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的脸色还有点臭,温尧上马车后也不搭理他,只催李长英让快点。
温尧发现了,秦宴这个皇帝还是个别扭性格,需要你时刻注意着他的感受,把他放在心上,不然他就会找你茬儿。
一找茬儿就拿小命威胁,惹不起,实在惹不起。
于是温尧非常主动地跟秦宴套近乎,讨好的冲他笑,询问秦宴是如何处罚薛盛远的。
“皇上,那老东西太不是人了,你没随便罚点俸禄就了事吧?”
秦宴斜他一眼,说话带刺,“当朕是你?”
温尧立马摇头,“皇上英明神武,贤明达观,岂是臣妾能比的。”就你那小心眼儿,怎么可能是心地善良的我!
不管心里如何想,至少表情真挚,语气诚恳,让秦宴勉强相信了他。
“朕的确是罚了他俸禄,除此外朕还赏了他一顿板子,让他明日自己去长青宫领罚。”
至于为何是去长青宫,温尧也不笨,很快就想到秦宴这是真在给他出气,谁让他唯一挨的那顿板子就是在长青宫挨的呢。
当初薛太后的人如何打他,那就得如何打薛盛远,若打轻了,正好又自己送把柄到秦宴手里,方便他继续折腾人。
让薛家这姐弟两自己打自己人,不管外面传言会如何,但想想就解气的很。
再者,薛盛远受了伤,到时候就不能来上朝,消息也不会那般灵通,秦宴若趁机动一动肃王一派的人,也要方便许多。
温尧听完,当即冲秦宴竖起了大拇指,“皇上干得漂亮!”
薛盛远这顿打,还会让他颜面尽失,损失远不止他们能看能猜到的。
温尧高兴完又叹了口气,“这样一来,可能把我挫骨扬灰都解不了他心中的恨了,我得更加小心才行,”不然小命随时都可以呜呼。
他说完,便见秦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温尧立马抓住了重点,一把抓住秦宴的手,“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秦宴低头看看温尧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很白,指节也长,比自己的手小了很多,还很细嫩,一点茧都没有,秦宴忍不住想,像个女人的手。
他微微攥了攥拳,片刻后将温尧的手推开,“没什么,只是让他知道一切起因都是因为有人当街刺杀你。”
薛盛远是背锅的,如此一来,他自然会去查行刺者幕后指使是谁。
他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头,怎么可能放过让他背锅的人。
“一箭双雕啊,皇上你可真聪明,”想明白其中因果的温尧再次称赞秦宴。
不仅借机收拾了薛盛远,还能让薛盛远替他报仇,温尧只想说:“皇上您真是个好人。”
秦宴喜提好人卡一张。
心情还不错,但矜持的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温尧,“既如此,那你打算如何报答朕?”
温尧莫名有点小紧张,按常规套路,如此大恩他应当是要以身相许的。
可男男授受……好吧,男男可以狠狠亲,性别不是问题。
主要是这个感情线吧,还没到位。
温尧决定抛弃常规套路,挠着头主动询问对方需求,“那皇上你想要什么?”
而秦宴多正直一皇帝啊,想的绝不是什么让他以身相许的行为,而是:“你说朝廷能赚银子的生意太少,朕想让你帮忙再给朝廷找一门只有朝廷能做的生意。”
温尧:“……”
温尧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和秦宴提出来的要求做了个对比,也没别的,就觉得自己的思想实在应该进步下。
温尧摸着下巴琢磨,“我想想啊,”温尧觉得是时候祭出穿越三件套了。
肥皂、玻璃、水泥。
朝廷卖肥皂,实在有点降格调,拿来给秦宴做私人生意倒是成。
水泥呢,现在能搞出来也没银子修路,所以就剩下玻璃了,正好,工部那么多能工巧匠,用起来啊。
温尧打了个响指,正要跟秦宴说,外头李长英就提醒医馆到了。
温尧一听,马车一停就急急忙忙跳了下去,只给秦宴留下一句回宫后告诉他,就跑去他娘和妹妹那边了。
因为温渝对他们还有用,白氏给温渝下的并不是什么无药可解的剧毒,而是伤身的慢性毒,服上一年半载,神仙也救不回来。
大夫把了脉温尧才知道,温渝半年前就中毒了,只是以前剂量小,她并未察觉。
而这次是白氏加重了剂量,勾得之前藏在体内的毒一起发作,温渝才会这般虚弱不堪。
大夫开了药,让好生休养,将养几年,身子还能养回来。
只是中间再不能出差错。
温尧和薛清若兄妹两当场红了眼,一个是气的,一个是伤心。
温尧直接走过去告诉秦宴,“我跟你做交易,我帮你赚银子,大把大把的银子,你帮我把毒下回去,不用让她死,我只要白氏往后的日子都痛不欲生!”
