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生意好好,可白送的东西,生意能不好吗?
不知不觉中,他们也忽略了从客人口袋里掏出的银子。
整个丰州,除了李家,大小商户都来恭贺。
给江家面子,更是给举人老爷面子。礼金不等,多的二十两,少的五两拿不出手,换成铜钱,就体面又漂亮。
谢星珩分了层次,五十两以上,给银牌亲友卡。二十两到五十两之间,发铜牌。
二十两以下,统统给铁牌。
照着黄二少的流程走一圈,他们从懵然到明悟,最后手气不好,只中了一文钱的老板,也带着满车的货物,乐呵呵回家。
他们高兴的不是占了便宜,是因为谢星珩的“友谊”。
不管亲友卡上的“天下第几好”是不是真的,至少今天的相处是非常愉快融洽的!
开业第一天,销售额创新高。
以体力闻名的镖师们,前阵子还说闲出屁来,今天只在城内送货,都让他们回家猛干三碗饭。太累了!
第一天,是试水的生意。
第二天,才是正经的高峰期。
开春,天气转暖,适宜出门。
江家父子三人,放心不下,又怕谢星珩受了挫折,回家没脸,叫人盯着。
他们听了一天的消息,第二天,悄摸摸出门来,远远瞧着热闹。
心里都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开业活动持续三天,活动结束以后,销售额飞速下跌,恢复到普通日流量。
忙了几天,陡然闲下来,铺子里的伙计、外头送货的镖师,甚至周边眼巴巴羡慕的商铺,都不习惯了。
“逛小集”门前的大幅幌子撤下,只有门前的转盘还留着。
门口围观的百姓问:“今天买东西还能抽奖啊?”
开业活动太劲爆,买到就是赚到,恢复常价以后,大家都觉得不划算,短期内,除非是刚需,否则不会提前消费。
抽奖活动,就是一根“胡萝卜”。去哪里买东西不是买?到江家铺子,还有机会中十两银子呢!
伙计笑呵呵,大声回话:“抽奖活动是长期的,店开到什么时候,抽奖就进行到什么时候!欢迎各位来玩啊!”
每个县城都有赌徒,江家这个转盘,对他们来说,比赌坊里划算。
有盼头,又能真的买到东西。
客流量减少以后,反而方便他们来抽奖。
店内最便宜的物品是两文钱五双的竹筷子,抽奖最低能得一文钱,这就相当于是一文钱买来的筷子。怎么都不能算亏本。
他们还想当街卖筷子。百姓又不傻,自己买,还不是这个价?指不定他们手气好,能中大奖呢!
这种现象,在谢星珩的预料之内。
演戏上瘾,银子给他挣了,还装不会做生意,慢悠悠、喜滋滋的来铺子里看,发现这么冷清的场面,他先是愣,再是大声问伙计们:“怎么回事?客人们怎么都不来了买东西了?”
伙计早背好了台词,无辜又茫然道:“不知道啊,可能是开业活动结束了,他们觉得不划算?”
谢星珩很浮夸的跺脚训斥:“怎么会不划算呢?你们难道没有说,开业活动结束了,还是能满减吗?没跟他们讲,每带来一个新客人,他跟他的朋友,只要进店消费了,两人都能获得抽奖机会吗?”
这是很多APP推广的段子,谢星珩更是大声说:“送钱的事,哪里不划算了?!”
谢星珩叫他们去门口大声宣传。
伙计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留下来的终极社牛。挨了一顿假惺惺的训,一个个还笑嘻嘻的。
出了门,就对外面勾着脖子往里瞧的百姓们说:“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吧?我们姑爷说了,只要带来客人,不论消费多少,你们都能抽奖!”
早上有赌徒,把竹筷清空了。
伙计就拿竹筷做比方。
“比如说,大哥带着二哥来买竹筷,一把竹筷两文钱。他们付账以后,两人都能抽奖一回。运气最差,每人都能中一文钱,这筷子就是白送的!”
