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by碉堡堡
碉堡堡  发于:2024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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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滟听闻此事又哭又笑,状若疯癫,她把自己关在房内一天一夜水米不进,最后平静出屋,抚着肚子对众人说了一句话:
“这是我霍家的血脉,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今日是个阴天,和临安郡王死得那天一模一样,黑压压的云层仿佛随时会落下雨来,潮湿得令人不适。
霍滟见霍琅从殿内出来,走上前轻声问道:“兄长,陛下如何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霍家上辈子德行不修,凡动情心便一生坎坷,尤以这位大哥为最,投了不该投的胎,爱了不该爱的人。
陆延虽已登基,可那都是朝臣迫于霍琅的兵权不得不答应,外间还是把造反的名声扣在了他头上,霍琅为了扶陆延这个假皇帝上位本就担了满身骂名,对方若就此命陨,霍滟都担心自己这个兄长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霍琅一言不发,走到连廊下的长椅上坐着,他本就身子骨不好,如今脸色更是苍白难看,旁人也不敢打搅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胆战心惊的气息,只有墨痕道长和公孙墨在低声交谈。
公孙墨:“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陛下这关能不能渡过去?”
墨痕今天出奇的沉默,甚至透着些许焦虑,他总是频繁抬头看向上空,仿佛那里有一双威严的眼睛正在监视着他们,藏在袖子里的手飞速掐算着什么,最后又颓然落下,来来回回就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公孙墨摇了摇折扇:“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一到关键时刻就没用,我们也得做些什么,总不能站在外面当摆设吧。”
“你?”墨痕表示鄙夷,“你除了能等陛下驾崩的时候给他验尸还能做什么?”
霍琅的视线刀子一样射了过来:“你说谁驾崩?!”
墨痕和公孙墨立刻双双捂嘴摇头,嗖一声窜到了柱子后面躲着,开玩笑,摄政王现在就像个随时会爆发的炮仗,谁活得不耐烦了去惹他。
就在殿外众人焦急等候的时候,另外一边,陆延已经从地宫的药阁里配好了一丸爆发气血的猛药材,他来不及熬煮,直接将那些药材碾成粉末,再辅以一些成品丹药给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赵康用力灌下去,这才解开对方的衣衫准备剖心。
第一刀要由腹部刺入,再开始往上分离皮肉,然后把肋骨掰开了再剖心,否则刀刃会卡进骨缝里动弹不得。
陆延没做过这种事,但幼时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对人身躯体了如指掌,下刀缓慢却稳,竟像做过千百遍似的。
为了避免赵康痛醒过来,陆延下了十足十的麻药,可对方还是恍恍惚惚,身躯抽搐,似有苏醒之兆。
陆延动作不停,身上满是血迹,侧脸在光影中明灭不定,漆黑的眼睛让人瞧一眼就会浑身发冷,也不知是不是上天都觉得此事荒谬,外间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当一声惊雷骤然炸响的时候,陆延忽然顿住了手中的刀,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赵康的胸膛已经被剖开了。
那些红红白白的皮肉,花花绿绿的肠子,乱七八糟看得人眼晕,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被虫子啃得乱七八糟的内脏,只剩了心脏处的零星一点肉。
换句话说,赵康的内脏已经被那只蛊虫吃的不剩什么了。
陆延不明白一个人的五脏六腑毁成这样为什么还能活着,甚至还活了那么多年,他死死盯着赵康那颗残缺的心脏,然后缓缓伸手扯了出来,只见上面千疮百孔,隔着一层血色的肉皮,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陆延毫不留情捏碎了这颗心脏,然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血肉里翻找到一只通体血色的半透明蛊虫,它很像蝉,却又比蝉小得多,翅膀表皮都是透明的,里面的身躯泛着血一样猩红的色泽。
它被陆延从“巢穴”里挖出来,感到了非常的不满,翅膀嗡嗡振动,扇出一阵细风,哪里有鲜血就疯狂往哪里爬,陆延一个没攥住,它就像流光一样嗖地又冲进了赵康那具残破的身躯里,在血液中疯狂打滚。
按照无眉的说法,陆延现在应该在胸膛划出一条口子,将那只母蛊放在伤口出,吸引出身体里的子蛊。
可陆延缓缓举刀,看着铜镜里浑身是血的自己,忽然迟疑了——这蛊毒真的有解吗?