与上次求他叫人烫谢盈霜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此刻的温尧像一头有了牙齿还长了爪子的狼,他死盯着某个人,一心只为咬死对方。
秦宴沉吟片刻,点了头,“好。”
“朕帮你。”
温尧说了声谢,去抱服了解毒丸的温渝。
又一次上了马车,温尧还没想好将她们安置在何处,精神好些的温渝倒说了个地点,“尧儿,送我们去恭王府吧。”
温尧不解,“娘为何要去恭王府?”
到如今这时候,温渝也不再瞒他们,“带若儿回家。”
温尧:“???”
好家伙,他听到了什么?回家?
薛清若是恭王的女儿?
他姑姑给薛盛远那老王八戴了绿帽子?
艹,没有别的感觉,就是好特么的爽啊。
温尧视线在妹妹和姑姑身上来回游移,接着突然笑起来,“走,咱们送妹妹回家!”
第十八章
薛清若不明白自己怎么出个薛府大门就换了个爹,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她娘说的是真的,但凡知道恭亲王的,都会觉得他薛盛远好上百倍千倍。
小姑娘一点都不难过,隐约还有点欢喜。
甚至还问温渝,“娘,哥哥也是吗?”
薛清若还不知道温尧的真实身份,温渝犹豫了下,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她,只摇头道:“不,你哥哥他不是。”
“哦……”薛清若露出失望的表情。
温尧薅了薅小姑娘的头,觉得好笑,“放心,哥哥也不姓薛。”
“嗯!”薛清若重重点了下头,“那就好。”
不管哥哥的亲生父亲是谁,反正只要不是薛家那个就成。
除了娘亲和哥哥,薛清若对薛家任何人都没有留恋。
温尧想起那本小说的介绍,在他和温渝被薛家害死后,是这个小姑娘扛起了复仇的重任,哪怕再是爽文,一个无权无势还被厌弃的庶女凭什么能走到最后,中间还不知要吃多少苦。
好在,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还活着,他也绝不会让薛家奸计得逞,让肃王篡位成功的。
温尧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狠戾,为避免温渝她们看出来,温尧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将话题转回薛清若身上。
“难怪娘当初说什么都不肯让妹妹入宫,”恭亲王可是秦宴的叔叔,那算下来薛清若就是秦宴的堂妹。
对古人来说,表妹可以,堂妹不可以。
温渝歉疚的看着温尧,“只是苦了你了。”
她原是写了信想让温尧进宫后将信给皇上看,看在温家的面上,皇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他。
可白氏一手把持着温尧的吃穿,不让他带任何额外的物件在身上,温渝又怕信被发现,反而会葬送了他们三人的性命,便又将信收了起来。
想口头上说,偏白氏又安排了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温尧,也没给她机会,从答应替嫁到进宫,温渝连面温尧的面都没见着。
她满心愧疚,“是娘对不起你,娘没用,对不起你们。”
温渝抓着温尧的手,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了。
温尧摇头,“娘,不怪你,要是没有你,也不会有我和小妹了。”
曾经的温家是势大,他爹手握兵权令无数人敬仰,可那都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人没了,便什么都没了。
温渝是因为留在外祖家逃过一劫,可薛盛远那个王八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更何况年幼的自己还被送到了温渝身边。
温尧不清楚薛盛远当年到底怎么威胁的温渝,他只知道自己的外祖一家如今已无人在京,短短一年内,长辈相继去世,晚辈也只能逃离盛京不知去向。
如果温渝不妥协进薛家,她又能护得住几个人呢?
曾经温家捧在手心里的姑娘,百宠千娇长大的,最后却只能给人做妾,她就不委屈吗?