听了三天的“白送的”,话一说出口,大家都笑了。
三天里,中十两银子的有两个。
一个是开业第一天,黄家二少中的。
另一个是乡下进城的小夫夫俩,原是新婚过日子,添置些杂物,一下中十两银子,两年轻人都傻眼了。回家路上,那叫一个红光满面,笑得牙不见眼。
有人聪明,这番话一说出来,心里就把家人过了一遍。
往后买东西,带着家人一块儿来。
没空的话,就邻里之间结个伴儿,今天你买东西,带我抽奖。改天我买东西,带你抽奖。双赢!
抽奖是彩头,与货品息息相关的是满减,这是实打实的优惠。
伙计们转达了谢星珩的意思。
“我们姑爷第一次做生意,做生意嘛,图个口碑。也不好跌本钱,回家没脸。这满减的力度,是满五十文,减一文钱。满一百文,减三文钱。”
比不上开业时,聊胜于无。
话接得巧,刚好说完转盘。
把满减规则说了,大家自己加上了转盘返现。纷纷点头,也感觉划算。
这一销售策略,不是为了刺激消费,是趁着开业的热乎劲儿,让百姓们对江家铺子“划算、实惠”,特别是“白送”的印象变得更加深刻。
日用百货,是每家每户都不可或缺的物品,这是细水长流的生意。
不搞活动,都有保底的营业额。
以“实惠”走进顾客心里,逛小集就会成为不可替代的商铺。会让日流量稳定上涨。
带新客过来,则是免费宣传。
丰州再小,也是个县城。县城下面,还有乡镇。
铺面开在东区,三天的热闹,席卷全城,来的人也是百中取一。再从老顾客周围拓客。
老带新,新变老。各家走动之时,少不了说些日常闲话,再把隐藏顾客激一激,县城内就算宣传到位了。
这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开始裂变式拉客。
让熟知逛小集的人,在二轮活动开启时,再次“赚到”。
这才是良性循环。
韭菜有收割周期,做生意最不能急躁。
安排完这些事,谢星珩没得闲,紧赶着去农庄。
下期活动的上线日子,要看农庄的货品存量决定。
他们家去年才得了方子,豆油还好,跟着榨跟着调整,已经稳住了出油率。
酱油不行,晒一回,劣质一点,也得三五月。时间太短,初期也没晾晒太多,三天送完,余货不足,卖都卖不了两天,更别提送。
豆油嘛……出油率是跟上了,可油榨数量有限,三班倒开夜班,都赶不上卖的。
先加人轮班,保持效率。同期让人继续做木榨,扩大规模。
江知与已经吩咐下去,谢星珩过来,只看看进度。
溜达一圈儿,他把李家的油坊惦记上了。
李家做了几十年油料生意,油坊非常大。他们家还做酱油、香油,也做芝麻油、花生油、菜籽油。
只是他们家以茶油发家,主要销售的油类是茶油。其他品类都搭着卖。
拿下李家油坊,江家货品种类能翻数倍。
抄家之祸,有李家举报的功劳。
老李头更是当街大喊,要把江家摁死。
谢星珩不关心他们家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只看结果。
抄家之事平息后,他答应林庚,暂不追究李家。那时还要赶考,更没时间。
现在好了,李家姑娘当完了“饵”,他正好缺油坊也缺熟练工。
李家就不留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被常知县狠狠压榨后的李家,内账空虚,手头的活动资金也不会多。
家业大,给足时间,他们能休养生息,再次壮大。
但以目前的情况而言,纯挤兑,谢星珩都能把他们家玩死。
非常时刻,他不能太过狠辣,显得他很记仇,很有狼子野心。
这是展现价值的时期,他的表现足够优秀后,会被记住。一念之差,就可能成为未来的祸源。
谢星珩决定上阳谋。
他明明白白要李家的油坊,李家定然不会给。
不给,那就随他怎么收拾。
谢星珩心中计划已定,从榨油坊出来,跟着送油渣去养殖场的车,到了养殖区。
去年开荒的地,撒过一次草种。
开春了,又撒了一次。
去年未冻死的根茎、今年新生的种子,从泥土里钻出绿芽。
放牧在这片区域的小鸡、兔子、鸭子,悠哉寻食。
谢星珩视线再远一点,看见养殖场里,还有小马、小牛、小羊,驴跟骡子也有几头。
品种丰富得过分,这里得改叫牧场了。
农庄事务,都是江知与负责。
他很有奉献精神,不言不语的,就把事情办好了。等谢星珩来看,只需巡视,不用急忙忙的临时派活。
这种性格很吃亏,越跟他相处,谢星珩心间就越发柔软,也就更心疼。
他家小鱼是好性子,待他好,一有事就掏心掏肺,恨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他。
说过的、没说过的,但凡小鱼想到了,都给他张罗齐全。
江知与太过懂事,也懂事了太多年,许多事情,由他来做,都显得自然、理所应当。
明明自己很想出来,没得到谢星珩的准话,就默默帮忙。
谢星珩心里叹气,望着这片牧场,也做了一番沉思。
乱世出英雄。
对他们来说都是机会。
他记得小鱼说过,有些偏远地区,没什么官员愿意去,民风又彪悍,不服也不信任外人,当地地方官都是本地人推举。出过一些女官。
大启朝历经三百年,女官制度依然保留,小哥儿怎么就不能争取呢?