那只母蛊见血就钻,只怕到时候不仅吸不出子蛊,反而会顺着伤口钻进自己的身体啃食内脏,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和赵康一样半死不残。
这样狠毒的蛊,真的有解吗?
又或者,自己的身体内部早就和赵康变得一模一样了,他们两个都只是在这世上苟延残喘的蝇虫,本就活不了多久。
躺在地上的赵康早已失去气息,只有那只血蛊仍在他身体里继续啃食,像一个饥饿的大汉疯狂狼吞虎咽。
陆延胸膛起伏不定,喉间又涌上一阵腥甜,他脸色难看,死死盯着镜子,迫切想确认什么,忽然举刀对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刺了进去——
那分寸把握得极好,恰好刺穿皮肉,而又不伤心脏。
刀尖缓缓推入,仿佛在一点点试探着心脏的界限,一寸又一寸。
然而直到贯穿后背,陆延才终于发现什么,捂着心口踉跄跌坐在地,瞳孔惊骇收缩——
他没有心脏?!
他怎么会没有心脏?!
那刀尖刺入身体里的时候就像贯穿了一层普通的皮肉,里面没有任何阻碍,他的心呢?!他的心跑去哪儿了?!
陆延无力倒在了血泊里,视线一片猩红,他不甘而又愤恨地抬起头,将匕首狠狠拔了出来,然后忍着莫大的疼痛将手指顺着伤口进去试探,面色一僵——
果然是空的。
他找不到任何心脏跳动的痕迹。
到底是因为那只蛊虫,还是因为他天生无心?
陆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必死无疑,又负了霍琅一次,心中忽然万念俱灰。外面雷电交加,冥冥中天空上方似乎响起了一道低沉幽远的声音:
【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什么?想起来什么?!
陆延头疼得更加厉害了,仿佛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在试图疯狂冲破枷锁,将烙印撞出了一道道裂痕。
头顶上方的声音在叹息,听起来很是熟悉,仿佛是他多年故友:
【第七世了,你还没想起来吗?】
第七世?竟然已经是第七世了吗?
陆延摸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膛,神色怔然,忽然觉得面前的情景格外眼熟,仿佛许多年前就见过,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了许多画面,他痛苦抱头,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声,却在抬手时忽然发现了自己掌心的那一条血线——
那是霍琅给他续上的,不知为什么没有和别的血痕融在一起,反而形成一条清晰的脉络,隐隐有些烫手。
“如今你的命线长了,本尊亲自替你续命……”
“以后再不许妄言生死……”
好熟悉的声音。
他是谁?
陆延浑身鲜血,视线内一片红雾,他双肩颤抖,忽然缓缓抬头看向上空,一字一句道:“我想起来了……”
“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幕撕裂。
陆延死死盯着上空,眼眶通红:“我想起来了!!我都记起来了!!”
“轰隆——!”
