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言看热闹不嫌事大,叫人给谢星珩送一箱海鱼海带来,顺道口述了这件事。
谢星珩:?
“不是,我跟我夫郎之间,还存在作风不良吗?那些碍于后院住不下,否则要娶遍天下美人的人,良心不会痛吗?”
他们的良心痛不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沈家来的小厮,有旁的事要问问。
“我家老爷让我给您带个话,杀人要用快刀。”
事缓则圆,但计划已定,须得雷霆执行。
谢星珩点头:“放心吧,就这几天的事。”
他秀恩爱出了名,正好给江知与做一番掩饰。
江知与出去,跟商队的人说话,嘱咐事情,才不会备受瞩目。
京中事务,已经安排妥当,等七月的一批商队离京,向家小辈及族亲所作所为,就会满城议论。
京中商号暂且不动,远在老家的商号,会被这些商队,以同一种品类的进货需求,让他们产生错觉,从而大批进货、垄断市场,只等商队的人来,跟他们向家做生意。
南地贫困,物资匮乏。
出来的商队把果制品换成了银子,再从路上采购一批南地没有的商品回乡售卖,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这样子的安排,会让向家最大程度降低警惕心。
而向家绝非善类,他们垄断市场,只许商队跟向家做生意的行为,也会让当地的某个货品陷入极度稀缺的状态。
这时,商队多次购买积压的存货,就能来低价占领市场,倒逼向家降价。
这些事不用跟人详细说,谢星珩脸色沉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后天休沐,我便去拜访常大人。”
他在翰林院里,借着秀恩爱的事,跟霍叔玉暗示过数次。
这期间,已经足够霍叔玉做安排。
不知常大人会是什么性格,以什么姿态来见他。
第151章 你算什么男人?
谢星珩去拜会常大人前,霍叔玉给了回信,这位兵部尚书,不是林庚的人。
不是林庚的人就好办了,照着礼数来,说话做事,能少些顾忌。
为保险起见,谢星珩重操旧业,把沈钦言的介绍信拆开看了,确认里边没有威胁怂恿之意,才又原样封口,带上些当季流行的果干、果酱、蜂蜜、蜂蜜面膜等礼品,上门拜访。
跟找沈钦言那天一样,谢星珩带着何义回一同出门,早早在常府外头蹲守,只等着常大人下朝。
常大人名叫常镜,表字如玉。是世袭武将家族里罕见的文人,还把书读得极好,是二甲进士出身。
他十五岁之前,便有战绩扬名。返京之后,又从文科举,二十七岁金榜题名,直接分派到了兵部熟悉政务。
常家背景硬,他本人实力也硬,刚来兵部,便接连升职。期间还带兵剿过数次匪患,归来就顶替了老尚书的职位。当时的常如玉刚满四十。
这般升职速度,满朝文武,仅有沈钦言能比。
常如玉今年四十七岁,是大启有名的儒将。
朝廷内外,多年无大的战事,兵变时期,常家站队正确,又在新皇登基后,出兵剿匪,使得常如玉成为最得圣心的宠臣之一。
在这前提之下,常家给沈钦言一点面子,见见谢星珩,不过小事一桩。
常如玉下朝就回家,在堂屋里见谢星珩。小厮上茶,但没茶点。看样子只打算听谢星珩说几句话。
谢星珩把沈钦言的介绍信拿出来的,恭敬呈上。
常如玉放置一边,没有看。
“沈大人说你有要事与我商谈,是什么事?”
那封信都是客套话,不看也罢。
谢星珩说:“是钱粮的事。”
常如玉目光一凝,放下茶杯,眼神审视谢星珩,笑道:“我以为你想到兵部任职。”
谢星珩不会主动去兵部,被安排到兵部,也会努力调出来。
他是生在和平年代的人,不懂兵法战术。打仗跟玩心眼不一样,一个失误,能害万千性命,他担当不起。
谢星珩摇头,继续说:“是钱粮的事,现有一个钱粮生意,须得常大人行个方便,让采买粮米的兄弟们别被人扣了货物又押了人,这事办成……”
常如玉听到这里,就抬手打断他的话。
“你们去哪里采买?”
