开始,培养出商务人才。将本地的农商发展起来。
黎文君重复道:“商务培训班?”
谢星珩给她简单介绍:“是专门教人做生意的‘学堂’,理论学完了,会安排到大掌柜的身边实习。”
黎文君知道读书人有学堂,还没听说过商人也有学堂。还专门学怎样做生意,也是奇了。
她掌着官印,主理县内大小事务。
谢星珩等人来了津口县后,她比从前更加忙碌。水果、蜂蜜,还有沼泽区的安全道路开发等事情,都需要她盯着。
她离不开县里,又从内部去挑人。
挑人要公平,大家族都得出个人。
小家族好几家联合出一个。怕人数太多,到时安置不来,黎文君强制“合并”。同一姓氏,只出一个。
她也投桃报李,给江家示好,送江致微一个回乡的台阶。
江家人都没掩饰,她看得出来,江家这一脉,跟江老三那一家不一样。
叫江致微去。江致微是江家人,江家人教他肯定尽心,不留余地。
江致微对本地人也尽心,他还担任着教谕一职。到时回来,在津口县,也能做商务教学。
这番安排,很合江承海的心意,又不好给江致微压力,期待着,又不敢追到面前去问。
江致微对此接受良好。稍作思索,同意出行。
回乡看看,代母认错。亲自去跟阿晖叔认错。
这次回丰州县,江承海跟着一起。
果酱厂选好地方后,只等建设,要等糖厂完工,实现供货后,才开始运行。到时就让江致微盯着点。
都愿意回家了,这时说什么,江致微都同意。江承海更是乐呵呵的。
姜楚英不好安排,她现在又不知错,只会乱骂,带回丰州县,平白脏了人耳朵。可留她在这里,江致微也不放心,便一起带上了。
他想着,阿晖叔看见他娘这样子,心里也许会舒坦些。
津口县的“交换生”则是陈世英领队。她是护卫队队长,能镇住场子。
一行人在六月二十三出发,北上丰州县。
谢星珩看着他们远走,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想家了,想老婆,想孩子。
六月二十五,盼望已久的生皮抵达津口县,现在林区入口处的沼泽地浸泡。
到这一步,谢星珩就能看见回家的日子了。
他更有干劲,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这一刻的空闲,让他拿起书本,温书复习、背诵刷题。
他要科举了。
林庚过来巡视时,看见这一幕,不由挑眉:“哦,忘了,你还不是正经官员。”
谢星珩:“……?”
合着你把我当官吏用啊。
说起这个,就会想到谢星珩的经史答卷。
林庚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看谢星珩翻阅的还是往年程文,以经史为主,就更是难评。
“你经史卷子,怎么就答得那么烂?”
谢星珩:“……扎心了。”
他不跟人客气,“诶,说真的,给我介绍个先生吧?最差也得进士,我要名师教学,一对一补课,争取一次考上。”
今年已过半,来年乡试,他不用去。后年春试在二月份,算起来只有一年半的准备时间。
林庚说:“不然你去找孟先生吧?他老家在嘉义省,跟津口县离得不远,皮料泡着也要时间,到时你再回来。先去上学,我给你写封介绍信。”
孟先生,孟培德。
谢星珩乡试时的主考官,被新皇革职回乡了。
他人品很好,刚正不阿。
看起来不会卖林庚的面子。
林庚说:“他是我的恩师。”
谢星珩:“……”
草率了。
难怪这么个大儒,说革就革了。
要不是怕天下文人怒骂,说不定还得杀了。
谢星珩这便欣然接受了,他背上行囊,去嘉义省拜师读书时,首批送往丰州县的果酱、果干、苦芽茶,到货了。
货运到江府时,江知与正在开会。
糖制品销量激增,再有加盟商日益爆单,原料就捉襟见肘。
总不能在畅销的时候,货品不足,错失生意吧?
江知与又另外派人去府城,跟秦六爷二次合作。不论如何,请秦六爷供应今年的原料,为表诚意,糖厂可以在秦家没有加盟的情况下,始终低价出货给秦家。
在商言商,江知与又不是伸手讨要原料,是要给钱的,秦六爷没什么不同意的。
如今徐诚嫁了林庚,以夫夫关系来说,糖厂也能算是世子夫郎的“陪嫁”。这个面子得给。
谈定原料供应后,江知与又紧急找丰州县的大小商户商量种植原料的事。
买田是来不及的,成本也高。而商户们爱屯田,家家户户手里都有余田,平时保守着,以种植粮食为主。
粮食是民生之本,江知与不动这一块。
他说:“你们不可能全种粮食,其他原本种植别的作物的田地,改为种糖原料,我会收购,也会给租子。”
商户们知道江知与出来做生意了,打交道少。没想到一来,就是这种形式的生意。
一般都是大地主,把田地租给百姓种。
百姓们侍弄庄稼,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混个温饱。
现在江知与来租他们的田,种什么东西,江知与说了算,那他们不就成佃户了?
嗯,不对,他们不用自己种地,不算佃户。
他们也是租田,不过是租的“种植权”。保证收购价,也拿租子。下面的百姓要种地,也得给他们租子。两头挣。
而且种植的是糖原料,单看糖厂的红火程度,就知道那点原料不愁卖。
他们互相望着,又凑一处窃窃私语。
刚好家里来小厮跟江知与通传,说津口县来信了。
江知与眼睛发亮,当即起身往外走,也跟商人们说:“你们先商量商量,我一刻钟后就回来。 ”
开会地点,借用了逛小集二楼的会议室。
这里大,也离家近,方便他两头跑。
两个崽崽陡然“失去”了一个爹和一个爷爷,每天都要哭哭,快一个月才将将哄好。要是长时间没看见江知与,两个崽能哭得喘不过气,让人想想就心间发疼。
来的小厮是听风院里伺候的升平,他还拿了东西,是一罐果酱跟三包果干。
附带了信纸,写了配方用量。
江知与粗略看过,当即明白用意,便叫升平下楼,找掌柜的取些牛乳、茶水、冰块来。
津口县的货品抵达丰州县后,径直送去江府。
宋明晖看过货,也先看了江承海写的家书。
做生意的人家,哪有什么自家品尝的东西?
