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张了张嘴,看向沈雨清:“沈法医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睛……”
“要是想看更多晚上去我家。”
沈雨清撂下这么一句就转身走了,留下林副队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凌乱。
祁墨立马拿去外套追了出去,出门前回头冲还在凌乱的林辰道:“赶紧的我请客!”
第205章 小情侣
祁墨开车跨越了大半个靖安特地带林辰去了那家位于靖安大学旁的烧烤店,上次跟祁文文来吃过后他也觉得还不错,鉴于林辰平时发现什么好吃的店都会第一个约上他,他也决定带林辰来尝尝。
然而林副队长一路上都在汗颜地怀疑他是在内涵自己早上迟到的事。
这时候天气凉了,烧烤店的生意自然没有夏天那么好,加上这个点既非饭点也非夜宵时间,门口除了他们就只有另外两桌大学生聚餐的。
祁墨找了张桌子擦干净坐下,随后把菜单递给沈雨清,林辰没接到菜单,略带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祁队长连忙去隔壁桌又拿了张菜单过来给他。
沈雨清抽空从菜单移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好笑道:“林副队,你别搞得好像我抢了你老公一样。”
林辰马上爆发一连串虚咳,这个沈法医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老这么语出惊人!祁墨这厮平时看起来挺S的,难道背地里有M倾向?
沈雨清上次在这边吃了烤脑花觉得不错,这次直接点了六个,林辰见鬼似的看他吃脑花吃得津津有味——
法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物啊?经常能在解剖时看到人脑也就算了,前不久刚被喷了一脸脑浆,这会儿还能坐在这儿津津有味地吃猪脑花?
祁墨见他盯着沈雨清吃脑花盯得出神,也递了一份到他面前,“你怎么了?吃啊!不是说饿了吗!”
“我不吃这个!”林辰连忙又给他递了回去,自己盛了一碗炒面吃了起来,“你吃吧!”
其实祁墨从小到大连猪的内脏都不怎么吃,唯一吃过的就是猪小肠,猪脑花更是碰都没碰过,也许是职业的原因,看着那个形状他实在有点难以下咽。
“真有那么好吃吗?”看沈雨清吃得那么香,他都有点动心了。
沈雨清连着解决了两个脑花,终于放下筷子,“好吃,你尝尝。”
祁墨将信将疑地提起筷子挖了一小口放进嘴里,顿时眉毛一挑,忍不住露出惊喜的表情——
脑花充分吸收了底料的香辣味后,口感滑嫩,入口即化,挨着锡纸的部位多了些焦香,完全没有异味。
林辰咬着一串鸡翅目瞪口呆地看着祁墨一口气解决了三份猪脑花,正要伸手去拿最后一个,忽然就听见沈雨清幽幽地开口了——
“猪脑中含的钙、磷、铁比猪肉多,但是它胆固醇含量极高,而且性寒,有损阳道,男人不宜多吃。”
闻言,祁墨连忙缩回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沈雨清一脸满意地把最后一份脑花拿走了。
祁墨、林辰:“……”
林副队转动机灵的小眼珠子,开始怀疑到底祁墨追的沈雨清还是沈雨清挖好坑给他跳的,就目前这种情况看来,祁墨就是被沈雨清卖了都还得替他数钱。
祁墨刚转移目标拿了一串牛肉丸塞进嘴里,突然盯着前方牙关一松,一颗牛肉丸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沈雨清和林辰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远处的树下有一对大学生情侣正抱在一起接吻,两人看起来有二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差,女生高高地仰着头,男生俯着身子抱着她的头亲得那叫一个忘我。
林辰回头笑话他:“怎么了,老人家没见过人家小情侣谈恋爱啊?人家接个吻给你激动得?”
沈雨清却难得有些紧张地回头看向祁墨,果然就见他“啪”地放下手里的串,起身径直朝那两个抱在一起的身影走去。
沈雨清起身就要追去,却被一脸懵逼的林辰拉住了:“怎么了?该不会是嫌疑人吧?真是嫌疑人你可别过去啊!”