谢星珩说:“利州。”
利州府,向坤的老家。
向家商号主营棉布和米粮,其中又以米粮为最。
凡是大粮商,背后必然有官府势力。
向坤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十六年,老家的势力可谓根深蒂固,难以动摇。
在朝当官多年的人,都知道吏部的烂事。
常如玉说:“你这不是钱粮生意,是一时意气。向家的势力远不是你表面看见的这点,与他硬碰,你寒窗十年的功夫都白费了。“
谢星珩起身作揖:“所以才需要大人帮扶一把。”
他一躬身,久久未起。
常如玉摇摇头:“姓沈的老狐狸还说你找我有好事,这算哪门子的好事?”
谢星珩便跟他说这件事会怎样变成好事。
“国有作坊”的概念提出来,常如玉就来了兴趣。
朝廷抄家多,但商铺、作坊、宅院等实体产业,很难变成生钱的东西。
庄子还能并成皇庄,无非是请人种种地。
但皇家人,哪好下场经商,做这满身铜臭的事?
是以,所收商铺、作坊,都会转到户部。
商铺会留存,能收租子用。往后也能赏赐用。
作坊多是挂到牙行,价高者得。朝廷官员多有默契,一般情况下都内定了。少数极为晦气的玩意儿才没人要,流入民间,给普通商人竞价。
若把它变成国有作坊,这些原来会流入某家的财富,就会汇聚到国库。
一家是不多,十家百家呢?
这些当然不能全靠抄家所得,朝廷也能开办。
把皇商的队伍扩大些。皇商有官职,在他们之外,或者之下,另设部门,去管那些作坊、商铺。
而天子想养兵了,这些钱财,必然会先流向军屯。对常家是有利的。
眼下就差一个契机。
契机可以是别人家,甚至朝廷直接开个铺子。但与向家的产业相比,威慑力大大削弱。
在开办之初,就会有贪腐之风压过。开再多,也无法解燃眉之急。
常如玉垂眸,把沈钦言的信件拆了,里头没什么信息,只说谢星珩能说服他,这事就答应。不能说服他,这点本事,便不值得去惹一身骚。
常如玉起身,带谢星珩去书房深谈。
他没有哪家不能动的概念,当官嘛,不是你动我,就是我动你。
向家撞上来了,那便砍了。
到了书房,常如玉就把信件给谢星珩看。
谢星珩早看过了,这会儿还装模作样又看一遍。
看完以后,他就不装模作样了。
他给常如玉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常大人听说过‘糖王’吗?粮食也一样,可以有‘粮王’。”
粮仓遍地开花,取调如臂使。
糖厂先例在前头,“粮王”不过是复刻糖厂的成功模式罢了。
常如玉问:“糖厂的阵仗,是你弄出来的?”
谢星珩摇头:“不,我夫郎弄出来的,我只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在开业的时候助力过,写信给同年们宣传过。”
常如玉挑眉:“你夫郎?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要给你夫郎办?”
谢星珩没把话说死:“如果常大人能出人,我们也可以不插手。”
常如玉亦不接话:“不是你去办吗?”
谢星珩抬眸看他,眼神里满是清澈的“莫名其妙”与“理所应当”。
“我还在翰林院编书,哪有空去?这件事,谁有能耐,谁有空闲,就谁去。”
常如玉激他:“那就让你夫郎去。”
谢星珩点头:“可以啊。”
常如玉看了他半晌,皱眉道:“你怎么能躲在你夫郎后头?说这么多话,什么都安排好了,你不去,反叫他到前头冲锋陷阵,你算什么男人?”
谢星珩依然莫名其妙:“大人,我是赘婿,我家是夫郎主外,他有本事养家,帮我出气,这怎么了吗?”
常如玉:“……”
还怎么了吗?
怎么有脸问啊。
谁家赘婿做成这样。
谢星珩偷换概念,尝试跟他拉近关系:“这很好理解的,就像常夫人嫁给您,你也不会让她冒险奔波是不是?我这也一样,我夫郎有本事,我入赘得好,我就可以安逸点。”
常如玉:“……”
常如玉深吸一口气,让谢星珩回去。
“不必说了,这般重要的事,你当儿戏,那便算了。”
谢星珩点点头,问:“如果我们有了您满意的进度,您会出手吗?”
