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 by九奉曲
九奉曲  发于:2024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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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双塔综合实力不相上下,河州塔的话语权远比现在有用。得知塔内分化一位黑暗向导后,张首领让人把消息压了下去,伪造一份死亡证明骗过了联盟。
霍临深那个时候不常去联盟,却也对那份证明存疑,但联盟的会长当天可能是喝多了酒把脑子堵住了,不由分说就要赶人走,死死抓着那份报告,生怕霍临深抢走。
霍临深瞧不上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提醒后见会长依旧那样,干脆回了渝州塔,眼不见心不烦。
想起会长当时的嘴脸,霍临深厌恶地皱眉,翻开下一页。
不知道那位张首领又用了什么手段,让联盟彻底相信了黑暗向导已经死亡。
打消掉联盟的怀疑后,张首领在河州塔秘密展开了一项针对黑暗向导的研究,将其命名为“探索”。
那位倒霉的黑暗向导被困在河州塔,最后不堪其辱,在一个冬天的夜晚自毁触梢死在了自己的房间。
黑暗向导死后没多久,张首领也跟抽了风一样,精神力失控,伤了河州塔不少人。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联盟费了很大劲才压下来,即便这样,河州塔高层伤人的消息还是被泄露出去,那位张首领也在几个月后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资料前几页是关于那位黑暗向导和张首领的资料,霍临深特意多看了一眼,记住了那位首领的名字:张石鸣。
资料很厚一叠,除开前面几张个人档案,后面全是张石鸣在任时的研究数据,密密麻麻写满了整页纸,还带着几张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实验室的操作台上摆着手术刀具,盘里装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瓶里盛着不明液体;第二张是条形统计图,不同的数值下附着相关说明;第三张是一个人,一个瘦到脱相的女人,被绑在手术台上。
颧骨凸起,双颊没有一点肉,凹陷下去,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
这应该就是那位黑暗向导。
越往下看,霍临深表情也越发凝重。
对于黑暗向导的研究从一开始单纯地提取血液,分析分化原因,到后面的切割样本,剥离精神力,切断主人与精神体的精神连接。
研究越来越疯狂,记录越写越多。
资料最后,是一本皮质日记本,扉页写着张石鸣的大名:107年7月15日:河州塔出了一位黑暗向导,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得藏起来。
107年7月29日:联盟那位(这一段被墨水糊掉)想办法瞒过他。
107年8月11日:见钱眼开的家伙,不过允诺几句就相信了我,愚蠢至极,联盟怎么会选他当会长?
(中间被撕掉了两页,缺口平整,应该是有人有意为之)
107年10月30日:让我们开始吧。
107年11月3日:这个月的第一个好消息,我们抽取了菲莉(那位黑暗向导的名字)的部分血液,检测出一些有趣的东西,我想这或许是普通向导和黑暗向导分化结果不同的重要原因。(后半段字迹潦草,霍临深无法辨认,并对张石鸣的字表示嫌弃)
107年11月15日:菲莉的那只狗,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它溺死在水里。
正常情况下分化的黑暗向导,仍拥有属于自己的精神体。
剩下的内容无关紧要,都是研究报告上的再次摘抄,霍临深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翻过好几页:108年5月14日:一群废物!连剥离精神体都做不到!我留着他们来干什么!
研究进行一年后,河州塔似乎遇到了瓶颈,张石鸣尝试将精神体与向导分离,被身边人劝阻,日记里的他心情极度烦躁,说不了几句话就要骂人。
108年5月25日:我发现了一个办法,可以批量分化黑暗向导(后面跟了一串人名),菲莉啊,不要怪我,我知道,你也想为河州塔做些贡献,你一定怀着和我一样的想法。别害怕,这是改造的必经之路。
日记再次缺页,与之前不同,这次的手法格外粗鲁,缺口处参差不齐。
下一条日记隔了四个月:108年9月22日: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会成功的!!
