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嫁山神by余生田
余生田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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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长闻言大怒:“打就打,谁怕谁啊?我难道还怕你这老胳膊老腿啊?”
“嘿!你这小子!”老和尚捋起袖子就要上。
余冬槿听得发懵,下意识的去拦,不是,这两位修行之人,怎么脾气这么暴躁啊?
遥云好笑,施法挡在了两人中间,在余冬槿耳边:“佛道之争罢了。”
余冬槿小声:“那这种争法还挺朴素的……”

玲珑雅致的清修小室内,四人围着矮桌而坐,两个孩子和太爷爷一起,与年轻和尚坐在一旁,年轻和尚和乐正带着孩子们做风筝玩儿,其他人则聊着正事儿。
“所以,你是想借宫中的道家典籍一观?”
“正是!”李道长拿着个冰袋敷眼睛,虽然狼狈但依旧笑得不见谄媚,“顺便,如果您与娘娘能在陛下面前提一嘴我们道门的话,贫道不胜感激!”
坐在一侧的老和尚捏着他凌乱的胡子的手一顿,轻轻哼了一声。
李道长瞥他一眼,心里也哼了一声——
老秃驴,这是我们道家的尊神,可不是你们佛门的佛菩萨!你来凑什么热闹?
老和尚怒目而视——
牛鼻子,可别乱认神尊!倒是你,不老老实实在山下修道!跑来俗世里作何?
余冬槿端杯喝茶,笑着将他们这会儿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
“唔!是茉莉花茶?”谁知茶一入口,就叫余冬槿吃了一惊。
这茶但这么闻着倒也不香,也看不见里面有茉莉干花,但端起喝来却香气扑鼻,口感微甜,滋味特别好!
遥云就着余冬槿的手喝了一口,点点头,也觉得不错。
老和尚呵呵笑:“这是我自个儿窨制的,娘娘喜欢,我便给您包一些。”
余冬槿一噎,忙把口中的花茶咽下,道:“您可别这么喊我,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他窘窘的自我介绍:“我姓余,名冬槿,老师父喊我冬槿便可。”
老和尚连忙摆手,“和尚我哪能担得起您一声师父,冬槿大人唤我法号行缺,叫我行缺和尚便可。”
这法号倒有趣。
余冬槿便喊:“行缺和尚。”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李道长见他这模样,轻轻哼了一声。
一佛门一道家的两个人心里各有打算,他们自有渠道,都知道如今归位的中宫嫡子是目前最有可能坐尊位的人。
毕竟嫡长的太子早薨,余下的几个皇子在圣人病中,刻意放纵的这些年里你争我斗,伤的伤废的废,都没了继任的可能。
如今陛下身体虽说是渐好,但陛下毕竟病了这么多年,又已然年迈,所以……
老和尚与李道士对视一眼。
遥云将之看在眼里,淡淡道:“出家之人,何来如此功利之心?”
这话一出,俩人都低眉敛目,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都不是小孩子了,但在遥云面前,却一个赛一个的心虚老实,看上去和小学生似的。
余冬槿觉得有趣,端着茶杯掩饰唇边笑意,他看向遥云。
静了会儿,遥云却没有下言,李道长大着胆子开了口行,满是惭愧:“是,却是我等功利了。”
和尚也叹气,“唉,如今这凡世,灵力稀薄,人修也好妖修也罢,都渐渐失了往日的繁荣,这般下去,我等归于蒙昧,就在不久之后了。”
余冬槿听得云里雾里,“归于蒙昧?”
遥云在坐下握住他的一只手,开口:“这是大势所趋。”他微一蹙眉,“你们莫不是想借紫气拖延?”
两人又是一叹,李道长道:“只不过妄图挣扎片刻罢了……”
遥云:“妄念罢了,你们既然明白如今是这样的世道,便要知道帝王紫气已经是旁人借不走的东西了。”
他强调:“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
余冬槿这才听懂了,他不由有些紧张,紧紧回握住遥云的大手:“阿云。”
遥云立即明白了他在担忧什么,缓声安抚,“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是不会死的,只是一但信徒们将我遗忘,我就会陷入沉睡,但那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我们只需珍惜现在,待几个百年之后,咱们便封印裂谷,在洞府中一同入眠,如何?”
