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 by不夜君
不夜君  发于:2024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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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每个月月中的灯会都要抽取一位客人,在正中最瞩目的花灯上写上客人的愿望。上次林霂深和顾原嘉一起来的时候,正好抽中了顾原嘉,顾原嘉在锦鲤灯上写了一长串的愿望,林霂深一个字都没看。
看来今晚抽中了许熠祯,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抽中,还是他走的歪门邪道。
花灯在空中旋转,林霂深定睛之后看到的第一幅图是两个小人,一个在巷子里用衣服捂着口鼻,一个在巷子外单脚撑着自行车抽烟。
这幅画把思绪瞬间拉回了七年前,脏乱的小巷,两个本该没有交集的人。
随着宫灯旋转,往后的每一副都是当年的情景,公园漂流道欢呼的三个傻子、小巷里疾驰的自行车、躲在人群后看提琴表演的少年、雨中隔着雨伞遥遥相望的两个人。
最后一幅图没有画脸,其中一个双腿跪地认错,抱着头态度诚恳,站着扭开头的小人身旁写了两个字母——mu。
几对观灯的小情侣指着宫灯在讨论这几幅让人云里雾里的画,林霂深觉得脸颊烧得慌,瞥了一眼许熠祯问:“众目睽睽,你干嘛?”
“许弈城认识这里的老板,吃饭的时候说起今天刚好月中,按照这里的规矩有花灯秀。我本来打算等你相完亲离开再带你回来看,隔着池塘正好看到你和齐雨出来,你说是不是老天在帮我。”
“你不如说是人脉在帮你!”
“也可以。”许熠祯笑了笑,“老天不帮我,我只能走后门了。”
“你可真能胡诌。”林霂深扶额有看了一眼还在旋转的宫灯,有种被游街示众的赤裸感。
花灯秀八点半开始,随着时间接近,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林霂深怕江舒染他们也过来,赶紧转身离开。
转身的时候林霂深又抬头看了一眼,宫灯再次旋转回小巷初遇的画面,这次画上多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背影。一个身形看上去比两名少年挺拔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巷里发生的一切。
从发型看,那是许熠祯。
“画师用特殊颜料画的,遇热就会显现出来。我有时候想,要是我能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告诉自己,他是你以后求而不得的人。”许熠祯伸手拉住他,“时光不能倒流,但感情是不是可以重头再来?”
“要都能重头再来,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林霂深甩开他的手离开,心却抑制不住一直跳。
都是些俗不可耐的套路,心跳什么?
许熠祯亦步亦趋追上去,手机不合时宜在兜里震了起来。
边走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许弈城,许熠祯只好接起来,依旧跟在林霂深身后。
“你在哪儿?”许弈城问。
“角楼这边,怎么了?”
“送姜明鞍回远江的人打电话来,他半路被人劫走了。”
“被人劫走?”许熠祯停下脚步,“劫他做什么?”
“谁知道,半路停车吃晚饭被人下了药,送他的两个人晕到刚过才醒过来,他人早没影了。”
姜明鞍得罪的人太多了,许熠祯也想不出什么人会半路把他带走。
“你让他们依旧去远江。”许熠祯想了想说:“查一查会不会是姜明鞍的债主把他带走的,他的债主几乎都在远江。”
“行,你自己小心点。我和齐雨在花棚这边,现在过去看花灯,那个宫灯我让人撤了?”
“撤吧,我和林霂深刚离开。”
许熠祯挂了电话追上去,林霂深已经走远了,沿着刚刚的路准备回雅间。
总不能真跟他进去见江舒染,许熠祯远远跟在后面,一直看着他进屋才离开,路上给许弈城发了个消息,让她他把齐雨送回去,顺便转告她几句话。
林霂深心烦意乱,回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坐下才想起齐雨。
“齐雨呢?”江舒染问。
林霂深一愣,急中生智有些尴尬地编了个借口,“去看花灯秀走散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又没有她电话,回来让齐阿姨给她打个电话。”
齐敏赶紧联系齐雨,林霂深心惊胆战只能祈祷许熠祯那边足够聪明,能把这个窟窿补上。
电话打了两遍没打通,齐敏正打第三遍的时候齐雨回来了,进屋看到林霂深拍拍胸口抱怨说:“霂深哥哥,怎么转个眼你就不见了?”