薛清若也连连摇头,“若儿不怪娘,娘最好了。”
“而且娘可厉害了,你都能给我换个爹了,若儿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嗯,嗯?”温尧正要点头,又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除了夸妹妹心大外,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温渝被她说的有些羞怯,小声解释道:“也不是娘一个人的功劳,王爷也费了不少心思。”
她与恭王本就是少年相识,当初恭王还说过,待她哥哥回京,便上门去提亲,可谁知……
后来她被薛盛远逼迫时,恭王也曾进宫求过让先帝和先太后赐婚的事,只是当年薛贵妃独得恩宠,她们薛家要的人怎么可能进别家门,哪怕是王爷也不成。
薛贵妃几句话就让先帝将恭王给打发去封地了,说来好笑,那封地正是如今肃王的封地。
孩子是恭王偷跑回京看她时有的,她从未喜欢过薛盛远,她这辈子都只会记得那个畜生是怎么害死她亲人的。
她成了薛盛远的妾,早已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在乎什么该不该,她只有恨,她只想看若儿长大后她说出若儿的真实身份时薛盛远那张脸有多难看。
她便是靠着心中的恨,抱着她能痛快一场的想法一年又一年在薛家撑过来的。
温渝抬手摸了摸薛清若的脸,对她说:“娘不是个好人,若儿不要学娘。”
如今孩子长大了,她终究会成为他们的拖累,待真相揭开,她就……
温尧突然伸手盖住温渝的双眼,打断了她心中所想,“娘,恭王府快到了。”
从温渝那决绝的表情中,温尧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不想让温渝有这样的想法,她苦了这么多年,往后的日子就应该好好的享福。
许是着急送薛清若回家,马车走的很快,没多久便到了恭王府大门口。
李长英去叫了门,很快恭王便出来接驾。
在等恭王出来的空隙,温尧就跑到了秦宴那边,嘀嘀咕咕同他说了来恭王府的原因。
听完后,秦宴冷酷的脸上染上笑意,与温尧之前一样,觉得格外畅快。
他甚至还说了句:“早知如此,朕倒该晚些打他板子。”
这样就能亲眼看到薛盛远那老东西的丑脸到底有多难看了。
也能听听朝堂上那些跟他不对付的官员都是怎么嘲笑他的。
秦宴只觉得失算。
温尧正要出主意,说可以晚点再暴露薛清若的身份,恭王就来了。
温尧立马摆出正经脸在秦宴身旁站好,仔细打量着这位年近不惑却依旧未有一妻一妾的王爷。
恭王有些老,这是温渝的第一反应。
人不到四十,就有了白头发,满脸沧桑,看不出一丝生气。
他态度恭敬的朝秦宴行礼,又给温尧问安。
“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是有何事吩咐臣?”
恭王是先帝亲封的藩王,在那极寒之处待了十多年,直到秦宴把肃王赶去幽州时才将人调回盛京。
之后秦宴也没再让他去封地,而是留在京中当个闲散王爷,恭王看着无欲无求,好似在哪里都能过,于是就这么留在了盛京。
秦宴指指温渝母女两待的那辆马车,“给你送两个人来,去看看吧。”
恭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都弯着膝盖准备下跪了。
温尧出声,“王爷别急,先去看看再说吧,”说完还冲恭王笑了下。
不出意外,这位以后可能就是他姑父了,态度要好点。
恭王迟疑片刻,还是转身走向了马车。
车帘撩开,是个十分娇俏的小姑娘,小姑娘还冲他笑,恭王下意识就想放下帘子,又觉得这小姑娘有些眼熟,便多问了句:“你是?”
“人来了吗?”
回答恭王的不是这个小姑娘,而是另一个声音。
那声音一出,恭王浑身气息一下就变了,整个人显得十分激动,“阿渝,是你吗阿渝?”
说的是问句,语气却非常笃定,直接双手去掀帘子,探头往里面看。
“若儿,扶娘起来,”温渝把手递给薛清若,语气中同样有难以掩饰的欢喜。
“我来,”恭王话接的可快,更是抢先握住了温渝的手,甚至还跟薛清若商量,“小姑娘,能不能劳烦你先下马车?”