余冬槿勾起嘴角,珍重点头,回道:“好。”
两位出家人都跟失落,但也洒脱,毕竟本来也就是试试罢了,心里其实早就有所预料。
行缺和尚把他们送到寺门外,给了俩小孩一人一串菩提子手串,又给了乐正几本自己亲抄的经书,另外还给冬槿大人打包了几包自己窨的各式窨花茶。
至于同与他们出来的李道长,只得到了一个不甚和善的哼。
李道长骂了句死秃驴,便和山神大人山神娘娘及老爷子还有俩孩子告了别。
他是独自出门游历寻求突破的,身无长物,但和尚给了他不给他心里不舒服,便就地画了几张符来送。
俩孩子和乐正自然不嫌弃,都拿好揣着了。
告别之时,俩孩子还依依不舍的,不舍得年轻和尚。
年轻和尚给他俩一人扎了纸风筝,那种菱形方块儿后面拖着三条尾巴的。
他们太爷爷在上头题了字,一个写平安,一个写如意。
一家子一边放风筝,一边漫步在下山的路上。
余冬槿看着远处李道长匆匆离去的背影,想着以后的事。
遥云垂眸,“怎么了?”
余冬槿说:“在我那个时代,道士和尚什么的,都不过是凡人,甚至不少出家人只是当自己的身份是一种工作,持证上岗罢了。”
“等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么?”
遥云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可能不在了。”
余冬槿:“好吧。那趁现在,咱们多吃点好吃的,多玩一玩,省的活不够本。”
这话说的……遥云好笑,“嗯,都听你的。”
余冬槿一笑,过去扶着爷爷,遥云也走前两步,抱起了前头牵着风筝线的两个孩子,叫他们一人坐着自己的一个胳膊。
他们身后,行缺和尚带着徒弟看着他们离开,又是一声叹。
“师父!”
行缺和尚摇摇头,“算了,本就是我等的妄念,你北上一趟,去和云顶寺主持说一声,此事不可行,尊神不同意。”
“是,师父。”
来到了洛城,那自然要尝尝洛城的特色。
两位去王爷和主体与主体的影子似的,形影不离的,一同带他们去吃特色。
在尝过牡丹菜、肉片汤、蒸酥肉等等美味之后,修整的时间便也到了。
出发前,遥云带着余冬槿摘了不少枇杷叶,买了上好的冰糖,临要走了,赶巧还在街边买到了一桶水牛奶。
好久没吃蛋糕了,余冬槿看见这桶奶,便想做点咸奶油,蛋糕是做不了了,但可以配糯米糕,自己解解馋的同时,也让大家尝尝。
至于枇杷叶,余冬槿准备熬点冰糖枇杷叶水,给爷爷喝。
虽然爷爷得咳病已非人力可及,但具遥云说,这样也能缓解一二。
两个孩子听说了,都眼巴巴的,无病挥舞着小勺子,小嘴叭叭的:“糕!糕糕!!”
无疾则扒着牛奶桶盯着看,眼睛亮亮的好似在看一桶他同意超爱的奶油蛋糕。
余冬槿把熬好的枇杷叶水端给爷爷,叮嘱爷爷小心烫,然后在爷爷的笑容中无奈的摸摸俩孩子的头。
乐正把两个曾孙拢到身旁,咳久了的嗓子有些沙哑:“等等,等你们爹爹叔叔给做,莫急啊。”
他又好奇:“这奶油,奶油是咸的也好吃么?我竟没有想过还能这般搭配。”
余冬槿哈哈一笑:“好吃的,不过爷爷您可不能多吃,只能尝一尝。”
乐正很是失落,“唉,难得是样我能吃的动的东西。”
余冬槿也没办法,只得说:“我给您再做个烤梨。”
乐正叹息:“这烤梨味道再美,吃多了那也腻味了呀。”
余冬槿闻言想了想,“那我给爷爷做银耳羹。”
乐正听见这汤啊羹啊的,都是这些日子孙子给他做的,摇摇头,心里熨帖的同时又难免嘴馋,可也没有办法,身子不行了,嘴没福分了。
官道上,三匹马拉的大车行的稳当。
奶油打发出来调制好后,余冬槿做了糯米糕,点上奶油,也算是中式点心新吃了。
两个孩子开心得很,你一块我一块,吃的香喷喷。
乐正得了小小的一块,吃的仔细。
“怎么样,还可以吧?”余冬槿托着腮,看遥云品尝。
遥云眼神柔软,拿余冬槿给他准备的木勺挖了块奶糕,喂给了余冬槿。
余冬槿含着吃了,嘿嘿笑,“好吃!等下下车修整,也给两位王爷还有秦将军送一些吧?”
