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的意识开始飘荡,思维已经逐渐消散,甚至连自己都要感受不到, 隐约看见白光出现之时……门忽然间打开, 真正的阳光猛然灌入视线里。
明怀鲤如梦初醒, 大口大口猛喘粗气!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等待着前面这些村民的惊诧、暴怒和打骂。
但是……那些中年妇女只是很奇怪地看着他,说:
“阿玉你怎么了,这么紧张, 怎么满头都是汗啊?”
“这个裙子怎么还没穿上啊!是不会绑绳子吗, 赶紧的!”
“真是, 动作这么慢,晚上怎么出嫁啊!”
妇女们骂骂咧咧说完, 有人上来要帮他绑绳子,看起来……还是把他当成阿玉。
明怀鲤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身上红色的新娘装都湿了, 他伸手挡住那些妇女, 声音很不稳定:
“我,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
妇女们也不是真心想要帮她,大家一听这么说都转身走了,出去吃别人家的贡品要紧。
等人都走了,明怀鲤陡然往后一倒,整个人倒在床上喘着粗气,视线放空盯着天花板,简直不敢回顾刚才发生了什么。
身旁谢望潮这会儿倒是一言不发,好像刚才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样。
明怀鲤转头看谢望潮:
“你到底想干嘛?”
这语气,听着是真的生气了。谢望潮笑着上前:
“我只是被你穿新娘装的样子迷住了,你刚才实在太美了,我控制不住想要亲近你……”
明怀鲤很生气,一把拍在谢望潮的触手根上:
“你到底懂不懂看场合啊!刚才吓死我了,为什么要骗我幻术解除了!”
谢望潮把触手送上前来给他拍:
“你不觉得,撒个小谎,刚才更刺激了么?”
明怀鲤:
“你这家伙……人类的好处一点不学,人类的坏处是学得透透的。”
谢望潮轻笑,英俊的面容依旧留存着不满足的意味,他视线向下看去,看着明怀鲤已经裹在内裤里的生殖触手,有点不太开心,刚才已经那么刺激了,明怀鲤还是没在他手中……还不够,还不够,还要有更多更亲密的接触……
他的黑眸逐渐幽深,他还要更多!
明怀鲤完全懂得察言观色,见势不妙,他立刻弹起身来,开始迅速穿上那条裙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大夏天的他浑身是汗,却一点都不敢放松。
他抓起那个沉甸甸的冠冕,放在自己头上,他没有编织好的长发,顶不起来冠冕,但是好在他的头比一般女孩子大一些,冠冕放头上除了会摇晃之外,问题也不大。
他又粗暴抓起那件红盖头,却被一根触手抢走。
谢望潮走过来,双手郑重地捧着那盖头,声音里带着奇异的情绪:
“宝贝,这个,在你们人类文化里,很重要吧?我帮你盖上。”
他这样说着,捧起盖头,抬高到上方。
明怀鲤无语,但也想快点结束,就配合他的动作。
红色盖头落下,将他轻柔又珍惜地盖住。
“真好看。我的宝贝真好看,你穿这个真不错。”
谢望潮由衷夸赞着,随即想起什么来,笑着说:
“以后我们的婚礼举行两次好不好?中式婚礼也要,西式也要。还可以有森林自然婚礼,火山婚礼,各种婚礼……以后我们每年,不,每个月都举行一次婚礼好不好?等孩子生出来了,还要让孩子给我们当花童……好不好?”