沈雨清眉头微蹙,挣开他的手就跟了上去,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跟上。”
祁墨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就拉着祁文文的手臂把她拽开,祁文文先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回过头见到是祁墨马上就怂了,小声地喊了一句:“哥……”
王潇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径吓了一跳,“祁墨……呃,哥?”
“王潇?”
祁墨刚才远远地只认出了祁文文,因为她包上挂的玩偶钥匙扣就是他送的,一时激动没有仔细看抱着祁文文的男人是谁。
虽然,但是,王潇刚才叫他什么?
“王潇!”追过来的沈雨清把王潇往后拉了一把,离祁墨更远了一点,他刚才一下就认出王潇了,他以为祁墨也认出来了,看祁墨的反应他还担心王潇会挨揍。
自从祁墨父亲去世以后,他就更加把妈妈和妹妹视若珍宝,任何人轻易碰不得,加上上次在他家发现祁文文跟王潇的暧昧关系后,祁墨那副警惕的模样,让沈雨清很难不担心王潇。
“王老板!”与王潇有过一面之缘的林辰追过来后看到他也是一愣。
祁文文看了看眼前三个大男人,猜到刚才她跟王潇接吻一定都被他们三个看见了,顿时羞得捂着脸就跑进了学校。
“文文……”
王潇想追上去,却被祁墨扣住手腕拉了回来,祁墨幽黑的瞳孔牢牢地钉住王潇的眼睛,“聊聊。”
第206章 你别到处帮我出柜行不
一桌四个高大的大老爷们儿一人一边占着一张四方形桌子,谁也没开口,桌上的气氛诡异得紧,导致服务员过来上菜的时候唯唯诺诺地扔下几串烧烤就跑了。
最后还是沈雨清先开的口,他叫服务员送来一打啤酒,给自己和王潇都倒了一杯,然后举杯子碰了一下王潇的——
“谈恋爱了也不说一声。”
王潇一口干了杯里的酒,又满了一杯,“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这才刚追上呢,就被你们看见了……”
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祁墨一眼。
祁墨当然捕捉到了他那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我没有要阻止你们在一起的意思,只是祁文文第一次谈恋爱,作为她哥我当然是怕她吃亏……”
“你放心!我保证!我绝对不是海王!我对喜欢的姑娘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王潇立马举起四指对天发誓。
沈雨清一手端着酒杯在喝,一手默默地帮他把小拇指也掰弯下去。
祁墨双肘撑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有多少喜欢的姑娘?”
一旁的局外人林辰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祁墨什么不学,偏跟沈雨清学了一口呛人的本事。
“我……”王潇眨了眨眼睛,“我是真心喜欢文文的!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在我们交往的时间里我眼里心里都只会有她一个人!”
祁墨怔了怔,就冲这句话,他知道王潇是个实诚的人,至少他没有说我会永远爱她,而事实就是,没有人能保证自己能永远爱一个人。
相爱了就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这已经是最体面的爱情。
祁墨看向沈雨清,就见他带着笑意道:“行了,你信不过王潇,还信不过我吗。”
于是祁墨也笑了,“必须信得过!”
林辰拿着一根签子在手里把玩着,懒洋洋地道:“行了,别秀恩爱了。”
“啊??”
王潇瞪大了眼睛在祁墨和沈雨清之间来回看,林辰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指的就是他们两个,他想起之前在“复活”于洋跟他说任绎扬喜欢沈雨清的事,要不是有这么个心眼在,打死他也不会联想到林辰这句话是在说他们两个。
祁墨在桌底下踹了林辰一脚,“你别到处帮我出柜行不!”
林辰笑着躲开了,他俩经常这么玩,对对方的动静都敏感得很。
“出柜?!”王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扭头看向沈雨清,抬手指了指祁墨,“你们……”
沈雨清淡然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于洋说阿扬喜欢你也是真的咯?”
王潇的CPU直接被干烧了——
虽然他在香港的街上没少见过同性情侣,但是在这里是第一次见啊!还同时是他的三个朋友啊!哦不,还有一个是他大舅哥啊!