乐正点头,“是该送些,也叫他们尝尝。”他抹抹胡子,有些骄傲,“这般的好滋味,我看他们王爵世家定然也没吃过,是该叫他们尝尝。”
余冬槿好笑,“瞧您说的。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什么好的没吃过,顶多尝个新鲜罢了。”
乐正:“新鲜的才是最好的。”
这倒也是。
两位王爷果然也很喜欢奶糕,周尔还嘴馋,想让余冬槿给他们做甜蛋糕。
“行,等有牛奶了就再做甜的。”
就这么一路吃吃喝喝,京城很快就到了。
无疾拉着弟弟,小心的从马车凳上下来,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都城大门。
遥云把余冬槿抱下车,又把老爷子扶下来,牵着孩子们走上前。
当年的陈樾,如今的六皇子周樾领着一干人等迎上来,首先与遥云与余冬槿几人行礼。
“遥云先生!余郎君,好久不见!”

今天的天气不错,京城晴空万里。
无病和无疾被新认识的周叔叔牵着,迈步进了这座寂静的高门大宅。
遥云与余冬槿跟在他们后面,乐正被两位王爷邀请一同出游了,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到了正屋回头的祠堂,遥云把非要和哥哥走在一块儿的无病抱起来,让周樾带着无疾祭拜那些他已经以往的已逝之人。
无病好奇的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指着哥哥跪着的那个蒲团,对两个爹爹开口:“去!”
余冬槿摸摸他的头,“那你去吧,陪着你哥哥。”
无病点点头,乖乖的:“好。”
遥云把他放下,他迈着一双肉墩墩的小短腿就过去了,想了想,跪在哥哥身旁的另一个蒲团上。
无疾见了,心里那股子忽然升起的难过消减了许多,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摸了摸弟弟的脑壳毛,然后将女使递过来的香接下,给弟弟分了一半。
无病小心的学着哥哥的动作,把香插入香炉,插的不好,还让哥哥帮了忙。
浓白的烟雾向上飘动,又被门口刮来的风吹动,将前方的一尊尊牌位笼罩着。
被遥云将那些悲痛的记忆掩盖的无疾看着这一幕,难过的很不知所措。
余冬槿叹口气,在他发愣时过去将他抱起,“别难过,我们去吃好吃的去。”
无疾揽住了小叔的脖子,将头埋在余冬槿的颈窝里,闷声道:“嗯。”
无病则被遥云抱起,两人跟在同样沉默的周樾的身后去了前厅。
来到这里,本来看见他们还很是高兴的周樾也看起来心情沉重了许多。
也是,那可是养大了他的亲人,一朝被灭了满门,心情如何能不沉重呢?
只怕每每午夜梦回都会为此噩梦缠身。
“陈颂陈将军呢?怎么不见他人?”这个余冬槿早就想问了,他疑心陈颂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周樾让下人看茶,闻言道:“看我,竟忘了与恩人们说了。北境匈奴犯边,兄长前去领兵打仗了。”
“啊?”余冬槿吃惊,“北境乱了?”
周樾点头,眉宇间有着浓厚的忧心,“是。”
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面目和气的随身太监,继续道:“父皇缠绵病榻许久,几位兄长明争暗斗,边关因此也多受影响,因此此次匈奴犯边,情况十分危急,一应将士都前往了北境御敌。如秦将军这次回来也半点都没耽误,即刻出发赶了过去。况且不止匈奴,西南王晁广也隐有反意……”
说到这里,他看向遥云,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遥云先生,樾知您有大神通,樾不敢求别的,只求您能否帮忙算算,此次战事,是否伤筋动骨?能否能早些结束?”