霍临深翻到了了一页红纸,最上方还有一行字:我说到做到。
红纸的颜色是很深的红,都有些泛黑。
霍临深想到了什么,上手捏着那张纸,指尖摩擦几下,判断这是那只犬类精神体的血。
看来这位张首领,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精神有问题,手段残忍的疯子。
再下一条日记在两个月后:108年11月29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菲莉和她的精神体融合的不错,很有活力,今早还打伤了我的一位研究员。不过没关系,她的精神力比之前还要充沛,我提取了一部分拿去实战,效果很不错,我很满意。菲莉,乖孩子。
108年12月31日:今年的最后一天来了,菲莉最近状况不对,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精神力了。这会是强行融合的反噬吗?撑过来菲莉,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其他人失败了无所谓,但你一定要活下来。
109年1月1日:废物废物废物!居然让她死掉了!都是一群废物!你们要付出代价!
日记到这里就中断记录,看来是菲莉自毁触梢,导致张石鸣的研究不得不搁置。之后的几页全是他泄愤一样的谩骂,将河州塔所有的研究人员都骂了个遍,唯独把他自己捧得极高。
霍临深懒得看他发牢骚,直接翻到了最后几页:109年5月10日:还好,还好,研究的数据都还在,我的心血没有白费。河州塔,河州塔,河州塔河州塔河州塔!!!不行,我要走,我要走了,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对,我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至于这些,我要藏起来,藏起来就找不到了。
日记的最后,张石鸣的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日记写得神神叨叨,前言不搭后语,看上去即将要崩溃。
逃离河州塔前,他将所有数据封存在档案室的最底层,霍临深并不感到奇怪,张石鸣的想法太简单,无非是留着当时的人,让他们暗地里继续做黑暗向导的研究。
留下来的这些数据并不重要,核心成果早就被张石鸣带着一起跑路了。
疯子临走前还不念念不忘自己的研究,说什么也要让手下做下去。
合上日记本,霍临深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研究报告中,关于分离精神体的办法,与齐煦在审讯室描述的一模一样,D组织制造黑暗向导的方法和张石鸣的结果重叠,分毫不差。
一个在河州塔任职多年,自身能力极强的首领,叛逃了塔和联盟,独自一人凭着核心数据建立起一个组织,以黑暗向导的改造为重点,不断扩大自己的权力,并在各塔内安插进自己的耳目。
张石鸣完全做得到。
所有的线索全部连了起来。
二十年前,张石鸣带领河州塔的科研人员对黑暗向导展开研究,研究过程中发现,能通过分离精神体和向导的精神连接与再次融合,改造图景,突破向导的精神力上限,从而得到一个新的黑暗向导。
为了不让联盟发现,张石鸣选择透露一部分,用诱人的条件与联盟会长达成合作,使得研究可以继续。
两年后,黑暗向导菲莉自杀,张石鸣精神力失控,事情败露,联盟强压。
为了改造出更多的黑暗向导,张石鸣带着成果逃离河州塔,创建D组织,与“自由人”达成合作,开始在各塔与联盟安插眼线,获得一线情报。
河州塔剩余科研人员在他的指示下,寻找优秀的潜在向导进行培养,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齐煦会有782这个代号。
一年多前,“自由人”被清剿,张石鸣察觉危险,果断选择在庆功宴上出手。
他与河州塔的眼线串通,带人攻破监狱的防线,劫走齐煦他们加入D组织,进行新一批黑暗向导的改造。
而张石鸣的真正目的,埋藏在日记的最后一页。
他怀着虔诚的心情,一笔一划写下他的愿望。
为了真正的自由。

写字的手颤抖不已,脸上的倦容隐藏不住,说出的话却是极度痴迷。
二十年前的张石鸣偏执而又疯狂,执着手术刀不顾菲莉的哀求斥责,刀尖对准那只奄奄一息的犬类精神体,镜片反射一道光。
一闪而过。
绝对的权力才能换来绝对的自由。
他在日记的最后一页这么写:如果无法将权力握住,自由将永远受限。联盟、河州塔、渝州塔、风启塔、北部自由活动区……每一个都能将我困住,我逃脱不了,也无法逃脱。为什么始终有一个人要压在我头上?为什么无法获得自由?被别人禁锢的自由算得上什么自由?