他这样说着,伸出双臂,温柔地搂抱住明怀鲤,让他带着盖头靠在自己怀里。
温声细语之中,盖头下的明怀鲤心情十分复杂,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对方,没有孩子,没有以后,他也完全不打算嫁给谢望潮。
他确实从没想过嫁给谢望潮。这不是一段健康的关系,他的人生也从来不是触手怪的附庸,他可能会死,但至少也要自由的死去,而不是作为触手怪所谓的爱人,实际上的玩物。
但是……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他又实在有点难以割舍这触手怪了。触手怪对他越好,越展望未来,只会让他越发难受。
隔着盖头,明怀鲤不用伪装表情,他脸色很沉,和平时的咸鱼完全不同,是一种沉郁而稳定的神情。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他也经常抛不开感情。但是关键时刻,他总是会选择理智的一方,哪怕未来会为这个决定痛苦很久,他也从不后悔。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谢望潮……未来里有他,可是他的未来里,是没有谢望潮的。
中午,大榕树村在祠堂外面大摆筵席。谢望潮出去隐身偷了好几盘菜肴进来,给明怀鲤吃了一顿充满当地特色的午饭。下午明怀鲤百无聊赖地睡了会儿,到了晚上六点钟,仪式总算开始了。
新娘被妇女背起来,送到花轿里,全程脚不能沾地,据说是不允许带走村里的福气。花轿被八个汉子抬起来,绕着村子里那仅有的一条主路游街,又会抬出村子五里地,预示着送到山神家里,全程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黑暗的夜色之中,没有人发现,坐在花轿中的人早已变了模样,抬轿子的汉子们交头接耳,都说今天这个轿子怎么有点儿重,不像是十几岁小姑娘的体重啊。
也没有人发现,在花轿旁边,一直跟随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双黝黑阴郁的凤眼,穿着一身高档西装,跟在轿子旁边很近的距离,视线只看着轿子那个小小的窗口。当然,那窗口也是被封住的,避免新娘从这里往外眺望,但男人却似乎能透过红布看进去似的,一直很认真地看着。
周围所有村民都能看见这个男人,但却都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好像他理所当然就应该在这里似的,这是谢望潮的一部分幻术能力。
当然,更没有人发现,就在花轿游街的时候,距离最近的山梁之上,已经站了十几个身穿制服的异能者。
由林霜打头的异能者队伍,本来任务是盯紧谢望潮这个怪物,但却在之前某个时刻,同时失去了谢望潮和他爱人明怀鲤的踪迹,所有人一通寻找,甚至发动了各种找人的异能都没用。
还是后来,异能者们意外遇到了阿彩阿玉两个女孩,在女孩们的讲述中得知,有两位神仙进入了她们的村庄,顶替她们嫁给山神。
林霜他们一听就知道山神是怎么回事了,十年前这个时间点,刚好也是各路异种开始活跃的时间,这个山神大概是个偏安一隅的异种,一直藏在这个满山环抱的村子里,安逸地吃人,而这个异种如今怕是被谢望潮盯上了。
林霜等人按照路线走了大半天,终于到了地方。异能者在队伍频道问:
“老大,怎么办?现在攻进去吗?”
林霜盯着游街队伍,他知道花轿里的新娘是明怀鲤,但怎么也找不见谢望潮的身影。他想了想,回答:
“现在攻进去说不定会激怒那位,保持观察,稍安勿躁!”
很快,仪式进行到了高、潮,无数村民开始放鞭炮和烟花,对着山神祠堂远远跪拜,喊着各种山神保佑的口号。
花轿抬进了祠堂之中,祠堂之上那位面容诡谲的神明,露出一个透明的笑容。
祠堂大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全体村民在长老的吟唱声里退避离开,回到自己家中,没有人敢窥伺山神大人的新婚之夜。
很快,长老们也退下了。山野乡村的夜晚,除了虫鸣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偌大的祠堂之中,花轿孤零零落在地上,明怀鲤坐在轿子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不知道谢望潮有没有进来,但他相信谢望潮肯定会保护好他,就凭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会。
他听见大厅里传来呼啸的风声,似乎有什么正在飞过来,花轿帘子激烈摇晃着。
一只僵尸一样枯槁的手忽然伸过来,将花轿帘子掀开,随后一只手探进花轿摸索,一道猥琐而苍老的声音嘿嘿笑着:
“小美人儿……我的小新娘,来,到我这里来……”
这声音在空旷厅堂里发出回音,实在太猥琐太恶心了,明怀鲤差点吐出来。他移动身体躲开那只手,在心里呼唤谢望潮快来,快点来弄死这个鬼玩意儿!
那山神没捉到人,就伸过脑袋来,对着花轿里面看。
明怀鲤猝不及防被一张僵尸脸怼了个正面特写,吓得他直接喊出来:
“卧槽!鬼啊!”
那僵尸脸长得很可怕,脸色青紫,五官胡乱摆在只有骨头和干硬皮肤的畸形脸庞上,仿佛他还学不会人类长相,只是随便乱捏了一个脸一样。他对着明怀鲤看了看,起初还有些迷惑,听见声音就明白被骗了,立刻发起怒来:
“啊啊啊!敢骗我!我要把你们村用洪水淹了!”