那时,他们俩聊天。小鱼说,大家都猜测,小哥儿不能当官的原因,是因为除了一颗孕痣,他们跟男人没大区别。怕影响男权。
万事总有先例,小鱼都破例得了勇士称号,别的自然也能争一争。
谢星珩未来的路,不会在丰州这座小县城。
他要找机会,问问小鱼意愿,若他有野心,谢星珩就要想办法铺路。没有野心,他不会再提。
小鱼太乖,他一件事说两次,不情愿也会依着他。
心思落定,暂放一边。
酱油确认不够,豆油只能正常卖。二期的活动,就以肉制品为主。
家禽家畜养殖,有油渣,养分足。肥猪出栏慢,鸡鸭则快,小一点的,两个月也能捉了。
养殖场培养了兽医,根据谢星珩在建议书上写的基础防治指南,配着科学养殖技术,再请了正经的郎中来坐诊。
给人看病的郎中,被折磨得,渐渐会给牲畜看病了。
庄上人多,有人会接生。
他们也来给母猪接生,做母猪的产后护理。
这种发展走向,让养殖场的人,一听有牲畜病了,面色就忍不住扭曲。
去年正热时,是散养小数量的家禽。
丰收过后,闲人多。养殖场种类跟数量才跟上。
今年夏季还没到,最容易发瘟的季节还远着。趁着没病,狠宰一波。
谢星珩跟活阎王似的,养殖场转一圈,大手一划:“这些全精细养着,提前叫人磨刀,安排人手,下批就卖它们。”
牲畜再做分类,除了可以宰,也能卖活物。
百姓们会抓鸡苗、猪崽养,多是乡镇的人。
乡镇的百姓,手头紧巴些。
谢星珩做生意,有一个习惯,要让他的客户感觉舒心、畅快,掏了钱,还觉得自己赚了。
做生意,自己赚钱是必须的。不赚钱没必要折腾。
能让客户一起“赚到”,这生意才稳固又长久。
一单生意的利润,微不足道。
大家一起富有,才能转化为大财。
怎么让乡镇百姓赚到呢?
谢星珩围着小猪崽看,又去看鸡苗,甚至看已经开始下蛋的母鸡。
逛小集的广告词是“白送的”,这些都白给?
他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就白给!
回家前,谢星珩去大哥的鸡场转转,兄弟俩聊过天,他就趁着天色没黑前,急急回城见老婆。
他今天回来得晚,江家晚饭都开席了。
江知与不放心,吃一半放下筷子,到门口张望。
他肚子又大了一些,人站门边,要扶着腰才行。
明明是他担心,远远看见家里的马车,又心虚后退,怕谢星珩发现他。
谢星珩归心似箭,进了街,就掀开车帘,只一眼,就认出被夜色模糊的影子。
“小鱼!”
江知与止步,脸上漾开笑意,乖乖站门口等着夫君过来。
谢星珩在养殖场待得久,身上脏,不好碰他,只扶着他手臂。
出来接人是好心,不能扫兴责怪。
谢星珩打趣他:“让我看看是谁夫郎,这么着急见郎君呀?”