薛清若:“……”
她鼓了鼓脸,心想,你一会儿可别后悔,然后就麻利的跳下了马车。
恭王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薛清若下去后他立马叫上去了,嘴里一直喊着温渝的名字。
是不可置信,更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温尧看到薛清若下来,忍不住笑了,用胳膊肘拐了秦宴一下,“皇上,快恭喜我,我姑父稳了。”
秦宴斜他一眼,提醒他,“你该跟着朕唤恭王叔皇叔。”
温尧:“……行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秦宴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气。
温尧一秒乖巧,“恭王叔。”
还算识趣,秦宴暂时不跟他计较嫁什么的问题,只提醒他,“记住你的身份。”
“好的,”温尧指指自己,又戳戳心口,“皇上放心,人和心都是你的!”
“嗯,”秦宴勉强满意,并矜持地点了点头。
怕自己可能又要被迫掏心出来证明,温尧果断转移视线把妹妹叫了过来。
薛清若皱着鼻子同温尧撒娇,“哥哥,他不理我,还叫我小姑娘。”
温尧好笑,“你就是小姑娘啊,没事,恭王叔现在还不知道你身份,等娘与他说了,他会后悔的。”
温尧有意提高了恭王叔三个字的音量,说的时候甚至还回头瞧了秦宴一眼,确定小心眼儿的皇帝听得到。
薛清若十分好安抚,附和着温尧的话,“哥哥说的对,他会后悔的。”
“乖,”温尧想抬手摸她脑袋,不过还是忍住了,男女有别,尽量少动手。
他指指秦宴那边,“走,哥哥介绍人给你认识。”
站到秦宴面前,温尧指着他对薛清若说:“来,叫哥。”
“???”薛清若茫然脸。
秦宴皱眉,也没明白他要搞什么幺蛾子。
温尧催促妹妹,“叫啊,我都跟着他管恭王叫皇叔了,你跟着我叫他一声哥,没毛病,我俩过了明路的。”
好像有哪里不对,又好像说的通?
薛清若脑子一时有些不好使,听话地叫了人。
“嗯,”秦宴没有生气,也看不出高兴不高兴,反应依旧很矜持。
温尧又戳他,“妹妹都改口了,你就不给点见面礼?”
秦宴:“所以这才是你的目的?”
温尧表示,白得的礼物,不要白不要,再穷的皇帝手里也有好东西,为自家薅羊毛,义不容辞。
当然,他嘴上说的却是,“怎么会,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我跟你是一体的!”
十分的义正言辞。
秦宴想想,拽下个挂在腰间的玉佩递给薛清若,“见面礼。”
第十九章
得知真相的恭王果然后悔了,他带着小心翼翼却又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喜悦走到了薛清若跟前,“小姑娘,不,若儿,本王…我……”
结结巴巴,紧张到话都说不完整。
秦宴显然没兴趣在这儿看恭王给他表演父女情深的戏码,他提醒温尧,“该回宫了。”
“哦,那我去跟我娘说一声,”温尧跑向马车。
温渝此时正靠坐在车轩处看正在说话的恭王跟薛清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人看起来也十分轻快。
温尧走近,陈述道:“姑姑很开心。”
“是啊,”温渝并不矫情,“我从没想过还能在活着时见他一面,也未曾想过能看到他跟若儿说话时的样子,”她以为她到死都不能出薛府了。
温尧假装生气,“姑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会把你们丢在薛家那吃人的地方不管。”
“姑姑没有,”温渝伸手,让温尧靠近点,“是姑姑太弱了,对付不了薛盛远那头豺狼。”
温渝抓住温尧的手,细细打量他,“你长大了,如今都能保护姑姑和妹妹了,姑姑很高兴。”
“那是,”温尧扬了扬下巴,露出自豪的表情,“姑姑你就安心在恭王府住着,其他的事有我呢。”
他凑近温渝耳边悄悄跟她说,“我现在抱上皇上大腿了,有他给我当后盾,我一定能把姓薛的全给收拾了,让姑姑你们不再担惊受怕,也让当年温家的事真相大白。”
“尧…尧儿,你都知道多少了?”温渝有些吃惊。
温尧并不瞒她,“我全知道了,姑姑,我有分寸的,”他不会马上就去端了薛家,而是得先让秦宴跟皇位焊死,那样胜算才更大。
“姑姑,我该和皇上回宫了,等下次出宫,我再来看你和妹妹。”
温渝张了张嘴,复又闭上,没将话说出口,只点着头说了一声好。
这边打完招呼,温尧又跑回秦宴身边,跟恭王告别。
恭王对他们的态度可比来时热情得多,还邀请人进府喝茶吃饭,但被秦宴无情的拒绝了。
然后就变成了恭王邀请他们下次来,甚至还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替温尧说话,让秦宴对他好一些。
温尧心想,他没白在心里认这个姑父,就是给力!
