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个一尘不染的房间，连床单被套都清爽得像刚铺上去的，“你确定这个房间平时都没人住？”
沈雨清淡淡一笑，“这里每个房间平时都有阿姨打扫。”
祁队长两眼往上一翻——
好吧，有钱人的生活再次超出了他能想象得到的范围。
沈雨清的房间很大，但看起来又有些拥挤，因为东西太多了。
很多的模型摆件，他听祁文文说过这种摆件都很贵，于是也不敢随便去碰，怕一个不小心就得卖身偿还。
还有很多的书，一个占满整面墙的书架都置满了书，他看了一下，大多都是法医学专业的相关书籍，还有很多的外文书籍，主要是英语和法语的，还有一些是犯罪心理学相关的。
“这些书你全都看过吗？”祁墨有些咋舌。
沈雨清的手轻轻抚过一尘不染的书架，“这里已经有四五年没有添新书了。”
言下之意，这些书他大学毕业之前就已经全部都看过了。
祁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看他，“你不是说你爸不同意你当法医……”
“是的，但是今年他送了我这个模型。”
“求和的意思？”祁墨眉毛一挑。
沈雨清想了想，脸上逐渐浮出笑意，“我想应该是认可的意思吧，就像你说的，你妈妈不会因为你喜欢男人就不把你当做她的儿子，我的父亲也在试着理解我。”
“真这么喜欢当法医吗？”祁墨抬手摸了摸他的发尾，低声问道。
竟然拿我喜欢你这件事来比。
沈雨清盯着他笑了起来，眼睛亮得几乎刺目，“喜欢。”

晚饭依旧是超乎祁墨想象的丰盛。
沈振世和沈雨漫赶在饭点回来的，据说还是被梁宥恩夺命连环call给call回来的。
至此祁墨算是看懂了沈雨清一家子的食物链，顶端自然是Mathieu不用说，接下来就是梁宥恩，再接下来……众生平等。
祁墨拿出买的名牌包送给两位女士，买礼物是件苦差事，他只知道豪门太太小姐都喜欢名牌包，却不知道豪门老爷们都喜欢什么，于是就买了一些不会出错的珍贵补品。
梁宥恩跟沈雨漫接过礼物笑得合不拢嘴，不是因为她们有多喜欢那个包，而是对祁墨这么会做事感到惊喜。
她们都知道公职人员的工资并不高，虽然祁墨坐到了队长这个位置，但是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如沈雨漫一天赚得多，今天这些礼品最少也得花他大半年的工资了。
祁墨见到沈振世的时候还有些拘谨，因为之前沈雨清就跟他说过跟自己父亲关系不太好，但没想到沈振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严肃。
也许是梁宥恩提前给他做过功课，他见到祁墨的时候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招呼他赶紧落座吃饭。
席间大家都把他当做自己人一般拉家常开玩笑，舅舅自从在祁墨面前被喊了几声小明之后也不端着了，叫祁墨以后在哪里碰见他可别装作不认识，几杯酒下肚还一个劲儿地要祁墨改口喊他舅舅。
“小祁，你也喝一杯？”一直没说话的沈振世忽然朝祁墨举起酒杯。
祁墨有些为难，因为他们喝酒需要提前报备，而且明天轮到他值班，值班前24小时是不允许饮酒的。
但他第一次来沈雨清家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沈雨清见他没有立马接话，便对沈振世道：“爸，他们喝酒需要提前报备，现在喝来不及了，下次再约个时间过来陪您喝。”
“哎呀，祁墨工作特殊，你就别逮着人家喝酒了！”梁宥恩也跟着帮腔。
“来来来，爸，舅舅，我陪你们喝！”女中豪杰沈雨漫站起身就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洋酒。
“没关系，我打个电话就行了，今天我陪您喝。”
祁墨笑了笑，掏出手机正要请林辰江湖急救，还没点亮屏幕正好就有电话进来了，他看了眼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跟大家说了声抱歉，走到旁边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几乎无缝衔接地传来王立阳带喘的声音，“我刚刚跟了协哥一小段路，怕他发现换了个人去跟，那个人现在跟我说协哥进了‘夜幕’！”
“确定亲眼看着他进了‘夜幕’？”祁墨压低声音问道。
“他拍给我看了！不信我现在就发给你！”
“你派去跟踪的人协哥没见过吧？”
“没有！我可谨慎了！每次都找不一样的人！不然你以为那些钱真被我私吞了啊！”
祁墨转身往饭厅的方向看了一眼，捂着手机话筒道：“那好，你现在让那个人进去‘夜幕’，找到阿珊缠住她，暂时不要让她跟协哥碰面，现在马上去，事成了有重赏！我马上部署人过去，随时保持联系。”
