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难听,季余没说。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季余抿了抿唇,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又说了这些,还是当着一个Alpha的面说。
他语气弱了下来,困窘说道:“我,我没说你的意思。”
肩膀上的手缓慢的握了握,季余身体也跟着一抖,开始真情实意的担心起快要进入易感期的男人控制不住脾气给他一拳。
商远舟身上还穿着睡衣,宽大的布料遮盖着他的身体,但季余是见过那副躯体的,肌肉精炼而不夸张,更别提商远舟站在他面前,身形将他完全覆盖还有余。
季余明明身材也不错,硬是被衬得娇小起来。
他惴惴不安的等着,就听到商远舟低沉磁性的声音:“你说的没错。”
“但就算没有信息素,人的体内也是有激素存在的。”
商远舟的手落在季余的心口,微微带着力按了按,“你是beta,没有信息素的困扰。”
“可你又怎么知道你做的每一个决定,有没有激素的影响,冲动,易怒,暴躁,喜悦,快乐,伤心,痛苦等等,这些共同构成一个鲜活的人。”
季余愣了下,怔怔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愣的憨傻。
商远舟觉得他可爱,有些想捏捏他的脸,“我受信息素影响,但我不会排斥它。”
又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它组成了我的一部分。”
它也永远躁动着,渴望把眼前的人揉进身体里,成为另一部分。
季余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理智上来说,商远舟是对的。
他摇了摇头,把那些片段从脑海里甩出去,这才反应过来,商远舟的手还落在他心口的。
有点烫,像在灼心。
“手,”季余迟疑着,脚下往后避了避。
商远舟收回手,表情自然的开口:“别动。”
他拿起剪刀,从半脱落的衣服右肩开始下手。
冰凉的剪刀贴着季余肩膀向下,一路划过带来凉丝丝的触感,这种感觉在夏天并不惹人抵触,相反很舒服。
但若不是知道这是剪刀,总觉得是一条冷血的蛇贴着他手臂缠绕爬行。
一件燕尾服外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报废了,看到飘荡的两条分开的衣袖布料,季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件衣服…”
商远舟:?
季余表情认真:“那些人应该不要我赔吧?”
商远舟笑了,越发觉得季余可爱,“你可以把我推出来。”
“毕竟没人敢叫我赔东西。”
事实上是,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别说是叫季余赔,他们不上赶着赔罪都是生意不想做了。
“欸?欸!等等等等。”
季余一把摁住了已经伸到自己领口的手,慌张失措的说道:“这件就不脱了吧?”
商远舟沉默了下,冷静反问:“不脱怎么洗澡?”
…好问题。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说出让商远舟帮他洗澡这种话啊!!
鬼上身了吧,一定是鬼上身了。
他发现商远舟只是看上去冷漠,但实际上意外的热心。
不管是冲上来救了他,还是现在答应了要帮忙就容不得季余自己拒绝。
是个很好的人。
眼看着第一颗纽扣被已经被解开了,白皙的锁骨在衬衣下半露半遮,季余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脱口道:“要是脱了,穿衣服该怎么办?”
说出来以后越发觉得有道理:“脱还可以剪开,穿就不行了,而且这是受伤的第一天,最好还是不要动它,所以还是不脱了。”
商远舟想了想,“也是。”
季余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就见商远舟转身出去了,他抬脚要跟着出去,又听到一句:“在这等我。”
他站在原地,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商远舟很快回来了,带着一个凳子,没有靠背的那种。
将凳子放下后,半握着季余的肩让他在凳子上坐下,“我给你擦擦。”
季余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洗把脸就好。”
商远舟声音平稳:“身上汗津津的不舒服晚上也不好睡,早点弄完你也好早点休息。”
“病号就不要逞强了。”
季余最后还是没有拒绝,他提出的事情他自己又扭扭捏捏,浪费的不止是他自己的时间。
商远舟今天应该也很累了,早点结束他也能早点休息。
虽然已经浪费很多了…
这样想着,又有些歉疚。
花洒喷出水珠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卫浴室内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在水放热了以后,商远舟把花洒取下来放进了水盆里面,不多时就放好了满满一盆水。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帕子浸进水里,让它吸满了水分后再拧干。
帕子不大,是个小毛巾,商远舟拿在手里能将它完全包住。
将拧干的帕子抖开,商远舟叠了叠,就要从季余的衣摆下探进去。
衬衣的纽扣没有解开,一只手带着帕子探进去,将薄薄的内搭衬衣撑到紧绷,也把商远舟的手牢牢禁锢在里面。
卫浴室内安静得连水声都没有了,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衣服上突起的轮廓可以清晰的看到衣下的手在怎样动作。
一下一下,或轻或重的揉搓。
季余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买这么小的帕子,它不能完全遮住商远舟的手,手指轻微蹭过皮肤的滚烫酥痒,让他身体忍不住的战栗。
太怪了,真的太怪了。
商远舟很小心,也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许是不习惯摸一个男人,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手触碰到他的皮肤。
但怎么可能完全不碰到,这样的小心带来的结果就是触碰变得若有似无,像某种暧昧的摩挲。
后背在季余的煎熬中擦完了,商远舟从开始就沉默着,拿着帕子放回了水盆里洗净后拧干。
拧帕子的手攥成拳,骨节凸起,手紧绷着,力道大得手背上青筋好似在跳动,一道轻微的断裂声音响起。
商远舟手上一顿,松手把帕子打开,帕子中间裂出了一道口子,这口再大些,本来就小的帕子就要变成更小的两半了。
他将帕子叠起来递给了季余,面上是一贯的平静自然:“前面你来吧,一只手可以吗?”
