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冼安慰一笑:“别多心,真的只是闲聊,没别的意思。”
江诏揉下鼻子:“我知道。”
他只是单纯地看李宏不顺眼。那个李宏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股防备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江诏放下手,转头看向车窗外。
也是,毕竟除了他哥,没人能那么轻易地被自己蒙骗。
江诏转过头来,问陆冼:“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陆冼没往心里去,随口回道:“没说什么,就是开玩笑,让我小心你们,说有阶级差距,怕我被你们欺负,还说我们玩不长久。哎哟。”
陆冼嘴跟漏风一样,对江诏一点防备都没有,他刚说完才反应过来,这种话不适合跟江诏说。
他随即又笑了下,说:“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江诏狠狠磨了下牙,回道:“没往心里去。”
陆冼扭头看眼江诏的神色,见江诏神色如常,于是放下心来,回过头来继续开车。
陆教授一向心大,他才是真的没把这点小事放到心里去。
次日上午,艳阳高照。
李宏照例抽出时间,骑车跑到博物院外那棵大树底下抽烟。
自从上次气门芯被人偷走,李宏每次骑车出来抽烟,都会多个心眼,左右看看,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那辆骑了七八年的小破自行车一点事都没有,李宏逐渐放松下来,最终跟以前一样,坐到树底下一边玩手机一边抽烟。
十分钟后,李宏把烟屁股踩灭,把烟蒂扔到垃圾桶里。
他搓搓手指,搓掉指尖上那点散落的烟灰,然后往自行车走去。
几秒后,李宏骤然停下脚步。
自行车的车座再次不翼而飞,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铁杆。
李宏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近。
车篮里依旧放着一张纸条。
李宏拿起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行字:
[人家竹马竹马感情好得像一家人,用得着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李宏一脸木然。
这语气,这话里所涉及的事件,他已经猜到是谁干的了。
李宏直接推着没车座的自行车去找陆冼。
“老陆!”
他人还没到陶瓷修复室,声音已经传进了屋。
陆冼摘掉手套,走出来。
李宏无语地指着自己的车座,说:“你让江——”
让江诏把车座还给我!!!
李宏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陆冼一头雾水:“什么?”
李宏撇下嘴:“没什么,我自己拿去修吧。”
说完李宏叹口气。
算了,不跟小孩计较。
更何况他昨天说的话的确不太合适,换做他是江诏,肯定也会生气。
他是真的把陆冼当朋友,他们这种事业编,要在一起工作一辈子的。
就算以后有岗位调动,他跟陆冼也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昨天说的话的确是他心里话,他并不认为财富差距太大的两个人真的能成为真心朋友,不过看今天江诏的表现,的确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再加上想起陆冼经常跟他提起他和江瑜以前上学时发生的趣事,李宏甚至有些脸红。
他跟陆冼是朋友,可陆冼跟江瑜他们是家人啊,自己当着陆冼的面拐弯抹角说他家人不靠谱,陆冼没啐他,都算陆冼脾气好,外加反应迟钝。
李宏点下头,主要还是陆冼反应迟钝。
做他们这行的,一向知错能改,有的时候为了拼一小块文物碎片,都可能拼错几百次,只能不断把拼错的地方拆开重组,然后再尝试。
他们最擅长认错了。
李宏诚恳道:“我昨天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啊。”
陆冼点下头,果然反应迟钝:“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不过那种话以后别说了,他们不会欺负我的,我们是一家人。”
陆冼说完目光沉了下,昨天事太多,他没反应过来,再有下次,他肯定要翻脸。
李宏点点头,又拍下那根光秃秃的铁杆子。
陆冼走过去,关心道:“怎么又被人偷了?”
李宏叹口气:“这次车座回不来喽。”
一句话,让他损失了用了七八年的车座子。
李宏深深皱眉:这小屁孩,火气真大!
晚上,江诏转着笔,突然问陆冼:“哥,你跟你同事关系很好吗?比如李宏?或者其他同事?”
陆冼嗯一声:“我们是朋友。”
江诏凑过去问:“那跟我相比呢?”