王立阳听到“重赏”眼睛都亮了，“好嘞好嘞！”
挂断电话，祁墨马上拨通了队里的电话，又拨通了一个禁毒大队的电话，一番沟通之后返回饭厅，对众人抱歉道：“队里临时有急事，我必须马上回去，不好意思，下次我请大家吃饭致歉！到时候一定跟大家喝个尽兴！”
梁宥恩见他还没吃几口饭又要走了，心疼得紧：“又得走啊？那……那我一会儿让雨清给你打包回去吧！你忙完了回家记得热一下吃！”
“好，谢谢妈！”
“那我送他出去。”沈雨清没问什么，安静地起身拿起外套就跟祁墨一起走出饭厅。
“今天不是周六吗？小祁工作这么忙啊？”Mathieu放下筷子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
“真的很忙！”梁宥恩下了重音强调，“上次我去雨清那里给他们做饭也是，做了满满的一桌饭，没吃两口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沈雨清跟祁墨一起走到车旁，看着他坐上驾驶座帮他推上车门，“没给我打电话，应该不是命案？”
祁墨靠着窗框半真半假地坦白道：“有群众举报‘夜幕’有人进行毒品交易，刑侦大队跟禁毒大队联合行动，放心吧，估计就抓几个小喽啰，不危险的。”
沈雨清做出一个“放心了”的表情，“我一会儿打包回去，你回来记得吃。”
“好。”祁墨探出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沈雨清双手抱胸看着祁墨逐渐远去的车尾灯，眼睛微微眯起。

第225章 祁队长，你又来了！
祁墨回到局里的时候周崇和周宇带着另外三个队员都已经全副武装好在等着他了，等他进去装备完出来，周崇已经坐在他的驾驶座上了。
路上开着车的周崇问道：“队长，你说有人举报‘夜幕’有人正在进行毒品交易，我们都知道‘夜幕’的毒品交易没断过，而且都是一些散货，您今天大张旗鼓地叫上禁毒大队的，这个举报人的信息靠不靠谱啊？”
“这次是上线的交易。”坐在副驾驶座的祁墨单手撑在窗框上摸着下巴沉声道。
后座的周宇双手撑在前座的椅背上整个人往前一趴，扭头对着祁墨道：“那您有把握吗？”
“没有。”祁墨答得非常爽快。
周崇、周宇：“……”
刑侦大队一行六人到达古地驰广场的时候禁毒大队的八人已经将“夜幕”封锁起来了，所有人不得进出，几乎整个酒吧街的人都围在门口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抓人吧？警察都配枪！连防弹衣都穿上了！”
“逃犯？还是里面有人喝醉酒打架斗殴了？”
“听说是里面有人吸毒！”
“真的假的？不过酒吧都是乌烟瘴气的地方，有吸毒的也不奇怪！”
祁墨从人群中穿过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几句，当他第四次进入“夜幕”的大门，第一次见到“夜幕”的经理，他正在跟禁毒大队大队长王彦辉沟通着什么。
“祁大队长！你总算来了！”王彦辉一见祁墨进来连忙迎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这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让我带着人过来，现在呢？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想搜出点什么估计很困难。”
祁墨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忐忑的男人，“那是‘夜幕’的经理？”
“是，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让你的人守在门口，你跟我走。”
祁墨带着王彦辉和周崇周宇径直走到阿珊面前，此时她的身边正坐着王立阳口中的“协哥”，正如王立阳说的是个瘦高个子、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因为之前阿珊就跟他说过这个协哥是她的炮友，此时敢气定神闲地坐在他面前也不奇怪。
阿珊更是直接对祁墨笑颜灿烂地打招呼：“祁队长，你又来了！”
王彦辉挑眉看了祁墨一眼——认识的？
“我们接到群众报案，称这里有人正在进行毒品交易，请你们配合搜查。”
祁墨话音刚落，周崇和周宇就一人一边上前开始搜阿珊和协哥的身，他们两人也十分配合地站起来打开双手任人搜查。
忽然，阿珊娇嗔地对周宇说了一句：“这位警察小哥，搜身就搜身，干嘛还趁机揩人家的油呢！”
正在摸阿珊牛仔裤后兜的周宇：“……”