“可以。”季余连忙点头,紧绷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要是前面商远舟也要帮忙擦,他才会觉得奇怪了。
他就说,商远舟估计就是不想摸到一个男人的身体。
等季余擦好后,商远舟又洗了一次帕子,再换了一盆干净水,将帕子重新洗过,将后背又擦了一次。
季余接过第二次递过来的帕子,对商远舟道谢:“今天真的麻烦你了,谢谢。”
商远舟靠在门框上,半低着头,闻言也没抬头,而是道:“你受伤也是因为要配合我去拍摄,不用多想,也没必要觉得愧疚。”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季余不会真的这么想,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商远舟伸手的时候,他将帕子递了过去,又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
商远舟不置可否,他做的这些事情全是私心,季余说谢的时候,他有些想笑。
该说幸好没有给他颁好人卡吗。
他转身去洗帕子,随意的搓了两下,就道:“你的帕子,好像被洗坏了。”
“欸?”季余疑惑道:“质量这么不好吗。”
商远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看上去是不太好,我帮你扔了吧。”
季余:“好,麻烦你了。”
“你腿,”商远舟话还没说完,就被季余急急忙忙打断:“腿就不用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商远舟嗯了一声,离开卫浴室之前替季余挤好了牙膏。
季余将薄荷味的牙膏含进嘴里的时候,默默给商远舟颁发了一张好人卡。
之前商远舟说找人合作怕事后被纠缠时,季余虽然认可,但他想的是以商远舟的身份地位,身材样貌确实是有这种可能。
但现在他觉得是自己狭隘了。
明明也有可能是什么都不图就图商远舟这个人的,相处起来舒服,遇到危险挡在身前,琐事里细心。
季余啧了一声,想不到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商远舟。
人品上光风霁月,容貌上俊美无双,财富上身价显赫。
他丝毫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完美的人。
季余一只手慢吞吞的收拾好了自己,路过商远舟房间的时候,看到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下没有敲。
再敲门说感谢,就不是道谢而是打扰了。
回到房间,季余先坐在了房间里的椅子上,他裤子还没换,在地上几乎是滚了一圈,自然不能就这样上床。
虽然身上的衣服也没换,但至少是穿在内里的,没多脏。
说是换裤子,但季余坐在椅子上发着呆没动。
夜风微凉,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季余慢慢闭上了眼睛。
三个月前感受这样舒服的夜风,还是在灿星谷的草地上,现在却在A城。
季余苦中作乐的想到,好歹不是在季家。
休息了一会儿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五十分。
时间的确不早了,季余叹了口气,开始一只手解裤子。
燕尾服搭配的是同色系同布料的裤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骑马方便,裤子相比一般的西裤做了改变。
季余越解,眉头越皱,十分钟之后,他确定是哪里卡住了,他把这裤子脱不下来。
在找商远舟帮忙和剪开这两个选项中间,季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记得剪刀是被商远舟拿去了卫浴间,季余推开卫浴间的门,在洗手台上没看到应该在那里的剪刀。
是被商远舟拿走了吗?
季余在客厅又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
书房是商远舟在用,季余不确定里面会不会放些重要文件,不会自己踏入。
那份合同上,也写明了严禁他擅自进入商远舟的书房。
对于合同,社畜最擅长的就是遵守。
“咚咚咚——”
“阿舟,你睡了吗?”