知道后续还会有,趁着这次把大小商户聚在一起的机会,就先给他们尝尝鲜。
江知惦记着家书,用泡茶来分散注意力。
等待的一刻钟里,他就在外头的待客厅,泡好了五种滋味的茶水。
到点就端进会议室,给他们介绍了不同的名字。
这都是商人们没听过的茶名,他们本着水果价贵的原则,选的都是常价最贵的荔枝泡的茶。
荔枝做成了果酱,果肉丰富,甜分足够。泡茶后又加了冰,去热解暑,滋味香甜。
江知与带着说一句:“这是津口县的特产,我父亲跟我夫君寄回来的,给大家尝尝鲜。”
江承海跟谢星珩离开丰州县的事,他们早发现了。
县内多有猜测,其中最广泛的猜测是,他们出去开分店了。极有可能是府城。
结果人家不声不响的,去了津口县。
经商的人,对地理名称敏感些。
津口县偏远,又是南地的入口,大启朝境内售卖的水果,多半是从津口县出产。他们都对这个地名不陌生。
好家伙。
跑那么远。
寄回来荔枝。
荔枝在宫里都少见,他们还以为是沾了个名字,有相近的口味。结果是结结实实,有荔枝肉的果茶。
这就是荔枝泡的茶!
江家好大的手笔!
江知与看他们神色,心里了然,把话题从果茶上拉回来,问他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商人们商量过,把各自的田地加起来算过数,认为各家可以出三成,用来种植糖原料。先合作一年试试。
三成的田地用来种植糖原料,对他们影响不大。更多的田地,还是用来种粮食。粮食让人心安。
单独一家出三成,很少。
他们加起来,就多了。
这是江知与满意的结果。
他早让人准备好了契据——这也是从谢星珩那里学来的,叫做“契据模板”。
商定之后,只需在空位写上数额,签名摁手印,就能送去衙门公证。
这头弄完,江知与疾步快走,果茶都没细品,恨不能飞奔回家。
宋明晖知道他会回来,带着两个小宝贝在堂屋里等着他。
两个孩子会爬行了,偶尔也会喊一声标准的“爹爹”。见了江知与就兴奋“啊啊”,一下“爹打”,一下“打爹”。
等江知与接过他俩,追着他们教“爹爹”,他们又能喊好“爹爹”。
江知与哄他们一阵,看家书的时辰延后又延后,简直是一场耐心的考验。
等崽崽们爬着玩了,他才有了空闲,把家书拆开看。
谢星珩的家书写得很厚,第一页行首,就是一句“小鱼,我好想你!!!!”
然后补充“和孩子”。
江知与一看就笑了。
谢星珩是善于表达的人,借着信件,更是什么话都能说。
知道距离和时间让他们分开,相思之苦难言。信里有关思念、想念的话,他更是反复提及,不会吝于笔墨。
他写了很多路上的见闻以及在津口县的现状,用第一视角的吐槽形式写的。
江知与看着信,脑子里自然浮现了谢星珩的语气和声音,好像他就坐在面前,活灵活现的在说话一样。
谢星珩路上看见了很多新鲜玩意儿,很想和江知与一起看。
他配了简笔画,告诉江知与,他看见的是什么东西。
也说出去吃饭、逛街时,想要江知与陪着一起。
信件里附带了很多“小剧场”,是谢星珩脑补的,如果江知与在他身边,会在这个情景里,说什么样的话。
江知与看完,又细看一遍,然后仰头思考,发现他可能真的会这样说话,不由失笑。
夫夫之间的信件,日常想念之外,又有亲昵。
谢星珩还说他在津口县的客栈居住一晚的“睡后感”,大骂臭男人没有老婆香。
然后又诚心诚意的认错,说他不该把老婆跟臭男人一起比较。
在字缝里还夹着更小一行的字,不知是他原就写好的,还是检查时,往里加入的批注。
谢星珩说:“但我真的很想你。”
江知与也不知怎的,看他一句句说想念,看他“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竟也看不腻。
每一段话后面跟一句,他都能扬个笑脸。心里酸酸甜甜的。
他也想谢星珩,盼着早日见面。

江家后院,开了一间“崽崽幼儿园”。
最初是江家的两个宝和谢根家的“三个豆”,宋威一家团聚之后,宋家的两个小孩也来了。
七个小孩凑一处,用谢星珩的话来说,都能召唤七龙珠了。难带程度可想而知。
幼儿园的园长是宋明晖。他原想着,带自家孩子也是带,多几个也行。
多到一定程度以后,他就知道太高估自己了。
小孩子不讲大道理,闹起来不管不顾,一个哭起来,满屋孩子都要哭。
他们还会看脸色,知道宋明晖只是话少,实际上比他们的父亲更好说话,一个个的也会提要求、讲条件。
当然,后面这种,仅限于谢川和宋游、宋勇三个崽。
宋家的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能说会跑,带着谢川愈发野。
小小的孩子,早早入了学堂,没几天就被带偏,没有书生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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