沈雨清心下了然,果然上次是任绎扬拉着于洋撮合他们两个的。
“是的。”祁墨替沈雨清回答了他,抬手按住王潇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掰过来面对自己,“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在聊你跟文文的事。”
“哦哦对!”王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很快回到先前的状态,“你放心!我一定尊重文文!不到结婚一定不……”
“等等。”祁墨打断他,“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关起门来做什么事我管不着,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王潇连忙点头,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脑子相对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知道祁文文的父亲早逝,祁墨又比她大了很多岁,对她来说就是父亲般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觉得祁墨对他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妥。
“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她,也不要让别人伤害她。”
回去的路上,沈雨清问祁墨今晚怎么突然这么感性。
祁墨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直到把车停入地下车库才扭过头看着他,幽黑的瞳孔在黑暗里反而亮得炫目——
“以后我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那我妈和祁文文就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我不能让她们有半点差池。”
他拉过沈雨清的手在手里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垂着眼睛道:“其实晚上跟王潇说那么多,不是因为我真的希望他能按我说的做,祁文文交什么样的男朋友我不干涉,但我必须了解他,我只是想着跟他多聊几句,多了解一下他这个人。”
“祁队长,你说错了两句话。”沈雨清忽然道。
“嗯?”
“第一,以后你未必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万一我们分手了,你还是可以找个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孩子的。”
沈雨清能平淡地说出这种话祁墨一点也不惊讶,自己都知道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爱情,更何况理智如他,更不会像小女孩一样一陷入恋爱就期盼永远。
但他还是反驳道:“我没有说错,现在的我完全认为我以后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不管以后我们会怎么样,至少现在,我不会去想象没有你的未来。”
沈雨清看着他的眼睛,笑意逐渐浮上眼底。
祁墨恶狠狠地凑上前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别这么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先说正事,第二呢?”
“第二,我说过,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陈阿姨和祁文文不会是你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这周末如果你不加班,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祁墨还保持着伸长上半身单手搂着沈雨清脖子的动作,近距离地看着他笑得有些吊儿郎当,“这么着急给我名分呢?是谁上一秒还在想着以后会分手的事儿?”
沈雨清当然听出了他后半句话语气里的不爽,但还是故意一本正经道:“祁队长,你误会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祁队长对他的那番“客观事实”不惊讶不代表他不在意。
“那我一会儿也告诉你一个客观事实!”祁墨火速解开安全带下来车,把沈雨清从副驾驶座上拉下来重重地甩上车门,然后以史上最快速度回到家里。
一进门他就脱了外套扔到一边,只留下一件内搭的黑色背心,却把着装完好的沈雨清直接拽进淋浴间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花自头上浇下,瞬间就把两人从头到脚湿完了。
今晚的祁墨显然有些暴力,但沈雨清仍然没有丝毫动怒,他隔着沾上水珠的眼镜片和散发着热气的水幕看着祁墨的脸,笑得一如既往的优雅。
他甚至主动吻上祁墨,边艰难地脱着自己沾了水变得沉重的衣服。
祁墨眼底一暗,按住沈雨清的后脑勺把他推到墙上,狂风暴雨般的吻有序地落在他的额头上、眼睛上、嘴唇上、喉结上……
他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也不会幼稚到认为沈雨清说那番话是时刻做好了跟他分手的准备。
他很清楚沈雨清此刻是爱着他的,而沈雨清的主动很显然也是在告诉他这件事。
但他也知道,沈雨清在任何事情上永远都是理智的。
包括他的爱情。
所以他想看他失去理智的样子。
雾气氤氲的浴室里,有些闷却带着些许恶狠狠的声音在沈雨清的耳畔响起——
“客观事实就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只要我不放手,你一秒钟也别想跑!”