陆冼看他一眼,语气平静:“跟你是家人。”
江诏满意地舔下唇角,突然又想起石头,问:“那你跟你徒弟呢?你也把他当家人看待吗?”
陆冼点头:“当然,我是他师父。”
江诏心里莫名冒起一阵无名火,他压着嗓子问:“那……”
“没你亲近。”陆冼突然打断他,都学会抢答了。
江诏手撑着头,心里那股无名火顿时消散,唇边慢慢浮上一层笑意。
陆冼放下笔,认真看着他,说:“江诏,你把车座子还给他。”
江诏顿时一愣,但看他哥这笃定的表情,逐渐低下头。
“你怎么知道是我?”江诏问。
“太明显了,”陆冼淡定地喝口水,说,“你纸条上暴露的信息,太明显了。”
江诏哦一声,好一会儿低着头向陆冼靠近,小声道:“那下次要是有人说我们不合适,你要记得怼回去。”
陆冼调皮地眨下眼睛:“我会打回去。”
江诏满意地弯起嘴角。
“哦对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陆冼突然表情严肃。
江诏赶忙抬起头:“什么事?”
陆冼胳膊搭在桌上,眼神中划过一丝冷意:“有的时候,强权也不是不能用。”
陆冼歪下头,笑着问他:“江诏,你愿意帮我撑腰吗?”
江诏立刻点头:“当然。”
陆冼语气平淡,说:“你给沈正清打电话,让他把怎么建群,怎么谋划抹黑我,以及试图攻击别人的事,每天开半个小时的直播,把这事说清楚,在直播里进行实名道歉,同时所有社交软件,包括微博微信q.q抖音快手b站小红书,必须出具实名的道歉声明,并置顶。直播道歉以及道歉声明的置顶,必须持续一年,少一天都不行。”
江诏认真听他说完,突然犹豫起来:“哥,这事如果闹大了,我怕有人以讹传讹,对你声誉不好。”
有的时候,哪怕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只要事情闹大了,就会有人带节奏,说谁谁谁又出事了,一天到晚上热搜。
江诏不是没想过让沈正清社死,然而他并不想让陆冼的名字频繁出现在网友面前,怕有人骂他哥炒作。所以他才想到在网上冷处理,然后现实中搞死沈正清。
然而陆教授一向光明磊落,最喜欢跟人正面硬刚。
他靠在桌边,懒懒地抬起眼睛,突然有种恃宠而骄的骄纵感:“不是我的错,我怕什么?再说了,不是有你给我撑腰吗?”
江诏看着他哥这副慵懒的神情,顿时更心动了。
他眨眨眼睛,问:“要不要买热搜?”
陆冼非常坏脾气地点下头:“买啊,他做了错事,敢做不敢见人吗?”
更何况还把他弟气成这样,手都伤到了。
陆冼不在意沈正清又干了什么蠢事,他只心疼江诏。
陆冼想,他总得让江诏出这口气,不然这年轻人心高气傲的,因为这事却一直憋着,憋坏了可怎么办?
陆冼故意逗他开心,压低声音,微微勾起唇角,哄道:“网上要真出现对我不利的言论,还希望你能帮我处理一下,小江总。”
陆冼咬字重音分明放在“小江总”这三个字上。
突然被他哥叫小江总的江诏:“……”
他心脏仿佛都颤了一下,体温瞬间升高,薄红一直从脖子蔓延到脸上。
小江总话都说不利索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行、行啊。”
他今早刚从江诏那里要过来的,还好江诏没丢。
正在粘古画的李宏顿时站起腰,很是无语:“哎哟,我昨天刚买的车座。”
“没事。”陆冼把车座给他放到旁边空椅子上,揉揉手指,语调轻松,“你收着吧,说不定下次还要丢。”
李宏本就有点八字形的眉毛似乎往下撇了下,整张脸显得更窘迫了,呈现出一个囧字。
陆冼双手插兜,道:“我先回去了。”
“哎!等会儿!”李宏突然叫住他。
陆教授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不用白不用。
李宏一脸谄媚地笑:“你忙不忙?不忙帮我看下这里粘得对不对,我有点拿不准。”
陆冼走过去,帮他一起斟酌。
两人就这件文物聊了会儿,李宏突然话锋一转,道:“听说老何要给你升职了。”
陆冼放下手里工具,蓝色瞳孔亮了下。
没有哪个男人会对升职不感兴趣。
李宏继续道:“老何说你太有本事了,只负责陶瓷组太浪费才华了。他打算给你升成文物修复组组长,统筹管理所有文物修复工作,以后我们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你,然后让石头接替你原来的岗位。”
陆冼挑了下眉,问出那个他最感兴趣的问题:“涨工资吗?”
