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by菇菇弗斯
菇菇弗斯  发于:2024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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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包括所有夫子,乃至还没吃上饭的杂役仆从们在内,闻着阵阵猜想,想法都和丰弘阳达成了一致——
这样好吃的饭菜,要是以后能天天吃上,就再好不过了。
三份五十文的套餐里,原本有一份是给鲁训导的。
但他哪里吃得下,在饭菜送进来时,就以要去训斥、开除庖厨和杂役为由走了。
莫正直呼可惜。
他注意到那个此前说家中只有野菜果腹的学子,和其余几个出身同样不佳的生员围坐在一处,便把这份多出来的饭送给了他们。
至于那些学子们口中的“猪食”,莫正当着所有人的面,指使两个杂役将它们装回木桶,送去给街上的乞丐。
并向大家保证,日后饭堂的午食,绝不会像先前一样荒唐。
有人趁机大着胆子问,能不能继续吃秦记食肆的餐食。
莫正笑着摇摇头道:“我知大家都觉得秦记家的饭菜美味,但本官和郝训导,属实也囊中羞涩啊!”
学子们这才想起来,这些饭菜都是二位大人自掏腰包买的,一时间对他们更是敬佩。
同样的话,在桑建元等人听来,意思可就大为不同了。
囊中羞涩,说白了不就是缺银子么?
教谕和训导没有,衙门拨的银两八成也不够,可他们有啊!
几人碰头一合计,当即有了打算。
县学的午食送到第四天,秦夏本人便被请到了莫教谕的面前。
并被告知,县学有意日后长久地从秦记预订午食。
最初的小生意,变成了长线生意,秦夏自然乐意。
每天合二两多,一个月下来就是六十五两。
莫正得了“赞助”,很是大方,凑了个整数:一个月七十两。
秦夏有意在莫正面前卖个好。
“正式送餐时,我们会在套餐之外增加一份汤饮,到夏日暑热时,还会准备绿豆饮、酸梅饮。”
“如此甚好。”
莫正对秦记食肆很是满意,尤其现在午食的银子被桑府老爷大手一挥地承包了,听说还利用自己的人脉,去府城告了鲁训导一状。
看来以后,他不仅可以每日中午不出县学,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还不用再见到鲁训导那张恼人的面孔了。
秦夏与县学的合作,同样有契书为凭,一下子一年又多了几百两的进项。
而且不知这消息如何传了出去,接下来几天,还有其他附近学塾的人来食肆,打听秦记能不能也给他们送餐。
簇拥在县学附近的学塾并不少,要是他们都有此类需求,这餐食就又多了几十份。
不得不说,这也是送到嘴边的生意,秦夏很想拿下。
“难处有两点,一是要雇新人,干娘和双姐儿不可能日日都来,可雇了后院又没地方住,二是后厨不够大,一共就两口锅,就是炒出火星子也来不及。”
他把这两点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忽然又觉得,也并非不能解决。
秦夏倏地看向虞九阙。
“阿九,我觉得,咱们不妨再开一家新店。”

虞九阙很快就想通了个中关节。
虽说食肆刚开两个月, 这时候开分号似乎太过仓促,可谁让店里生意实在是好。
加上他们手里也趁了不少现银,无论是赁新的铺面还是雇伙计都不是问题。
“新店可是只做套餐兼送餐的生意?”
秦夏肯定道:“没错, 我连店名都想好了, 只需要改一个字, 就叫秦记食堂, 你觉得怎么样?”
“秦记食堂……”虞九阙缓缓念了一遍, 赞成道:“这名字好记,都是咱们秦记的名号,一字之差, 也好将两个铺子区别开来, 比起单纯称之为‘分号’要好太多。”
两人为着新店的事, 商量到深夜。
一盏灯油都烧尽了, 才躺平睡下。
次日晨起,说干就干。
因找铺子的范围就限定在县学周边,牙行办起事来愈发利落,很快就寻到了和现下食肆一街之隔的,位于雀林街的一处铺面。
“这是咱们城里头一位娘子的陪嫁铺子, 一直通过我们牙行赁出收租子。上家是间竹木行,因为生意不太景气,掏不起租子了, 换去别处, 这不就空了下来。”
牙人拿钥匙开了门, 又因为已空了一个多月,一股清冷气扑面而来。
地上也浅落了一层灰, 一踩一个脚印。
“地方是小了些。”秦夏四下打量一圈说道。
牙人道:“大小是比不得二位上家铺子,但听您的意思, 这边做的生意也用不了那么大地方,这小一些,租子上不是还能省一些,您说是不是?”