又是一阵雷声滚滚,外间的霍琅忽觉一阵心悸,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紧,说不出的窒息。而一直躲在柱子旁的墨痕指尖飞速掐算,忽然眼睛一亮,激动大喊道:
“成了!成了!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不顾公孙墨的阻拦就闷头冲进了大殿:“贫道有法子救陛下了,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旁人只觉得他疯了,大殿门关上,依稀还能听见墨痕的疯言疯语,语气狂喜:“宿主!你终于想起来了!上个世界你还剩一次复活机会!现在终于可以用上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天殿内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半个时辰过后陆延就浑身是血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没有半点伤痕,而赵康却被剖心剖腹,五脏六腑都被蛊虫啃得残缺不全,最后悄无声息处理掉,埋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陆延登基那日,群臣亲眼看见他吐血晕厥,还以为又是一个病秧子,却没想到对方修养几日就重新上朝了,瞧着身子健壮,再活几十年都不是问题,一条条新的政令变法颁布下去,都是利民利国之事,甚至召回了远在陇川的卫家重新执掌兵权,那些有异议的大臣也没了话说。
公孙墨做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终于使他家的断狱之名广传天下,只是他却拒绝了陆延的封官请求,只求对方用玉玺在沉冤扇上盖一方印记,承诺北殊境内可遇案便翻,不必受官府管辖,便主动请求辞行想去别的地方游历。
公孙墨离开神京那日,陆延微服出巡,与霍琅策马相送至郊外,恰是芒种时节,草长莺飞,田间地头满是百姓耕作的身影,一时也无人注意到这三名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儿。
陆延勒住缰绳,似笑非笑看向公孙墨:“你一心想替家族扬名,如今孤予你高官厚禄,却反而推辞不受,将来若是后悔,这个承诺依旧作数。”
天气炎热,公孙墨手里的那把扇子终于显得不那么突兀了,他用力扇了两下驱走暑热,笑嘻嘻道:“我父亲说公孙家的名声是靠天下百姓口口相传堆起来的,若在朝为官,也不过一方水土,终年只对着神京的百姓。”
“这天下很大,不止有神京,还有千千万万个州县,这天下广袤,也不止有北殊一个国家,还有千千万万个部族,我有生之年要去往先祖不曾踏足过的地方,翻尽他们不曾遇到的奇冤,如今父亲心愿已了,我也尽可启程上路,多谢陛下与王爷相送。”
陆延笑着叹口气,他一身白衣轻袍,腰系麒麟玉带,端的风姿不俗,倘若幼时未遭逢巨变,如今兴许也会成为汝州有名的神医:“难为你不忘先祖遗志,孤当年也曾发下宏愿,行医救人,解世间灾厄,却不曾想阴差阳错做了皇帝,孤无甚相赠,便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名扬天下!”
公孙墨却对他眨了眨眼,疯狂暗示:“其实陛下若想赠些什么,也不是不行。”
金银珠玉他也不嫌弃的嘛。
陆延闻言一愣,只见公孙墨在底下搓了搓指尖,做出一个数钱的姿势,心中瞬间了然,他忍着笑意,长臂一伸,直接从霍琅腰间扯了个钱袋子递过去:“你游历天下,想来也需盘缠,这是孤与摄政王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推辞。”
霍琅不高兴了:“喂!”
他可没说要给对方银钱。
公孙墨却眼疾手快把钱袋子捞了过去,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全是金叶子金元宝,顿时乐得牙不见眼,这摄政王也太富了吧:“好说好说,草民谢陛下赏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悔有期!”
他语罢似乎是怕霍琅返回,立刻掉马就走,一个人抱着钱袋子笑得抽了风,差点从上面掉下来。
霍琅不满看向陆延:“你怎么都给他了,里面可全是金子!”
陆延只是笑:“国库里多的是,你自去拿,想拿多少便拿多少。”
霍琅哼了一声:“谁稀罕。”
他语罢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正色问道:“怎么没看见那个妖道?”
自那日从殿里出来,墨痕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过,只留下一封信说要游历四方,有缘自会相见。
陆延隔空牵住霍琅的手,骑着马慢慢往回走:“他办完了他该办的事,自然就走了,不过以后有机会见面的。”
霍琅颇觉可惜,毕竟那人算命确实挺准的:“那得什么时候去了。”
陆延晃了晃他的手,故意沉思片刻才道:“唔……下辈子?”
霍琅不置可否:“谁能知道下辈子的事。”
陆延笃定:“我知道。”
霍琅斜睨着他,唇角微勾:“平常叫你几声天子,你还真拿自己当天子了,那你说,如果有下辈子,咱们还能再遇见吗?”
陆延笑意深深:“能,自然能。”
霍琅眉梢微挑:“那下辈子换老子当皇帝,你当将军。”
陆延拖长声调哦了一声:“可我不会行军打仗啊。”
霍琅轻声骂道:“昏君,这都不会,回去本王教你!”
公孙墨与他们背道而驰,躺在马背上晒太阳,慢悠悠往水路的方向走。他手里摇着一把折扇举在头顶,正面是那首《鱼龙诗》,反面是他新提的词,还饶有兴致谱成了曲:
“君非君,王非王。
公子白衣世无双,
谁言不可登庙堂?