李宏:“当然涨,听说能涨两千呢。”
陆冼顿时眼睛一亮。
不少了,两千呢。
他们正聊着,桌上的手机闪了下。
陆冼拿起手机一看,是单位群发的公文,以及一个会议通知,会议时间定在下午,所有修复组成员都要参与。
公文名称:《关于陆冼任免职的通知》。
总结下来就三行字:
聘任陆冼为文物修复组组长,统筹管理修复组全组工作。
免去陆冼原陶瓷修复组组长职位。
特此通知。
“哇,公文都下来了,恭喜啊老陆!”李宏知道他技术高超,心服口服。
许是跟江诏待久了,陆冼突然露出几分少年气来,他推下眼镜,一本正经道:“请叫我陆组长。”
陆冼开了一下午的会,先是参加何院长组织的全体修复组的大会,在会上对陆冼做出任命。
这场会议结束后,陆冼又自己组织了一场全体修复组的小会。
在会议上,他着重跟大家沟通了一下各个修复组目前遇到的难题,跟各修复组的成员重新认识一下。
大家都是工作多年的老同事了,平时陆冼没事的时候,也会去各个组逛逛,帮大家解决一下遇到的难题。
因为这事,江诏还生气过好几次:“哥,你帮他们修东西,他们又不给你发工资,以后别帮了。”
陆冼倒是很淡定:“我自己能协调好,遇到那种恶意摆烂,想把工作甩给别人的同事,我才不会帮忙。”
还好,他们单位并没有恶意摆烂的同事,大家是真的遇到了难题,实在处理不了,这才谦逊地来找陆冼帮忙,事后还会请陆冼吃饭。
会议上都是熟人,陆冼给大家分配工作时,却格外严肃。
“工作是工作,朋友是朋友,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对待,加快进度,不要耽误下个月跟临安博物院的合作展览。”
陆冼说完合上文件夹,轻抿下薄唇,透明眼镜下,那双蓝色瞳孔正折射出冷静淡漠的光,乍一看过去,还真有种小说里美人霸总的清冷范。
晚上八点,沈正清道歉的视频准时登上热搜。
江诏听他哥的,没有买水军、联系营销号、联系微博大v,仅仅只是把这条道歉视频买上热搜而已。
不明所以的路人点进来看,果然对陆冼印象不太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孟哥都退圈了,怎么还提到孟哥的名字?”
“网红教授想红想疯了吧,怎么天天炒作?”
“不懂就问,这点小事至于闹上热搜吗?”
“散了散了,烂瓜一个,没意思。”
觉得没意思的路人越来越多,在他们的世界里,这点想造谣污蔑却没污蔑成,然后已经报警解决的小事,跟娱乐圈那些约炮出轨的大瓜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娱乐圈时不时还会爆出来一条全民吃瓜的大新闻,陆冼遇到的这点小事,根本吸引不了他们的目光。
事情发展果然如江诏所想,已经有不少路人下场,怀疑陆冼在炒作:
“别再炒了,多大点事。”
“这是官方在推吧,这点小事上热搜,小心起逆反心理啊。”
同时,也有很多人相信陆冼:“陆教授不会炒作吧,可能真的差点被污蔑。”
然而不相信陆冼的人还是比较多,不少网友纷纷质疑:“证据呢,就凭一个网友的道歉视频?”
“没看到实质证据,只看到一个普通人好像被逼迫着公开道歉。”
“姐妹说出我的心声,我说这道歉视频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有种底层民众被逼迫道歉的感觉。”
“……感觉有瓜,陆教授不简单啊。”
一时间,网友注意力全部转向陆冼手眼通天,逼迫普通人道歉的负面舆论上。
江诏登时气得要死:“我说什么来着?必须得买水军!不买水军容易被别人带节奏!”
