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秦宴这个出银两的,等了又等,都要上马车去左相府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秦宴忍不住出口提醒,“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虽然他身为皇帝什么都不缺,但给其他人都买了,连宫女都有,他这个就在跟前的皇帝反而被无视了,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啊?忘记了什么?”温尧满脸茫然,并且还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肯定的说:“没有啊。”
秦宴:“……”很好,更不爽了。
他转身就上了马车,那板起来的脸,温尧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他不高兴了。
他压低声音询问李长英,“李公公,皇上他这是什么情况?”
李长英有些想笑,又有些欣慰,小声给温尧提醒,“美人给那么多人都买了礼物,怎么就独独忘了皇上?”
温尧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我花的可还是他的银两。”
温尧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然后马上就去买东西弥补自己错误了。
秦宴什么都不缺,但之前逛的时候温尧见他在一处摊子前盯着一把扇子看了许久,他打算去买那把扇子。
温尧跑的快,只有两个侍卫反应过来一块儿跟了过去,他们便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在温尧与摊主交易时,有人下了令,“动手,留下他!”
有一枚利器在温尧举起扇子端详的时候割断了扇骨擦着他鬓发飞了过去,而后扎在一个无辜百姓眉间,当场毙命。
温尧在心里狠狠骂了声,麻溜的蹲下躲在了摊子后面。
热闹的大街突然有人被杀死,瞬间引起慌乱,数不清的人惊叫着四下散开,跟着温尧的两个侍卫也拔出了刀,警惕的环顾四周。
温尧心砰砰跳,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当街动手,甚至是在秦宴与他同路的情况下。
如果他刚才没有在举着扇子时歪了下头,那现在躺在地上那个人就是他了。
侍卫还在寻找目标,温尧丝毫不敢冒头,可即使如此,要杀他的人还是找到了他。
有一根针从后方飞来,温尧毫无察觉,直到他听见“叮”的一声响,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剑上。
接着他就被一只大手给拽了起来,“站在朕身后!”
在秦宴把揽到身后时,温尧看见了落在地上的那根铁针,有牙签那么粗,绝对能穿透他脑袋。
温尧死死地抓着秦宴衣服,双腿发软,“薛盛远那个老狗比这么大胆的吗?”
对方要杀他,温尧嘴里自然没什么好话。
秦宴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拉着温尧往马车走,同时回答他的话,“不见得是他。”
薛家还不至于蠢到当街杀人,尤其是在薛太后马上就要过寿的关键时刻。
“还有谁啊?”温尧想哭,为什么这么多人盼着他死。
秦宴轻笑一声,“那就看你还有多少仇人了。”跟温尧想必,他倒是轻松的很。
温尧:“……”
温尧手软脚软爬不上马车,干脆蹲在地上,自闭了。
“那朕给你提个醒,他们不敢动朕,”秦宴十分好心。
温尧都懒得搭理他,这天底下除了那些要造反的,有几个敢动你的。
秦宴一把将他提起来往马车里塞,“动动你的脑子。”
温尧滚进马车,坐好抱着腿继续自闭,秦宴跟着坐了进去,马车掉头往左相府去。
街头的混乱自有人留下处理。
路上,秦宴还有点不习惯这么沉默的温尧生,戳他胳膊,“诶,你就打算这副鬼样子去薛家?”
温尧毫无反应。
秦宴皱眉,“别让朕白救了你。”
温尧依旧没说话,并一直沉默到了薛家。
秦宴先下的马车,温尧紧随其后,他面无表情,只在进门之前同秦宴说了一句话,“我说是谁要杀我,就是谁要杀我。”
他有证人。
左相府,管家寻到薛盛远,同他禀报。
正与妾室调情的薛盛远闻言立即推开了怀中人,起身问道:“人在哪儿?”
管家道:“就在前厅,说是要见相爷。”
薛盛远露出了还算识趣的表情,一甩袖,“走,去瞧瞧。”
管家神情有些犹豫,“相爷……有人同四公子一起来的。”
薛盛远目光投在管家身上,隐约有了猜测,“宫里那位?”
管家连忙点头,“是,看着似乎还不太高兴。”
薛盛远怒骂一声,“混账东西,怎么不早说!”