秦宴还算给恭王面子,矜持的嗯了声,算答应他了。
然后在薛清若拉着温尧依依不舍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的时候,一把将人给拽走了。
拽的还是后衣领。
温尧:“……”
生无可恋地跟妹妹挥手告别。
上了马车,温尧本来是想埋怨秦宴几句的,但秦宴先发制人,敲敲温尧膝盖,“可以说了。”
“说什么?”温尧埋怨的话没出口,又听了秦宴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十分茫然。
“银子,”秦宴惜字如金地给他提醒。
“哦,”温尧想起来了,但是!他觉得秦宴似乎又生气,不对,应该是心情不好。
温尧挠头,不甚理解,“皇上,你怎么随时随地地郁闷呢,有事你就说,这样闷在心里迟早要闷出病的。”
“你可不能病啊,你病了银子谁去赚,我的仇谁帮我报,你可是我的依靠,你绝对绝对不能倒下。”
温尧板着脸,一脸严肃。
话刚说完,温尧就觉得马车内的“怨气”没那么重了,虽然他看向秦宴时,那张脸依旧跟冰块一样,丝毫没变。
但温尧不觉得自己的感受是错觉,只能在心里吐槽,可真够矜持的。
不过这样也够了,温尧也不再做心灵导师,认真同秦宴说起了他的计划,一是肥皂,二是玻璃。
因为背的滚瓜烂熟,温尧就给秦宴仔仔细细背了一遍,有海水晒盐法在前,秦宴倒没产生多少怀疑,只是提出了几个很关键的问题。
“肥皂要用的到猪油,大量制作肥皂,猪油会涨价,不利民生。”
“窗明几净是好,但沙子烧出来的东西,能赚多少?”
这话温尧就不赞同了,“那瓷器还是泥巴烧出来的呢,不也有贡品嘛,朝廷那些官员不也一掷千金地去买花瓶买烧出来的马,怎么就不能赚钱了。”
“再则说,为什么要让其他人知道玻璃是沙子烧出来的呢?就算他们知道是沙子烧的,自己能烧出来吗,只有你有的东西,怎么就不能赚钱了,这可是垄断。”
秦宴沉吟片刻,觉得被说服了,然后转回第一个问题,问温尧该如何解决。
“这也不难,”温尧道:“我之前不是说了西南那一带可以养猪嘛,养的猪多了,猪油自然就多了,你买猪油做肥皂,还能让百姓多个进项。”
温尧张开手臂画了个大圈,“猪,迟早是要养遍大江南北的!”愣是说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
秦宴大概也没想过,自己堂堂皇帝,竟然有一天会跟人讨论养猪的事。
温尧还详细的给秦宴阐述了一遍猪多的好处,猪肉多了,百姓有肉吃,孩子吃了肉能长的更好,大人也会更强壮,活的更久。
而且猪浑身都是宝,完全可以全年开发来做其他副产品,猪不仅等于肉,还等于银子。
“当然,也不一定非得用猪油制作肥皂,咱们还可以开发其他的油……”见秦宴神色认真的盯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温尧眼珠子一转,不肯说了。
秦宴这回很自觉,主动问,“说吧,想让朕替你做什么?”