第208章 副支队长
当晚祁文文给祁墨连发了5条60秒的语音消息,祁墨只听完了第一条,大概就是说她跟王潇也是刚开始,让他别那么紧张,她会懂得保护自己。
后面的4条都他直接转了文字,全是在说王潇的好话,过去几年他以为她已经在他面前絮絮叨叨说过沈雨清很多的好话,现在一比,好像还没今晚这几条语音加起来说得多。
敢情真被沈雨清说中了,祁文文是真的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夸的人无心,倒是都被他这个听的人捡去记在心里了。
祁墨侧目看了难得比他早睡着的沈雨清一眼,动动手指头给祁文文回了一句[你开心就好]便丢了手机,搂住沈雨清的腰安然睡去。
翌日一大早,杜韦笙就亲自给刑侦大队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由于“执行者”过于猖獗,在网上引起了广泛的舆论,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为争取早日破案,市局特派了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吴烬下来协助调查,成立“2024靖安市特大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由副支队长吴烬负责。
消息一出,整个刑侦大队议论纷纷,突然空降一个领导,意味着他们以后要听别人的话办事了,谁知道这个领导是不是个善茬,在场无不露出担忧的表情。
只有祁墨心下松了一口气,有人来帮他分担“执行者”案子,他也可以多分点心思继续追踪毒线了。
当天下午吴副支队长就到东垵分局报到了,杜韦笙专门在刑侦大队的办公楼开辟了一层作为专案组的办公地点,又为副支队长吴烬专门腾出一间50平的办公室。
吴烬报到完毕立马召集专案组的人开会,包含了所有经手过这些案子的人,当然也包括了法医沈雨清。
祁墨曾经去市局开会的时候与吴烬有过一面之缘,对他印象深刻,这位37岁的副支队长是个典型的型男,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剃着美式圆寸,精气神十足,从脸到身材都保养得相当好,看起来就像只有30岁左右。
“久违了,祁队长。”吴烬一见到他就笑得一脸客气地伸出手,“这一年来你们分局可是全市关注的重点啊。”
呵,言下之意他们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破“执行者”的案子呗。
祁墨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握上去,“感谢市局领导关注,相信有了您的加入,揪出‘执行者’指日可待。”
吴烬狭长的单眼皮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脸上依旧保持着客气的笑容。
沈雨清走进专案组会议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人发现有人进来同时松开手。
吴烬见到沈雨清眼睛一亮,马上朝他迎了过去,“这不是雨清嘛,还记得我吗?去年过年我们在你舅舅家见过,前几天碰到梁副市长我还问他你最近在东垵分局怎么样呢,这一年来可有得忙的吧?”
听到吴烬的话,祁墨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原来他的亲人中还有个副市长。
沈雨清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怎么会不记得,整个公安系统谁不知道吴副支队长。”
“你总是这么见外!”吴烬笑着拍了拍沈雨清的手臂,“那咱们先开会吧!有空再叙!”
沈雨清轻点了一下头,走到祁墨旁边坐下,偏头凑近他低声道:“不好意思,本来想这周末带你正式认识一下我舅舅的。”
祁墨笑着看了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没事,我倒挺感谢他提前给我打了个预防针,不然到时候就是惊吓了。”
沈雨清抬手一按他的肩膀,“放轻松,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古怪老头儿。”
“咳咳咳。”坐在对面将两人的互动尽数看在眼里的林辰忍不住出声提醒。
殊不知两个大男人低声交谈再正常不过,只不过他心里有鬼,看见的就都是鬼。
第209章 你要抓他吗?
由于吴烬只听人口头说过这几个案子,还没亲自看过案件的卷宗,第一次会议自然就没什么好讲的,只是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跟组员都熟悉了一番。
会议要结束的时候特意看向祁墨,让他今天之内把涉及“执行者”的那几个案子的卷宗送到他办公室去。
祁墨一双幽黑的眸子盯了他半晌,点头说“行”。
吴烬离开会议室后,周宇立马凑到祁墨身边小声道:“队长!这位竟然一来就敢使唤你做事了耶!看来来者不善哦!”
祁墨瞥了他一眼,“他使唤他的,我使唤我的,去,把卷宗都找出来给他。”
“……”周宇:果然还是得听周崇的话,少说话少说话少说话!