陆冼看一眼他的手机界面,淡定指出一个关键问题:“他是不是没爆关键证据啊?”
江诏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沈正清虽然道歉的时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得很清楚,但并没有出示相关物证,只靠他一张嘴说,再加上他直播时那种要哭不哭的表情,很容易被人联想,他被欺负了。
江诏咬了下牙:“他故意的!”
还好,江诏还保留着当时的报案证据。他们是怎么在群里谋划欺负别人,这些关键性的证据,单凭沈正清一笔带过,很难带动网友的同理心。
但是如果把具体的群里聊天记录放到网上,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些恶心人的内容,肯定能调动大众的愤怒情绪。
换句话说,他要把这些关键性证据放出来,把沈正清捶死。
江诏很快把这些证据整理好,连同警察出具的受案回执,给私人信息打码,然后一起发到微博上。
江诏直接微博大号质问沈正清:[我冤枉你了吗?]
沈正清立刻瑟瑟发抖:[没有。]
他揉下眼睛,心想自己在直播时,故意拐弯抹角装绿茶带节奏的招数果然被江诏发现了。
他态度诚恳,立刻给江诏微博私信:[我重新开一次直播,你不满意我再改。]
十分钟后,沈正清重新开一次直播,这次直播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得更清楚了,也没敢卖惨,而是认认真真地给陆冼道歉。
于是舆论得到反转,大家看着江诏爆出来的群聊天记录,以及用以佐证的警方回执信息,顿时义愤填膺:
“太恶心了,这些脑残粉!”
“操,还想给我们兰姐泼脏水,好恶心!”
这个兰姐,就是之前跟孟平诀出过绯闻的十八线女艺人。
“复仇名单上居然还有我们家小柳,小柳好好拍戏,招谁惹谁了?”
“笑死,居然还有我们萧萧,也不看你正主那咖位够不够得上,别碰瓷。”
小柳是孟平诀对家,萧萧则是正红的顶流男明星。
许多明星粉丝站到陆冼这边,帮自己喜欢的明星说话,而孟平诀粉丝则站出来,跟这三十多个脑残粉割席,认定这些脑残粉就是来捣乱的,夸陆教授报警报得好。
此时,陆冼才登上微博大号,转发沈正清的道歉视频,并附文:[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请继续在各平台给我道歉。]
接着有眼尖的网友发现,警方的回执里并没有提到要让沈正清在各社交平台给陆冼道歉。
所以,公开给他道歉一年,是陆冼的个人要求?
网友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大的背景啊,这个陆教授,果然不一般。
陆冼关掉微博界面,随后接到沈自在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委婉地向他表达,沈正清正在遭遇网暴的事。
陆冼脸色冰冷,耐心听他说完,平静反问:“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开的道歉,很难吗?”
“……”沈自在顿时哑口,几分钟后,他又委婉提到,“可是这热搜……”
谁买的?
沈自在很想问他,但没有说出口。
陆冼目光垂下,没有否认,而是回道:“我们没买水军,一切都是网友的判断。至于网暴,我建议你报警。”
沈自在沉默良久,最终挂掉电话。
陆冼抬头看着江诏,最终心软:“江诏,把热搜撤了吧。”
江诏嗯一声,视线却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他和陆冼的微博评论区里,很多网友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陆冼到底是何来历。
网络一直是把双刃剑,江诏点进实时,发现甚至有人猜测陆冼被哪个富豪包养了,所以在网上才不会被人大面积攻击。
江诏面无表情,先是借着他爷爷给他找的关系,清除掉网上那些对他哥不利的言论,然后点进微博个人简介,手动输入一句话:
三水集团ceo之子,前黎阳省首富江阎之孙。
紧接着,网友们发现,江诏顶着刚编辑好的个人简介,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别猜了。
陆冼,我罩的。]
几分钟后,江诏这条微博得到三水集团官方微博的转发、认领。
吃瓜群众终于明白,原来陆冼身后有三水集团给他撑腰。
而认定陆冼在炒作的谣言,顿时不攻自破,网友们纷纷表示,人家有三水集团给他撑腰,还需要炒作吗?