“那快去啊。”
谢望潮冷静温和的声音,忽而在僵尸脸背后响起。
僵尸脸本来在发怒,一听见这声音,就好像老鼠听见了猫叫,脸上抽象的表情里瞬间只剩下惊恐,浑身一动不敢动,枯瘦的手抓住花轿边缘,仿佛想要钻进花轿里面来。
“你要是能把整个村子都弄死,那简直是做好事,这整个村子早就烂透了。”
谢望潮继续慢条斯理说着,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花轿里的明怀鲤似的。
那只枯瘦的手忽然转了个方向,非常精准地朝着明怀鲤脖颈抓去!
老僵尸抓紧明怀鲤脖子,阴森地笑了:
“这位大佬,放过我吧,我就放过他……你是冲他来的吧……”
然而很快,老僵尸感觉手下的触感不太对劲,怎么变得黏稠湿滑,粗糙又绵软呢?
“你抓我的触手干什么?真没礼貌。”
谢望潮不悦的声音响起。
老僵尸回头一看,顿时傻愣在原地。
之前还在花轿里的明怀鲤,现在正站在谢望潮身旁,被几根触手保护着。
那他抓住的是……老僵尸不敢置信地扭过头一看。
一根黑红相间的触手抬起前端,对他张开了黑洞一样的吸盘。
“没礼貌的家伙,只配做我的养料。”
谢望潮平静说着,发动了攻击。
他又伸出一根触手,挡住明怀鲤的眼睛,宠溺地说:
“小孩子不能看哦。”
第33章 祠堂
阴暗高大的祠堂里, 原本摆放牌位的地方全都换成了这尊山神的各种雕像,人们为山神创造了各式各样的形态,山神也时常要求人们为他造新的塑像, 要好看还要阴暗, 还要符合山神自己的审美。
人们不敬苍生不敬祖先,反而把以前敬拜祖先的地方换成了这些诡异奇特的山神塑像,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排列了好几层, 仿佛有几千只眼睛在看。
而此刻, 在几千只泥胎木雕的塑像视线之下,所谓的山神,正在被更加强大、更加神秘的触手怪轻松打杀。
那些塑像的表情从来不会变化, 毫无二致的神色里不带一丝悲悯, 双眸直视地上的两只怪物, 完全不发表任何意见。
倒是整个场景之中唯一的那位人类,明怀鲤,站在中央总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僵尸山神发出吼叫,试图反抗, 但他枯瘦的躯体却完全失去力气, 什么也做不到, 只能被带着吸盘的触手轻松绞缠,那些枯瘦刚硬的骨骼被一寸寸锤烂, 干枯皮肤也被压成碎片,随即那些触手将这些东西全部送入吸盘之中,一丝不剩。
山神被吃得越来越小, 愤怒的吼叫变成了痛呼和求饶, 他不断用异种的预言说着饶命,说着自己知错了, 过一会儿又用人类的语言颠三倒四地说:
“我到底错在哪儿了?那不都是这些人类的贪婪造成的吗?人类就是这种卑劣的生物,我每次只吃一个已经很克制了啊!难道你不吃人吗!”
谢望潮慢条斯理,触手从他手臂上伸出来,好像不是被他操控的一般,他轻松地说:
“我不是判官,我不在乎你的对错,不过我确实不吃人,人类对我来说营养成分太低了,还是你更好吃一些。”
山神鬼哭狼嚎着,声音逐渐变得很小,有气无力地放下诅咒:
“我诅咒你……永远,永远得不到你爱的人的心……他就是你的爱人吧,哈哈哈,我的能力能看出来,他一点也不爱你!他从来都不爱你,他一直在骗你!你给我留一点身体,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陡然之间,屋内温度下降了好几度,谢望潮的视线飘渺又轻盈,从山神和触手之上看过来,看着明怀鲤的脸庞,似乎在思考。
明怀鲤的心骤然沉下去,这情况太突然了!这山神,怎么关键时刻突然爆大雷啊,就不能乖乖被吃掉算了嘛!
而且,这山神所说的秘密不会是他没怀孕这件事吧!要命!
情急之下,明怀鲤抄起一个石头雕像,狠狠扔出去,砸在山神头上,同时大骂道:
“你这鬼东西常年说谎欺骗村民也就算了,怎么敢在他面前也谎话连篇?你根本没有能力吧,别装了,说什么能看出人类的心思,你要是能看出来,之前怎么没看到我不在轿子里啊?”