原本因为阿珊那句话，他下意识地就要缩回手，却在那一秒摸到了兜里有个硌手的东西。
他顺势摸进阿珊的后兜，摸到塑料袋一角捏住就往外抽。
举到面前一看，就见是一个透明的药品袋，里面装着十来颗粉色小药片，这药片周宇之前见过，跟在邹庭家搜出来的一模一样。
“队长！”周宇把药品袋递过去给祁墨。
祁墨见到那些药丸，非但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反倒微微蹙起眉。
他看向阿珊，却见她也盯着他，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扬了起来，笑得极为明媚。
反倒是王彦辉，见到那包药丸时眼里的火猝然腾起，立马下令搜查整个“夜幕”。
祁墨盯着阿珊的眼睛微微眯起，忽然往前一跨步，猝然抬手用虎口掐住她的下巴。
果然如愿看到阿珊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恐。
她半抬起手好像想推开祁墨的手，却又犹豫着不敢触碰。
祁墨不解地看着那双化着精致眼妆的漂亮眼睛，后槽牙不自觉地咬紧，脸颊绷起一条线——
为什么？刚才周宇搜她身的时候阿珊分明还在笑嘻嘻地调戏他，却只对他的靠近反应这么大？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第226章 你今天到底在干嘛？
“队长，他身上没有！”周崇在协哥身上搜查无果，往回走到祁墨身边。
“我是良好市民啊！怎么可能藏毒！”协哥匆忙地自证，“我可以跟你们回去配合毒检！我绝对没有吸毒！更没有藏毒！”
但他却没有对他那位“炮友”藏毒一事露出半分惊讶之色。
“先把他们两个带回去吧！”
祁墨让手下的几人先把阿珊和协哥带回队里审讯，自己留下来跟王彦辉一起善后。
他们在“夜幕”搜查了将近两个小时，就差把整个“夜幕”翻个底朝天了。
所幸战果颇丰，又从七个人身上搜出合计27克的新型毒品，但这些还不如阿珊一个人身上的多，她身上的那包粉色药丸就有32克重。
所有涉毒人员和“夜幕”的经理都被一起带走了，“夜幕”当晚直接就被封了。
祁墨从“夜幕”出来的时候，碰到了跟其他几个酒吧老板凑在一起围观的于洋。
经过那天晚上的事，于洋见到祁墨还是有点尴尬，只是跟他浅浅打了个招呼。
祁墨朝他点了一下头就跟王彦辉一起走了。
王彦辉忍不住打趣他：“祁队长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啊，跟这么多人认识。”
“刚才打招呼的那个是这儿一家酒吧的老板，朋友的朋友，我偶尔跟朋友一起过来给他捧场。”祁墨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今天到底在干嘛？我怎么有点看不懂你的操作呢？你让我做的我都跟着你说的做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嗯？”祁墨挑起眼尾睨了他一眼。
“就凭一条群众举报的消息，又是防弹衣又是带枪……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一家这么大的酒吧封锁起来，但又带了这么少的人，完全没有部署，还让我在门口等你……这要按我的经验，那几个小药丸早就随着马桶流到隔壁瑞京市去了！”
王彦辉知道祁墨不是办事这么草率的人，更何况他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被使唤了一晚上，打破砂锅问个底也不过分吧！
祁墨低头笑了笑，直到坐上王彦辉的车才开口向他解释——
“今年这个新型毒品出现开始，一直有人在引我查毒，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想再这么被动，我有想过今晚也是他们故意引我来的，我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是想告诉他们我祁墨没怕过，他们敢来我就敢抓！今晚我本来是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的，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让这些人乖乖坐在这里等我抓……甚至不惜牺牲‘夜幕’这么大的一个散货点……”
“那你跟藏毒的那个女孩子怎么会认识？”
王彦辉这句话倒是把祁墨问住了，他跟阿珊怎么会认识……
他跟阿珊应该是不认识的，只是之前从邹庭的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后来因为那个协哥，阿珊才再次走进他的视线，可是阿珊面对他的反应分明不止是知道他是刑警队长那么简单……