“抱歉。”林霂深起身道歉,“人太多了,我也是一转眼就没看见你,找了半天。”
“我去洗手间,可能人太多你没听清我说话。”
林霂深笑了笑,齐敏又埋怨了她两句,这事算是糊里糊涂圆过去了。
时间不早了,齐家准备回去,林霂深把人送到门口,到了影壁后面拉住齐雨,犹豫之后说:“今晚遇到别人的事,先别和家里说,我……。”
“你放心。”齐雨压低声音,“许弈城都告诉我了。”
“嗯?”
“霂深哥,其实……。”齐雨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抬头看着林霂深说:“其实我知道我妈和我姥爷今晚带我来的目的,霂深哥哥,我有喜欢的人,但是我妈妈不喜欢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林霂深一顿,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是?”
“我妈喜欢你,所以我们能不能假装有来往,以后我出去约会的时候你帮我打个掩护。你放心,不会很久的,等年后我男朋友升职,我妈就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了。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隐瞒你和许熠祯的事。”
怪不得今晚在花园遇到许熠祯,齐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林霂深:“……。”许弈城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事已至此,林霂深也只能答应,“行吧,回去发个消息给我,告诉我许弈城都和你说了什么?”
“都是一线爆料哦。”齐雨眨眨眼,转身跑了。
回去的路上林霂深开车,江舒染坐副驾,刚上车她就迫不及待问:“齐雨怎么样,你不喜欢米亚那样的,齐雨总该喜欢吧。”
“还行。”林霂深说:“她挺可爱的。”
江舒染松了口气,总算是彻底相信林霂深之前的承诺。
“喜欢就行,我也没要求你立马结婚,先相处一段时间。”江舒染说:“记得答应过我们的话,你喜欢齐雨这样的,我不会再让你去见其她人,你也最好安分守己。”
“知道了。”林霂深说完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的林铖,“我明天要用的资料在老别墅,今晚就不回去了,我通知司机过来?”
“不用,今晚都没喝酒,我开车就行。明天是林氏最后一次机会,资料别出错。”
“嗯,都准备好了,司机明天一早接上老钱会来接我。”
明天林铖要出差,政府那边安排的见面只能林霂深一个人去,今晚除了拿资料,回去还要准备一些东西。
半路下了车,打车回到老别墅快十点了,林霂深刚打开门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着进了屋,门在身后的一声关上。

紧张不过两秒,林霂深就闻见了属于许熠祯的味道。
许熠祯打开玄关的灯从后面搂住他,紧贴着他的后背,“齐雨送回去了,没约着共度良宵?”
林霂深手肘精准怼在他肋骨下方,听到闷哼声才转身推开他,“门卫眼睛很毒,你怎么进来的?”
“在门外搭讪了个业主,他带我进来的。”
“许大少魅力无边。”林霂深冷哼道。
“吃醋了?”许熠祯低头快速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他住C15,家里做建材生意的,我给了他张名片就混进来了。”
那人林霂深认识,C15就在后面一排,他之前还上门来拉过合作,是个五十多岁的叔叔。
林霂深咬牙呵了一声,脱下大衣挂在鞋柜旁边的衣架上,懒得再理他上楼去洗澡。
许熠祯没跟上去,转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看到有苹果和橙子,拿出来又去客厅找了红茶,煮了壶水果茶端上楼。
林霂深刚洗完澡出来正在吹头发,许熠祯把茶放在窗前的小桌子上,看电脑开着,问他:“还有事要做?”
“明天约了政府的人见面,方案还有些地方要改。”林霂深回头看他,“你要没事就走,我今晚没空应付你。”
许熠祯笑着走到电脑前,看方案打开着,随意看了两眼又问他:“林氏还没放弃这个项目?”
“风行有风行的办法,林氏有林氏的办法,不到公布结果那天,你敢说风行一定中标。”
“不敢。”许熠祯拉了椅子坐下,“想拿下这个案子吗?”
林霂深顿了顿,盯着他等下文。
“坐下,我帮你弄,保证你的方案能压过风行。”
这么公私混淆不是许熠祯的风格,不过为了明天能顺利拿下项目,林霂深也管不了那么多,去窗边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下,“你这么做不太道德吧?”