这……这能说吗?余冬槿心里一紧,看向遥云。
遥云摇头,“事关国运,我算不出。”也没法去算。
“不过。”他画风一转,看向余冬槿,道:“我知道我与冬槿,我们一家,往后必会一世无忧。”
余冬槿心放下去,忍不住眉眼弯弯,这样的话,他就明白了。
周樾一听,提起的那口气也松快了下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战事顺利,国泰民安,大家不破,他们这个小家自然就会一世无忧。
随后,周樾邀请他们进宫。
“父皇听说了我与表兄当初的经历,知道了先生与余郎君之后,便一直想见你们一面。还有无疾……”周樾见到无疾之后,便一直称呼他为无疾,一次也没叫过小孩以前的名字,“父皇也很想见见他。”
啊!居然这就要见皇帝了?
余冬槿不又有点紧张。
而无疾被伯叔牵着,闻言眨眨眼,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不记得以往的种种,遗忘了那些悲痛,但有些事情也大约明白的。
知道之前的那间祠堂,知道祠堂上供着的,那一尊尊牌位与自己的关系。
这个叔叔让自己喊做殿下,但这位殿下却让自己称他做小叔叔的人的父皇,是皇帝陛下,是他们大周最尊贵的人。
他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呢?无疾想不起来了,他忍不住努力去想,却一无所获,甚至有些头疼起来。
遥云拍拍他的头,单手把他抱了起来。
坐在他另一条胳膊上的无病伸出小手过来摸了摸哥哥的脸,然后觉得高兴,笑得嘿嘿的。
他还太小了,所以有些傻乎乎的,对于什么面见皇帝并没有概念,只知道自己和哥哥又被爹爹一起抱起来啦,超开心的。
无疾见他这样,便忍不住也笑,顿时感觉一切都好了。
余冬槿看着俩孩子傻乐,觉得很有趣,立马也放松了。
嗨呀,不就是面见皇帝么?他以前还天天在电视上看见国家领导人呢!
遥云轻笑,看着余冬槿的眼神很是柔软。
周樾站在马车边,看那一家人氛围和谐,便想到了当初同样和睦的陈家,心中不免一痛,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大太监洪鸣听了,宽慰了一声:“爷,您莫难过。”
周樾摇摇头,挂起笑容,邀请这一家人上车。
皇宫之行非常顺利。
老皇帝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般,表面上看着是好了,甚至能下地主持大局了,但其实内里虚弱,基本上是被唐黎用药吊着最后一口气的。
能撑多久,全看这一口气什么时候散罢了。
这一点,皇帝本人也知道。
御书房内,身着黑色龙袍的皇帝看起来精神不佳。
在接连失去皇后、大女儿、小儿子后,他的精神本就寄托他那这个元后所生,又十分能干狠得他心的太子身上,结果在太子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他甚至想要退位去当太上皇时,太子却没了。
他自此便旧伤复发一病不起,直至今日,他的小儿子被找回来。他才狠下心来将你争我夺的几个儿子杀的杀废的废,又将他们背后搅风搅雨的那几个世家拿入手中。
“两个好孩子,快叫我看看。”叫人给他们看了坐,,皇帝首先让身边的新上任不久的总管太监牵着无病无疾上前,与他看看。
他拉着无疾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叹息道:“可怜孩子,是舅公对不住你。”
陈家的奶奶是周弟的表妹,所以他也算得上是无疾的舅公。
无疾回头看了眼叔叔和伯叔,见两人点头鼓励,这才大方表现,他摇摇头,声音是小孩特有的清亮软和,“舅公你别伤心。”
周帝闻言,怔了怔,随后摸摸小孩的头,喊了声:“好孩子,舅公不伤心。”他心里软和,想着斯人已逝,他须得好好补偿这孩子,爵位钱财,一应都不能少了。
然后他才低头看向矮墩墩的无病。
小孩也不知道怕,眨巴眨巴大眼睛,比起哥哥来是更加奶呼呼的唇红齿白,脸上肉嘟嘟的可爱,见这个爷爷向自己看来,就对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还未长齐的豁巴牙,叫人看着觉得十分有趣。
可周帝这般一见,眼眶却瞬时有些发红。他想起他的太子了,他的太子在这个年纪时,也是这般的灵气可爱。
他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还是收回放在无病身上的目光,看向下方的遥云与余冬槿时,才重新开口说了话:“你们便是樾儿与行缺法师与朕说过的遥云先生和小余郎君吧?”
这里头居然也有行缺的事儿,他居然本来就能接触到皇帝。
既然如此,那他还在遥云做什么呢?