她不怕他，但她怕他的亲近，这到底是为什么……
祁墨有些头疼地低头捂住脸。
开车中的王彦辉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先别想那么多了，回去慢慢审，只有不够耐心的警察，没有撬不开的嘴。”

“你们老板叫什么？”
林辰连夜被祁墨叫来帮忙审讯，他和周宇负责审“夜幕”的经理梁杉，而事实上，开始审讯之前他们已经把“夜幕”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了。
“夜幕”是由一个叫陈鹏宇的男人开的，陈鹏宇今年34岁，他26岁从澳洲留学回来后就开了“夜幕”，之后又回到澳洲工作生活，把这里交给他的妹夫梁杉全权打理。
“陈鹏宇。”
梁杉看起来还是很紧张，根据林辰审讯的经验，此人跟今晚的事有点关系，但又没有太大的关系，就像上次的王立阳。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林辰看了眼资料，按部就班地问道。
“他是我大舅子。”
“还有呢？”
“兼老板。”
“他把‘夜幕’交给你管理，把‘夜幕’打造成一个‘毒窝’是他的授意吗？”
梁杉猛地抬眼看他，瞳孔轻颤：“什么‘毒窝’？我根本从来就不知道有人在‘夜幕’里面搞毒！”
林辰静静地看着他，梁杉又补充了一句：“否则今晚你们一到我就通知他们藏起来了，哪里还会在那里等着你们去找！”
“陈鹏宇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前年过年。”
林辰又瞟了一眼桌上的资料，陈鹏宇一家子都在澳洲，他本人更是澳洲一家大公司的高管，年薪相当可观。
但是反观“夜幕”，这两年的创收倒是比前几年少了不少，梁杉如果是为了让收入更可观而让“夜幕”成为毒品交易的一环，那也是说得通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陈鹏宇贪得无厌授意他去做的。
“你跟阿珊……也就是梁珊是什么关系？”林辰念出那个名字之后自己就是一愣，勾着嘴角道：“你俩倒是挺有缘的。”
梁杉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名字念起来一样，大家才叫她阿珊，她是我店里专门负责推洋酒的，已经在‘夜幕’做了两年多了……我也没想到她会……”
林辰举起桌上的装着粉色药片的药品袋，“你没在‘夜幕’见过这个？”
“没有！”梁杉很干脆地摇头。
林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行！”
周宇连忙收拾本子跟着他站起来，梁杉见他们一副要丢下他离开的样子，急忙问道：“哎！你们去哪里啊！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林辰拉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往回走到他面前，一手往小桌板上一撑，凑近他低声道：“你们‘夜幕’有低消，不巧，咱们这儿也有，最低消费24小时。”
梁杉气息一滞，就听到林辰开门走出去时又飘过来一句：“别干坐着，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到了随时找我，晚点会有人来带你去做毒检。”
看着紧闭上的门，梁杉长出了一口刚才憋在胸口的气，出到一半猛地想起电视剧里面的审讯室都有一面单面镜，镜子后面都站着一堆的警察在观看审讯，于是瞥了旁边镜子上的自己一眼，硬是把那剩下的半口气又憋了回去。
此时单面镜后，监控室里的黄丹指着梁杉那一脸的鬼鬼祟祟道：“瞧他那个样子！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谁信啊！”

另一个审讯室里，祁墨和周崇负责审讯阿珊。
阿珊从坐上审讯椅就一直在笑，她的状态明显比在“夜幕”时还要松弛很多，诡异的是，她的笑看起来竟然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祁墨双手抱胸半倚坐在审讯桌上，拿出从阿珊身上搜到的32克新型毒品举到她面前，“知道这些要判多久吗？”
阿珊学着他的样子将双手抱在胸前，笑着道：“你可以说我非法持有毒品，但你没证据说我贩毒，顶多也就关我个三五年，三五年后我也才30岁不到呢，可你比现在还年轻哟祁警官！”