玉带麒麟千金裘,
打马扬鞭胜春风。
衮龙袍下风波恶,
何冠天子十二旒。”
公孙墨在阳光下半眯着眼睛,哼哼唧唧唱道:“何冠天子十二旒啊~~公子王孙乌纱重,怎胜白衣一身轻,小爷我无事赛神仙~~~”
头顶一排大雁成人字飞过,它们天冷南飞,春暖北飞,一年又似一年,见百花,经霜雪。
再回首,轻舟已过万重山……

第215章 开局就死
天兀年间,圣人掐算,娲天神域血海池中有心魄降世,或可助天下修士重开仙门,三界皆惊。
同年,被镇压白骨剑炉下的魔域尊主扶光,受红莲业火七百年焚烧,终于神魂俱化,灰飞烟灭。
“心魄本来是空间站的一件神级道具,没想到因为程序故障掉入了此方书中世界,造成天道漏洞。”
魔域苍渊海上,万年阴毒瘴气缭绕,鲜有生灵踏足,此刻却隐隐约约瞥见三抹身影,为首的是一名栗色卷发的女子,她穿着黑金色的制服和包臀裙,很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眼底闪过一抹冰蓝色的无机质光芒,穿破重重魔障,扫描诸天众生:
“心魄现在碎成了数块,你们谁去找?”
她空灵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悦,心魄在空间站虽然只是一件神级道具,但在这个修仙世界却是足够搅动风雨滔天的绝世神器,如果被人捡到,后果不堪设想。
她身后的两名男子,一个面容妖邪精致,一个似霜雪冰冷,闻言皆是俯身行礼:
“自当为您效力。”
女子轻轻颔首:“陆延,溪年,这件任务就交给你们,谁如果能将心魄完整地带回来,谁就是空间站的下一任主人。”
“此方世界虽然仙缘已断,但能人异士众多,记得不要被窥破灵体,暴露来历。”
她话音刚落,身躯就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下方的苍渊海随之出现滔天巨浪,黑色的海水疯狂涌动,然后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狂风骤起,连瘴气都吹散了开来。
这便是通往书中世界的虚空境。
那两名男子无惧风浪,直接纵身跃了进去,化作一黑一白两抹流光,眨眼就消失在了漩涡之中,只是没过多久,那逐渐紧闭的黑洞像是受到力量干扰,忽然四处飞溅,“砰”的一声炸裂了开来,整个苍渊海地动山摇,天地失色。
当那苍渊海再次停歇,却已经是百年之后的事了。
在此期间,沧海桑田,变幻无休。
仙门世家天才齐出,频频下山寻找心魄下落,而魔域又换了一位新的尊主……
魔域,浮月城。
陆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就是一片昏暗的光影,万金难换的鲛绡纱帐被风吹拂在脸上,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柔软,半透不透间,一抹暗色的身影正伏在他肩头,呼吸急促,体温滚烫。
那人好像中了药,又或者走火入魔,总之看起来不太清醒,一双阴鸷猩红的眼眸隔着纱帐也难掩暴怒:
“你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来爬本尊的床!”
对方反手一掌,陆延猝不及防被打落到了床下,柔软的纱帐随风掀起,使他无意中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惊得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床上那名男子的肤色比霜雪还要苍白几分,仿佛数百年都不曾见过阳光,一双眼眸清冷疏离,瞳仁是极淡的浅红色,左脸轮廓清俊,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右脸却留下了一片烈火焚烧的疤痕,好似莲花瓣瓣的形状。
半面谪仙貌,半面修罗相,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可怕又诡异的一张脸?!
看见陆延诧异的目光,男子语气更加狠戾,又是一掌裹挟着劲风击出:“本尊挖了你的眼睛!!”
陆延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站在原地挨打,他一个就地翻滚躲过攻击,正准备用瞬移术离开这里,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道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滴!身体融合进度20%,请勿移动!】
他的身体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操控,硬生生顿在了原地,胸膛正捱一掌,吐血倒地。
陆延临死前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无数黑衣魔修破门冲了进来,床榻上的男子嗖一声打落纱帐,低沉阴冷的嗓音从里面传出,似茫茫黑夜不可捉摸:
“打散他的魂魄扔到焚骨炉里,永世不得超生!”
他这就死了?