常如玉对谢星珩的厚脸皮表示惊讶,他摆手:“看情况。”
谢星珩这便告辞离开。
他离开常家后,常如玉还在书房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去后院里找他夫人,让她随便找个由头,约些后宅的夫郎夫人们来玩。
“须得把谢敬之的夫郎请到,你们跟他聊聊糖铺糖厂的事,看看他有没有本事。”
常夫人知道早上有个姓谢的大人来家里拜访,没想到常如玉还要打听谢家夫郎,不由奇了。
“怎么回事?”
常如玉摇头:“一点公事,他们跟顾家交好,你发帖子时,从顾家入手。”
常夫人应下,想着顾家糖铺在搞“小福星”活动,便以此为由,约人来聊聊,看各家小孩要不要去凑热闹。
常家写请柬时,谢星珩回到家里,急忙忙找到江知与,让他做好准备。
“有一场考验要来了。”
江知与知道是向家的事,问:“什么考验?”
谢星珩心绪难平,坐下后又起身,来回踱步,脑中思绪万千,眉头拧起又松开,最后在江知与担忧的眼神里,双眸发亮的跟他说:“可上青云的机会!”
这是意料之外的发展。
原来是常如玉答应做他们背后的靠山,只在采购粮米时,有个名头,好镇住向家的人,让冲突从官压商,变成官对官的平级较量。
在经商一事上,谢星珩有把握搞死向家。
但常如玉可能是带兵过的原因,没有文官的“含糊”。这件没有入系统、走朝堂流程的事,任谁去办都没关系,他看结果就行。他偏不,他要知道具体的人员,知道负责人。还要看这个负责人的本事。
行军打仗的人,有这个谨慎是正常的。
他们要为将士的生命负责,断不能用错人、走错路。
文官的容错率就相对高一些,尤其是这种没走明路的事。
附和一句,答应就答应了。反正没有文书。
成事了,功劳有他一半。没办成,此事与他无关。后果由谢星珩跟江知与承担。
这件事办成,在“粮王”的塑造上,他们会需要江知与出谋划策。
粮王需要足够的粮仓来撑台面,扩名声,一间间的粮仓都会成为“国有作坊”。
国有作坊的管理人,会是官员。
例如织造局。
江知与听了,心脏跳得很快。
“嗯,他们不一定需要我出谋划策……”
谢星珩说:“没关系。这只是一个机会,你能接住就好。他们什么时候找你,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个机会要接住。”
有多大本事,办多大的事。
从前没有“糖王”,江知与跟徐诚合作糖厂以后,便有了。
朝廷从前没有“粮王”,难道他们这些满脑子利益分割几何的人,还能凭空造王吗?
一件事,尤其是朝廷的事,办事的人和上级官员的利益是不冲突的。
一个皇商的名头给下来又如何?这对他们的乌纱帽友好,他们就会干。
“粮王需要足够多的粮食。他们一层层的分利,天下田地都种满粮食,粮仓也是空的。所以他们必须有一个能办实事的人,先把这个功劳打下来,大家再来分利。而这件事,他们最初肯定不会舍得外放。我们耐心等着,他们找来,你便成了。我们不管他们怎么分功,我会助你上青云。”
铺垫数年,糖厂这颗“基石”稳稳筑高台,让江知与有了被考验的机会。
否则,纯粹以后宅夫郎的身份,这件事想也别想。
江知与理解了谢星珩的心情,他也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踱步。
屋里闷热,他们又到廊下转圈圈。
各处家仆都朝这里投来了视线。
江知与记起家中没有几个可信之人,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原地站着深呼吸,就近靠在了廊柱上。
谢星珩跟他一起停下脚步,站他面前,拿帕子给他擦脑门上的汗。
“瞧你紧张的。”
江知与眼睛都比平时大了,为着快点平复呼吸,他嘴巴也微微张着。
是热,也是气色好,他肤色透粉,红唇艳艳。
他跟谢星珩说:“我、我以为还要好多年……”
