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海跟宋明晖对视一眼,很为他俩的精神状态担忧。
江知与傻兮兮笑:“嘿嘿,挣钱有瘾。”
虽然他还没有开始挣。
这跟看账本上的冰冷数字不同,这是他自己参与操作,看着账上的活动资金每日变化。
或增或减,都是他们行为带来的结果。这般效用之下,真是用一分心都在疼,攒一分欢天喜地。
眼看着有能挣钱的机会,两人都要紧紧抓住。
大年初一,谢星珩跟江知与一起出门走动。
这情况在交际场上很少见。
各家走动,都是男人主外,妇人夫郎主内。
像拜年,如果是一家都去,男客跟内客都要分开招待。
今年江知与跟着一起来,却没有去后院跟妇人夫郎打交道,也没带着孩子出来。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懵懵的。
大家原本猜测,可能是谢星珩这个赘婿,在铺面里的存在感太强,导致江知与这个真正的东家有了危机感。
聊完以后,就都知道自己想太多。
人家夫夫感情好着。
江家也是奇怪,考上了举人的赘婿要出来做生意。
可以坐着数钱的小夫郎也要出来做生意。
过年穿新衣,江知与跟谢星珩裁制的衣裳是同款。红蓝配色,里面是竖领夹袄,外面是大氅。
深色的蓝压着枫色的红,腰间环佩。
江知与正式场合会戴抹额,出门做生意,也戴着。
谢星珩非要跟他一样,从他挂抹额的架子上,挑了一条颜色样式相近的。
一指宽的素纹抹额,中心镶嵌宝珠。
两人站一块儿,又养眼又般配。
江知与比普通小哥儿高,习过武,身板硬。出来历练经过事,相较从前的落落大方,更多几分自信豪气。
丰州商圈里,他第一次出席社交场,半点没露怯,不用谢星珩给他找补、抬面子。
在黄家,是第一站。
他谈的不是黄、江两家的生意,是糖厂跟黄家的合作。
不算江家,就资金有限。
江知与给他们算利。
经商之上,他跟谢星珩都是大方人,愿意让利,也懂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糖厂,主营是糖制品,其他花样,都是为了卖糖而产生的点子,不能哗众取宠。
绣样不比彩卡,这是一针一线缝制的,费工费时费眼睛,黄家所有绣工同期赶制,都做不出太多。
这个钱,江知与不挣。
糖厂在冬日活动做足了宣传,绣样出来,就能趁机吸引大波流量。总有人愿意买,他也是买。
跟卡片一样,绣样也是糖厂出钱,定制采购后,投放到商品之中,完成盲盒的布置,让顾客抽取。
这番合作,他不求黄家降低价格,但要黄家三年之内,不能接别人的同款定制单。
三年之后,糖厂经营扩大了,跟得上短期高量订单,市场占领度可以稍作退让。
黄乐文皱眉沉思。
江知与说的出来单干,根本不能作数。
江家就他一个独哥儿,家业不都是他的?
黄家是铁了心要跟江家干,现在热闹红火,欣欣向荣。
憋屈几年,终于有机会大展拳脚,上到主家,下到伙计,无一不是欢庆乐呵。不复往日压抑。
以今年的盈亏而言,黄家也有亏损。
主要亏损是年底推出的红白喜事套餐。
大年三十,家里都没有休息,把黄家所有的账房先生还有掌柜的都叫来开会。
他们根据现状做了推演,初期亏本是必然的。
这个时期,都不能叫亏本,这是前期投入。嫁衣是重复使用,每一回租赁,都能挣钱。
只是说,积少成多的时间会长一些,不能很快看到大额的营收。
但这场活动,给黄家带来的名声影响不可限量。
红白事,家家户户都会办。百姓们穿的是黄家提供的孝服、喜服。让他们能体面的送走亲人,也能体面的成亲,以此带动的铺面成衣消费,比往年年节时,近乎翻倍。
这个翻倍,还要计算今年百姓们的生活水平。
江家提供的各项扶持计划,去年第一年开展,成效尚弱。过个几年呢?
粮食稳步增产,鸡鸭养殖增加数目。
最重要的,猪崽也年年增多。江家的养殖场上,连牛崽都有!