陆延差点一口逆血呛死。
周遭景物变幻,他的脑海中忽然多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之前陆延在虚空境中意外遇到能量潮,肉体被硬生生搅碎,再不寻找寄体灵魂就会消散,导致只能随机择选择一名书中人物进行穿越。
很不幸,原身是个出场不到三集就死了的炮灰。
自从一百年前魔域尊主扶光在白骨剑炉中被烧得灰飞烟灭,那些魔修群龙无首,便重新推举了一名尊主,名唤应无咎。
此人不知来历,不知去处,半边脸常扣着一张琉璃金丝莲纹面具,身穿红衣,手持一柄白骨剑,十年前从魔域孤身踏入浮月城,杀退数万妖兵,以一人之力击败了九山八洞的妖王,自此坐稳魔尊之位。
然而这位无咎尊主却鲜少踏足外界,只在浮月城中潜心闭关,外间传言他修炼邪功走火入魔,导致容貌尽毁,双腿残废,期间有别的魔修听信流言上门挑衅,无一不被应无咎打得魂飞魄散,多年来倒也无人敢犯。
底下的妖主为了讨好他送来一堆修炼炉鼎,原身就是这些炉鼎里的一个,他自持貌美,不甘心做端茶送水的活计,居然趁着深夜爬了应无咎的床,还偷下了迷情散。
好巧不巧,应无咎修炼一时走火入魔,居然真的着了他的道——
虽然两个人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
但已经足够应无咎一掌劈死他了!!!
下次打死也不选炮灰了。
这是陆延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你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来爬本尊的床!”
陆延还没来得及打开空间卷轴再重新选择一个复活身份,就又被一掌打落在地,熟悉的台词,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动作,让他的大脑有了片刻宕机。
不是吧,自己居然又重新回到了开局?
陆延这次心里有了准备,抬头看向应无咎时并没有被对方的面容吓到,他大脑飞速思考该怎么避免被再次掐死的命运,最后翻身跪地,假装慌张无措:
“属下只是心悦您,所以才一时犯了糊涂,请尊主恕罪!”
殿内的空气因为这句话有了片刻死寂。
“……心悦本尊?”
浅红色的纱帐如水般倾泻下来,莫名让人想起某种粘稠血腥的液体,坐在床上的男子缓缓咀嚼着这句话,意味不明道:“你确定?”
陆延:“日月可鉴。”
应无咎:“上前来。”
陆延无声垂眸,一时吃不准对方打算做些什么,他跪行至床边,小心翼翼问道:“尊主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他的脖颈就猝不及防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扼住,眼前出现了应无咎那张可怖的脸,上方阴影洒落,愈发显得半人半鬼。
陆延呼吸困难,艰难出声:“尊主……为何要杀我?”
应无咎冷冷勾唇:“你不是心悦本尊吗,死在本尊手上,你应该高兴才是。”
他的脖子被拧断了。
比上一局多活了三分钟,多说了两句话。
“你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来爬本尊的床!”
再一次听见这句熟悉的台词,陆延感觉自己要疯了,天道到底在抽什么疯!!!!又不是打游戏刷怪,死了还能无限复活的!!
没事,冷静,冷静!
他在空间站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不信对付不了一个小说纸片人了!
陆延深呼吸一口气,首先,看见对方的脸千万不要表现出惊讶,他平静抬头,决定沿着第二局的台词继续说:
“属下只是心悦您,所以才一时犯了糊涂,请尊主恕罪!”
应无咎语气讥笑:“你确定?”
陆延竖起手指:“若说半句假话,愿九天雷劫加身!”
怕个球啊,自己都被掐死两回了,雷劫算什么,这总比“日月可鉴”有诚意得多了吧?
修仙之人讲究因果报应,绝不会轻易起誓,陆延这番举动看起来倒有几分真心。
然而应无咎无动于衷:“上前来。”
陆延气死了:“……”
好好好,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
陆延把心一横,干脆利落上前跪在床榻边,咬牙道:“今日是属下鲁莽冒犯了尊主,请您赐死!”
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掀起了帐纱,红与白对比刺目,恰好露出那半张修罗面,应无咎垂眸打量着面前这个炉鼎,目光好似一线寒针,要从皮肉刺进骨头里:
“你不怕死?”