他也已经努力了好多年。
谢星珩捏他耳朵:“嗯,对,也许还要很多年。”
但江知与的心情依然难以平复,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那条路已经出现了,就在他脚下。
从前走着,他总感觉不踏实。
他也想追着谢星珩,与他并肩。
夫夫俩一起,做什么都有个依靠。
尤其是那抬骄子轿,江知与愤怒又无力。
他感觉好奇怪。
看不见路时,他做事踏实,一步步走得稳当。
现在看见希望了,反而在激动之余,有点怯怯的。
说不清害怕什么。
谢星珩捧着他脸,在他唇上啄了下。
江知与脸颊升温,立时红透了。
他飞快左右张望,好几个悄悄望着这边的家仆,都若无其事的垂下脑袋。
江知与轻轻谢星珩一下:“你别在外面亲我。”
他说话软绵绵的,谢星珩不听。
“为什么?屋里好热,我就想在这里亲你,又有风吹,又不被太阳晒。”
谢星珩还夸他:“你不知道你现在多好看,我要能忍着,就是不尊重你了。”
江知与喜欢被他夸,手还抵在他胸前,不让他亲。
谢星珩只好让他捏捏。
成亲多年,夫夫俩熟透了,捏什么,不言而喻。
江知与羞恼,在他胸口捏一把,侧身跑开了。
家里有瓜果,是农庄那边送来的。
江知与切了个西瓜解暑,打开以后,瓜瓤不够红,瓜子也多,甜味也淡。好生没趣。
谢星珩看他脸颊鼓着,摇头失笑:“我给你做西瓜凉糕吃?”
这东西跟凉粉差不多的步骤,操作简单,把西瓜切块榨汁,再加淀粉、糖,煮开到浓稠,就能倒到模具里,晾凉就能吃了。
江知与看看日头,又去拿了两个西瓜,过来切了,压出汁水,又过滤。
谢星珩就在院子里生炉子架锅,就在外头做。
流程就那么几步,弄完以后,为了加速晾凉,他俩摆了冰盆。
等能吃时,江知与切了几盒带上,又把谢星珩煮的奶茶装了十只竹筒。夫夫俩一起去接宝宝下学,顺道把这些吃的喝的给顾家的孩子们尝尝。
这个季节出门很难受,坐马车、坐轿子都嫌太闷。走路又热。
谢星珩开始想念共享单车、共享电瓶车,也就记挂着林庚的自行车进度。
弄来以后,他先弄两辆大的,他跟小鱼出门方便。
京城的街道,不让跑马。
但百姓经常能见到一些在街上骑马的人,这些多是背景过硬的纨绔子弟。
上面不管,是个小事。
上面要是计较了,高低也得去牢里改造改造。
向家的小辈就喜欢骑马在街头跑,以惊吓百姓为乐。
街上走着,江知与摸摸心口,他的心跳已经缓过来了。
距离谈“青云路”的事,也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突然说:“我不怕了,我不管结果,我尽力办好事情就好了。”
谢星珩无缝衔接话题:“对,太关注结果,反而会紧绷,做什么都不顺。”
江知与再不多说,等到了顾家,他们把两只大食盒交给顾家管事,在堂屋稍坐一会儿,先见到了特意来找人的苏冉,再才接到两个宝宝。
苏冉知道江知与到点会来接孩子,特意赶过来,跟他说:“常家太太发了请柬,说想问问小福星活动的事,让孩子们参加,是怎么个参加法,表演又是什么个表演方式,她还约了好些夫郎夫人过去。你来京城还没去社交圈里走过,这活动又是你设计的,要是有空,就跟我去一趟?”
江知与知道是“机会”,含笑应了下来。
苏冉再无别话,坐这儿跟他们夫夫俩闲聊。
他说:“你们俩真是恩爱,我娘家姐姐来串门,还跟我说起你们了,姐夫在礼部都听说你俩恩爱了,我家顾郎回家也缠着我,非要个巧思枕头。他跟我的小名都不合适,试了几个样式,还不满意。”
江知与看了谢星珩一眼。那眼神怎么说呢,谢星珩感觉他满眼写着“现眼包”三个字。
夫郎在,谢星珩跟苏冉说句话没关系。
他帮苏冉出主意:“嫂子,你就不能惯着他,什么叫巧思?你花了心思,费了精力,这就你的巧思,你的心意。他不感激你,还挑上了,这说明什么?他欠收拾。”
苏冉听笑了,回过头跟江知与说:“你收拾男人吗?”