这是不会赔钱的买卖。
黄乐文心思急转,决定同意三年之约,但他心里略有惶恐。
“你打算定多少绣样?”
这么认真来谈,还要限制黄家对外销售,只能供给糖厂,数量应该很大吧?
数量多的话,黄家承担不起。
他们有自家的生意,最近还在加紧赶制嫁衣——租赁嫁衣还有一个好处,能让顾客看见更多的花样,更好的定制。
嫁衣之外,他们家绣样制品非常多。比如龙凤呈祥被子,以及配套的盖头、绣花鞋。
这都要人手。
江知与笑了,“你放心,神仙绣样是珍品,不可泛滥。我不会定制太多,只有少数人能靠盲盒获得,这样才能衬托它的珍贵之处。”
也是因此,他要跟黄家定下不可接别人定制单的条例。他要保证市场上流通的神仙绣样,都是从糖厂盲盒里出来的。
限制了获取条件,他原价购买又何妨?
高手在民间,还有外地人会绣。
江知与不能拦下这批人,他也不打算拦。
外地难去,本地厉害绣工就那么多,真正厉害的人,早被黄家搜罗来了。余下的,仿不到精髓,也仿不了几幅。
黄乐文一听数量少,初期只要十幅绣样,就松了口气,笑容都实在真诚了不少。
他拿过绣样一看,表情又都凝固在脸上。
他拿到的是基础名单,还有一本厚厚的图册。
江知与说:“你们挑着简单的,紧着活动时间来,正月十五之前,先给我三幅,行吗?”
黄乐文翻开图册。这是江知与根据神仙体系整理过的,以后会照着系列出,现在是佛道双体系神仙都有出图卡,往后就要细分了。
黄乐文算算日子,仅是三幅,图样小,可以酌情简略,来得及。
他问江知与:“你第一批想要哪些神仙图样?”
江知与说:“居家神为主。福、禄、寿、财、喜,门、灶、床、地、城。”
黄乐文忍不住瞄了谢星珩一眼。
谢星珩懂他意思,摊手道:“这可不是我出的主意。”
江知与很是高兴。
小谢在商圈名声已响,他这法子刚来试水,黄乐文误以为是小谢的主意,那就说明这个法子实好!
他乐滋滋的:“以百姓常见需求而言,第一批做九路财神和送子观音最好。”
世人不过是求财求子。
黄乐文:“……”
你们夫夫真是般配。
走过黄家,江知与还去其他人家里拜访。
表明往后丰州的商务交际场上,会多他这么一个人。
黄家的生意谈定,余下各家,就是江知与跟徐诚同去,不用谢星珩作陪。
江知与以江家家主的身份出面,徐诚是糖厂的正经老板。
谢星珩则提着礼,四处拜访书生们。
三头的人际关系都不落下。
读书人清高,不喜市侩商人。
谢星珩以举人之身,去行经商之事,更是有辱斯文。
因谢星珩的经商之道,是能带动百姓们致富的,跟他有交情的书生,都知道谢星珩的乡试策问的核心。
把丰州的变化逐一印证对比,都说他不忘初心,知行合一,是圣人君子。
这番夸赞,厚颜如谢星珩,都承受不住,当众红了脸皮。
他忙生意,这头的关系维系弱。小鱼怀孕,也没时常出来,只是日常走动里,各家往来没断罢了。
好不容易见上一回,谢星珩有他的社交目的。
他需要适当露怯、展现尴尬。
一个年轻有才,做什么事都能办得有声有色的男人,在社交场上,很难交到真心朋友。
不要小看人性。
看他不顺眼,不需要理由。
而一个不完美的男人,有这样那样的、无伤大雅的小缺点的男人,再配上足够的聪明才华,以及大众认可的人品,就能在交际圈上如鱼得水。
谢星珩嫌弃丢人的事,跟同窗们能说一说。
“生意不好做啊,我看着到处都红红火火,还说今年有得挣,能挺直腰杆,来年再有谁说我是不会做生意的蠢蛋,我就能反驳了……结果……”
结果怎么了?
他不说,他吊胃口,他惆怅,他还在催问之中扭捏起来。
在坐书生们互相对视,犹疑着猜测道:“难道亏本了?”