说完薛盛远立马迈大步出门,直奔前厅。
前厅中,温尧冷着一张脸坐在薛家的主位上等人。
薛盛远来的挺快,进门就直奔与温尧并排而坐的秦宴去,他尚未开口行礼,温尧就伸手把两样东西扔在了薛盛远脚上,并冷冷的看着他,“薛相爷,你就这么迫不及待除掉我吗?”
温尧先发制人,薛盛远怔了片刻,然后看向砸到他脚上的两样东西,一枚铁针,一枚梅花飞镖。
薛盛远甚至顾不上给秦宴行礼,便先质问起了温尧,“你这是要做什么?”
温尧面带嘲讽,冷笑一声,“当街杀人,薛相爷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吗?”
“费尽心思诱我出宫,为的不就是杀我吗?可惜,又让你失望了。”
薛盛远总算搞明白温尧这是什么意思了,薛尧出宫后被人刺杀,薛尧以为是他做的,现在是在向自己发难。
不对,皇上与他是一起的,所以要刺杀的不止温尧一人,还有皇上。
薛盛远很快反应过来,薛尧在打什么主意。
他立马出声呵斥,“爹知道你姨娘生病你心中有怨,可你也不该这般胡言乱语,为父怎会对你下手!”
接着他又转向秦宴,态度恭敬,“皇上明鉴,虎毒不食子,臣绝不会让人刺杀自己儿子,更何况还是当街杀人,臣不至于愚蠢到这步田地。”
秦宴抬手,“左相稍安勿躁,刺杀是真,但是不是左相做的尚且未知,只是朕的爱妃险些就丢了性命,难免愤怒。”
“不过……”
秦宴口风一转,薛盛远瞬间紧张起来,“皇上,臣……”
秦宴打断他,“薛相,朕记得左相府是今日才让人送信到宫中说昭仪的母亲生病了,昭仪探母心切,当即就求到了朕跟前,走得急,朕与昭仪出宫一事并未告知任何人。薛相,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巧,有人知晓了朕的行踪,又敢当街刺杀呢?”
“朕看对方布局周密,像是早有准备啊。”
薛盛远心中升起不祥之感,皇上看着像是要把刺杀一事算到薛家头上啊。
薛盛远躬身拱手,“皇上明察,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
薛盛远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等秦宴说话。
秦宴露出为难的表情,唤了温尧一声,“爱妃,薛相说与他无关,此事你怎么看?”
这话便也让薛盛远明白了,皇上今日就是来给薛尧这个小畜生撑腰的。
薛盛远不得不朝温尧低头,“尧儿,你难道还不信爹吗?你在府里时爹何时打过你骂过你,爹又怎会做出这种狠毒之事。”
薛盛远脸上的表情还挺真挚,就是看得温尧想呕。
“那看来是薛相记性不好,忘了在我入宫时给我下毒,让丫鬟嬷嬷逼我服毒,又让太后把我打死的事。”
“薛相爷的确不曾打骂过我,只不过是出手便想要我命罢了。”
薛盛远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这个薛尧,今儿是存心要和他作对了。
“尧儿,空口无凭,为父不明白你为何要这般污蔑为父。”
“皇上,臣为官多年,是什么样本性皇上是知道的,朝中同僚也知道,臣行事磊落,做过便是做过,没做就是没做,不是臣做的事臣绝不认,还请皇上还臣一个公道。”
温尧和秦宴同时抽了抽嘴角,夸自己光明磊落的人不少,但薛盛远,他也是真有脸提,磊落二字都叫他玷污了。
秦宴就像个和稀泥的,一副朕觉得薛相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一边又征求温尧意见,“爱妃,的确没什么证据证明是薛相所为啊?”