祁墨扔下手里的药品袋，往前一俯身，带着极大的压迫感靠近阿珊，漆黑的眸子在极近的距离下紧盯她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要进来三五年？”
阿珊看着祁墨的眼睛时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又笑了开来，“祁队长真的是很帅呢……”
祁墨发现她好像又不害怕自己的靠近了，于是用力抓起她的手腕又厉声道：“我在问你话！”
阿珊垂眸看着祁墨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张狂地起伏着，她忽然低头伸出舌尖在那上面的青筋上轻舔了一下。
祁墨瞬间如触电般缩回手，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却见她像是得逞了什么似的大笑起来。
周崇终于忍不住站起来附在祁墨耳后小声道：“队长，这女人精神状态好像不太正常，是不是先给她做毒检？”
祁墨在裤子上蹭了蹭手背，有些烦躁地挥挥手：“带去吧！”
“那您是不是先给沈法医打个电话？”
“我去打。”
祁墨打开审讯室的门准备出去打电话，刚反手关上门就见到沈雨清从隔壁监控室走了出来。
“……”
沈雨清见到他笑了笑，“找我呢。”
他已经换掉了白天那身休闲运动服，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搭灰色大衣，双手插在兜里，头发都梳了上去，金边无框眼镜。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作祟，祁墨觉得他这样子笑起来有点瘆人。
祁队长背后汗毛一炸，僵着脸笑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沈雨清知道他想问什么，坦诚道：“我都看到了。”
祁墨：“……”
“我先去帮她做毒检。”沈雨清径直从祁墨身边路过，抬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故意偏过头在祁墨耳侧低声道：“看她是吸了毒神志不清，还是发自内心地想占你便宜。”
祁队长：“……”
沈雨清推门进去叫周崇带着阿珊过去法医中心，自己便回去准备了。
周崇拉着双手被铐住的阿珊出来，祁墨还在门口站着，阿珊路过祁墨身边的时候挑起眼尾看他，忽然把手伸进胸前的深沟里抽出一张名片样的东西塞进他手里，笑盈盈地道：“有空常联系！”
周崇、祁墨：“……”
祁墨光速瞟了眼卡纸上的二维码，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沈雨清刚拐出刑警队办公室大门的背影，匆忙地把手里那张卡纸胡乱塞进裤兜里。
目睹了这一切的周崇：“……”
阿珊见他收了名片，满意一笑，跟着周崇走了。
没人注意到她路过祁墨之后眼里的光瞬间就熄灭了，她半垂下眼睫，嘴角微撇，又卷又翘的长睫毛快速地颤了几颤。

第229章 难道是因为她？
阿珊走后，祁墨把兜里的卡纸拿出来看了看，上面只有一个二维码，没有任何的文字。
这时审完协哥的林辰打开一间审讯室的门走了出来，见到祁墨杵在走廊盯着一张名片样的东西发呆，上前就勾住他的肩膀，“这什么？看起来像名片，又不像，谁给的啊？知道用这么隐晦的方式勾搭你？”
祁墨把卡纸又揣回兜里，没理他的八卦，转问道：“那协哥说点什么出来没？”
“没有。”林辰耸耸肩，“他说他跟阿珊就是炮友关系，偶尔会去给阿珊关顾生意，今晚他去到‘夜幕’刚坐下你们就到了，说是连酒都还没来得及点。”
祁墨垂下眸子，他们坐等他去抓了现场，但却只让阿珊一个人出来顶罪，如果阿珊是协哥的上线，为什么会选择放弃她，而不是协哥？
“我知道了，沈雨清过来了，你把另外那两个都拉到法医中心去做毒检吧，其他的等结果出来再说。”
“好嘞！”林辰应声就要走，走出两步之后忽然又返回来一拍祁墨的肩膀，“不是，我说，你怎么还叫人沈雨清啊？听起来怪生份的！”
祁墨现在没心情跟他逗乐，递了个“再啰嗦一句我现在就掐死你”的眼神过去，林副队立马脚底抹油地溜没影儿了。
刑警队重新归于平静之后，祁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摸出一颗薄荷糖，若有所思地剥开糖衣扔进嘴里用力嚼了嚼，忽然动作一顿。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王立阳的电话——
“你拨叫的用户已将电话呼转到来电提醒。”
他不死心地连着打了三遍，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果。