季余敲门动作很轻,隔着门说话的声音也小,轻微得稍微不注意就能无视,里面的人若是睡着了,也轻微到不会吵醒里面的人。
房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成细线闯进来。
半靠着在床上的人身材高大,坐在那像一团化不开的阴影,一条腿曲起,手快速的动作着。
Alpha的身体素质体现在各个方面,包括听觉。
门后传来的细声细气像猫儿似的声音,让商远舟闷哼了一声。
他抽出几张纸擦干净,在昏暗的环境下将纸团准确扔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里。
商远舟没去开门,发泄过后懒洋洋的坐在床上。
身体并没餍足,有些不想再一副好人似的在季余面前装模做样,至少今天不想。
他刚刚想的不是现在的季余,卫浴室内季余的话让他的思绪回到了高中。
那也是个热辣盛夏,他刚转去柏林高中不久。
商远舟是因为有分化成Alpha的可能才被商家接回去的,只是接回,不是认回,他那时候还叫商梵。
学校树林里的假山后面,商远舟的手背血肉模糊,夏日的树林里蝉鸣叫得心烦,他坐在草坪上,低垂着头,任凭浓稠的血液滴落。
一片阴影垂下,挡住了他眼前的光。
商远舟抬头,又无趣的移开。
来的人是季余,商远舟对他印象不深,不知道站在他面前是想干什么,也不在意。
他起身就要离开,季余却在沉默后开口了:“他们给了我钱,让我来对你落井下石。”
商远舟重新坐了回去:“说完了就滚。”
他分化失败,下次分化也只会成为beta,让班上先分化成beta的季余来嘲笑他,显然是羞辱。
羞辱他连beta都不如,连成为beta都要分化两次。
季余:“我拒绝了。”
班上最缺钱的人,因为他拒绝了估计数额不菲的钱,商远舟抬头看向季余,准备听到对方的同情后打掉季余一颗牙。
但他错了,季余语气并不怜悯,也非同情,而是认认真真的说道:“当beta很好。”
商远舟先是一愣,而后笑开了,低低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容里带了几分讥讽:“装不装啊。”
“如果有人说能让你变成Alpha,第一次冲上去摇尾巴的狗恐怕就是你。”
季余这个人他不了解,但也知道为了钱几乎什么都做,没什么骨气,也没有坚持。
眼前的少年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用一种平静而笃定的语气开口:“我不会。”
商远舟想讥讽,对上他的眼神却沉默了,那瞬间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季余说的是真的。
空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清脆的蝉鸣鸟叫。
季余突然开口道:“Alpha、Omega,就像鸟拥有会闪光的翅膀,很漂亮,但在笼子里,一生都受困于信息素。”
“做能在天空自由飞的灰扑扑的麻雀,很好,”他笑了下,笑容轻浅:“我喜欢自由。”
季余走了,商远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清瘦,干净。
或许从那时起,商远舟就注定会成为Alpha,顶级的狩猎者。
不是被季余安慰到了这种屁话。
那时候他想的是——
季余这么喜欢自由,如果把他关起来,折断他的翅膀,灰扑扑的麻雀是不是也会在瞬间爆发出动人而绝望的悲鸣。
他还不是Alpha,却在那时有了Alpha极致占有欲的天性,对季余一个人的,恶劣极端的想法。
季余今天的话,又让他想起了藏在心里的高中回忆。
在后来高中的日子里,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追随季余,恶念带上了怜惜,理智在摧毁和爱怜之中拉扯,在这两者之间,先学会的是忍耐。
而听到后,他心底涌起的念头依旧没变。
季余站在门口,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声音,想着商远舟应该是睡了,正要离开时,门打开了。
商远舟站在门后,表情平静称得上温和:“怎么了?”
“那个,我裤子打不开了,本来是想直接剪开的,但找不到剪刀了。”
季余惊喜道:“你没睡就太好了,你把剪刀放在哪了呀?”
刚说完,就像是想起来什么,“或者你可以帮我解一下裤子吗?”
季余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能脱,剪坏了可惜。
说这话的时候微仰着头和商远舟对视,脸上有些薄红,是刚刚急出来的热意。
商远舟用力顶了顶腮帮子,喉结攒动,缓缓说了声好。
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
他几乎要觉得季余是在勾引他。
第14章
季余推开衣柜门,翻翻找找拿出了一条方便穿的休闲短裤,腰部是抽绳设计,裤腿宽大,只到膝盖上方。
走出房间,就撞上了商远舟。
商远舟看了眼他白得晃眼的小腿,沉默了下才开口:“怎么起这么早?”
季余:“要去公司一趟,阿舟要去上班了吗?”
商远舟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受伤了还要去公司?”
季余无奈叹了口气:“公司规定超过一周的假期必须当面申请,除了部门主管同意以外,还要经理通过。”
商远舟:“我送你去。”
“欸?”季余惊讶的发出一声,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了。”
“你受伤之前我每天去接,受伤了我反倒不见了,你觉得其他人会怎么想?”