江知与在谢星珩的眼神暗示下,笑眯眯说:“收拾啊,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三人坐得近,苏冉也看见谢星珩的眼神暗示了。谢星珩都暗示了,江知与还这样说话,让苏冉分不清真假。
他又看了谢星珩一眼,发现谢星珩挺高兴的,不由无语。然后心里想着:或许男人就是欠收拾。
没一会儿,宝宝们出来了,苏冉逗逗两个宝,就进里屋,去找他儿子顾思勉。
两个宝宝嘴巴都没擦干净,都是在书堂吃了西瓜凉糕、喝了奶茶出来的。
孩子小,只有小茶碗、小碟子。
两个宝宝各吃一块糕点,一碗奶茶,还没吃够。
这会儿一个抱着江知与,一个抱着谢星珩,从顾家出来的这段路,他俩一路撒娇、假哭,随机赠送啵啵亲吻,挨着蹭,还想再吃些。
谢星珩说:“小宝宝只能吃少少的,等你们长大了,就能用大碗了。”
顾家孩子里,最大的有十二岁了,的确是用的大碗。
锦鲤宝宝问:“宝宝几岁长大啊?”
谢星珩拿出家传的忽悠崽技能,跟他们说:“等你们长到思勉哥哥那么大,就可以用大碗了。”
孩子跟顾思勉熟悉些,顾思勉比他们大一岁多,怎么长,都是大一岁多。
在这个年龄,可以骗他们好久。
江知与听习惯了,已经不会笑场了,还要帮着附和:“对,你们爹说得对。”
于是宝宝们回家,就要吃多多的肉肉、多多的饭饭,这样才能快点长大。
孩子进入了挑食期,肉是做成了一颗颗的小丸子,里头有青菜碎,俗称“骗菜”。
他们也在少吃多餐的情况下,逐渐戒掉了羊奶——实在没肚子喝。
他们至今依然不能理解读书的乐趣,不过顾老爷严厉有余,也很懂小孩心理,知道两个宝宝爱争,他时常换着夸。
今天夸锦鲤宝宝乖,明天就夸天玑宝宝上课认真,在一个“探索学习好处”的过程里,加入了兄弟之间的较量,又间接性的,说某某背书好,引入外部竞争,让兄弟俩团结一致。
寓教于乐版的课本,是针对低学龄启蒙的学生,谢星珩知道顾老爷的这批试教学的学生,平均年龄只有六岁时,又加了“小红花”奖励。
这是能实质性拿到的东西,顾老爷把纸质的花朵,换成了花园的真花。
他是爱花之人,让孩子们去花园里挑,然后在花盆上贴名帖,孩子们只要不挨批评,一个月就能把花花抱回家。
顾老爷还搞了“倒计时”激励,每一天都说他们已经坚持了多少天,夸赞之后,又说还剩多少天。不坚持,别人都有花花,就他没有。
这一番流程下来,小班的氛围相当好。
两个宝宝饭后的固定流程是“数花花”。
在他俩的小课本首页,数手绘花朵的数量。
累积到“三十”,就能拿到真花了。
谢星珩没打扰他们的兴致,跟江知与说:“顾老爷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好严格,教起书来确实有一套。”
江知与笑道:“毕竟是书香门第,一代代的要培养后辈,都是些金贵孩子,哪能跟普通私塾一样,放里头自生自灭,动辄打手板?”
谢星珩点头:“对,这个师父找对了。顾慎行真够意思。”
江知与欲言又止,说:“那你挑拨他们夫夫感情做什么?”
谢星珩听乐了:“我没有挑拨,那是感情催化剂。他俩青梅竹马的感情,哪能因为我一句话就挑拨了?他们出身好,自幼教条多,别看顾慎行在外头那样,对夫郎可尊重了,这哪成?又不是娶了个长辈供着。还得调情嘛。”
江知与目光揶揄:“你很懂啊。”
谢星珩笑而不语,眼神藏着小钩子,抬手落在自己胸口上。
臭不要脸,他自己捏了下。
江知与差点就没脸在院子里待了!
谢星珩被他逗得不行,“怎么脸皮这么薄?我还穿着衣服呢。”
他是穿着衣服,可是江知与见过他没有穿衣服的样子啊。
听见这话,江知与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他指着谢星珩,手指都在哆嗦,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勾引我!”