秦夏笑笑没说话。
这些牙人都是舌灿莲花的,再破的屋子,也能给你寻出好处来。
“相公,咱们去后院看看?”
“好。”
去后院时有一道门,还有一道门槛,秦夏转身示意虞九阙扶着自己。
“小心脏了衣裳。”
小哥儿小心地提了下裳一下,跨了过去。
心下想着这地方太碍事,回头若是真租下,就给它拆掉。
“您看,这是灶房,这边是两间后罩房,您说的水井也有,牲口棚也有。对了,还有两棵石榴树,又能赏花,又能吃果。”
两人顺势望去,见庭院中两棵石榴树叶子绿油油的,看着就喜人。
“算起来也快开花了。”
秦夏摸了摸树枝子,因为这两棵树略多了两分心动。
不过话说回来,县学附近的空铺子实在太少了,他们也确实没多少选择。
问过价格,一个月是六两银子,一年七十二两。
“这价格是半点让不了,您也得给我们留点赚头。”
牙人如此说,秦夏就没急着答应,只说再看看。
他们现在手上银子够用不假,可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开一家分号,还有颇多开销。
秦夏还打算找木匠打一批带盖子的餐盒,方便送餐,如此又是一笔支出。
牙人见秦夏不松口,一路追到食肆门口。
“秦掌柜,您是有本事的人,两个月开两家铺子,我也乐得给您办差事,只盼您以后有什么好事多想着咱。这样吧,您给个价,我帮您去问铺子东家。”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说那没用的,一年六十两,你只去问铺子东家乐不乐意,若是乐意,我可以一次付一年的租子。”
秦夏如此坚决,牙人只得应下,说去试一试。
秦夏道了谢,“这铺面若是成了,回头我再去你们牙行寻几个伙计,保管把你少赚的找补上。”
牙人登时乐开花。
“还是秦掌柜敞亮。”
回到食肆时,邱川来报信。
“大掌柜,小掌柜,你们来之前,郭屠子刚把牛肉送来了。”
“他动作还挺快,送来多少?”
秦夏一听牛肉,便和虞九阙一起加快了步子往后院去。
“送来了不少,有二十斤上好的牛肉,包括您点名要的牛脊肉、牛腩肉和牛腱子,还有牛尾和牛胃。”
虽这么说,可邱川想起那牛胃的模样就拧起了眉,不知道那东西到底要如何吃。
来到后院,秦夏看见了已经被分开放好在案板上的牛肉。
要在古时吃到牛肉并不太容易,早几年大雍还有民间禁食牛肉的规定,为的就是防止宰杀耕牛。
现在这条规定已经形同虚设,除非是在衙门有登记的耕牛,不然宰杀后卖肉是全然没人管的。
但政令余威仍在,纵使民不举官不究,也没人敢明面上做卖牛肉的生意,想吃只能寻熟人牵线。
看着面前的新鲜牛肉,秦夏感慨良多。
算来他都穿越快半年了,还是头一次吃到牛。
为此他特地跟郭屠子要了好几个部位的肉,打算多来几样吃法。
牛脊可以片肥牛,牛腩可以切块炖。
牛尾煲汤,牛瘤胃处理后就是牛百叶,可以爆炒,也可以做成毛血旺。
二十斤听起来多,其实这是杂七杂八凑的。
难得赶上杀牛,郭屠子能要出来这些都算是有本事。
秦夏打算做一顿“全牛宴”,只给自己人吃,吃不完的都卤起来卖掉。
这个天气,若是吊在井中,放上两日尚且坏不了。
他打算得很好,哪知入了夜,有人闻着味儿就来了。
“嚯,牛肉,亏得让我赶上了!”