自由人、自由人……
眼球布满血丝,熬了数个夜晚的张石鸣不觉疲惫,将“自由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写满了整张纸。
唯有真正的自由,才能让我安睡。
日记的末尾,缀着一枚指纹。
齐汶迟翻进阳台的时候,霍临深正将那叠资料整理好放在书桌上,听见动静扭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
“齐队长,”他声音里含着笑意,调侃道,“私闯向导房间是违反规定的。”
前几天齐汶迟翻阳台两人表白后,这孩子回回来房间找他都从阳台进。
外面还在下雪,雪花落在齐汶迟衣服上,被屋里的暖气一吹又化成水,浸湿一大片。
明明是确定了关系的恋人,却非要这样偷偷摸摸地见面。
齐汶迟坦荡迎上他打趣的目光:“不是私闯。”
他说着,一边将手伸进霍临深的衣领,一边想霍临深又不会生气,于是心安理得地埋在他的肩颈处。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待了多久,一双手冻的冰凉,突然凑过来吓霍临深一跳。
凉气迅速扩散,夺走大片热气。
齐汶迟推着霍临深往屋里走。
精神体雪豹被他从图景里放出,一落地就蹦到床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盘起来,闭上眼没管屋子里的两人,没过多久就睡得很沉。
“累吗?”霍临深注意到齐汶迟眼下两片淡淡的青色,抬手将他的手拿下,“我帮你疏导?”
雪狼得到允许,钻出图景,挨着雪豹躺下,一只爪子搭在雪豹身上。
这几天忙着河州塔卧底的事,齐汶迟和他分开调查,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大多时候是霍临深一个人在河州塔。
齐汶迟带着雪豹在河州塔外的居民区调查。
雪豹跟着那个拿走芯片的男人进了居民区的一处住房,肉垫踩在雪地上,无声无息。
灵活敏捷的猫科动物越过几间屋顶,黄色的兽瞳看着男人拐进一间屋子,尾巴垂在身后,扫下一片雪。
屋顶上的雪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有人推开窗户查看情况,雪豹早就跑开,悄无声息摸到了那间屋子的后面。
精神体与哨兵的精神连接很稳定,雪豹支起上半身,跳到一棵树上,低头,没拉窗帘的屋子里是聚在一起不知说什么的几人。
档案室没人守,齐汶迟刚踏入那片区域,触梢在精神网里伸展开,将五感提高。
他状似无意地扶了下墙,手心里的干扰器趁机摁在人脸识别上。
天花板上的监控红灯熄灭,确认信号完全切断后,齐汶迟才放开,看着这道铁门起了疑心。
就这么简单?
拐角处传来人声,齐汶迟反应极快,闪身躲进档案室旁的小隔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档案室门口。
有人在检查人脸识别,嘀咕了一句“怎么打不开啊”。
旁边的伙伴有些不耐烦:“行了,打不开就走吧,这破机器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舍得换,坏了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有些强硬地拽着人离开。
怪不得这么顺利,齐汶迟汗颜,原来是自己塔的人都不在乎。
用了点小手段,齐汶迟溜进了档案室。
看来莫存说的不错,比起之前,现在的河州塔从内到外都在迅速地衰败下去。
一排排铁架上整齐堆放着文件袋,跟着侧面的日期编号,齐汶迟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一年前那场袭击的文件。
关于那场袭击的记录少的可怜,五排铁架零零散散加起来也不过三个文件袋,薄薄一层,摸起来很轻。
三个文件袋加起来还没有旁边那个记录结合热的一个文件袋厚。
塔外的精神体状态正常,齐汶迟留意着门外,伸手将三个文件袋拿走,替换上另外的。
文件袋他交给了霍临深。
霍临深撑着额角看资料时,齐汶迟正在精神体的指引下来到了他们碰头的屋子。
解决几个哨兵对齐汶迟来说并没有难度。
连雪豹都没有上场,十分钟后,屋子里躺了一地鼻青脸肿,捂着各个部位惨叫的卧底。
那块芯片插在光脑上,等所有认都解决完后,资料也已传输完毕。
齐汶迟“啧”了声,速度还挺快。
他取下芯片,屋外候着的河州塔士兵得到指令冲进屋子,将地板上的人控制住。
“别动!”“抱头!抱头!”“老实点!”……
一片混乱中,齐汶迟站在窗边。
手里的芯片发烫,他恍若未觉,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一条条理清,从几个月前的东南沙漠,到现在的河州塔。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走向未知,推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一切都太顺利了。
从他们来到河州塔的那一刻开始,不管是抓捕东区散兵,还是通缉数日毫无一点消息的苏浔的突然出现,亦或是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揪出了河州塔的卧底,连带揭穿了秦肃的真实面目,甚至还抓回来一个黑暗向导。
黑暗向导……也能量产了吗?