孩子们也在。
孩子们数完花花了。
他们还学会了一个新词“勾引”。
他们玩着玩着,互相说“勾引”。
大人说他们,他们还要嬉笑着说“勾引”。
谢星珩想到从前在网上刷到的,小孩子在幼儿园的胡说八道事例,眼前一黑。
他突然理亏。
但又庆幸。
还好是他勾引江知与,对换过来,叫别人听去了,话就难听了。
反正他是个恋爱脑,勾引夫郎就勾引夫郎吧。多大点事。
七月十七,江知与应约,跟苏冉结伴,去常府做客。
常家是大家族,世代武将,家眷常年留京。家里除却家仆,还有配额的亲兵,走哪里都能看见人。
招待客人的地方在后院,也是罩了能覆盖整座院子的纱帐,隔开一处没有虫咬的乘凉地,叫人上茶上糕点,用的还是时兴的蜂蜜水果茶。
苏冉辈分小,跟江知与进来以后,行礼介绍过,坐的位置就靠后边。
常夫人邀着他们往前头坐:“这回就是想问问你们小福星的事,坐那么远,我也听不见。”
苏冉跟江知与顺势往前,分坐在常夫人的左右侧。
常夫人保养好,脸上细纹多,没有过深的皱纹,远看着很年轻,近看也瞧不出实际年龄。
她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长了辈分与年岁,只见温婉贵气,不见半分妩媚。
她跟苏冉笑说两句后,又侧过头看江知与,把江知与细细打量了遍。
“好俊俏的孩子,我听说你夫君是今年的探花郎?容貌般配得很。”
江知与经过数年成长,在社交场合不露怯,加之性格愈发外向,被谢星珩影响着,相比从前,更有几分利落。
这分利落气,让常夫人很有好感。
江知与感觉得到,也知道怎么放大这份好感,言语中再提到江家是以武发家,就让常夫人的好感越发浓厚。
常家是武将出身,常如玉转而从文,也是干的武将的差事,不过多了个“儒将”的称号罢了。
常夫人又是有意试探江知与,话赶话的聊下来,两头都舒畅。
过了会儿,她才把话题转入正轨,说起了小福星活动。
苏冉看得出来常夫人跟江知与聊得投机,此时不抢话头,应答两句,以“江知与设计的活动”为引,把话题又抛给了江知与。
小福星活动规则已经发布,早已完善过,此时再说,是根据各人提问来答疑。
受邀而来的夫人夫郎们,都很有眼力劲儿,没让常夫人包揽,一个个的排着问,尽量让问题多角度呈现。
其中,以小孩子的安全为第一,又以“面子”为第二。这两类的问题,被问得最多。
江知与跟苏冉商量过,活动要以安全为首,到时会提前通知,人工调整上场顺序,也做上台人数的控制。
同一天上场的小孩子,人数在三十到五十之间。把因各种突发状况,比如怯场、啼哭、生病,再有家长认为丢人,死活不让来的浮动人员算在内,整体应能保证三十的出场量。
活动只说了开场日期,没说结束日期。
到时就这样安排着,还能根据时辰和现场情况来调整,有些带着孩子来凑热闹的,可以临时“插队”上台。
这样安排,能最大限度的疏散人群,小孩子没到日子,可以不用过来挤着受罪,多一分安全保障。
这活动也去官府报备了,到时会有官兵来。
选的地点,也是靠近衙门的位置,这里是皇城,多番安排之下,各家紧着孩子,不会出大问题。
至于面子……江知与懂的,他们认为上台表演,是戏子行为。
他跟他们说了两个概念,一个是小孩子的玩心、表现欲,以孩子高兴为主。一个是家长的“望子成龙”心态,这是出名的好机会啊,家中有外向的孩子,可以上台一试。
没说一定要扭扭跳跳,也能上去练武、背诗。
常夫人问他:“你家孩子去吗?”
江知与点头,说到自家孩子,他眼神都柔和了.
“要去的,他们俩外向爱热闹,我们最开始在铺子门口尝试的活动,就属他俩玩得最欢。”
今天来这里的人,家中都有适龄的孩子,到了日子,都能上场玩一玩。
官家子弟,不拘性格,启蒙都早。管得严不严另说,至少家长们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