“许少霆当时对我的做法也不道德。”许熠祯把方案拉到头,“从头开始吧,林氏存在的问题不止我宣讲那天提出来的地方。”
“你确定,万一林氏中标,你们整个团队的心血就白费了。”
“这个项目我尽力了,没有对不起他们的辛苦。我现在帮你修改方案结合的是林氏自己的心血,不会涉及风行。许少霆既然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就肯定会做全,你明天就算拿出完美更胜风行的方案,也不一定能获胜。”
他这么说,林霂深有被打击到,可想想公平竞争就是这样,只要有一条比不过对方,输了就是输了,包括人脉。
许熠祯话里的意思,就是他尽全力帮了,明天能不能成他也没有把握。
他既然要做,就是想好了,不会害林氏,这一点林霂深还是能相信他的。
“其实方案做得差不多了,主要还是设计概念图,我没有把握能完全戳中政府的心思。”
许熠祯垂眸想了想,“政府要把那里建成商业中心,一是附近没有大型商场,能带动经济,再者滨海明年要全面实行绿色经济,政府希望这个商业中心能成为标志性建筑,不管是从建筑外形还是经营理念。”
这些林氏都考虑到了,这次参与的公司多少都围绕这两点进行,只是要想全面贯彻,还是太难。
林霂深看着方案仔细思考,许熠祯又说:“风行的方案主要是围绕动植物设计外形、经营理念是市委上个月刚公布的‘新兴经济理念’。林氏的方案引用去年绿色城市的创意,也是个不错的切入点,但引用部分太多了,政府最不喜欢的就是类似,建议你删掉一些,加入一些更新颖的东西。”
他的话一语中的,林霂深仔又想了会儿找出引用的部分,删了打开另一份备用方案,“其实林氏准备了两份方案,这一份虽然新颖,但项目负责人是个保守派,据我爸的朋友透露,他不喜欢太过分的变革。”
许熠祯大致翻看了一遍方案,眼前一亮说:“审核阶段不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评审团下个月就会到滨海,负责人主理,但最终采用哪个公司的方案,要综合评审决定。”
宣讲那天,入选的一共五家公司,林氏不在其中,现在的努力只是为了让五家公司变成六家。按许熠祯所说,连风行最后都不一定能获胜。
“招标文件里没说还有评审团,只说从宣讲优胜的名单中选一家。”
“刚决定的,政府上报之后,上面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增加了评审团。所以林氏没有立刻放弃是个很正确的决定,要进入候选名单不难,只要有人脉就行,难的是最终获胜。”
林氏的消息太滞后,许熠祯说的这些,林氏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增加竞争力,标新立异也是一条出路。”
“嗯。”
林霂深低头沉思片刻,开始修改本来已经放弃的方案。
如果许熠祯说的是真的,这或许是林氏唯一能打败风行的机会。风行的方案太完美了,以其用一个可能无法与之媲美的方案去争,不如另辟蹊径。
“你这么帮我,你爸不会怪你?”
“你的这个方案,和我在风行会议上提出的有五成相似,不过风行求稳,没有用。这也算兵行险招,你要不要用,自己决定。”
林霂深震惊地瞥向他,一眼看上去他除却长相变了一些,根源上还是当初那个小混混,可内里却天差地别。
以前的姜凌是绝对想不到这些东西的,心思缜密和从小培养出来的没有什么区别。
“我先修改完再说。”林霂深边看着电脑修改方案边问,“你这几年真没闲着,思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许少霆请了很多老师。”许熠祯叹气说:“我每天五点半就要起来上课,直到晚上十一点,持续了六年多,足够学很多东西了。”
“包括小提琴?”