这一切就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导。
他站在温暖的房间中,浑身发冷。
神秘的D组织一点点出现在他眼前,反而令他感到反常。
秦肃被莫存上报给联盟,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押送过去。
麻烦解决,莫存答应他们的事也会做到。
齐汶迟自认不是爱乱想的人,可眼前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已知线索,试图从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思绪堵塞,他选择向霍临深求助。
他的长辈,他新时代的引导者——在听完他的话后,陷入短暂的沉思,很快又恢复到往日的模样,随手翻开一本书,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孩子。
“不用太担心,”眼前的哨兵还是绷着一张脸,霍临深无奈,凑过去亲亲他的唇角,“他们赢不了的。”
“如果真到了那天,也先好好休息吧,至少要填饱肚子,这样才有精力哭和笑。”
霍临深和他不一样。
游离于人群之外,却是所有人视线的中心,对所有事都是同一个态度,无所谓、不知道、不表态,但又在最后关头抛出一枚炸弹,扰乱整个棋局。
这样的人,危险而又充满吸引力。
霍临深的安抚确实很有用,齐汶迟放下心来,不再执着于挖掘河州塔古怪的地方,整天套着浅紫色的作战服在塔里晃悠,倒是让他打听到不少有意思的情报。
两只精神体头靠头依偎在一起,睡得很熟。
图景里的雪原因为这几日的调查,原本有规律的下雪日混乱很多,小雪变成暴风雪,在图景里肆虐,淹没了雪豹睡觉的地方。
向导的精神力进入图景,温和而细致地替齐汶迟清理雪原。
哨兵的情绪在向导的安抚下渐渐平静,触梢蜷缩在精神网的角落里,盘成一团。
床被两只毛绒绒的大型猛兽占了一半,齐汶迟没在意,和霍临深在剩下的半张床上坐下,集中注意力跟着向导精神力的引导,清除图景里的障碍。
图景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疏导完成,霍临深松开他,示意他去看书桌:“黑暗向导的研究报告,要看看吗?”
齐汶迟翻身下床,翻看资料时随口问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离开渝州塔快有十天了,十天前,霍临深在莫存的请求下,带着齐汶迟来到河州塔。现在卧底的事情解决,他们也该回去了。
霍临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回了一句“不着急”。
他倒在床上,侧头,看着齐汶迟回到自己身边,翻了个身,长手长脚锁住人半边身子,手搭在他腰间,隔着一层布料感受手掌下的起伏。
他语气松快:“你想回去吗?”
想啊,毕竟第五分队还差两个队员,他得赶在冬季考核前将缺的人补上,这样才有更多的时间磨合。
“你呢?”齐汶迟回答完后,瞥过霍临深散在脑后的长发。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缠上几缕发丝,力度很轻地拉了拉。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霍临深一直都是长发,出任务时会扎起来,出席重要场合时会做个发型,平日里都是散着垂在身后,偶尔来了兴致也会束在脑后。
他小时候不懂,只觉得好看。
小孩子嘛,想法多一点也是很正常,齐汶迟小时候没少缠着霍临深,举着不知道谁送给他的皮筋晃到霍临深面前,一脸正气地说要帮他扎头发。
为了配合他,霍临深通常是坐在客厅或者卧室的地板上,让齐汶迟坐在沙发上,比他低一些的高度让齐汶迟能施展开来。
齐汶迟替他梳开长发,小心地理开打结的地方,一双手不甚熟练地在霍临深头上操作起来。
霍临深任由他胡搞也不生气,甚至还会指导他一下。
齐汶迟给他扎过麻花辫和高马尾,其他的太复杂他不会,也担心技术不到位会给霍临深把头发扯下来。
霍临深看起来倒是不在意,就算扎的发型不完美,也要鼓励他一句“真棒”。
现在想来,霍临深对他真是有够纵容的,什么都依着他,做什么都在旁边鼓掌,要钱给钱要爱给爱。
塔里几个长辈曾经很担心他会不会长歪,万幸,齐汶迟没有。换成别人,在这种过度溺爱加鼓励的教育方式下,早就被霍临深养成那种嚣张跋扈的二世祖性格了。
“有吗?”霍临深手里拿着给齐汶迟的礼物,听见朋友的话,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你说的太夸张了。”
沈知忱和他算是知根知底,委婉提出意见:“养孩子不是像你这样的。”
“那应该怎样?”