兴奕铭不拿自己当外人,常常一来就直奔后院灶房,东看西瞧。
外面后院里,兴圆又去找招财和小虎玩耍,虞九阙先送崔娆进雅间喝茶。
“听我家那口子说起,你们又在物色新铺面了。”
崔娆问过虞九阙,得知他这会儿不忙后,就拉他挨着自己坐下。
“老兴眼里只有吃,回回我都不得空和你多说几句话。”
虞九阙笑着给崔娆斟茶。
他现下虽找回了记忆,可面对这些个来齐南县后认识的人,只还当自己依旧是过去的“阿九”。
什么东宫也好,御马监也罢,都是回京以后的事。
眼下的舒心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他不愿自寻烦恼。
“我们商量着想再开一家食店,专做套餐生意,顺道承接给周围学塾送午食的营生。”
其实秦夏还说过一个新的名词——“快餐”,届时新店开张,他打算将菜色全都摆出来,让食客们自选,选好后按照盘数和荤素付钱。
虞九阙简单跟崔娆讲了讲,崔娆也是生意人,一听就品出了其中的好处。
“还是秦夏有脑子,也不知这主意都是怎么想出来的。上回他做的那个奶糖,老兴拿回家让我尝,我一晚上就吃了三块,让他笑话了半天。”
虞九阙听得此言,就知道秦夏想做的奶糖生意,八成是有戏了。
而灶房内,兴奕铭的确跟秦夏说起了此事。
“你看哪天得空,去我那坐坐,咱们把这事的章程议一议。”
秦夏应下,只说忙完新铺子的事就过去。
在兴奕铭叫上兴圆回雅间后,他开始处理牛肉。
“全牛宴”照旧做,最多一份分出来一些,给兴家人送去就是。
到时再有多的,就让邱川去问一圈,看看大堂里的食客有没有人愿意加一道。
“星哥儿,把上回我买的那一包黄辣椒找出来,再捞几根泡椒,我做菜要用。”
吩咐完,秦夏拿出一块牛脊肉,切做肥牛片,打算现做一道酸汤肥牛。
所谓的“肥牛”,其实是牛肉某个类别的统称,只要是肥瘦合宜的部位,都可以变作“肥牛”,常见的是用牛脊或者牛腹。
秦夏要的这块牛脊肉,脂肪足够,入口必定鲜嫩。
简简单单四个字的菜名,要用到的食材却不少。
酸汤肥牛,汤底最重要,这个“酸”字,主要来源于番茄和食醋。
番茄切丁,姜蒜切末,黄辣椒和泡椒也都各自切碎。
按理说有黄辣椒酱更好,可秦夏偶然买到的黄辣椒数量并不多,做成酱怕是看起来更少,只能先凑合用。
好在还有正宗口味的泡椒,可以挽回一些风味上的缺失。
肥牛焯水,撇去浮沫,少一分则生,多一分则老。
这个火候的拿捏最见工夫,秦夏动作飞快,很快重新空出锅。
额外还烫了豆芽、木耳和青菜垫底。
锅内倒油,爆香姜蒜和两种辣椒,辛辣气直逼眼睛,令秦夏不禁眯了眯眼,又吸了下鼻子。
考虑到还有兴圆在,他准备了更多的番茄丁,倒入锅中渐渐炒出汁水,以便让番茄的酸中和去部分的辣。
紧接着倒入清水,沸上一滚,酸汤便初成了。
撇一点出来尝尝味道,秦夏又往里加了适量的酱油和醋等调味,因为酱油的存在,汤底的颜色比刚刚更深了一点,看起来愈发可口。
肥牛已经汆过水,二次进汤时不需要等太久,即可捞出装入铺好素菜的汤盘。
只待吃之前再泼一勺油,就补上了收尾的点睛之笔。
次一道的硬菜,土豆牛腩中的牛腩,早前就进了砂锅焖炖。
肥牛是一烫就熟,牛腩却需要足够的时间方能变得软烂。
秦夏过去隔着一块布掀开砂锅盖,用筷子戳了一下牛腩肉。
这锅牛腩里在寻常的调料之外,还加了一些豆瓣酱和腐乳汁,这会儿富有层次的调味已然尽数浸入牛肉的纹理,使牛肉上色的同时,香得勾魂夺魄。
见筷子一下子就戳穿了过去,便让郑杏花把土豆块和萝卜块倒进去。
提前洗好、切好的牛瘤胃,现在泡在水里,赫然是秦夏前世常见的“牛百叶”的模样。
他捞出一把,因做毛血旺的食材不全,只快速炝炒了一个爆肚。
说实话这道菜他都不太舍得分给兴奕铭,更别提拿出去卖了,自己人都还不够吃。
转念一想,除了兴奕铭,可能也没人敢吃“牛胃”。
可惜啊可惜,这次的百叶数量还是太少,不然他总要炖上一大锅毛血旺,保管吃得食客们不虚此行,好生为这道牛下水正一正名。
“小川,上菜。”
一顿大餐忙完,先差邱川给雅间里送去。
前堂这会儿点的菜,没什么必须要秦夏上手的,郑杏花和庄星便让两个掌柜先去吃饭。
三道牛肉做的菜弗一端到众人面前,秦夏和虞九阙在空桌旁还没坐下,离得近的食客就已经举着筷子,把脖子探了老长。
“秦掌柜,您二位又背着我们吃什么好的呢?不拘价钱,也给我们上一盘尝尝呗!”