至于这条名为“道歉”的热搜,也在上榜二十分钟后,逐渐从热搜榜上掉下来,很快消失不见。
这只是一条热度不高的榜尾热搜,持续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很快被网友遗忘。
然而,随着沈正清每天晚上八点固定一次的道歉直播,沈正清本人却莫名其妙火了起来,网友们最初的愤怒逐渐散去,对待沈正清本人逐渐开始玩梗看乐子。
每天他的直播间都会涌现一大堆看热闹的乐子人:
“道歉哥又来道歉啦!”
“打卡,道歉哥直播道歉第二十三天。”
“道歉哥能不能换个模板,同样的说辞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都会背了!”
“字幕组准备,手动输入道歉字幕!”
由于沈正清每次道歉,都用差不多的文案,网友们都会预判,在弹幕里输入他下一句的说词,正好能跟沈正清说话的语速对上,被网友们戏称为字幕组。
“道歉哥实火,鬼畜视频两百万播放了!”
随着直播间热度越来越高,沈正清悟了,他开始不断调整道歉文案,甚至配合网友整活,开始切换不同国家的语言,每天对陆冼直播道歉。
尤其当他用日语跟陆冼道歉时,网友们纷纷表示:“对味了,红豆泥私密马赛~”
沈正清实火,接着,开始了带货直播。他诚恳地对当初行为表示道歉,他抹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对直播间的网友表示:“当初我年少无知,追星疯魔,现在我终于醒悟,家人们,追星前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给大家推荐这款眼罩,睡觉超好用,尤其是夏天用的时候,冰冰凉凉,这里面的冰垫还可以取出来,大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保持良好的睡眠,才能更好地追星,理智追星,从我做起……”
对于这些事情,陆冼听江诏跟他提过,却漠不关心。
他只想要江诏消气,至于沈正清道歉之后,有什么样的境遇,就看个人的命了。
事实证明,沈正清这人脑子很好使,如果一开始就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好好学习,大学绝对不会挂那么多科。
“他已经道歉了,其他的,由他去吧。”陆冼开口劝道。
江诏点下头,实际上这口气并没有消完全。
他暗暗垂了下眼,心里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不久后,沈正清退学了,原因:期末考试作弊。
他之前也考试作弊过,不过没被别人抓到过,然而这次期末考试,同考场的考生却突然开始多管闲事,在他拿出手机的那一刻,突然站起身,向监考老师举报。
沈正清被抓了个正着,他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之前拍的考点答案上,无法辩驳。
大学考试跟高中不一样,对待作弊处理非常严格,黎阳大学的做法就是直接开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沈自在在修复台旁沉默坐了许久,却连给陆冼打个电话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沈正清自己作弊犯错,主动把靶子递过去,他能怎么说?
沈自在思虑再三,最终当着沈正清的面,给陆冼打电话:“陆教授……”
半个多月不见,沈自在的声音格外酸涩。
陆冼沉默一下,等他把话说完。
沈自在继续道:“正清被学校开除了,因为作弊。我知道这事不怨你,是他自己管不住手,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他都已经被开除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别再让他直播道歉了?”
陆冼开的外放,他看眼江诏,见江诏没有反对,于是点了下头:“嗯。”
沈自在松了口气,一旁沈正清却急了:“我必须得开直播,我现在刚火,接了好多商单,我还指着直播挣钱呢!”
他话音刚落,江诏懒洋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拿跟我哥道歉做噱头,接商单,找死啊?”
江诏声音不大,语气里却全是泠然冷意。
沈正清瞬间闭嘴,他终于明白,江诏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就让孟平诀退圈了。
直接封锁对方所有的资源,让对方接不到任何商务广告以及影视资源,让孟平诀在娱乐圈赚不到钱,那退不退圈又有什么区别?