这种关键时刻,明怀鲤脑瓜子转的飞快,他一边把山神说的话全都打成谎言,一边拼命控制自己的表情,比舞台上的爱豆还要忙活。
这个时候不露出心虚的表情是基本的,还要做出理直气壮被冤枉后的怒气来,更要夹杂一些复杂的失望和担忧,却不能去看谢望潮的眼睛,而是要自顾自地失望,仿佛对于爱人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而难以置信。
总之,这个情绪一定要复杂,要优美,要引人怜惜。
在谢望潮的角度看过去,被触手遮挡的明怀鲤脸上是痛楚和愤怒,还有一些更加复杂隐藏起来的难过,他的双眸微微泛红,脸庞哪怕是生气都并不扭曲,而是更漂亮的红晕,双唇张开微微鼓起,好像在跟这个世界赌气一般,只让谢望潮觉得……可爱。
明怀鲤打完了山神,山神倒也没作出任何反应,只是对谢望潮说:
“你知道的,关于你最在意的东西的秘密……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下一秒,山神一声惊叫。
数根触手同时深入到山神喉管里,将他从内而外彻底撕扯开来!无数碎片在空中飞扬起来,全都落在一层层摆放着的雕塑之上。
随后,那些触手陡然变得粗壮,将整个祠堂狠狠一扫!
所有塑像全部跌落在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云霄,灰土不断腾起,掩埋了一切山神存在过的痕迹。
触手们忙着扒拉山神的碎片去吃掉,而在一片飞扬如云雾的灰尘之中,明怀鲤剧烈地咳嗽起来,踉跄着想要跑去窗户边,打开窗户通风。
他眯着眼睛看不清楚前面,正摸索着窗户,自己就忽然被人从后方一把抱住。
谢望潮顷刻间打开了一个结界,将两人完全包裹其中,不再吸入灰尘。
明怀鲤心下猛烈跳动着,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还得好好地演……他微微偏过头去,低声又委屈地问:
“你怎么不放过他?不想听他说的秘密么?”
谢望潮脑袋埋在明怀鲤脖颈上,深深嗅闻他身上的东西,轻声说:
“宝贝,你的盖头是我揭的,你……也算是嫁给我了。”
明怀鲤想起刚才,确实。他前一秒还坐在花轿里不知所措,眼看要被摸到了,后一秒花轿后方的板子掉了,他被一根触手直接拽出来,站在了谢望潮身边。
那时候他头上还盖着盖头,只能看见谢望潮的腿和脚。他抬手,却被谢望潮抓住手腕,随后头上一轻,他看见谢望潮微笑的英俊的脸。
那一刻,谢望潮大概是很想吻他的,那种激赏和喜爱的眼神,明怀鲤很是熟悉。
然而很快山神就开始嚎叫,打断了谢望潮的动作。现在解决了山神,谢望潮仿佛想要继续似的,又靠近了过来。
明怀鲤委屈巴巴地反手推开他,当然不能推得太用力,只是轻轻推出去,像是小猫爪子挠在人身上那样。
“谁要嫁给你啊,你不是还有秘密没听吗?快去听你的秘密去啊。”
呕,这样撒娇简直为难我自己!明怀鲤有点想吐。
然而谢望潮眼睛都亮了,整个人笑了起来,很喜欢的抓住明怀鲤手腕,带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宝贝,你是害怕了?还是你觉得,我对那个食物,会比对你还要信任?我看起来很蠢吗?”
明怀鲤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真的?我怎么不信,你刚才那会儿肯定被它骗到了,不然你看我干嘛!”
他夹着嗓子说话,真是夹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伴君如伴虎啊!
谢望潮又朗朗笑起来,声音清亮毫无阴霾,仿佛他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动摇一般,温柔哄着明怀鲤:
“你呀,我的小鲤鱼,真是可爱极了。你真的这么在乎我么?”
明怀鲤心想可不呢,要是不在乎,我不就被你吃了吗。谁不是为了讨生活啊!
但他面上做出犹豫又害羞的样子,垂下眼眸,一只手摸上谢望潮的耳畔,手上动作温柔留恋,声音也接着夹出新高度:
“谁在乎你了,我只是……我只是……我不喜欢别人对我造谣而已!”