第68章 新店开张(结尾小修)
桌上的菜热气腾腾, 活色生香,引得人难免“吃着嘴里,望着锅里”。
秦夏对此早有准备。
“诸位, 今日我这得了些好牛肉, 数量不多, 除去自家吃的, 一样只得五份, 酸汤肥牛和土豆牛腩皆是一份二钱银子,有想加个菜的同伙计说就是。炝炒毛肚量太少,各位只能等下回了。”
说是下回, 还不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反正秦夏今天是打定主意吃独食, 分给兴家人的一盘子除外。
“一样给我来一份!”
“我这边也一样一份!”
“我吃不得辣, 单来一份炖牛腩!”
话音刚落, 十份菜就被争抢殆尽。
还有两桌几乎是异口同声喊出来的,最后邱川只得从中调停,答应再分两小份出来,一份收一钱银子,这才罢休。
“秦掌柜, 你家这菜实在做得太少,哪里够吃。亏得我来得早,恰好赶上, 若是错过了, 进来光闻味儿, 晚上做梦多半都要梦见!”
秦夏淡然道:“我也想多做些,奈何牛肉就这么多, 要是何时能得半头牛,那我不仅能多做几样菜, 还能让大家伙尝尝牛肉锅子。”
“这牛肉锅子怎么讲?”
“可是砂锅牛肉一样的玩意儿?”
秦夏摇头,侃侃说来。
“这牛肉锅子,需用牛骨吊出一锅鲜汤,除此以外,旁的什么也不加,上来之后,先喝汤,再涮肉。涮肉也不可什么东西都往里放,乱涮一气。”
“首选的是牛脖子后面的一小块肉,叫做脖仁,油脂细腻如新雪,数上八下就能出锅,其次是吊龙伴和五花趾,前者是精选的牛背肉,带着筋络,有些微的嚼劲,后者是专门一块牛腿肉,难得得很,最为爽滑,还有牛胸口,别看是一块肥油,越是肥,下锅捞出来就越脆,吃一次便难忘……”
还没说完,就已经有食客求饶。
“秦掌柜,莫说了,再说下去,我得惦记着牛肉锅子到年下去。”
其余人纷纷应和。
昔日有“望梅止渴”,今日有“望牛画锅”。
虞九阙觑着相公笑起来的模样,心知对方必定是在这故意吊食客胃口。
如此谁要想吃,必定四处打听哪里有新宰的牛,到时候,他们也可以顺势大饱口福。
好在很快多余几份牛肉菜也都端了上来,每一桌都至少有一份,到嘴边的佳肴暂时驱散了吃不到牛肉锅子的哀怨。
酸汤肥牛,闻着就是一股爽利的酸辣,可汤底却非辣椒的红,而是偏黄,这一点一下子就和秦记的招牌酸菜鱼区分了开。
有人先拿细瓷勺尝了一口汤,下一口才吃肉。
在他们的记忆中,牛肉都是大块炖煮着吃,第一次见有人把牛肉片得薄薄的,汆进汤中。
因为够薄,轻而易举地就能裹挟着汤汁入肚,肥牛这东西,无疑能让人同时品到肉的嫩和脂的香。
至于土豆牛腩,有人在吃了两口后,就果断加了一碗饭。
“信我,这个拌米饭绝对好吃。”
说话的人拿到米饭,率先舀了两勺浓稠的褐色菜汤当浇头,再挑几块已经炖得烂糊,糯糯香香的土豆压碎,和米饭搅合在一起,末了再点缀几块牛腩。
这么一勺子下去,一口可以同时吃到两种食材,土豆泥丰富了米饭的滋味,牛腩一点都不费牙,丝丝缕缕地让人舍不得咽。
邻桌注意到这人吃了拌饭后如神似仙的表情,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土豆牛腩,也赶紧添了一碗饭,生怕晚一会儿店里备的米饭就不够吃了。
眼看食客们各自吃得欢实,秦夏也不再操心,低头专心吃饭。
要论最喜欢的,还得是牛百叶。
“阿九,你尝没尝这个?”