陆延叩首:“属下愿为尊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区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呵……”
应无咎蓦地溢出一声轻笑,让人很难去分辨里面藏着什么情绪,但他确确实实是笑了,红纱帐影摇晃,看起来愈发像恶鬼:“你上前来。”
他对陆延勾了勾指尖。
陆延虽然觉得毛骨悚然,但还是听话又靠近了一点,低声问道:“尊主有何吩咐?”
应无咎不语,而是用两根冰凉的指尖缓慢挑起了陆延的下巴:“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陆延有一张妖气的脸,肤色白皙,天生含笑面,眼瞳是氤氲的深紫,因为太过邪性,任何真心誓言由他嘴里说出来,十分可信也跌成了三分。
这世界上就是有人天生长着这么一张脸,看着便不老实。
应无咎嗓音低沉,似乎有些可惜:“本尊倒不舍得杀你了。”
陆延心中激动,有戏啊!!
然而男子毫无预兆扼住了他的咽喉,指尖深深陷入皮肤,话锋顿转:“但你瞧见了本尊的秘密,这可如何是好?”
应无咎常年戴着面具,是不想被人瞧见容貌;寸步不离魔域,则是为了掩盖双腿残废的事实,然而这一切都被一个小小的炉鼎看去了,他自然不会留下活口。
熟悉的窒息感传来,陆延感觉自己可能又要挂了,于是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对应无咎恶狠狠竖起中指,一字一句咬牙骂道:
“应、无、咎!我去你大爷的!”
反正都要死了,先骂爽了再说!
然而陆延说完这句话,闭目等待许久也没传来想象中的疼痛,脖颈间的那只手先是因为愤怒骤然收紧,最后却不知为什么反而缓缓松了力道,任由他跌倒在地,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咳!!!”
陆延捂着脖子,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还不如第一局被一掌拍死算了,好歹死得能痛快点。
“好一张伶牙俐齿。”
应无咎微微勾唇,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但本尊现在忽然不想杀你了,戳双目,割舌头,如何?”
陆延震惊了:“?!!!!”
卧槽,这货怎么不按套路走?!

“那这样活着便没意思了,我宁愿再去死一次。”
陆延忽然话锋一转,与刚才的形象截然不同,活像变了个人。他望着床上半人半鬼的绯衣男子,视线落在对方双腿上,柔软的衣料也遮不住那清瘦孱弱的腿型:
“只是应无咎,我死之前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他没有再用尊称了,刚才的怯懦慌张也一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玩味的笑意。
没错,玩味,仿佛他并不把面前这个魔域尊主当成一个真正的“活人”,那是一种看纸片人的目光。
应无咎淡淡挑眉,不知道这个小炉鼎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他对死人一向宽容:“说。”
陆延很认真的询问:“你想杀我,第一是觉得我冒犯了你,第二是因为我撞破了你的秘密,我说什么你才能不杀我呢?”
应无咎的眼睛在暗处是墨色的,像苍渊海下方的无声流动的漩涡,带着一丝轻蔑讥笑:“有意义吗,反正你已经要死了。”
陆延:“我这人好奇心重,尊主且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哦,可惜本尊也不知道。”
应无咎的指尖悄无声息出现了一滴殷红,像剔透的血珠子,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格外刺目,他垂眸把玩着这滴殷红,心中难免可惜,自己枯燥乏味的修炼生涯中难得遇见一个这么不怕死的家伙,可惜对方马上就要死了。
“但本尊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普天之下,本尊只会对一人心软。”
陆延目光闪动:“那人叫什么?”
应无咎似笑非笑吐出两个字:“望、舒。”
他语罢指尖轻轻一弹,那滴殷红便落在了陆延身上,赤色的业火瞬间升腾而起,似瓣瓣红莲,绚丽夺目,那名男子瞬间被燃得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下。
“啧……”
应无咎仿佛想起了什么旧年往事,他闭目倒入枕间,轻声自言自语,
“这业火烧起来可是很疼的。”
“你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来爬本尊的床!”
爬你的床又怎样!你都瘫痪了我还能做什么?!
再次回到开局,陆延心里骂骂咧咧,应无咎这个王八蛋,居然敢放火烧自己,以后这笔账不找回来他就不姓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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