他对付孟平诀如此简单,想让自己的直播生涯到此为止,恐怕只需要动动手指吧。
说直白点,就算他坚持直播,直播间也只会被官方锁热度,除非专门搜他,否则不会有任何路人能看到他的直播,自己以后也不可能接到任何商业广告。江诏甚至可以买水军,搞乱他的直播节奏。
总而言之,江诏想整死他,方法多得是,他如果现在不同意,只会被江诏以多种方法同时整治,到时候他会死得非常难看。
沈正清后背湿了一片,他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了怎样的一块铁板。
过了好一会儿,沈正清战战兢兢地问:“那我停止在网上道歉之后,你还会搞掉我爸妈的工作吗?”
江诏勾唇,突然低声回应:“你猜。”
简单两个字,却让沈正清顿时汗毛直立,在电话里拼命道歉:“我错了大佬,你别欺负我爸妈,求你了……”
电话那头,沈正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突然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哭声戛然而止,电话里传来咚一声响。
江诏顿时听乐了,他看向陆冼,问道:“他这是吓晕过去了?”
这也太不经吓了。
江诏眯了下眼,心想如果不是有他哥盯着,他真的会想搞掉沈正清父母工作,搞得他全家鸡犬不宁。
陆冼看着江诏,无奈一笑,最终对电话里回应道:“别担心,他只是吓唬他而已,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沈自在嗯一声,然后手忙脚乱把半昏迷的沈正清扶稳坐好,给他递了杯水。
很快,沈正清删除网上所有道歉痕迹,甚至换了个手机号,注册新的社交账号,不管从网上还是现实中,都从陆冼眼前完全消失了。
因为这事,江诏这几天心情不错,陆冼凑过去哄道:“消气了?”
江诏嗯一声,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这才把沈正清这个人完全抛在脑后。
还有几天,他就要期末考试了。
陆冼辅导完他学习,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若有所思。
“江诏,他们为什么说我是你童养媳?有我这么大的童养媳吗?”
因为江诏二十多天前的维护,网上居然有人磕起他和江诏的cp。
江诏一口温水差点喷出来,没想到,网友的思维已经发散到这种程度。
他又喝口水,压抑住唇齿间的笑意:“没有的事,网友们乱说。”
“哦,”陆冼没有多想,拿起手机,“我在微博说一下。”
江诏赶忙把人拦住:“哎哟,你越解释越乱,我来吧。”
陆冼疑惑了下:“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我来。”江诏登上微博,思索片刻,点开编辑,然后发送。
陆冼手机亮了下,江诏微博是他的特别关注。
陆冼点开一看,顿时掐住江诏的后脖颈:“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诏抿嘴偷笑。
就在刚刚,他新发布的微博内容是:
[我是他童养媳,别乱说。]
他哥手指柔软,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脖子,有点痒,又很舒服。
江诏不动声色往后靠一下,离他哥的掌心更近一点。
陆冼又捏一下他的后脖,假装生气:“胆儿肥了,居然敢调侃我。”
江诏缩一下肩膀,假装不是很适应的样子,微微抬起头:“我在帮你澄清啊,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说你是童养媳嘛,那换成我是你的童养媳,你不就不生气了吗?”
“重点是谁是谁的童养媳吗?”陆冼知道他在开玩笑,丝毫不生气,他佯怒着右手捏住江诏的下巴,微微往上抬,配合着左手捏住江诏后脖颈的动作,强迫江诏完全仰面朝上,跟他对视。
陆冼语调很轻,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怒意,他视线朝下,看着江诏,说:“重点是压根就没有童养媳这回事,懂了吗?”
江诏被迫仰面跟他对视,下巴被陆冼紧紧捏住。映入瞳孔的,就是陆冼那双淡蓝色的眼睛。
江诏没有挣扎,跟陆冼安静对视。
陆冼低头看他,突然跑了神。
江诏长得的确很帅,抬头看他的时候,一向锋利的眉眼突然变得格外柔和,没有丝毫攻击性。
他嘴唇很薄,微张着,瞳孔有些涣散,被他捏着下巴被迫仰头的样子,莫名有种脆弱感,既让人心疼,又莫名地有种诱惑感,让人忍不住想收紧力道,再捏捏他的下巴,让他露出更多脆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