当天下班祁墨难得没有跟沈雨清一同回家,而是去了机车店骑他寄养了大半年的“老婆”。
夏天太热他舍不得把它拉出来晒,现在天凉了也该拉出去兜兜风了。
“今年这么迟来取,我还以为你不要它了呢。”机车店老板笑着去车库将保养得乌黑发亮的机车给他推出来。
“今年太忙了,一直没空过来。”祁墨长腿一跨,戴上头盔,冲机车店老板招了招手,“账单直接发我!”
一身黑衣的祁墨骑着通体乌黑的雅马哈R6一路风驰电掣,果然在这下班高峰期才能彻底感受到机车的妙处。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车子停在了市图书馆的停车场,下车后目的明确地直接上了图书馆的三楼。
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到远离人的窗边随意地翻动,很快有人也拿着一本书在他面前坐下。
祁墨抬头的第一眼先看到那本书的名字——《龙日一你死定了》。
顿时额边滑下三条黑线,心说你要装也装得像一点,哪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会看这种书?!
对面的男人倒像丝毫未察觉到他的情绪,竖起书挡住脸小声地直奔主题:“协哥的药都是在古地驰广场的‘夜幕’酒吧找一个叫阿珊的女孩子拿的,这几天我找了不同的人跟着他,前天晚上有人亲眼看着他在‘夜幕’酒吧找那个卖酒女阿珊买了一箱洋酒,昨天他就叫我去惠文公馆送货了。”
祁墨眉头蹙起,之前邹庭说阿珊是协哥手底下的散货手,他的“药”就是从阿珊那里买的,如果“协哥”只是卖货人的一个代号,那为什么这个协哥还要找阿珊买货?
他低着头眼睛盯着书上的字低声问道:“你送了吗?”
“我送去了那个袋子,药还在我这里。”
“很好,给我。”祁墨从桌子底下朝他伸出手去,很快就感觉一个手感微凉的小盒子被递到了自己手上,他顺手就揣进了裤兜里。
“对了,我找那些人去跟着协哥都是要花钱的,给报销吗?”对面的王立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祁墨抬眼瞪向王立阳,可惜他的眼睛藏在《龙日一你死定了》后面看不到,只好有些烦躁地道:“报!”
“真的吗?!”王立阳顿时就从书本后面露出两只写满了喜悦的眼睛。
祁墨复又低下头“看书”,“继续把人给我盯好了,下次他再去‘夜幕’及时通知我。”
“你要抓他吗?”王立阳放下书本看着他,意识到自己太暴露了,立马又把书立了起来。
这时祁墨无声地退开椅子站起身,瞥了他一眼,“不想坐牢就做好你该做的事,别的不要管。”
王立阳尴尬地试图转移话题:“你别说,这本书还挺好……看。”
对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祁墨数着时间赶回家,生怕回家做饭晚了把沈雨清饿着,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沈雨清抱着一桶全家桶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身上穿着灰白色家居服,三七分的刘海柔顺地垂在额前,显然已经洗过澡了,无论是从轮廓清晰的侧脸还是从笔挺的坐姿看,都像个古希腊的人形雕塑。
祁墨脱了外套坐到他身边往他手里的桶一看,将近一满桶的鸡腿鸡翅,又看了看一桌的汉堡可乐,忍不住道:“没想到沈法医还对垃圾食品感兴趣呢?”
“在我眼里,食物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好吃跟难吃的区别。”沈雨清往嘴里丢了一个鸡米花,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看。
祁墨也不再说话,从桌上拿了一个汉堡就啃了起来,已经快七点了,他也饿得够呛。
平时在家就是祁墨说话居多,基本上是他的两倍,今天突然这么安静,沈雨清扭头看了他一眼,“忙到现在?吴烬为难你了?”
祁墨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能为难我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再牛逼这里也还是我的地盘呢。”
说完,见沈雨清还是静静地盯着他,只好主动交代道:“我刚才去机车店取车了,大半年没去就跟老板多聊了几句,喏,刚发来的账单。”
说完还拿出手机微信上机车老板发来的保养账单给他看,放下手机后暧昧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这就开始查行踪啦?”