商远舟说完季余就沉默了,好有道理。
“去洗脸,收拾好了我们就走。”
下了楼,就看到商远舟的司机站在车面前等着,司机身后是一辆劳斯莱斯。
这段时间,季余已经很熟悉商远舟的车了。
常用的是那辆迈巴赫,偶尔卡宴和劳斯莱斯会换着来,至于有没有其他的车,季余就不太清楚了。
他总觉得,商远舟应该不止这么一个住处才对。
一户一个车位,单是其他两辆车停放都没地方。
但商远舟为什么住在这里,季余又想不到理由。
虽然看上去和商远舟关系近了些,可季余很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差别,以及最本质的关系。
再加上他从来不是一个有旺盛好奇心的人,所以他没问,老老实实坐上了车。
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季余拒绝了商远舟陪他一起上去的建议。
商远舟没有再提,“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季余笑眼盈盈的应了,看着车离开这才转身走向公司大楼。
昨天的那些帮忙,只是两个人住在一起,做的都是不会损害任何人利益的事,生活上的帮忙。
如果他在公司有问题再找商远舟帮忙,用的就是商远舟的人脉和影响力。
类比就是,你让室友帮忙拿一下东西,和让室友无缘无故给你一千块钱之间的区别。
都是成年人了,季余不会蠢到把别人的客套当真。
“哎,你们听说了吗,季余要升职了。”
“他才来公司几个月怎么这么快就要升职啊?”
“季余升职?凭什么,论资历论能力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那还凭什么,还不就是傍上了个好金主,上次那位来接季余下班的时候,孙总碰上了点头哈腰的陪着笑,就知道他傍上的人不一般。”
“什么金主,你们别乱说啊,都请假去领证了。”
“你傻啊,这你也信啊,季余有拿结婚证出来吗?朋友圈没有吧,有发请柬吗?也没有吧,那么出众的Alpha,看上他一个beta?估计就玩玩而已。”
“嘘嘘,来了。”
季余走进办公室,就见聚在一起的几个人散开了,早上上班的时间还没到,来得早的人聚在一起说些闲话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一直以来都是不起眼的那个,没想到有一天踏进办公室,会听到他成为话题的中心。
季余手上还带着石膏,哪怕不细看他,也能一眼看到,本来安静了瞬间的办公室又响起声音。
应该是担心季余听到了刚才的话,说话的人表情多少有些不自在,“季余,你的手怎么了?”
季余耸了耸肩:“不小心摔了,轻微骨裂。”
他语气表情都很平常,像是没听到那些人的各种讨论。
见到他这种反应,办公室的人放松多了,闻言也纷纷开口:“怎么会这么倒霉啊?这也太惨了。”
“是做什么摔到的,怎么就骨裂了。”
姜依白凑了过来,神情带着关心:“医生怎么说啊,严不严重?”
“怎么就摔了,你去做什么了?”
季余笑了下:“去拍摄婚照的时候,马受惊了,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似埋怨又隐隐让人觉得似炫耀:“阿舟非要拍我们一人一马,骑在马上并行的那组照片,我都说了我不会骑马了。”
“都怪他,我才会摔下来。”
合约第二十六条,单独在外时,也要时刻维护两个人恩爱和睦的形象。
按照季余自己的个性,他几乎不会把自己的私事在公司讲。
但商总既给他拿钱,又救了他,他怎么能让其他人把商远舟传成一个玩得花,没责任心,搞包养,金主那一套的败类。
保护商总形象,员工季余义不容辞。
姜依白表情变了又变:“你们真的领证了?”
话音刚落就察觉不妥,连忙补充道:“都已经去拍婚照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他看向季余打着石膏的手,“你对象也是,你都说了你不会骑马他还强迫你。”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抱着莫名的酸气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就是。”
“不会骑还让你骑,不是为难你吗?”
明明平时和季余关系也没有多好,此时像是全都亲近得不行,季余受了伤,连忙跟着义愤填膺。
挑拨了季余和商远舟的关系,也不见得对这些人有任何好处,但就是不愿意看到季余过得好。
季余笑容淡了点:“马受惊了是谁也没料到的,但是阿舟当时就冲下来接住了我。”
他把那段夸大了不少,什么掉下去的那瞬间商远舟急得想也没想的冲下马朝他跑来,什么商远舟为了救他自己也受了伤,甚至肉麻兮兮的说被接住的那瞬间觉得安心。
姜依白勉强笑了下:“他对你可真上心,还是个Alpha,你运气真好。”
季余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那是。”
像极了一只狐假虎威翘起尾巴的傲娇小狐狸。
季余请假这件事没有任何波折的被主管通过了,去找经理盖章的时候,孙财承越过了下面的经理,不仅给他签了字,还热情的把季余送下了楼。
两个人站在楼下,孙财承一张脸上全是堆得笑:“你说你,受了伤这么大的事,你直接发个消息,跟我说一声就好,哪里还需要你亲自来公司。”
季余摇了摇头:“孙总,公司规定我当然要遵守。”
孙财承皱着眉故意啧了一声:“我们都是高中同学,你叫我孙总不是见外了吗?”