温尧微微一笑,“谁说没有,皇上,您难道忘了跟臣妾一块入宫的那两个左相府下人,她们可是什么都说了。”
见薛尧一个男人自称臣妾,还丝毫不觉得羞耻,薛盛远在心中骂了两句果然上不得台面。同时又开始担心那两个薛家出去的下人当真说了不该说的话。
事情虽然不是他安排的,但到底牵扯到了白氏。
薛盛远张口想解释,秦宴就露出些许懊恼的表情,“朕倒是把这两人给忘了。”
他看向还躬着身子的薛盛远,问道:“不如朕叫李长英去把人带来,与薛相当面对峙?届时自然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了。”
薛盛远心头一跳,没想到那两人竟然还没死。
他低着头,温尧他们看不见,此刻薛盛远眼中充满了杀意,甚至起了将秦宴这个皇帝一块儿留在薛府的心思。
“也好,那就麻烦李公公了,”温尧一口将话应承下来。
李长英也上前领命,而后匆匆走了出去。
“薛相几次三番想要杀我,这就是薛相口中所说的磊落,所谓的虎毒不食子吗?”
温尧起身,站到了薛盛远旁边,弯腰,同他说悄悄话,“薛相,还有一份大礼在路上,你确定不先给我一个交代吗?”
薛盛远顾不得秦宴这个皇帝在场,瞬时转头瞪向温尧。
温尧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等于把我今天就是要搞你这事摆在了明面上。
薛盛远用眼神跟他交锋,警告他,你敢?!
温尧轻呵一声,他没有什么不敢的。
“薛相,你要么认你当街杀儿子的罪名,要么就等着接下来的大礼吧。”
仿佛是为了配合温尧的话,薛家管家适时出现来禀告薛盛远,“相爷,门外来了好几位将军家的夫人,说是来探望温姨娘的。”
薛盛远不可置信的看向温尧,温尧点头,“这便是我要送你的大礼。”
有秦宴这个皇帝在,管家也不敢与薛盛远说悄悄话,只能如实道:“相爷,几位将军夫人听说温姨娘病的很重。”
管家在提醒薛盛远,来人都觉得温渝病得很重这事,而薛盛远知道,这是薛尧放出去的消息。
倘若温渝见到人向她们诉苦,再由那几位将军府女眷把话传了出去,那薛家的名声……
最主要的是武将们的态度,要造反要篡位,没有兵权是不行的。
薛盛远不敢替肃王把武将给得罪狠了。
他气息变得有点粗,一咬牙,弯下膝盖跪在了秦宴跟前,“皇上,臣有罪。”
只要低了头,那便好办了。
从被刺杀到现在,温尧终于真情实感的笑了起来。
他凑过去跟秦宴说悄悄话,让秦宴想办法狠狠罚薛盛远这个老狗比。
而他自己则要接上那几位来探望温渝的将军夫人去青竹轩了。
这几位将军夫人温尧从前都没见过,但其中有两位夫人在看到他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温尧从她们的年龄判断,猜测她们应该是见过自己父亲或母亲的,从他的长相看出了点什么。
对待自己人,温尧向来和颜悦色,且乖巧可人,是个甜嘴的好孩子,就从门口到青竹轩那么点路的功夫,就赢得了所有夫人的喜欢。
不出温尧所料,温渝病了,薛清若在床边守着温渝。
本来还算坚强的小姑娘,一看到温尧就忍不住红了眼扑过来喊哥哥。
温尧安抚了她几句,又去看了看十分虚弱的温渝,然后才问:“娘怎么病的?”
其他几位夫人也齐齐将目光投向薛清若,薛清若丝毫没为谁遮掩的意思,直接道:“喝了夫人送过来的药后,娘就这样了。”
“那大夫呢?”有人问。
薛清若摇头,“夫人吩咐了,不让请,说只要娘没死就成。”
“好个白氏,好个薛夫人,好生歹毒的心肠。”有人当场冷了脸,开始对白氏不满。
这厢,白氏收到消息,得知有几位将军夫人来探望温渝就知道情况不妙,而等她匆匆赶来,听到的便是这话。
白氏脸一沉,知道这回怕是要栽个跟头了。
不过再如何,她也不可能放任屋里那两个贱种继续跟这几位夫人说下去,白氏攥紧了手帕,强行挤出笑容进了屋。
“几位夫人,真是稀客啊。”
“是我怠慢了,都没让几位夫人喝上一口热茶,来人,还不快给夫人们奉茶。”
说的是她怠慢,何尝不是在暗示这几位夫人进家门不先给主人打招呼直接跑妾室院中了,说她们无礼呢。
在场没人愚笨,都能听出这话是什么意思来,只不过白氏晚来一步,知道她给温渝下药的事后,都对她无甚好感。
有人心直口快,“左相夫人不用麻烦了,我们怕喝了茶就得让人抬着出府了。”
其他几人没说话,但看样子也是站同一边的。
白氏脸上的笑意僵住,知道这几人今天是诚心要跟她作对了。
她也不再装,找了个椅子坐下,便直接开口,“不知几位夫人今日来所谓何事呢?”