沈知忱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正确的养孩子方法应该是什么样。
反正绝对不会是像霍临深这样,孩子要的他买,孩子看了一眼的他买,孩子说过的他买,甚至孩子不要的,他都捡回来研究半天,看看是什么原因。
“太溺爱了,”沈知忱说,“很多叛逆小孩都是这样养出来的。”
霍临深打开门,闻言不赞同地看着他:“别乱说,汶汶可乖了。”
和开门一起来的还有齐汶迟迎接的身影。
“霍临深!”
霍临深表情都放柔了不少,蹲下身抱了抱他。
沈知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怀里的小孩。
你看他长大还乖不乖。
“不想。”
霍临深搂紧了他:“我不想回去。”
齐汶迟放开手里的长发,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事情很多。”
“拿钱不干事啊霍长官。”齐汶迟打趣他。
霍临深轻哼一声:“齐汶迟。”
他眯眼,威胁性地按了按齐汶迟的腹部:“长大了,都敢调侃长辈了。”
齐汶迟拿开他的手:“这叫对另一半工作上的关心。”
他换了个话题:“联盟的人什么时候来带秦肃走?”
“明天。”
“庄燃一起?”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本事,从监狱跑出来。”
齐汶迟翻看着张石鸣的日记本,听着霍临深说话:“秦肃的芯片我给庄燃了,留着也没用。”
“希望他能多活几天,”霍临深抬手,轻轻摆弄着齐汶迟略长的发尾,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至少,也得是在秦肃离开河州塔,到达联盟之后发作。”
芯片里的东西早就被D组织的人带走,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串乱码和黑屏,给庄燃之前,霍临深在芯片上放了点东西。
齐汶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没说什么,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日记。
日记上记录的很多东西都和在东南沙漠时,8与齐煦谈话里的一模一样。
看来回去后,还要再找齐煦了解更多情况。
第二天,袁晴亮来找齐汶迟。
“齐哥!”经过了一天训练的袁晴亮依旧很有活力,一阵风似的从训练场那头冲过来,几下蹦到齐汶迟面前。
“齐哥,你们后天就回去了吗?”
袁晴亮赖在他身上,嘴里念叨着:“怎么不多玩会儿啊,我都还没带你出去堆雪人呢,渝州塔肯定没有这么大的雪。食堂的饭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对了对了,老大让你教教我怎么和精神体打好关系,黑狼最近不听我指挥,真小气,不就是偷偷拔了它的屁股毛……”
齐汶迟纵容他有些亲昵的行为,耐着性子听他讲有的没的,偶尔回答几句和精神体有关的问题。
“你拔它屁股毛做什么?”
袁晴亮左右看看,确认没有莫存的身影后,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我最近找到一本和编织有关的书。”
齐汶迟似乎猜到了他的目的,迟疑着说:“所以,你是想试试编织?”
那也不用拔狼毛吧。
袁晴亮没觉得不妥,反而很兴奋:“对啊,我想给黑狼织个围脖。”
齐汶迟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那为什么非要屁股毛?”
袁晴亮理直气壮:“那里毛多。”
试着想了一下黑狼光屁股的样子,齐汶迟没忍住笑出了声,在袁晴亮的目光下强行憋了回去。
他拍拍袁晴亮,哄骗道:“其实织围脖也不一定要用动物毛,你想想,那书上是不是也是这么写的?”