江知与见了他就开心,逗一逗又是笑。
“是你家夫郎。”
谢星珩最近做生意的阵仗大,又是初上阵,今天刚结束开业活动,家人都关心着。
江知与嘴上没说,却受心情影响,吃什么吐什么。他太紧张担忧了。
等谢星珩去了铺子里,又说了满减和抽奖活动以后,店内生意回暖,他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小谢做生意,他比小谢还着急。
开春后,夜里犹有寒凉。
晚饭过了时辰,都冷了。
江知与安排人再做几样小菜上桌,招呼谢星珩洗手擦脸。
谢星珩等饭的功夫,问了一嘴铺子的生意。
江知与面上笑意不减,无需多言,生意很好。
他跟谢星珩说今天的趣事。
伙计举例好,好多闲人,拉朋结伴的过来买便宜货,换抽奖机会。
别说是单买,就是前几天搞活动,这些小玩意儿都是亏钱的。
价低,利薄,满减一下,返现一下,真是白送的。
因整体营收高,主推产品卖得好,这些小玩意儿当个添头,就算赠品,算账下来,铺子里是挣钱了的。
江知与算过,每天都来一批人,白拿走货物,他们也能稳住盈亏。
那些人把正经铺子当赌坊,那铺面老板就是庄家。庄家自然要控赌注。
从便宜货的品类、价位、存量,来清库存。甚至还能限制每日最高抽奖次数。
用最次的货,把这些人转化为免费的宣传工。
伙计们会重点“卡”资格。只要带来的客人,不是生面孔,就不会多给抽奖机会,他们真想赌,就要继续去找人。
能把逛小集的名声传到更远的地方,多来一些新客上门,让他们中一回大奖,江知与也能兑现。
除他们之外,就是街坊里的笑谈趣事。
铺子连着热闹了三天,有些百姓起了逆反心理,越夸,越说,还越不去。
起初是犟着,后来则是活动结束,再来买东西,同样的价格,买到更少的东西,赠品也没了。他们不想吃亏。
正巧,有人家里的油盐吃完了,出门来买,沿路认识的人,都要说一下去江家铺子里买油买盐多好。
比李家的茶油便宜,油盐两拼,又能满减,又能抽奖。
顾客的心理,不能纯算价格。
便宜是相对的,他们占到的才是便宜。
就拿买油来说,李家茶油贵,可每个人都是那个价。他们什么时候去买油,都不能算亏。
江家不一样啊,有人买的便宜,有人买的贵。这几文钱算下来,简直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没有省到,就是亏了。
谢星珩定下的方针,只有一条:不能让客人感觉亏了。
他们心里藏着不满,实实在在能省下钱,又为什么要去买贵的呢?
所以很多人都是满脸“我本来可以不来的”的脸色,进店以后,开心不起来。
货品正常买,买了正常结算,结算完了,带他们抽奖去。
抽奖时,他们都一副“我不在意,反正也就一文钱”的态度。
实际上,眼睛都斜斜注意着转盘指针。
自古就没有老实的生意。
衔接上的常驻活动,怎么可以马前失蹄?
这奖项,是伙计“控”的。
有的人抽中了十文钱,算下来,比满减还划算。拿了铜板,眉眼见笑。
有的人抽中了免单。好一番捶胸顿足,恨自己小家子气,说来卖盐,一斤也拿得出手!
有人中了一两银子,当次消费“白送的”,江家还倒给他银子呢!
这是有比例的,密集一波,缓一波,制造概率性、意外性。
江知与说得津津有味,给谢星珩竖起大拇指:“转盘设计得太好了!”
今天来的人,不能个个都是“白送的”,但有中奖概率。
有人没有亏本,还挣了。在大众眼中,这就是值当的。
反正都要买,去哪里买不是买?