余冬槿这才知道,他大概不只是想让遥云给他牵个线那么简单。
遥云也没细细和他说,他该好好问问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遥云与余冬槿匆匆入宫,也没事先见过礼,周樾也没提这茬,于是在皇帝问起之时,余冬槿都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得稍显局促的应了是。
而遥云就更不用说了,他甚至只点了点头。
好在皇帝陛下也不在意,他犹豫了下,还是对遥云问道:“不知先生可有办法治朕这身顽固旧疾,好叫朕再多活些日子?”
这个也是周樾所关心的,此时不由关切的看向遥云。
可遥云却只能叫他们失望了。
只见他摇摇头,道:“天命如此,无法改变。”
这话说的,也太硬了些。
对方可是皇帝,他们这拖家带口的,可不敢惹他。
余冬槿有点担心,转头忧心忡忡的看了眼遥云。
遥云与他对视一眼,很是淡定。
余冬槿收到他的眼神,立即也跟着淡定了下来。
嗐,都做到这份上了,不实话实说也不行啊,对方就算是皇帝,天命到了他们也没办法。
好在周帝虽然晚年因为身体力有不逮,又因伤心过度在几个儿子的身上昏庸了一点,但也不是那种真正无道的皇帝。
他本就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所预感,也并不十分畏惧死亡,他不是心心念念想要求长生的帝王,他还想着等时间到了,便自然而然下去找他的皇后与一双儿女。
他想求能多活几日,不过是想能多为小儿子铺铺路罢了。
闻言,他点点头,眉宇间不见怒色,反而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如此便罢。”
他点点头,道:“天命不可违。”
他看向小儿子,眉眼间甚至带着轻松,“如此,樾儿,待明日大朝,朕便立你为太子,待我走后,大肃便交于你手上了。”

宫墙内,余冬槿与遥云一同,与周樾走在一处。
身后,洪鸣和徒弟牵着抱两个孩子,在后面还有一左一右两个护卫,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们。
周樾有些难受,“其实我也大约知晓,两位先生定然也无法子。”他从归位之初,再次见到他这位当初的舅舅,实际的父皇时,就从他带入京中唐黎口中得知,父皇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而唐黎所能做的,不过只能是用上良药,让这位帝王清醒一些,让他这最后一程走的不那么狼狈而已。
说起唐黎,余冬槿还有点不好意思,想起这个,他不由瞪了眼遥云。
遥云眼中染上笑意,捏了捏他指尖。
余冬槿脸一红,转移注意力,轻咳了一声问:“唐大夫现在人呢?是入了太医院吗?”
周樾摇头,“没有,唐大夫不日应该就会启程,继续游历四方行医。”他对此明显是深感遗憾,“唐大夫的医术已是不同凡响,但仍旧不肯放松下来享受名利,他是个好大夫。”
余冬槿听他这么说,倒是与有荣焉,只觉得他和遥云当初没有救错人,天命也不负他们,送来的人多是好人。
他点点头,道:“行万里路才好治万般人,唐大夫确实是个好大夫。”
“说起来。”周樾看向余冬槿与遥云,“樾却是没有与唐大夫那般,将遇见两位先生的事忘于脑后,这着实叫樾松了口气。”
余冬槿眨眨眼,啊?忘于脑后?他抬眼看遥玉。
遥云:“也没完全忘,他只是再不记得你我真正的模样,好叫我们与他往后见面不识罢了。有幸经历奇缘的人,大多都是如此。”至于周樾他们,他告诉周樾:“而你与陈将军,你们是在外见过我与阿槿的,我又未对你们做什么,你们自然不会忘记。”
原来是这样,余冬槿点头。
周樾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便好,他是怎么也不想莫名其妙失去一段记忆的,特别是他曾遇见过遥先生与余郎君的事。
那是让他知晓这世上还有那等奇妙之事、不凡之人的记忆,他想一直记在心里。
一行人在翰林院遇见了被两位王爷带着探头探脑的乐正老爷子。
余冬槿见状,不免哭笑不得,拉着遥云过去悄声喊了句:“爷爷!”