“嗯……”事儿是挺多,但不适合现在做,温尧想了想道:“那先欠着吧,以后再说,”反正他也欠秦宴一件事,到时候还可以抵消。
温尧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自己机智。
他那点小心哪里逃的过秦宴的眼睛,只不过秦宴也没拆穿他,怕温尧闹脾气,真的不说了。
冰块脸且小心眼儿的皇帝心中自有成算。
关于榨油,大渝朝是没有菜籽的,但有大豆和花生,都能拿来榨油。
又或者橡子也行,这几乎就是无本买卖了,山林遍地都是,小孩儿都能一捡一箩筐,榨了油,各种渣又能拿来喂猪,然后靠猪吃肉,猪赚钱,一举多得。
温尧给秦宴解释,“其实就是一个圈,百姓种豆种花生卖钱,大豆花生拿去榨油,榨了油再去卖钱,而百姓拿着卖花生大豆的钱去买油,有出有进,钱币在流通,市场也就活起来了。”
这些是小层面的,把圈子再扩大一些,流通的钱币会更多,市场也就更大。
秦宴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温尧所说的。
算起来跟他治理朝廷是一样的道理。
“而且吧,”温尧被马车坐累了,因为没吃饭还有点饿,干脆起来捂着肚子蹲在了中间,“你得让那些官员有事情做,人忙起来才没心思勾心斗角想七想八的。”
温尧都替秦宴想好了,到时候就给各官署分配任务,完不成就自己滚蛋,反正三年一次科举,不缺补缺的人。
而秦宴看到温尧的动作则是皱了皱眉,秦宴打开放茶水的小桌,从里面端出了一盘糕点放在桌上,又倒了杯茶,把温尧拉起来坐好,“饿了就吃。”
温尧看看糕点,又看看秦宴,眼神幽怨,“你……”
像是猜到他会说什么,秦宴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塞他嘴里,“你也没告诉朕你饿了,”所以不能怪他没说马车里有糕点。
温尧狠狠咬着嘴里的糕点,行吧。
吃完糕点,马车就进了宫,因上头坐的是皇帝本人,马车直接就走到了承明殿。
温尧正事没说完,秦宴也不打算放他走,让人传膳,叫他一块儿吃。
刚刚才吃过糕点喝过茶水肚里已没多少空余的温尧:“……”
他怀疑秦宴想搞他,并且还有证据。
偏秦宴还贴心的给他夹了肉,催他快点吃。
温尧一瞬间有了打爆他狗头的想法,虽然他不敢。
这顿饭注定是有人吃得高兴,有人吃不下,温尧全程给秦宴摆脸色,秦宴怡然自得,当没看到。
饭后,温尧觉得到自己拿捏秦宴的时候了,结果秦宴叫了两个人来,当着温尧的面吩咐那两人去给白氏下药,还要温尧点头后才放人走。
温尧:“……”
今天也是暴君姓狗的一天呢。
噼里啪啦一顿说,也不管秦宴有没有记住,温尧就直接跑了,接下来几日他都不想再见狗皇帝了!
直接跑路的后果就是,他被长青宫的人给堵了,温尧那位老熟人杜嬷嬷对着温尧一个手势,“薛昭仪,太后娘娘有请。”
杜嬷嬷身后除了宫女和内监外还有侍卫,显然,就是绑他们今儿也要把温尧绑到长青宫去。
温尧暗骂了声晦气,交待身后跟着的内监,让他回栖霞宫跟红月说一声他晚些再回,就跟着杜嬷嬷等人走了。
薛太后消息灵通,叫温尧来为的是薛盛远被秦宴罚的那顿板子。
薛太后知道那顿板子打下去后对薛盛远颜面影响有多大,她叫温尧来是同他做交易的。
“只要你说服皇帝,让他免了左相的那顿板子,哀家可以起誓,从今往后绝不再为难你。”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薛太后把温渝和薛清若也加上了,“包括你娘和妹妹,哀家一视同仁。”
温尧听完,笑了,“太后娘娘,求人该有求人的态度。”
敢让她求的人,哪怕是她曾经跪过的人,如今都早已成了白骨。
薛太后眼中浮现一丝阴霾,“你当知道,哀家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温尧点头,“知道,并且已经领教过了。”
这话也正好提醒了薛太后,她是收拾了温尧,自己却也被秦宴狠狠将了一军,到现在百姓提起她这个太后都是心狠手辣的蛇蝎毒妇。
薛太后面容阴郁,冷冷地盯着薛尧。
她没再开口,是她身后的杜嬷嬷站出来了,杜嬷嬷看着十分不悦,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提醒温尧,“薛昭仪,太后娘娘是在同你做交易,不是在求你。”
温尧轻啧一声,“可是这个交易我不想做。”
“你就不怕……”
“不怕,”温尧打断杜嬷嬷的厉声呵斥,“但我知道,太后娘娘不会蠢到现在就杀我。”
就算薛太后真不管不顾要杀他,他相信他的新靠山,还没从他嘴里挖到全部赚钱方法的秦宴也会出手的。
不论是救他,还是在他死后把姓薛的全部摁死,薛太后这一出都是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