他们不懂生意,家里经商的,也不让他们沾铜臭味。
他们就知道逛小集的生意实在红火,那客流量,哪个老板不眼馋?
谢星珩说亏了一千两。
他们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过后都想到逛小集的宣传关键词“白给的”,他们又都笑得乐不可支,纷纷打趣起谢星珩。
久未交际的距离感瞬时打破,互敬一杯酒,又是好兄弟。
场地早就圈出来了,留了积雪供人比赛用。
分区赛制,同期投票决出胜负,层层晋升,最后在县衙侧边的大平台上做最后的比拼。
这样能保证雪人和冰雕的用料。
滑冰同理,怕湖面结冰的厚度,不能承载,同样分区进行。
小朋友的打雪仗,就不用搞这么多层较量。
各区就能决出胜负,然后各区颁奖。
打雪仗以童趣为主,白家的木制玩具,糖厂的糖袋,还有王家提供的花样络子。
大人的竞技里,黄家舍本,愿意提供好料棉衣,温暖一整个冬季。
白家不落后,跟着“温暖”来,提供了优质木炭。
他家这木炭,还让谢星珩狠狠惊讶了一把。
“你家还做木炭生意啊?”
白喜文很是自豪:“木炭还不是木材烧出来的?平时多了木料,直接当柴火,太过浪费。卖也卖不出价,制成木炭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好木头烧的炭,不刺鼻,还留香!这能卖好价,年年冬季,都是我们家最爱的季节。”
在丰州就不一样了。
他们家的林区都在上水县,没有自家的林区,原料价钱上来,走的薄利多销的路子,要不是江家分饼子,他们家日常开销都难以维系。
所以白家的初期目标是建造林区,他们必须要有自家的林子,种什么树,多少树龄能砍,砍多少,都是他们说了算。
零散采购,质量也不好保障,还有坐地起价的。
此为闲谈,话回正题。
彩头是给合作商扬名的,各家都有出物,王家以丝线为主,本次送温暖赶不上时候,拿出来的丝线是乡下百姓都看得出来的好东西,颜色鲜亮而正,别说平日里,这辈子都可能舍不得买一团。
江家以油盐为主,朴实无华。
这场活动,江知与跟徐诚都去玩了。
他们去滑冰,不用围着冰雪挨冻,又能活动筋骨。
两人都会武,从前就会滑冰,简单前行,没有尝试过花样,谢星珩提了几句,江知与试了试,还挺简单的。
他觉得简单,徐诚同样认为简单。
他们还玩双人滑。
把摔倒又爬起、摔倒了爬不起的人略过,在速度竞技的冰场上,他们就是最亮眼的存在。
两人还都长相出众,神清骨秀,特地换了漂亮红衣,场上滑出,就是最靓的崽。
边上有人夸,谢星珩不管认不认识,都要插嘴:“看见了吗?那个皮肤白白的是我夫郎!”
别人又没问他。
旁边还有人夸。
他又偏过头说:“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夫郎的?他厉害吧,谢谢夸奖!”
围观百姓:“……”
有人认出来他是江家赘婿,都问他为什么不去玩。
谢星珩也换了鞋子。
这时候的溜冰鞋是在木板下钉上铁条,再把木板绑在鞋底,也称冰刀。
根据江知与所说,京城贵人圈子,会玩冰球。
谢星珩听了很耳熟。
这个冰球,或许可能,他也会玩。
全民娱乐的东西,不好定太高的难度。
江知与跟徐诚下场热身,不抢彩头,热身完毕,就换到旁边小一号到湖面上,打冰球。
谢星珩跟徐武组队,江知与跟徐诚组队。
徐武实心眼儿,但听话,基本功扎实,找准了平衡,谢星珩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两相配合之下,能跟“好友派”打个平手。
江知与跟徐诚都对谢星珩另眼相看,因他不会武,一直做着文绉绉的事,读书或经商,都是靠脑子,哪里想到他运动也厉害。
只是体力跟不上,比不得正经习武的三个人。
谢星珩半场退下,边上好多师兄弟抢着球棒,上场来玩。
好多百姓看了心痒痒,要问问主办方,为什么不给他们玩这个游戏,他们也想玩冰球!