虞九阙这才想起自己还差一道菜没吃,当即伸了一筷子。
“是不是很辣?”
相对秦夏,虞九阙没那么能吃辣,秦夏端过一杯事先凉着的白水,“和肥牛比要更辣一些,不过辣点才好吃。”
虞九阙看着牛百叶,脑海里呈现的却还是这东西下锅之前的样子。
细看上面还有好多凸起的小点点,令人有些微的抗拒,总忍不住要挠挠胳膊。
但秦夏说好吃的东西,从没令人失望过。
包括之前那些闻起来咸腥的海货,以及看起来特别像毛虫的杨树花。
“好脆。”
他嚼了几口后,忍不住道。
百叶上面粗粝的“小疙瘩”,让它的口感并不多么丝滑,但这份“咯吱咯吱”的脆生,多半才是它的魅力所在。
就是真的有点辣,虞九阙咽了一下口水,赶紧吃了一大口饭。
其后两日,牛肉的醇香仍然在秦记食肆的梁间回荡。
秦夏用秘制的卤料包卤出来的牛腱子,卖得火爆,以至卖完之后,还有不少人上门寻购。
为免过多人白跑一趟,秦夏便用这锅卤汤,又卤了些花样百出的食材进去,每日一锅,素菜和荤菜不一样价,任君挑选。
像是素的有兰花干、海带结、蘑菇、腐竹、千张、莲藕片。
荤的有五花肉、剁开的猪蹄、鸡腿、鸡爪和切了花刀的鸡蛋。
自从又和宋府搭上关系后,秦夏便通过大房这边的厨房管事,重新采买起了各色鸡鸭的边角料。
又听说于顺那边的熟肉铺还开着,只是背后的东家好似换了人。
秦夏揣测这或许和宋府二房的失意有关。
郭姨娘扶正无望,宋二公子在寿宴上闯了祸事,足够他们喝一壶。
只是这时的秦夏尚不得知,他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
关于雀林街的铺子,牙人那边很快有了回信。
说是对方应下了价钱,秦夏若仍有意,随时可以签租契。
对于秦夏来说,这事当然越快越好。
通过牙人,两边很快约好了日子,地方就定在秦记食肆。
怎料时间一到,来的人却是宋冬灵。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陪嫁铺子,前些时候空下来,我一直无暇过问,牙人来议价时才知晓,原来有意租铺子的是秦掌柜您。”
宋冬灵笑意嫣然,“这事我便能做主,若是秦掌柜有意,头年就按五十两算。”
秦夏微微蹙眉。
“三小姐,五十两有些太低了。”
雀林街到底临近县学,五十两一均摊,一个月才四两银子,他占了大便宜。
对此,宋冬灵支开了牙人,同秦夏解释道:“秦掌柜帮了我与兄长良多,不过是一点微末的让利,不值什么。”
秦夏就事论事。
“若三小姐说的是神仙鸭的食方,大公子已经给过报酬了。”
宋冬灵浅浅摇头。
“不单单是为了神仙鸭的食方,还为了秦掌柜给出的药膳方子,以及您的一句话。”
原来当初秦夏随心的一句“药食同源”,点醒了宋冬灵,令她怀疑兄长的久病不愈,与府中大厨房送来的吃食有关。
回府之后,她就借着给兄长做药膳的名义,断了来自大厨房的餐食供应,哪成想,宋云幕的身子还真有了些许起色。
既然厨房都不能信,府上请来的郎中或许也不能信。
宋冬灵在意外得知梁县令的夫人乃杏林妙手后,想办法将其请来出诊,为宋云幕诊脉,这一下,果然彻底揭开了二房的阴谋。
“只是此事涉及府中私隐,并未闹上公堂。”
宋冬灵支开牙人后,说得简略,秦夏心道怪不得没听到风声。
若真是对簿公堂,肯定会惹得满城围观,以二房的这份害人之心,至少要判个流放。
秦夏自认这不算自己帮了什么忙,可既然宋冬灵认下这份“人情”,他也就接受了这份好意。
签契书时,宋冬灵更是在上面补了一句,其后续租,不论年限,皆以五十两一年论。
铺子顺利拿下,秦夏和虞九阙迅速忙碌起来。
雇工匠、修灶房、定做新的柜台和餐盒、去牙行寻合眼缘的伙计……
由于套餐的生意要挪过去,总要一个资历深一些的掌灶兼管事,秦夏便派了郑杏花过去,顺便又给她和庄星都涨了一遍工钱。
郑杏花到手一个月五两,配了一个帮工切菜。
外加前堂的三个伙计,两个打饭及一个跑堂。
庄星接替郑杏花之前的位置,一个月工钱三两,继续跟着秦夏学做菜。