谢望潮把脸庞整个塞进他手中,嘴唇流连在他手掌心里,轻轻落下一个个的轻吻,在吻的间隙里陶醉地说:
“我也是……我不喜欢任何生物介入我们,就算你真有秘密,我也只听你自己……亲口,亲口对我说。”
说到亲口二字时,他忽然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明怀鲤的手掌根部,沿着大拇指的虎口往下,舔到小手臂上去。
一连串的火花从虎口处燃烧起来,一路延伸到手臂上,明怀鲤被这强烈的刺激搞得不知所措,往后站了一步。
然而他却像是送上门去的菜肴,被一根触手圈住腰间,直接倒在了谢望潮怀里。
谢望潮的触手紧跟着出现在面前,这都是柔软轻盈地触手,虽然不是粉色的,却也并不多么黑,粗细也很均衡,上面也没有棘皮和吸盘,仿佛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
明怀鲤有些惊慌,想不到这触手怪到底想干什么,厉声问:
“你想干嘛!刚才,刚才不是没事了吗!”
谢望潮轻笑着,笑声带着胸腔共鸣,震动传递到明怀鲤耳中,仿佛某种神秘的钟声,宣判他今天这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触手往下伸去,而谢望潮咬住明怀鲤的耳朵,充满诱惑力的低音炮说着:
“中午那件事,不是还没做完么?”
明怀鲤咬着牙齿,汗流浃背:
“你他妈……这是在祠堂里……你真是大逆不道啊,放开我啊你个混蛋……”
谢望潮的轻笑声,在庞大架子崩塌的声音里几乎听不清楚,灰尘腾起,掩盖住了明怀鲤失神的眼睛。
在空旷偌大的、被毁坏的老旧祠堂里,无数丑恶雕塑随着它们主人的消失而碎裂在地,满是尘埃的风正在逐渐落定。
烛光早已全灭,只留月光静静照耀着,而在月色下的厅堂中,一人一怪正在缠绵……
“老大,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去啊?里头那个动静实在是……”
异能者在频道里询问。
林霜咬着一根树枝,眉头紧皱。他们所有人现在都围在这个祠堂附近,预备伺机冲进去,但刚才整个祠堂忽然传来坍塌一样的巨大声响,很快又没了声息。
也不知道那个触手怪能不能打得过山神,要是没打过,那触手怪的爱人,那个可怜的人类就要被山神吃掉了。
而如果异能者队伍不冲进去救人,导致那人被吃掉的话,他们所有人都要因为决策失误而背上一辈子的痛苦回忆,更别提各种处罚了。
但是……怎么说呢。
林霜的异能是感知全面强化,虽然他感觉不到祠堂里面的状况,好像隔着一层隔膜一般看不清楚,但他被强化的第六感告诉他:绝对不能进去!进去就会死!
林霜于是坚定地下达命令:
“再等等,不能冲。”
为了保命,千万不能冲进去啊!
月上中天,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整个祠堂里面悄无声息,不再有一丝动静传出。
所有异能者围在祠堂周边, 把控了每一个绝佳观测位, 但都僵硬地一动不动,有人甚至想打哈欠,又强行压下去。
林霜密切关注着祠堂, 也在疑心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也许里面早就彻底结束了,山神也许已经吃掉了新娘呢?
看这个静悄悄的架势,里面也许早就一片狼藉了, 该发生的一切都发生了呢。
不然, 要是那位触手怪打败了山神, 那他早就应该抱着老婆走出来啊?为什么不出来呢?
就在林霜这个单身汉苦思冥想的时候,祠堂之内,确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片狼藉”。
身段修长而精瘦的明怀鲤,被几根触手圈住手脚高高捆起, 挂在半空之中沐浴着银色月光;他身上的红衣早成了碎片, 只剩下零碎几片还挂着, 整个手臂和肩膀都完全展露出来,白莹莹地在月光下美得发亮。
除了圈住手脚的触手, 还有更多的黑红触手在他身上攀爬、游走,在所有不该去的地方肆意蠕动和缠绕,而明怀鲤时不时发出尖叫……但所有尖叫都被锁在结界之中, 只进入触手怪的听觉, 被触手怪享受。
触手怪谢望潮半个身子早已成了触手堆积起来的血肉之山,上半身也早已脱光了, 露出极为精致、雕刻一般的胸肌和腹肌,人鱼线延伸至下方血红的肉瘤之中,变成触手绞缠在一起。
谢望潮双臂轻轻圈住怀中纤细的身体,在那些碎裂成片的红色衣装隐匿处,慢条斯理又很专业地做着手工。
明怀鲤早已彻底脱了力,他已经在谢望潮手里放了三次烟花。
现在的他,就像一颗被掏空内里的熟透水蜜桃,浑身潮红至极,只能靠在谢望潮那些坚硬的肌肉上,濒临崩溃地喘着。
他双眼迷离、醉意朦胧,眼里充满水汽,嘴和脸颊被许多触手吻过,看起来已经红得有点透明。
这整个场景盛大、惊悚,却又带着令人看一眼便目眩神迷的独特魅力。脆弱而沉醉于欲望的人类,被极端庞大而诡异的怪物强行控制,在祠堂的废墟之中连续高超,实在是比最精妙的艺术家作品都更加夺目。
“不行了……够了……放开……”
明怀鲤在喘息的间隙里吐出几个破碎不成句的语调。
天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之前山神挑拨离间,他想尽办法让谢望潮消除疑惑,似乎……谢望潮来了个顺杆爬,直接就这样开始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反抗一下!