见袁晴亮点头,齐汶迟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比如,你老大的那条眼镜王蛇的鳞片和蛇蜕也可以拿来做装饰。”
袁晴亮来了兴趣:“真的?”
“真的,”齐汶迟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心大的傻孩子彻底相信了他齐哥的话,并预备待会就去找莫存试试。
正在和霍临深谈事情的莫存打了个喷嚏。
“生病了?”霍临深往旁边挪了一步,光脑振动几下。
莫存摇头:“鼻子痒。”
他们并肩站在落地窗后,俯视着雪地里的几个黑点。
秦肃被联盟派来的人押上了车,等待他的会是最终的审判;庄燃待在监狱,伤好之后同样会移交至联盟总部。
笼罩在河州塔上空多日的阴云终于散去些许,莫存盯着那道身影上车,离开河州塔,沿着联盟的方向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垂着身侧的手指蜷缩,松开,他转头看向霍临深,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
“合作而已。”霍临深打断了他想要煽情的想法,“你抓到了卧底,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两人缓步向训练场走去。
解决了卧底的事情,莫存的心情也愉快起来,还有闲心和霍临深斗嘴:“真无情啊霍长官,好歹我们也算是认识十几年了,不算朋友也算盟友吧。”
“行啊,”霍临深说,“把你的几座附属塔送我,我就考虑和你当朋友。”
他已经看到了齐汶迟,身边还跟着袁晴亮。
齐汶迟也看到了他,拖着袁晴亮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我们……”
轰!!!
爆炸的轰鸣声堵住了齐汶迟接下来的话。
地平线上升起一团黑色的烟雾,那是联盟派来的车,车上载着秦肃和联盟的人。
爆炸来的很突然,袁晴亮被齐汶迟丢给莫存,霍临深第一时间护住了齐汶迟,抬手挡在他身前。
爆炸声使得整个河州塔陷入慌乱。
莫存护着袁晴亮,脸上的惊愕还未褪去,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两人:“怎么回事?!”
霍临深吼得比他更大声:“我怎么知道!”
脚步声从训练场外传来,有人一脸慌张地跑过来:“莫长官!庄燃、庄燃出事了!”
齐汶迟的心猛的一沉,下意识抓住霍临深,将他往后扯。
时间上出了差错。
来不及多想,被拽住的人反手拉住了他。
齐汶迟转头,霍临深的表情有些凝重。
光脑在他手上,齐汶迟眼尖地看见了通讯界面上,对面的人发来的消息。
苏浔死了。
火焰窜上整辆车身,吞噬掉驾驶座上昏死过去的人。热浪迅速融化掉地上的部分雪堆,露出底下的地面。
秦肃坐在后座,爆炸发生前一秒,旁边的人打开了他的手铐,将他推下了车。
爆炸带来的冲击力掀翻了他,后背狠狠砸在地上,疼得秦肃倒吸一口凉气,艰难地爬起来,捂着被压到的手臂,抬头,不远处车淹没在火焰中。
眼底倒映着跳动的火光,身后是车子驶近的声音。
秦肃保持着一个姿势站在原地,车停在身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来到他身边。
“秦先生。”他语气恭敬地唤了秦肃一声,没有催促,退后一步耐心等着。
皮革被高温融化,黑色的粘稠物质顺着车身滴落,形成大小不一的圆。直到整辆车被燃烧殆尽,火焰渐小,只剩下壳。
“秦先生。”那人加重了语气,“首领在车上等您。”
“秦肃。”
黑色轿车后座摇下来半边车窗,张石鸣侧头,左眼下有一道疤,从眼中延伸到太阳穴。
张石鸣抬起手,点了点手腕上的表:“我们该走了。”
秦肃抬眼,跟着身旁的哨兵坐上后座。
汽车发动,车轮打转,离开了仍在燃烧的押送车。
后视镜里,河州塔一点一点远去,秦肃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直到完全河州塔完全消失。
眼神扫过身旁闭目眼神的人,秦肃问:“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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