谢星珩笑呵呵跟他们解释:“你们可以玩啊,我们离这么近,就是给你们打样的,冰上打球难度高,今年第一次筹办,我们是想大家伙儿都能有机会拿奖,你们以前没玩过,这怎么拿奖?今年看一看,能练练,来年再战!”
哦,原来是怕他们拿不了奖。
的确,想玩都能玩。
冰场很大,有百姓组队,在边缘区域试玩,别说打球了,他们追球都费劲!
溜冰是娱乐项目,普通百姓厚衣服都少,冬天更少出来玩,能稳稳不摔倒的人就更少。
这一项活动有骨折危险,活动早早提前预警。百姓以生活为主,能来玩的,都是有自信的,也能承担养伤风险的。
江家是主办方,玩乐之余,也要教百姓们怎么玩。
寻宝就是找,早有托儿在里面说哪些地方出货率高,今天不再提。
滑冰还能有花样,滑冰也能有多人组团玩法,这个科普以后,就到冰雪赛场看雪人冰雕。
白家出匠人,给大家打样。
虽说木雕跟冰雕隔着字,大差不离的,总比一般百姓瞎雕好看。
谢星珩有定制字样,他要搞个“冰雪大世界”的字样,梦回哈市。
原想再做冰雪女王的冰雕,想想不合适,这个ip在当今时代没有号召力,百姓也看不懂,属于无效内容。
后面江知与有了神仙小卡的主意,人物冰雕自然改换。
这个冰雕属于官方制作,不参与排名,取名叫“天庭群英会”。
谢星珩记得,后来很多人怀念早年的春晚,他慕名去搜,看过《西游记》场的春晚。
西游齐天乐,众神归位。
形象照着来,从策划开始,他就跟木工沟通,大年初一正式开工,元宵节前能办好。
这事是白家老大白有木主理,也是他亲自操刀。
谢星珩看过他试雕刻的齐天乐,全员皆在,栩栩如生。
这一套是仙品中的仙品。
他暂时没钱,仗着两家关系,先给定金,让白家给他留着。
他有预感,以后送礼用得着。
天庭群英会雕刻之中,日子来到初五。
大年初五,商铺开市。
糖厂的直营铺面糖果屋,正式开业。
众多百姓慕名而来,进来看见江知与跟徐诚在,他们都愣了下。
没人说这糖果屋也是江家的营生啊。
江知与跟徐诚,在县内小有名气,一场冰球,让更多百姓熟知他们的样貌。
面对百姓们的惊讶,江知与指着徐诚,笑道:“这是诚哥儿的铺面,他第一次开门做生意,我跟他合伙,互相帮忙,大家多多关照啊!”
百姓们对江家印象好,结结实实买了实惠,也从购物里感受到了幸福感。再听江知与这番话,天然对糖果屋加好感。
江知与亲自领着他们看,徐诚也过来,给客人分流。
先是大家最感兴趣的神仙小像合集——大家都是为了这个来的,不先满足好奇心,说什么都没人听。
小像装裱,一张张挂在墙上,他们侧目,略微抬头,就能看见。
铺面展示出来的,是现有的彩印卡片。
江知与说:“还有更加精美的小像,等待你们解锁。”
解锁方式,百姓们熟悉得不能再熟。
冬日活动进行时,他们每人都在参与,每时每刻都在熟悉规则。
这一刻,他们的抽卡热情空前高涨。
截止日期是正月十五,他们还来得及收集。
有人想要集卡,又有人想要实惠,最初预判过的互相交换卡片、有偿收卡,终于在糖果屋开业之后,在地下市场流传开来。
话回糖果屋,看完神仙小像,又看糖果展示区。
现有糖果种类,根据谢星珩提供的方式,做了多种口味。
冬季水果少,奶糖是主要新品。
新品促销,再加上沿着墙边排开的自选区,把各种种类的糖制品摆在他们眼前,有人不自觉就拿起小碗和勺子,自行配比装糖。
结算时,因新品促销,价格整体比蜜饯铺子便宜一点。
仅是一点点。
那也是便宜。
这是江知与跟徐诚商量过后的价位,糖制品不打价格战。
最后是麦芽糖,三文钱搅拌一棒,能自己来!