小提琴三个字让许熠祯尴尬地转开头,没敢再看他,“别提了,这东西真的需要天赋。”
林霂深勾着嘴角笑起来,“一部分吧,当初我学的时候,乔林说这东西天赋、兴趣、努力,缺一不可。”
“我大概都没沾边儿,兴趣是因为想学你曾经学过的东西,努力的话每天能抽出的时间太少了,至于天赋,我应该没遗传到我妈。”
学你曾经学过的东西,这句话让林霂深搭在触摸板上的手一颤,屏幕上的文字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也就听我拉过那一次吧?”许久之后林霂深问。
“一次就够记一辈子了。”许熠祯倾身把下巴搭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沐浴后的香味儿,“那时候你站在亭子里,像莅临人间的神,我觉得我连站在下面看的资格都没有。”
林霂深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痒,缩了缩肩膀把他顶开,“所以早早跑了,十二点才来送礼物。”
“嗯。继续待在那里会克制不住自己。”
“有什么克制不住的?”
“想拥抱你,想亲吻,想把你从光芒万丈拖进深渊,和我一样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许熠祯这几年大概学的最好的就是话术,林霂深感觉浑身酥麻,皮肤爬过微弱的电流,一直爬进心里。
空气沉寂了很久,久到许熠祯重新靠在肩上搂着自己的腰,林霂深才哑声说:“别以为说这些我就能原谅你,我当初就说过,这不是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我知道。”许熠祯终于得愿所偿在他耳垂上偷了个吻,“我总能让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当年我怕你和家里闹翻,怕你面对和父母争吵的局面,今天依旧走到了这一步。”
“我……。”林霂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躲开他即将落在嘴角的吻,烦躁地拿起电脑准备去隔壁,“你不想滚就在这里睡,别打扰我改方案,剩下的我自己能行!”
许熠祯轻笑一声,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我煮了果茶,温度应该差不多了,喝点儿暖暖胃。”
林霂深折回窗前,端着果茶往外走。
刚打开门,身后许熠祯又说,“林霂深,你看,我们现在比以前更合拍,方案都能想到一起,在一起相得益彰,你不考虑一下?”
林霂深脚步一顿,头也不回说:“滚!”
到隔壁坐下之后心里乱七八糟,林霂深盯着屏幕半天都没能静下心来,想远江的那几个月,想重逢之后的许熠祯,想他说过的话。
等回过神来,已经快一点了。
要用新方案的话,要改的地方还有很多,明天去公司前必须弄出来。
“操!”林霂深骂了一声,拍拍脸倒了杯果茶喝下去,总算找回点儿神志工作。
心思放在工作上,乌七八糟的想法渐渐被压下去,开始仔细思考许熠祯说过的话。
林氏的方案优化之后虽然不错,但概念图和很多细节地方比起风行还是差得多,加上人脉不如风行,要想拿下这个项目有些难度,不如孤注一掷赌评审团会更喜欢新颖的方案。
这个废弃的方案引用了新兴的能源和科技,要修改起来很复杂,林霂深一直弄到凌晨七点多,期间许熠祯没来打扰,总算是心无旁骛。
熬了一夜,七点多回房许熠祯不在,只有篮子里放着换下来的西服。
洗了澡下楼,许熠祯在厨房做早饭,穿着一套柜子里翻出来的黑色运动服。
“弄好了?”许熠祯正好端着粥出来,放在桌子上说:“来帮忙端早餐。”
林霂深老远就闻见油烟味儿,他在炸油条。
厨房台面上果然放着油条,锅里还有一锅用过的油冒着热气。
“一大早来得及发面?”林霂深端起油条问。
“林少居然还知道油条要发面?”许熠祯笑着露出个赞赏的眼神,“你在忙,我也没怎么睡,五点多就起来了,来得及。”
“去外面吃就行,太麻烦了,我从来不让阿姨过来做早饭。”
“以后我给你做。”许熠祯说。
林霂深脚步一顿,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第91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早饭有油条、粥和豆浆,豆浆应该是许熠祯去外面买的,味道和拐角那家很像。
许熠祯炸的油条很香,没有外面那股成年老油的味道,比外面的要脆,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儿,咬在嘴里让人想起当年从赵恺手里抢来的那口油饼。
因为一口油条,杂七杂八的想法再次被勾起来,挺香的早餐忽然就没胃口了。
见林霂深吃了两口就停下,许熠祯也跟着停下问:“怎么,没胃口?”