祁墨懊恼地将手机往桌上重重一丢，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果然，王立阳成为他的线人也是他们的一环，王立阳根本就是故意引他去“夜幕”抓人的，而“夜幕”里的一切也是早就部署好等他去抓的。
他以为的主动出击，其实还是在被牵着鼻子走！
为了将他引进圈里，他们不惜放弃阿珊，放弃“夜幕”，究竟为的是什么？
他总觉得阿珊这个女孩子不简单，现在看来，阿珊是他唯一的切入点，他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在“夜幕”的时候她那么怕他的亲近，到了这里却又敢主动亲近他了。
“夜幕……夜幕……”
祁墨的眼前忽然闪过一张脸，他猛地抬起眼睛，难道是因为她！
周宁西！
她死前曾是“夜幕”的调酒师，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他跟周宁西的互动被阿珊看到了，她以为周宁西是因为跟自己接触后才被害的，所以才不敢在“夜幕”跟自己有肢体接触？
可那天他跟沈雨清就是冲着阿珊去的，从头到尾压根就没见到阿珊在“夜幕”出现过。
而且这逻辑也不太对，他与周宁西也不过有那浅浅的一面之缘，阿珊为什么要把他和周宁西联系到一起？
除非……
墨色的瞳孔飞快地颤了颤，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一闪而过的猜测让他全身被寒意包围。
祁墨的视线忽然落在开水机旁的一个藏蓝色饭盒上，那是沈雨清给他带的晚餐。
他这才想起自己今晚还没吃饭，看了眼时间已经11点多了。
虽然这一整晚复杂的信息量已经整得他感觉不到饿了，但还是过去拿起饭盒打了开来。
扑鼻的饭香让祁墨瞬间感觉到浓重的饿意。
米饭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已经剥好壳的虾肉和蟹腿，切成片的黑金鲍、烧鹅，还有几朵鲍汁西兰花。
祁墨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菜都还很热，沈雨清一定是出门前才加热过的。
他就靠站在开水机旁难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方才从骨子里窜起的周身寒意随着落入胃里的温热逐渐散去。

第230章 能充会儿电吗？
祁墨把饭盒清空了拿去洗好了，沈雨清的检验结果也出来，好像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三个人均没有吸毒史。
刑侦大队的警员带着他们回审讯室，祁墨留下来等沈雨清打报告，原本拥挤的法医中心瞬间冷清下来，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你拿过来的饭，我吃了。”祁墨站在沈雨清身后盯着他发丝浓密的后脑勺随便找了个话头，“今晚我应该要留下来忙到很晚，一会儿你先回去，不要等我，先睡。”
沈雨清没说话，安静地等几张报告打出来后转过身递给他，仰着头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这女孩没有吸毒，看来是真的对你有意思了。”
“主语不是我，所以跟我没关系。”祁墨接过报告放在桌上，竖起耳朵听了听楼道的动静，垂眸摸了摸沈雨清的嘴角问：“能充会儿电吗？”
沈雨清笑了笑，站起身把他搂了过来，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安静地拥抱着他。
祁墨缓缓地抬起双手环住沈雨清的后背，一寸一寸地使劲，到最后几乎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他不知道以前的这些时刻他都是怎么过来的，他只知道，此刻的这个拥抱，对他来说比肾上腺素都好使。
温存了片刻，沈雨清慢慢直起身子推开他，“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值班呢。”
祁墨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回去车开慢点。”
沈雨清走后，祁墨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队里，准备开始第二轮的审讯，那三人却异口同声地说自己困了什么都不想说，一顿周旋无果之后只得先放他们去休息，待天亮再提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