有人厉害,能搅走好大一坨,划算!
有人不会搅,店里伙计看着着急,生怕他们吃不到更多的糖,还帮忙搅一坨!
当然,伙计技术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比他们自己搅的多一点罢了。
因伙计的真诚态度,进店百姓心里也熨贴得很。
打卡集邮活动正式开始,街上流动人口激增,联名商铺客流量暴涨。
有很多百姓,现在就把寻宝得到的代金券消费了,乐得老板们合不拢嘴。
这一番好气象,看得县官也合不拢嘴。
孙知县携带夫郎孩子出门闲逛。
过年了,他也休假了。
这次活动,办得实在是好。
他儿子孙达说:“我在京都也没见过这种热闹。”
父亲调任丰州时,他还老不情愿。
来丰州也要一年了,他前半年很少出门,不想跟小县城的人打交道,这也导致他现在想玩,却苦于没朋友。
孙知县跟他说:“江家那个赘婿,你可以结识一番。”
谢星珩有举人功名,这番才干,得王府赏识,丰州是留不住他的。
孙达倒是想去,这不赶上了好时候吗?全民都能参与的活动,江家作为主办方,忙都忙死了,他没机会。
孙知县就大手遥指:“这些场地,你就没有一个想去玩的?”
实不相瞒,孙达都想去,可他自己去,感觉怪怪的。
孙知县摇头,懒得说了。
很快,孙达就等到了机会。
王府来人了,还是上次那个。
林庚是抽空来的丰州,此次过来,还带了他弟弟林启。
孙知县说了丰州的热闹,王府幕僚们都有动心,除了他们兄弟,幕僚也来了两个。
再有常跟着林庚的几个护卫,外加林启的侍从,一行人浩浩荡荡。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私下看看。
孙知县是县官,不好领路。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时候,还记得把孩子捎带上,希望他在贵人面前得得脸。
孙达带路,领着林庚他们四处转悠。
冰雕场上的天庭群英会已经初具规模,来看的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而林庚,跟人转一圈,半途离队,去参与集邮打卡活动,第一站到了糖果屋。
糖果屋的开业活动,徐诚很重视。
又是年节期间,他不去糖厂里,每天要回家,就天天来铺子里。
林庚一来,他俩就碰面了。
徐诚受到惊吓,忙把人领到后院。
后院里还有个江知与,他在根据销售量、糖品受欢迎程度,制定来年的生产计划。
林庚又不知道后面还有个人,过了帘子,他就伸手抱徐诚。
徐诚话都来不及说,三个人一下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
江知与目瞪口呆,然后收了本册,默默收拾东西去找小谢。
过年期间,还是跟夫君在一起安全。
江知与带着生产计划来找谢星珩,谢星珩刚好在逛小集二楼。
二楼原是小仓库,被他改成了办公室和会议室,中间有个小会客厅隔开。
江知与来时,谢星珩刚跟人确认完冬日活动的闭幕仪式。
场面够大、够热闹,气氛到位了,收尾不弄好一点,他都感觉失败。
反正已经亏本了,不在乎多亏一点。
江知与在外面稍等了会儿,每个出来的合作商、小管事,见了他都笑呵呵喊东家。
他看人员比较杂,有些好奇,敲门进屋。
谢星珩看见是他来,自然向后靠在椅背上,还张开双手,笑眯眯说:“过来抱一下。”
江知与的脸色立时变得不自在。
谢星珩:?
谢星珩当他脸皮薄,起身朝他走来,把门关了,再来抱他。
江知与表情更加不自在了。
谢星珩:??
“怎么了?”
谢星珩选择直接问。
江知与支支吾吾,只含糊说:“林庚来了,刚去找了诚哥儿。”
谢星珩乐了,他来了兴趣,盯着江知与的眼睛看,还动手扒他眼皮。
江知与把他手推开,“你做什么?”
谢星珩没个正经:“我看你有没有长针眼。”
江知与失笑,“还不至于。”
他问:“刚才来好多人,你有什么大事情?”