心里再是别扭,也得左右手互拍一巴掌,说自个儿手气太差。
转盘光明正大挂门口,玩灯下黑,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们会暗箱操作。
江知与眼眸晶亮,弯着笑唇,看一眼谢星珩,又低下脑袋。
他想,小谢好适合当奸商啊。
“奸商”谢星珩开始吃晚饭了。
江知与捧着小碗,再加一口,陪他共进晚餐。
刚吃饱,不急着睡觉。
谢星珩表达了他对李家油坊的惦记之情。
“豆油不多了,生意做得再好,没有货,就卖不出。”
江知与惊讶。
他还以为李家老实以后,两家会相安无事。
尤其是当前的局势,似乎不适合“内斗”。
他去年从京都回来,没敢去找李家的麻烦,一心想着低调行事。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同在丰州,他有耐心等。
没想到,竟是因生意的事,要去碰一碰。
江知与想参与。
他爹爹差点死在官兵的刀下,他掌心还留了一条狰狞刀疤。
他没有忘记。
他看一眼谢星珩,又缓缓垂下脑袋。
思索着这件事他插手合不合适。
他已经决定,会留在家里,把内务处理好,让小谢没有后顾之忧。
他还怀着孩子。小谢常说胎教,他应该要少些戾气。
这般犹豫,谢星珩哪能不懂他的心思?
谢星珩让他别急:“放心,我们开开心心做生意,不做那等强取豪夺、欺压百姓的事。”
江知与重重点头:“嗯!”
这话题不好,影响心情。谢星珩预告过后,就转了话锋。
夫夫俩叫水来洗漱,江知与不好弯腰了,谢星珩试好水温,帮他脱了鞋袜,再拖张凳子来,两人脚踩着脚互相揉搓,一起泡脚。
江知与爱金银,也爱听挣钱的事,本就对数字敏感,听着一笔笔的进账,心里别提多欢喜。
谢星珩做什么事,都要让江知与要参与感,现在说他下一轮的“白给计划”,报一个数,就顿一顿,等江知与给他报了金额,他才“哦哦”继续。
白给,是真的白给。
最初一毛钱不收。
货到铺面,全是亏损。
进账是后期,这是扶贫工作里会有的方式。谢星珩没有深入了解,套用过后,需要更加简单直白的进行。
先从鸡苗、猪崽开始。
鸡苗每家限五只,猪崽每家限一只。二者只可选一。
养死了,拿着尸体来交差。以防有人想吃“白肉”,故意弄死。
但不管怎么死的,只要无一生还,这一家就上黑名单。再也不能预领鸡苗、猪崽。
以这个条件来说,猪崽的诱惑大,风险也更高。
乡镇百姓抗风险能力低,初次参与这种类型的活动,必会更加谨慎,刚好猪崽不多,正好合拍。
同样,养鸡见效快。
初期不要钱,养大了以后,他们只需要每只鸡苗给十文钱。最多五只,也就五十文。比市价低三成。
只要养大一只,他们就有赚的。
能养活一只,江家不会记黑名单,下回还能这样捉鸡苗。
猪崽贵,一头出栏的肥猪,收价在三两五钱左右。
一斤猪肉,都是十三文、十五文。小猪崽论斤称都不便宜,通常三百文捉一只,别人还不见得卖。
他们定价高,算五百文一只。
现在能养猪的人家,要么是亲戚、村里有猪崽,他们就近买。要么是跟屠户关系好,也算是“帮忙”养。
屠户需要很多肥猪,他们花钱买来猪崽,养死了算自己的。养活了,卖给屠户,挣个辛苦钱。
这之外,饲料要用起来。
活动当天,要介绍即将成为盘中餐的“食物”们的月龄。
第一次养殖,以推广为主。
饲料免费供应,但采取自愿原则。
愿意尝试饲料养殖的,就定期来领取。
下回,他们酌情考虑,愿不愿意花钱买饲料。
江知与给他算着数目。
场地不用花钱,人工都有月钱。
铺面不用花钱,伙计要发工钱。
下猪崽的母猪不多,他们前期投入大,放出去给农户养,他们是亏本的。
鸡苗还好。鸡场开起来以后,鸡蛋可以两头匀,成本大大降低,又是批量孵化,比个体的鸡贩子强。在鸡苗生意上,薄利多销,能挣小钱。
肉类紧缺,肉摊摆出来,必然挣钱。
养殖类,则需要时间沉淀。
江知与聪明,自幼学得多,最近常跟谢星珩聊这些事,思维更加开阔。
小谢要争一个机会,这一步,挣钱不再当下,是在“盘饼子”。
百姓们整体富裕了,鸡苗猪崽就不愁养了。
农商农商,与农户相关的营生,都在内。
种地是一样,养殖也是一样。
人多力量大,他们一家农庄的养殖场,只算小有规模。
如果县城有一半的农户参与进来呢?