乐正一个激灵,朝身后看去,看见是他们这才松了口气,但一见前头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的周樾,又有点紧张,但也大方,行了个礼:“草民见过六皇子。”
周樾忙过来将人扶起:“乐正先生免礼。”
又与两位皇叔打招呼:“三皇叔四皇叔。”
周尔周散点头,“殿下。”
两方汇合,两位皇叔改道去了仁德殿见皇帝,周樾带着遥云与余冬槿一家出宫,去了一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府邸。
“爷爷,你怎么在翰林院呀?”马车上,余冬槿好奇的问乐正。
乐正有点不好意思,“天下读书人,有谁不向往着翰林院这个地方呢?我读书读的晚,后来年纪大了也没继续考……唉,年轻时没机会看见这地方,这会儿既然有机会,那自然是想去看看嘛!”他表情仍旧带着几分向往,一时间那张张连日被病痛折磨,显得有几分灰白憔悴的脸都多了几分光彩。
他声音渐小,叨叨着说:“也不知常芜那小子有没有这个天赋,能不能一步步考上来,若是有那一天……”只希望孙儿和孙媳妇能把喜报给他烧过去,他自己是没法亲眼见到啦……
余冬槿没察觉爷爷的心思,只想着,看来是时候好好培养常芜了,爷爷年纪大了没有精力,他和阿云还得另外帮他寻找名师才行。
夜晚,白日里看着精神,没有半点不对的无疾忽然发起了高热。
余冬槿与遥云正在说白日那一和尚一道士的事儿呢,遥云就忽然深色一凛,带着余冬槿往俩孩子住的侧房去。
路上,正好撞见了匆匆忙忙赶来通知的婢女。
府里的下人都是周樾安排好的,不过余冬槿与遥云屋里没留人,但他们让人守在了爷爷和孩子们屋里。
“郎君!大少爷忽得发起了热,奴婢已经让管家前去请大夫了!”圆脸婢女不愧是宫里的人,虽然难掩焦急,但极会办事,已经把事儿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不过其实有遥云在,请不请大夫都行,但既然已经请了,那也无所谓。
余冬槿着急的不行,跑着进了俩孩子的房里,遥云拉都没拉住。
无病醒着,坐在一旁的小塌上,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床上哥哥。
无疾脸颊笼着明显不正常的绯红,紧闭着眼睛,整个人静悄悄的窝在被子里,另外有个婢女在用帕子给他擦身。
看见爹爹,小无病瘪了嘴,一边对余冬槿伸手一边喊:“爹爹!”
余冬槿一边把他抱起来安慰,一边去看无疾。
遥云就跟在他身后,此刻脚快一步,正在给孩子把脉。
“怎么样?没事吧?!”余冬槿焦急问。
遥云细细将脉把过,摇头,“没什么大事,但要尽快让他退热。”随后他抱了一串药名,让圆脸婢女去把药抓了,又说了如何煎。
圆脸婢女也没有什么疑问,听话赶忙去了。
给无疾擦身的活儿被遥云接手了,一直忙活着的婢女守在了外头。
余冬槿拍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儿子的背,蹙着眉头小声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遥云:“是受了惊,吓掉了魂。这孩子恐怕做噩梦了。”
余冬槿心里一紧,“是因为回到了京吗?”
遥云点了头,“虽然我封了他的记忆,但他潜意识中还记得那些伤痛,虽然看不清,但却知道害怕与难过,他大概是梦到了那些事情。”他窝着小孩的手腕,“得给他收收魂。”
余冬槿心疼坏了,坐在床边,单手抱着无病,另外伸出手来摸了摸无疾湿漉漉的鬓发,轻轻叹了口气,“收魂怎么收呀?可要准备什么?”
听着还挺玄幻的。不过他以前在现代时也听过有神婆什么的会应邀给掉了魂的孩子收惊叫魂,不过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要如何做。
遥云:“只需一碗水便行。”说着把屋内桌上的茶碗倒满了茶水拿来,端着茶碗念念有词。
余冬槿竖耳去听,却听不清他念的是什么,只觉得那似乎不是凡人的语言。
不一会儿,遥云将茶水一把倒在了床边。
余冬槿便见,床上的无疾看着还真睡的安稳许多。
管家叫来的大夫此时也入了府,很快就过来了。
余冬槿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唐黎。
看见他们,唐黎很明显的一愣,随后眼中便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迷茫,不过他手脚动作没停,放下药箱对两人告了句罪,过来给孩子把脉。
遥云给开过药的事儿婢女已经告知了他,他与遥云细细问过药方,点了头,“没错,只是惊悸之后发了高热,退热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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