两边铺子里又各加了一个不住店里的婆子,负责洗菜、擦桌、刷碗等。
往县学和各个学塾送餐的事,秦夏则交给了已经把打行开起来的鲍老大鲍淳。
因为定制了餐盒的缘故,他们不需要把餐送进各处饭堂,只需送到门口,让学堂里的人来取走,结束后再将空盒取回。
鲍淳的打行自开张后招徕了不少年轻的跑腿小子,这事就差遣给这批人来办,大奎主动请缨当“领队”。
秦夏得知此事,难免推测大奎目的不纯,不过能不能打动星哥儿,还得看他的能耐。
人员齐备后,选了个四月里的好日子,秦记食堂揭匾开张。
不管是从食肆来的老食客,还是路过被鞭炮声吸引过来的新食客,进来后的第一眼,都是被这家食店的构造所吸引。
它与其它食店截然不同之处在于:所有的餐食都是现成摆在长条案上,下面烧着泥炉,以小火保温。
进门后,跑堂伙计会指引人往长条案的一侧去。
“客官,您可以在这里取一个餐盘,然后沿着这条绳子圈起来的路往前走,想吃什么菜,您就点什么菜。咱们和以前一样,一荤二素是三十文,两荤三素是五十文,想喝汤粥的,加两文钱一份。”
“选好后,您走到头,交钱结账,拿餐具,再寻空位坐下用饭就成。”
食客起先都一头雾水,若非因这里是秦记,怕是早就甩袖子走了——出来花钱吃个饭,不就该坐着点菜,等着伙计送到面前吗?
但试过一次后,都觉得这样的点菜方式比以前更好,因为更省事。
他们这些来吃套餐的人,本就是赶时间的,如此走一趟花不了眨眼的工夫,付了钱就能坐下吃,要走的时候抬腿就走,都不用担心人多、没有饭票时,结个账还要排队。
那些个观望已久,挠心挠肝想要和县学吃“同款”的学塾,更是在食堂开张后,就一个接一个地跑过来订餐付钱。
秦夏按着虞九阙的建议,专门在食盒上做了不同的标记,以免送餐时弄混。
又买了两架板车,上面盖上防尘、防雨的罩子,专车专用。
卖吃食的,总要弄得干净整洁些,才会让人心生好感,加之他们做的是读书人的生意,更要多多地讲究。
除此之外,车上还插了旗子,上书“秦记”二字,走街串巷之际,这旗子无疑就是行走的招牌。
逐渐的,也有住在附近的居民想从板车上买饭。
这样的人不算多,打行的小子乐意单独给他们捎带,多收一文两文的辛苦钱。
时间来到四月中旬,初夏。
食肆门前水面上的莲花,已有了亭亭的花苞,食堂院子里的石榴花,看起来随时可能盛放。
秦记两家铺子的生意兴隆,人人见了秦夏,都少不得恭维两句,再看他身边如花似玉的小哥儿,暗自感慨真是就怕人比人。
有人一把岁数,一事无成。
也有人年纪轻轻就佳人在侧,事业有成。
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
秦夏难得有空闲,正在后罩房中小憩,说是午睡,其实只是合着眼罢了,明明很累,却半点也睡不着。
虞九阙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秦夏知晓他是去联络城里的东宫暗线。
这个时机……
怕是该有什么动向传来了。
依稀记得书里曾提过,现任大雍的皇帝,也就是原书男主的皇爷爷,身子骨就是从今年夏天开始坏下去,之后便是人人都熟知的夺嫡展开。
又过许久。
门口处传来轻微的响动,秦夏睁眼看过去,就见小夫郎安静地走进来。
在发现他已经醒来后,快步向前,一下子俯身投入了他的怀中。
那是一个很紧的拥抱。
秦夏心跳如雷,静等虞九阙开口。
终于,他等到了一句话。
“盛京来了消息,我的归期已定。”
四月二十。
秦夏自虞九阙的口型中分辨,只觉得分别一下子近在咫尺。
今日已经是四月十五。
他们在齐南县的相守时光,仅余最后五日了。

见秦夏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邱川疑惑地又问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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