“自然是来看堂堂左相夫人是如何毒杀忠良之后的!”
说话的夫人姓卫,乃如今西南节度使曹正之妻。
曹家与薛家积怨本就由来已久,曹家曾是温家旧部,曹正是个感恩之人,卫氏与其夫一体,自然是要站在他夫君那边。
更何况今日还是宫中内监亲自去府里请的人,明摆着是皇上要他这位男昭仪撑腰,她们既然来了,总得做点什么。
此刻白氏要自取其辱,卫氏当然要成全她。
“曹夫人,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夫人……”
白氏没开口,她身边的嬷嬷倒是迫不及待地替她喊冤。
卫氏哼笑一声,打断对方,“薛夫人,这是你白家的教养还是薛家的规矩,主子说话,下人插嘴?”
白氏瞪了嬷嬷一眼,骂了声没规矩,然后才看向卫氏,“下人不懂事,望曹夫人见谅。”
“不过有句话她没说错,曹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何证据证明我毒杀忠良之后?”
“自然是——看见了。”
温尧给温渝掖好被子,缓步走到最前面,接了白氏的话茬儿。
白氏在心里骂了温尧一句小贱种,面上是浑不在意的表情,“何人看见了?”
“我看见了,”温尧指了指自己。
白氏嘲讽一笑,正欲开口反击,就见卫氏也站了出来,并且说道:“不巧,我也看见了。”
有她带头,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站出来表示她们都看见了。
“薛夫人,虽说你是主母,你要蹉跎妾室旁人也只能说一句你善妒,将来影响的也不过是你家姑娘嫁不出去,儿子娶不了贤。可温大小姐不同,温家满门忠烈,还轮不到一个毒妇来作践!”
“你毒杀忠良之后一事,你今日认也好,不认也好,总归都是要传遍盛京的,届时咱们可以让百姓来评评理,看清楚这堂堂左相府里住的都是些什么腌臜货。”
这话便说的重了,但坏的又不是她们名声,再重都使得。
她们这些时常出门走动交际的妇人,谁不知白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她嫁入薛家,薛盛远前前后后纳了七八个妾室,竟只有三个庶出子女,这也就算了,很可能是妾室真怀不上,或者怀上了没留住。
重要的是这位薛相爷的妾室如今竟也只剩两人,一个温渝,另一个梅姨娘,都是膝下有孩子的,其他人不声不响就没了。
都是内宅的人,谁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龌龊。
白氏终于坐不住了,蹭地站了起来,对在场众人怒目而视。
“诸位夫人当真要与我薛家作对?”
卫氏道:“是薛夫人容不下人。”
“今日你们薛家敢明目张胆地毒害忠良之后,焉知明日不会冲我们其他人下手,薛夫人,做人,心不能太黑了。”
白氏险些被气个倒仰,一口气堵在喉头不上不下的,什么叫她心黑,“你们睁着眼说胡话冤枉我给温氏下毒,你们就不心黑吗?”
有人回她,“自然是不能跟薛夫人您比的。”
“你!”白氏更气了,偏对面这群人还都一副我们等着你反击呢,快来吧的表情,让白氏想吐血。
白氏气得涨红了脸,但事情并未结束,有人提议道:“皇上不也同昭仪一块儿来左相府了吗,既然薛夫人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何不请皇上来审理,也好还薛夫人一个清白啊。”
清白二字说的讽刺至极。
白氏自然知道皇上来了,有她家相爷应付,白氏一个内宅妇人当然不会往皇上跟前凑。
但这些人铁了心要把她往皇上面前送的话,白氏就不敢估量后果了。
毕竟这位皇帝跟薛家不对付,说是恨之入骨也不为过。
白氏不想赌,也不敢赌。
她冰冷的目光直奔温尧而去,“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算她妥协了。
温尧冷笑,夫妻两真是如出一辙地嘴硬啊。
幸好,有秦宴这个皇帝工具人,温尧对他的好用程度感觉十分满意。
“我要带我娘和妹妹离开薛家,”温尧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可能!”白氏想也不想地拒绝。
姓温的狐狸精和她那个贱种女儿,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左相府,白氏绝不可能让她们离开薛家一步!