“我带你去看看。”
谢星珩拿了大氅披上,给江知与塞了个小铜炉暖手,带他去冰雪广场。
冰雪广场是冰雕活动最终的决赛现场,因“冰雪爱好者”的成就得以命名。
白有木领着二十个木匠连日开工,到今天,神仙们的体貌已然成型,只差面部细节。
他们盯着冰雪的时间太久,眼睛受不了。确认过工时,暂时不做,让他们休息两天,到正月十三那天再开工。
夫夫俩过来时,广场上的人很多,甚至有百姓们拜上了。
县内大的道观、大寺庙,也来了道士僧人。
他们常跟神仙像打交道,或是画像,或是泥人,或是金身玉雕。
这种大规模的冰雕还没有见过,都来观摩。
谢星珩入乡随俗,让白家人领着木匠去拜过神仙,给足了香火钱,再才动工的。
赛场上划分了好几个赛区,决赛选手在围栏里,对自己的作品进行雕刻堆砌。
跟天庭群英会没得比,百姓们两头看看,都服气了——有本事的主办方,才能主持这种盛会。
除却这两个围栏包围的地区之外,广场南边,新起了一处门楼。
是用薄木板做的道具门楼,正中心挂牌匾的位置用红布遮起来了。
门楼后面,有戏台子在搭建。
这一处施工,可以围观,但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谢星珩带江知与过来,给他说:“这门楼上的字是‘南天门’,到正月十五那天,会开一场元宵会。”
主题都有了,参考蟠桃会的布置。
这个时代没有《西游记》,谢星珩很遗憾,否则就能有现成的戏本子演。
这是他在活动期间的巧思,再让他写本子也来不及。
到时候演的是情景喜剧类型,不用有过多花哨的内容,扮演神仙的人们,跟大家说些吉祥话。
主持人已经选好了,叫白喜文上,从互动上热场子,间或穿插小广告,最后再接烟花秀,活动无缝衔接元宵花灯会。
广场上散了,百姓们还能去街上逛逛,夜市的场子,最后刺激一波消费。
过了元宵,也要迎来开春,新一季的领养活动要开了。
真是忙碌啊。
夫夫俩逛完场地,天色已晚,可以回家。
在马车上,谢星珩给江知与讲《西游记》的故事。
江知与没有听过,到家时,才听完石猴拜师。
一只成了精的猴子,开了灵智,他来到人间,模仿人的行为举止,会穿衣服,还爱戴帽子,别人的东西落到地上,还帮忙捡。这形象如此生动可爱,但他吓到百姓们了。
江知与立刻被抓住了心神,谢星珩看他实在着急,想大圣有没有拜师成功,就给他提前剧透。
吃过饭,再给他补上了细节。
两个小宝跟他们睡,蹭了一回睡前故事。
谢星珩跟江知与说:“后面还有猴王封官、大闹天宫。”
五指山就改天再说,免得小鱼惦记得睡不着觉。
江知与听了故事,就也对活动闭幕式有了遗憾感。
“可惜,没有戏本。”
“让人写就是,现成的故事,编还编不会?”
谢星珩不着急。
他跟江知与说:“咱们日子还长呢,我慢慢给你讲。”
江知与也想给谢星珩讲故事,但他前半生都在内宅,这时讲故事,就是说人是非。
他憋了会儿,没有什么好故事说,就仰头亲亲谢星珩的下巴。
他主动的,谢星珩就不跟他客气了。
亲热到一半,谢星珩想起来今天没有熬杀精药,硬生生忍住了。
江知与说没关系:“夫郎受孕难,偶尔一次没关系。”
有了孩子,就生下来。
谢星珩不听:“不然我弄这个药做什么?”
这种事,不能当赌狗。
万一把老婆赔了怎么办?
又不是没其他方式。
江知与红着脸配合他,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气恼。
次日睡到自然醒。
江知与不知道该不该去铺子里,决定先去徐诚家看看,若是徐诚这几天有事,他就去看店。
他来徐诚家,就是想避开林庚,免得撞上什么不得了的场面。
结果他进屋,又看见了林庚。
江知与这回做好了表情管理,没有显出呆滞样。
他客气行礼,打算告辞走人,直接回糖果屋。
林庚叫住他:“你不用走,我走,我有点事,刚好要见你家郎君。”
江知与侧身让步,等林庚走远了,还在门边站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