季余是真的想皱眉了。
他不习惯阿谀奉承,同样也不习惯其他人对他做出一副讨好的样子。
很别扭。
况且,他又不是真的是商远舟的爱人,孙财承讨好他也没用。
孙财承见他皱眉,连忙道:“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等你来公司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踏入办公室听到的话快速浮现在季余脑海里,“哎,你们听说了吗,季余要升职了。”
所以不会真的是要给他升职吧?
他进公司三个月,刚过试用期,怎么论也论不到升职上去。
季余抿了抿唇:“不会是说要给我升职的事情?”
孙财承一脸惊讶和欣喜:“你都知道了,我就说你这么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你觉得部门主管这个位置怎么样?”
“还满意吗,要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往上调。”
季余搞不懂听到传言和聪明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要是听到八卦就算聪明,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应该是村口的阿婆。
季余自然不会觉得要给他升职是孙财承发现了他身上的闪光点,要把他这块金子挖出来。
只有可能是因为商远舟。
他手骨裂,按照条例可以请三个月以下的假期,季余拿着病历单来的,按医嘱请了四周,这是他本就拥有的权力。
请假被快速通过,只是在这基础上得到了便利,季余能接受得坦然。
但升职…
不说传出去了商远舟会怎么看他,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孙总,我只想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如果以任何形式给我升职或是加薪的话,我恐怕只能辞职了。”
孙财承站在公司大门口,听到这话人傻了,再看着季余收敛了神情的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这…这…这……”
“这是说得哪里话啊。”
季余垂眸,表情淡淡的,“阿舟很喜欢我,我就更不能辜负他的喜欢。”
“更不能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也不能开口让干预他的任何决策,他跟哪个公司合作,给什么地方投资,我都不会问不会干涉。”
他抬眸,朝着孙财承一笑:“阿舟喜欢的也是这样干净纯粹的我。”
等到季余都坐上叫来的车离开了,孙财承还站在原地没动。
孙财承看着车一骑绝尘后留下的尾气,脑子里全是他妈的。
这到底是玩的什么总裁的小白花娇妻文学啊?!
季余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他愣是不知道私下里原来是这种性格啊。
所以他也成为了这一场白莲花娇妻play的一环了吗!?
孙财承的表情变了又变,一时间很是精彩纷呈。
他不知道,坐在车上的季余也表情发麻。
暂时休假不需要处理工作了,季余的生活节奏一下慢了下来。
想了想还是没有先回去,而是让师傅掉头去了自己租的房子。
下车拿出手机付款的时候,季余顺便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五十,还早。
钥匙在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是带上的,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季余竟然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像出门旅行了一趟,回到家觉得熟悉又陌生。
但心情是放松的。
季余给绿植浇了水,又用简单打扫了一下两周没住人带灰的房子。
他一只手,做什么都不太方便,打扫也不彻底,只将地大致拖了,桌面还是用一次性湿纸巾擦的。
季余打扫卫生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空灵的女音哼唱着英文歌词,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商远舟三个字。
“阿舟?”
电话对面的声音是一贯的沉稳,“你还没有回去?”
“请假遇到麻烦了?”
季余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我很快就回去,阿舟是有东西忘带了吗,我可以给你送去公司。”
“不是,”商远舟看着监控里空空如也的客厅,眉头微蹙,“我让人给你送了早饭,敲门没人应给我打电话了。”
他估计着季余请假和回去的时间叫了人去送了早餐。
事实上那个人还没到,是商远舟想知道季余的情况在监控里没看到人提前打了电话。
不过送餐的人大概也快到了。
商远舟不是一直盯着监控,他没那么闲,所以没办法确定季余是不是在房间里。
客厅和走廊他装了监控,季余的房间没有。
可能商远舟也知道,如果给季余的房间装上监控,有些东西就朝着奇怪的地方去了。
他只是有病,是占有欲和控制欲太盛,不是变态。
虽然这个想法很有诱惑力,但商远舟还是摁下去了。
季余闻言有些讶然,“我回我租的房子了,我养的龟背竹好几天没有浇水了,回来看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