尤其是现在薛尧不受薛家控制,温渝和她女儿就是最好用的软肋,白氏怎么可能放她们走。
白氏死死盯着温尧,眼中愤恨不已,“温渝是相爷的妾室,薛清若身上更是留着薛家的血,薛家不会允许薛家血脉流落在外。”
白氏让温尧换个条件。
温尧冷笑,“你们薛家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对温尧来说,薛家的东西他碰一下都觉得脏。
白氏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重重喘了两口气,提醒温尧,“别忘了,你也姓薛。”
“我现在就可以改姓温,”温尧话接的飞快。
“你,放肆!”白氏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脸上表情开始扭曲,一张脸难看至极。
温尧并不想再与她说无用的废话,走回床边去抱虚弱的温渝。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温尧唤了她一声“姑姑。”
原本连睁眼都费力的温渝在听到这两个字后手骤然抓住了温尧的手,她用尽了全部力气,并睁开眼与温尧对视。
温尧冲她笑,“娘,我现在带你去见皇上,然后带你离开薛家。”
温尧抱着人就走,白氏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离开,当即厉声呵斥下人,“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绝不许他们出这屋子半步!”
薛家下人自然是听白氏的话,立马便有人来拦路了。
卫氏走到温尧前面替他开路,同时还提醒白氏,“薛夫人,最好让你家下人别伤着我们,不然待会儿在皇上面前,我们可是豁出去这张脸都得哭一哭的。”
有人接过卫氏的话补充:“我家那是个粗人,当初娶我时就说了,谁要敢让我哭就揍得他老子娘都认不出来,薛夫人不想试我家那大老粗的拳头吧?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嘴里说的是大老粗,实则却是狠狠秀了一番恩爱,引得其他人都在笑这位夫人。
当然,白氏是笑不出来的,只觉得这话不仅是在警告她,更是在狠狠打她的脸。
这些武将,说是大老粗,可他们会疼自己女人,后院更不会乌烟瘴气妾室一堆。
哪个女人不喜欢一心一意的男人,在场这么些女眷中,唯独她,说是身份最高,却也最惹人笑话。
以至于白氏都开始恍惚,她到底图什么。
也就是她晃神的工夫,温尧一行人已经出了门,毕竟下人们还真不敢伤人。
后面等白氏反应过来,再想拦人就更拦不住了。
“我答应!”
知道大势已去,也知道今日温尧不达目的不罢休,白氏这回是真妥协了。
“我答应放她们离开。”
白氏被嬷嬷扶着,走到了温尧跟前,“但我有一个条件。”
温尧点头,“你说。”
“我要今日之事不能泄露出去半点风声,她们……”白氏伸手指了指温渝和在后面收拾东西的薛清若,“她们母女两也是你强行带走的,与薛家无任何关系。”
温尧轻声笑了起来,想得还挺好。
“薛夫人,我不跟你做任何交易我今儿也能将人带走,甚至还能在外面让你这个左相夫人彻底名声扫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白氏目光落在薛清若身上,“你当真不为她想想,我只要随便找个人在外头说一句薛清若背上有颗痣,她这辈子就完了。”
“总不能叫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了衣服来自证清白。”
温尧眼中酝出怒意,“那薛清婉会直接在街上将自己扒光。”
白氏点头,“我知道,但你不敢跟我赌。”白氏说得十分笃定。
的确是个威胁人的好法子,为了薛清若,温尧也的确不敢赌,毕竟这个时代,毁人名声等于杀人。
温尧舍不得薛清若受那样的苦。
“可以,我答应你,”温尧开口。
“但是!”他凝视着白氏,很快补充,“你要跟我斗就冲着我来,但你要暗中耍什么阴招,我会把你扒光了和薛清婉一起扔街上。”
跟温尧不敢拿薛清若赌一样,白氏同样在意女儿,尤其女儿还是要嫁给肃王,将来要当皇后的人,中间绝不能出半点差错,所以白氏也不敢赌。
她只能愤恨地目送温尧抱着温渝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离去。
温尧并不打算去跟薛盛远打招呼,其他人也不想见薛盛远那个阴险的老东西,出了薛家,她们任务就算完成了,纷纷告辞回家。
卫氏还提过,让温尧将温渝母女两先送到曹府去,不过被温尧拒绝了,温尧挨个同这些夫人们道谢,“诸位大恩,我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等人走后,温尧立马让薛清若帮他搭把手,“快,先送娘到马车上,然后去找大夫。”
兄妹两一起抱着温渝往马车去,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在他们后面出来的秦宴。
都已经伸出手要喊人的秦宴:“……”
很好,他又一次无视了朕!