不过当时,其实明怀鲤也是半推半就,觉得也可以给谢望潮一点甜头,让对方把那些挑拨离间都忘掉。
可他只想着摸摸甚至亲亲就够了,谁知道这家伙直奔下三路,现在都要把他榨干了!他只是一个社畜啊,哪儿来那么多东西可以榨啊!谢望潮太可恶了,关键他越是抗拒越是挣扎,对方还越来劲,好你个变态!
明怀鲤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说,但现在他身体已经彻底被榨干,连抬抬手指都很费劲,只能憋出那么几句词来。
谢望潮兴致似乎一直很好,他声音里也带着沙哑的、浓浓的欲望,凑在明怀鲤耳畔低声说着:
“可是我还没玩够呢。”
明怀鲤想照着他的脸狠狠捶一拳,但他抬起手,打出去的拳头却像是小猫撒娇,甚至没碰到谢望潮的脸就已经掉下去了,整条手臂软趴趴地好像棉花。
他嗓子都叫干了,说话跟砂纸一样:
“你再……搞下去……我就死了……”
谢望潮亲亲他的脖颈:
“我不会让你死的。”
明怀鲤:
“……”
被这么玩,他真的宁愿死啊!
谢望潮好歹还是知道厉害的,手上加快了速度,触手也缠绕上去加大刺激,亲着他的耳朵:
“最后一次,乖。”
果然又是一次,这次之后,明怀鲤完全晕倒在谢望潮怀里。
像一只毫无防备正在熟睡的水蜜桃,那样诱人,那样适合被吃掉……谢望潮端详着他的样子,嘴角带上甜蜜的笑意。
真喜欢这样的他啊,娇嫩柔软,任由自己予取予求,花言巧语哄自己开心,稍微有一点儿外人说的话,就要冲上来解释,甚至奉上身体……这样的明怀鲤,让谢望潮充满了欲望。
不过,好菜总要慢慢品尝,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谢望潮缓缓收起自己藏在黑色触手之下的粉嫩生殖触手,那根粉色触手庞大粗壮,哪怕是缩小很多倍之后,依旧有明怀鲤小臂那么粗,确实可能对脆弱的人类身体造成伤害,到时候影响到怀里的蛋就不好了。
“宝贝,睡吧。我一直在你身边……乖。”
谢望潮双臂轻轻搂住明怀鲤,用触手熟练地扭成一张床,把明怀鲤放在上面,又拿了花轿帘子给他盖上肚子。
随后,他用触手捡起地上散落的西装,一件件给自己穿好,很快他就恢复了谢望潮的人类形态,只是后腰处长出几根粗壮触手,好像尾巴一样链接着那张触手床。
谢望潮就这样拖着触手大床,走向祠堂大门。
“吱嘎”的声音响起,全体异能者立刻紧急戒备,武器和异能纷纷对准那扇大门,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谁也不知道里头到底会出来什么东西。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里面走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形体,除了……他背后长了好几根粗壮触手。
是谢望潮!谢望潮第一次用人类的形象出现!
林霜几乎是飞奔着往下冲去,同时在频道内大叫:
“不许攻击!谁都不许发动攻击!”
异能者们却有人没收住,看见那些触手时就发出了一点儿攻击,那是一道火焰。
火焰砸在谢望潮的触手上,迅速消失不见。
谢望潮毫发无损,视线缓缓转向火焰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