他们的油渣饲料会成为不可替代的佳品,加快牲畜生长,缩短挣钱周期。
他们培养出来的兽医们,可以再继续收徒,把这门医术发扬光大。提供一批稀缺人才。往后可以去什么地方,都是香馍馍。
到这一步,才会回到成品销售上。
江家会主理统一的销售渠道,让他们养的鸡和猪,甚至以后养起牛羊,都有去处。不至于辛苦白费,贱价出售。
算到后面,江知与已经不去想银子了。
真是好大的场面,好大的“饼子”。
“我也好想吃一口。”
谢星珩时不时往盆里添热水,半桶热水加完,不必再泡。
他故意用脚趾在江知与小腿上蹭,留下一溜令人生痒的水痕。
江知与倏地闭嘴。
孕期不胡闹,小谢心疼他,用手都少。
突然的亲密,反让他生疏不自在。
谢星珩就是逗逗他。
“这饼子是我们家的,你随时都能咬一口。”
江知与手臂往后撑着身体,等谢星珩挪开脚盆,他才坐起来。
擦脚布可以放在地上,他胡踩两脚就行。小谢偏要给他擦干净。
他才被激起的雄心,一下变得柔软。
谢星珩叫人过来把水抬出去倒了,又去泡澡去汗味儿,再来躺下时,江知与迷迷瞪瞪,半睡半醒的。
谢星珩抱抱他,他就松开眉头,放心入睡。
今晚聊天结束。
次日清晨,夫夫俩睡到自然醒。
趁着穿衣之前,谢星珩照例给江知与量肚围,在小本子上记录下来。
上面还有另一笔迹,是江知与写的每日情况。
谢星珩管这叫“孕期日记”。
江知与感觉新鲜,写得很认真。
不过写日记就像记账,写久了,就会做假账。
谢星珩每天早上都会看看前一天里,江知与写了什么。
他看完就摇头:“小鱼,你居然也会记假账。”
江知与:“……”
他昨天吐了很多次,没写。
谢星珩又说:“当我发现一次假账的时候,就说明有很多假账隐藏在其中了。”
江知与瞪大眼睛:“没有,只有昨天一次!”
谢星珩提笔:“说吧,做了什么假?”
江知与老实说了。
他孕期状态好,心情不爽,身体就不适。
昨天是为夫君忧心。
谢星珩照实写下,在后面一页做补充说明:江小鱼惦记夫君,茶饭不思。
江知与等他走了,拿本子瞧一眼,涨红了脸。
生意还要继续做。
在“韭菜”生长期,谢星珩还得补货。
日用百货,在丰州县就能补齐。
多的花样没有,平平淡淡的。
现在都是人工生产,谢星珩没有大肆开厂的打算。
同时,他要团结一下丰州的大小商户,带他们一起挣钱。
下边的百姓要富有,也得上面的有钱人,愿意“漏财”。
钱币流通,才能生财。
跟商户们聊,是采取的“供货商”模式。
各家商户把他们的商品,上架到江家的铺子里售卖。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新鲜模式。
江家不是找他们低价进货,更没有分利不均。
上架到江家的货品,不论售价几何,江家都要抽三成。余下都是他们的。
谢星珩不强求:“你们可以考虑考虑,这之前,我正常拿货,你们正常报价。”
没有正常价,为维系关系,都给的薄利成本价。
以这个价位算,他们不如跟江家合作。
怪就怪在谢星珩经验浅,路子野,他们捉摸不透,不敢随意跟注。
只有已经靠拢江家的黄家,和与宋明晖交好的王家答应当供货商。
供货商,不止有他们。
每年大集市上,都有手艺人卖东西,那说明高手在民间嘛。
镖局不开了,人员都在。全都动起来,挨家挨户的打听。
有什么好东西别藏着,挣钱还非得等到赶集的时候吗?小集市也能卖东西啊!
零散的供应商,也是供应商。
不同于商户的分利经营,这是采购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