第十七章
温渝和薛清若肯定是不能跟着温尧一起进宫的,温尧盘算着先带她们去医馆看大夫,然后再寻个合适的住处。
马车要走时,温尧才想起好像少了个人。
等他撩起帘子往外看时,果然看到了站在薛府门口满脸阴沉的秦宴。
温尧心虚地下去唤人,“皇上,您跟我们一块儿去医馆吗?”
秦宴冷笑,抬手掐住温尧下巴,眼神危险,“你竟然还记得朕这个皇帝,真是难为爱妃了啊。”
“我错了,”温尧认错认得相当干脆。
秦宴手往上挪了挪,改为捏温尧脸,嘴也因为挤压变成了小鸡嘴,秦宴问他,“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温尧想也没想地道。
但秦宴不满意,“张嘴就来,心不够诚。”
温尧:“……”
他改口,“您说我错哪儿了我就错哪儿了。”
秦宴:“推卸责任,敷衍了事。”
温尧:“……”
您是皇上您有理成了吧!
“怎么不说话了,是对朕不满?”温尧选择沉默,依旧没逃过秦宴的追问。
温尧心想,有点无理取闹了。
但他不敢说。
只能摇头,“没有没有,臣妾可是真心仰慕皇上的人,怎么舍得对皇上不满呢。”
“呵,真心,”秦宴松开捏温尧脸的手,指尖戳了戳温尧胸口,“朕倒是很想将你这颗真心挖出来瞧瞧,它是如何仰慕朕的。”
温尧下意识后退一步并捂住了胸,小心的跟秦宴打商量,“不要了吧,”挖出来也看不到的,还会死人。
秦宴跟着往前迈了一步,强烈的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温尧咬咬牙,不退反进,一把抱住了秦宴的腰,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皇上,这就是臣妾的真心,它是为了你在跳动,你感觉到了吗?”
边上的李长英等人悄悄倒吸一口凉气,这位男昭仪胆子大得很呐。
秦宴也没料到温尧会来这一出,一时有些怔住了,没说话也没其他动作。
但温尧抱都抱了,那必须得把这茬儿揭过去,他又继续道:“如果它哪天不跳了,便是臣妾不能再仰慕皇上了。”
“皇上,你当真要将它挖出来看吗?”温尧仰头,用一种真挚中带点悲伤的目光凝望他。
秦宴后知后觉回过神,一把将温尧推开,低声斥他,“放肆!”
温尧听出了些许恼羞成怒的味道,胆子是越发地大了,“臣妾才没放肆,你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抱你一下腰怎么了。”
温尧伸出手企图去拉秦宴的手,“我还能做别的。”
当然,秦宴没让他得逞,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冷静了下来,“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碰朕。”
不给温尧反驳的机会,又立马催促他,“不是说要去医馆吗,还在这儿磨蹭什么?”
秦宴说完,就自己迈步往马车那边去。
能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机灵的,就这会儿工夫已经有人备好了另一辆马车,想让温渝母女换到普通马车上去,毕竟皇帝的马车,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秦宴拦住了,“不用换了,朕坐这边就好。”
等要上去的时候,发现温尧没跟过来,反而是去了他娘和妹妹那边,秦宴刚压下去的火又想往外窜了。
“咳……”
秦宴咳嗽一声,李长英十分有眼力见的过去请温尧,“昭仪,皇上等着您呢。”
成吧,为了自己的真心不被挖出来,温尧同薛清若交待了几句让她好生照顾温渝,自个儿转身上了秦宴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