“嗯。”林霂深顺口回答,“你吃吧,出去的时候记得锁门。”
说完林霂深起身上楼,拿了电脑下楼自己开车去公司,路上给司机发消息,让他先把老钱送去公司。
新方案要启用还得讨论,到时候和老钱好配合。
许熠祯一个人坐在餐厅看着他的车从车库离开,轻轻叹了一声望着桌上的早餐发呆。
当年的事始终是个结,只要他一想起来,不管多好的气氛都能瞬间消失无踪。
收拾好餐桌,许熠祯上楼把昨晚装果茶的玻璃壶收拾下来洗干净才离开,刚出小区许弈城打电话来,说昨晚项链没挑好,让现在过去帮着言安若一起选。
昨晚着急堵林霂深,选项链是许弈城陪着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没选好。
“发给位置给我,我现在过去。”许熠祯说。
挂了电话,许熠祯走出大门往昨晚停车的地方走,身后一辆黑色卡宴放下车窗,江舒染皱眉看他走远,和司机说:“你跟上去,看他去哪里?”
之前有件旗袍放在老宅,江舒染想起来要用,一大早赶过来拿,车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许熠祯走出来,身上穿着分外眼熟的黑色运动服。
这套衣服之前林霂深穿过,一眼看到衣服的时候江舒染还以为是林霂深,随即才看清人。
司机把车开走,江舒染一个人走进小区,打开家门率先闻见了浓郁的油烟味儿。
早就和阿姨说过,阿姨不会给林霂深做油烟这么大的食物,特别是油炸的。
走进厨房,料理台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做过重油食物的痕迹,江舒染打开冰箱,看到了用保鲜袋封好的油条。
从看到许熠祯开始一直压抑的怒气瞬间爆发,江舒染把油条拿出来扔进垃圾桶,转身上了楼。
林霂深的房间没什么异样,收拾得很整齐,只有脏衣篓里放着一套换下来的黑色西服显得脏乱。江舒染转了一圈走到衣篓前,盯着看了一会儿愤然弯腰提出躺在里面的西服,下楼找了个垃圾袋塞进去,拿着出了门。
西服散发着一股不属于林霂深的气味,衬衣内领上还有标签,是一个奢侈品牌,林霂深没有他家的衣服。就算是买过,这件衣服显然也不是林霂深的尺码。
把西服扔进垃圾桶,江舒染给司机打电话,问他跟许熠祯跟到哪儿了。
“还在路上。”司机说:“他的车正往北市区方向走。”
“盯住。”江舒染抹着胸口顺气,“他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
顶着早高峰到珠宝店,许弈城和言安若已经在里面挑了,许熠祯跟着店员进去他们正在喝茶。
“快来。”言安若招呼他,“你看,这是我们昨晚挑好的三套,我比较喜欢这套翡翠,弈城说那套蓝宝石好看,你爸喜欢这套粉钻。”
言安若一一指过桌上的三套珠宝,“你喜欢哪套?”
许熠祯对珠宝没什么研究,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粉钻比较适合言安若的气质,“您要是喜欢都买下来,下次可以戴。”
店员连连应声,许弈城嘁了一声,“你一个穷光蛋,哪儿来这么大口气?”
“那不是有你吗,小少爷?”许熠祯瞥了他一眼,“去付钱吧。”
“你们别闹。”言安若高兴得捂嘴笑起来,“这些款式都是今年的,我又不喜欢收藏,明年就过时了,还是挑一套吧。”
‘粉钻。’许熠祯说。
“蓝钻!”许弈城反驳,“你个土老帽!”