沈雨清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把视线移回电视上,“我是担心你被人欺负了不敢吱声。”
祁队长满不在乎地啃着手里的汉堡,“开玩笑,谁能欺负到我祁墨头上,知道我舅舅是谁嘛他。”
话音刚落,他看着沈雨清盯着电视的眼底浮起的笑意,又想起此刻安静地躺在自己兜里的那盒小药丸,脸上的玩笑之色逐渐褪去。
“进。”
吴烬从办公桌上铺满的卷宗里抬起头来,就见祁墨和沈雨清一起走了进来,“来了,坐。”
祁墨看了看那满桌的卷宗,“吴支该不会昨晚通宵在这里看卷宗吧?”
“时间紧迫啊,你不知道咱们市局因为网上的舆论现在面临多大的压力,要不也不会派过我过来成立专案组了。”吴烬低头揉了揉眉心,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这几个案子我大概都了解了,找你们来是想先问问你们的看法。”
祁墨下意识地看了沈雨清一眼,见他冲自己眨了一下眼睛,便如实把他们关于这个“执行者”的推测说给他听。
吴烬听得眉头紧皱,“你们这个猜测太大胆了,这不是推测,你们没有证据,所以这只是猜测。”
沈雨清正了正坐姿,从容地问道:“那您是觉得有普通人能做到比警方更快破案?而且是连着几个案子,一次比一次快,一破一个准?”
“普通人做不到,那警察呢?”吴烬往前倾了倾身子,双手撑在桌面上,盯着祁墨道:“只要是在警局内部,就能得到一手的查案资源,如果对方深藏不露,其实比你们还聪明,何愁办不到?警察是最有正义感的,不是吗?”
祁墨表面上平静地跟他对视着,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他嘴角弯了弯,“我觉得吴支您这个猜测更大胆。”
“好!姑且把我这个猜测放到一边。”吴烬交握的双手一锤桌面,站了起来,走到沈雨清旁边,两条长腿交叠半坐在办公桌上,“且不说那个人是怎么做到怂恿那么多人杀人的,你们的这个猜测万一流传出去,只会有两种结果。”
沈雨清眼睫一动,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桌面认真地听着。
“第一种,市民不信,他们会认为是警察无能,才会把无故把罪名扣在一个为民除害的‘英雄’头上,到时候市局将会面临更大的舆论压力。”
吴烬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杯盖喝了一口,顿了顿,接着道:“第二种,市民信了,那你们知道这会在靖安造成多大的恐慌吗?一个一年内连续杀了十几个人的杀人狂魔,从之前那些被害者看来,这完全是无差别杀人,而我们对这样的一个恶魔还一无所知,你们想看到一个街上空无一人的靖安吗?”
沈雨清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被祁墨按着手制止住了。
祁墨抬眼看向吴烬,“我们的看法已经说了,既然您不赞同,那就说说您的看法吧。”
“就按‘执行者’的这个思路查下去。”吴烬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李文军没有被杀就很好地说明了此人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如果他真的杀人如麻,又能随随便便就给人安罪名,那他为什么不把李文军也一起杀了,再随便给他安上一个罪名,早日促成他的‘七宗罪’?”
祁墨笑了,“您怎么还歌颂起这个杀人凶手了?”
“就事论事罢了,是非对错,自有法律裁决,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吴烬低头开始整理桌上的卷宗,“既然最近的这个案子有目击证人,我会让市局的画像师过来协助画像,你们先去忙吧,回头我会再找个时间给大家开会讨论下一步怎么做。”
从吴烬的办公室出来,沈雨清径直下楼走到刑侦大楼的门口,站在花坛旁从兜里摸出烟盒弹出一根点上。
祁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你刚刚想说什么?”
沈雨清偏头朝地上吐了一口烟雾,又深深吸了一口才对着他笑道:“想叫他别再瞎扯淡了。”
祁墨知道他在开玩笑,十分给面子地跟着他一笑,很快又敛起笑容,“他的最后一句话你听清楚了吗?他说促成七宗罪,为什么是促成?按照正常人对这个‘执行者’的理解,应该是这些凶手们犯了七宗罪所以要被裁决,但如果是先有了‘七宗罪’的计划,再开始按着这个计划杀人,借七个由头杀够七个人,这才叫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