里面在斗嘴,江舒染打车到了门口,和司机汇合之后找了个地方在车里等着,等许熠祯他们出来。
言安若今天叫许熠祯来的目的就是多数服从少数,两个人都选了粉钻,言安若也放弃了翡翠,买了粉钻那套在店里让店员帮忙戴好,直接去举办茶会的酒店。
许熠祯还要回公司,从珠宝店出来许弈城开车带言安若走,许熠祯顺便挑了对袖扣,等店员打包晚了一步才出来,走出店门刚好看到一辆黑色卡宴从停车场开出来,跟在许弈城车后面。
这辆车刚刚在小区外似乎瞥过一眼,当时许熠祯没在意,这会儿越看越觉得眼熟,想想还是不放心,开车跟了上去。
跟了好几个红绿灯,那辆卡宴还是一直跟在许弈城的车后面,许熠祯警惕起来,拿出手机给许弈城打电话。
前面有车插进来,许熠祯被挡了视线,许弈城的车和那辆卡宴右转进了辅路。
“怎么了?”许弈城问。
“你后面那辆卡宴,从珠宝店就一直跟着你们。”
许弈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卡宴就跟在几米开外。
为了不吓到言安若,许弈城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提速超过前面的车,赶在红灯亮起前过了十字路口,把卡宴堵在后面。
这里离酒店不远了,言安若订的酒店私密性和安保都很好,去那里比回家近,也安全。
又开了一段没看到卡宴,许弈城以为已经甩掉,不想车刚在酒店门口停下,卡宴也急速从路口转进来,停在了不远处。
“妈,你先别下车。”许弈城下车把车锁上,卡宴也打开了车门。
江舒染从车上下来,许弈城揉了下额角,心里比下来的是个彪形大汉还紧张。
昨晚许熠祯没回家,她大早上跟了一路找来,来者不善。
江舒染走近,低声带着怒气说:“让你妈下来!”
“林夫人,我妈和您没什么交集吧?”许熠祯把车钥匙揣进兜里,“您找她做什么?”
“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江舒染说:“让你妈下来,我倒要问问她,这几年是怎么教育许熠祯的!”
“许熠祯?”许弈城呵一声,“他的事,找我妈做什么?”
“教不好儿子,我不该找她吗?”
“莫名其妙。”
许弈城招手想叫门口的保安,门锁响了一声,言安若推开车门下来,站在许弈城旁边看了江舒染几秒,笑着说:“林夫人,许多年未见。”
车子隔音效果好,言安若在车里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可仔细想想也猜到了她的来意。
只是江舒染向来自诩大家闺秀,言安若没想到她行事这么冲动,因为许熠祯能找上自己。
“别叫得那么亲热。”江舒染不屑道:“我们没什么旧可续。”
“既然没有旧可续,林夫人没必要一大早在这里咄咄逼人,有什么事我们找个地方谈。”
茶会定在十点,时间差不多了,等会儿有人到了看见这样的局面不大好。
“不用了,和你坐在一起我觉得恶心。”江舒染厌恶地看着一身礼服的言安若,“许弈城问我为什么不去找许熠祯,我自然会去找他,跟你到这里只是想告诉你,和许少霆管好你们的儿子,他再接近林霂深,我也打断他的腿。”
“林夫人,孩子大了,父母管得太多只会适得其反,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和喜好,何必干涉。”
“你闭嘴!”江舒染被喜好两个字戳中痛处,往前一步顾不上休养,怒气冲冲说:“言安若,许熠祯那样的人,你可以不管他,但别让他来祸害我儿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许熠祯被车流堵住,晚了一步才赶到酒店,停下车打开车门正好听到江舒染在骂人。
下了车许熠祯快步走到言安若身旁把她拉到身后,“阿姨,您有什么事冲我来。”
“别叫我阿姨!”江舒染瞪了他一眼,“你算个个什么东西。”
大庭广众,周围有人开始注意这边,许熠祯回头示意许弈城先把言安若带走,又和江舒染说:“进去找个地方说吧,您也不希望闹得人尽皆知吧?”
江舒染被怒气冲击了一早上的神经因为他这句话总算冷静不少,对着言安若哼了一声抬脚往酒店走。
“熠祯。”言安若拉住他,“你先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许熠祯扶着她走进酒店,江舒染开好了房间,让前台转告许熠祯房号,自己一个人上了楼。
这家酒店五楼以上才是客房,其余都是餐厅和宴会厅,言安若的定的小型宴会厅在三楼,旁边有休息室和更衣间。
把许熠祯带进休息室,言安若先捏了捏他的手安慰,才问:“怎么回事?”
许熠祯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发现我昨晚去找林霂深了。”
“你也是,明知道他家里的态度,也不知道避着些。”
“没想那么多。”许熠祯说。
林霂深住的别墅江舒染和林铖不常去,谁知道今天会心血来潮。
“等会儿不管她说什么,注意忍耐,注意态度,她毕竟是林霂深的母亲,他在中间不好办,更何况你现在还没追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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