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稀里糊涂的商战,远江多了个孤儿。
许熠祯冷笑,许弈城又接着说:“查到林铮头上之后,线索就断了,茫茫人海去哪儿找一个被人贩子带走的孩子。那时候设施不完善,买票用假证都查不出来。妈产后一直很虚弱,知道这事儿以后受不了打击,精神开始不正常,许家顿时天都塌了。”
“许少霆是刀山血海里拼出来的人,妈是他唯一的软肋,这么一来,他怎么可能放过林铮。坐牢、赔钱、认错,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亲自动手把林铮绑去了海边,绑上石头要沉海,结果让林铖给救了。”
“然后他又绑了江舒染?”
“是,当时江舒染临盆在即,许少霆让林铖拿林铮去换他们母子。林铖和林老爷子带着林铮去了,好像是因为林老太太拿命逼的,要救他的小儿子。林老爷子搬出了一堆大道理,总的来说就是江舒染母子是无辜的,林许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你杀我儿子,明天我杀你老婆,这么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孩子依旧找不回来。”
再后来许少霆不知道怎么考虑的,亲手打断了林铖的腿,因为他救走了林铮,林老爷子也引咎将林氏交给林铖,回了远江养老。
“他怕林老太太。”许熠祯想了想说:“当时他如果执意杀林铮,老太太也不会放过妈,以妈当时的状态,根本没办法自保,稍有差池老太太就能要了她的命。”
许弈城一顿,笑了一声说:“还真是,万一找到你,老太太再对你出手呢?”
“这些和安笙有什么关系?”她当时甚至还不认识林铮。
“这件事平息后,老太太着急忙慌给林铮娶了老婆,把他和安笙一起送出了国。可惜林铮就是头倔驴,他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被困在国外,不甘心靠哥哥的施舍过日子,多次想回国都被林铖按下了。”
言安若说过林铮死在海上,许熠祯一直以为是意外,现在看来不是。
“林铖收了他的护照,他另辟蹊径跟着走私船周折半个月漂洋过海偷渡回来,结果老天也看不过他这种人,那艘船在公海上出事故沉了,听说林家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林铮的尸体被绳子绑在木桶上,就飘在离沉船不远的地方。”
敢走私的都不是什么善类,林铮说不定在船上露了富成了待宰的羔羊,结果还没来得及成为“人质”,船就沉了。
许熠祯回头看了一眼山顶,闭了闭眼说:“人在做天在看。”
“可不是嘛。”许弈城耸肩鄙夷道:“安笙究竟有没有因为林铮的死记恨上林家,是不是在设法为林思峥争夺林氏我不清楚,也没有实质证据,我所知道的,就是林思峥手上有7%的股份,安笙每个月都会来看林铮,而且林思峥也在澳洲,和我同校,他最近似乎在准备回国。”
“你怎么会特意关注他?”
“我不像你,脑子里只有屁大点儿的投资公司。”许弈城白了他一眼,“我的目标是风行,林氏和风行不对付那么多年,和林家有关的事我就算不刻意关注,也得分出根神经来时刻注意着。”
许熠祯定睛审视,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这个弟弟,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疯、别扭。
“别拿你那点儿智商审视我。”许弈城扭开头,“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像昨晚那样当条颓废的醉狗,至于你怎么用在林霂深身上,是你的事。”
“谢谢。”许熠祯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
“你还是那么讨厌!”许弈城按着被他拍过的地方,“我告诉你,你说你不要风行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得不到林霂深。”
“昨晚为这事儿琢磨一夜了吧?”许熠祯笑着往下走,“放心,我对风行没兴趣,也没想过要独占爸妈的爱,我不像你这样的小屁孩,二十岁了还渴望父母疼爱。”
“滚!”许弈城瞪他。
许熠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许弈城,你想要风行我没意见,但那不是你唯一能得到的东西,这个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许弈城一愣,他又说:“下次和许少霆谈话的时候心态放平,他和妈搬回来是为了你,他可能意识到对你的疏忽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弈城站在高出几阶的楼梯上,忽然像被闪电击中一般,浑身酥麻脑袋发胀。
站了许久,许熠祯已经走到楼梯尽头,他才挪动麻木的脚慢慢往下走。
车开出墓园,车厢里沉默许久,许弈城忽然问:“你既然这么了解许少霆,这些年怎么和他也不对付?”
“我和他不对付是因为他致力于让我接手风行,想方设法破坏我和林霂深,把我困在国外七年,和其他无关。他是我爸,我感谢他从没放弃找了我十八年,也感谢这七年他让我脱胎换骨。”
这样复杂的情绪许弈城理解不了,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了你之后他们就不打算要孩子了,我是个意外,发现有我的时候我还是个两个月的胚胎,他没打算要我,他和妈手术同意书都签了。”
今天许弈城说的话比这七年加起来都多,许熠祯转头看着他,想了想问:“你有凝血障碍吗?”
“嗯?”许弈城摇头,“没有,怎么问这个?”
“你只知道她产后身体虚弱,不知道她有很严重的凝血障碍?”
“我……。”许弈城眼神一沉,“我六岁就和他们分开住了,我……不知道。”
“凝血障碍是会遗传的,不止你是意外,我也是意外,许少霆也没想过要我,没拗过妈。你有没有想过,许家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他那么爱老婆,怎么会不想要孩子?”
许弈城浑身一哆嗦,愣了好一会儿,“所以你也……。”
“不严重。”许熠祯说:“普通的伤口止血得当还是能止住的。”
许弈城转头看着车外握紧双手,很久之后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他慌忙抬手擦掉,额头抵着车窗不想让许熠祯发现。
回到家言安若在客厅看电影,许弈城眼神复杂看了她一会儿,在言安若不解中上楼去了许少霆的书房。
“他怎么了?”言安若问:“又不开心,是不愿意去道歉吗?”
“不是。”许熠祯在她旁边坐下,“大概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言安若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这孩子,和你爸年轻时候一样板着脸什么都藏在心里,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
“妈,慢慢来。你一直病着,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许弈城敲了门,许少霆在里面说进他才推开门进去,站在门背后目光复杂盯着许少霆。
“有事?”许少霆合上电脑问。
“爸。”许弈城低声叫了一句,“我想和你谈谈。”
【作者有话说】
当年的事完全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正主死了,沾亲带故的跟着遭罪。
周天见。
第87章
“谈什么?”许少霆问:“要是谈你回国的事就不用说了,我说过风行需要引进新理念,你现在的学业以后能派上用场。”
“不是,谈谈你和我妈当初为什么不想要我。”
许少霆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区医生告诉我的,当年你们手术同意书都签了,为什么最后又把我生下来?”
“区易行?”许少霆皱起眉,随即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他,这些年我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旁支那几个蛀虫都知道,真是难为他了。”
许弈城现在没空理会家族恩怨,继续问:“所以是真的?”
“是,我是签了手术同意书,你妈妈也签了,她签字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签的是什么?”许少霆起身绕过书桌,眼里有些愧疚,“你就是因为这个,对我们有怨念,对你哥有怨念。”
许弈城低头不出声,他叹了一声又说:“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怎么都那么轴?”
“不被期待降生,没有哪个孩子会不在意。”许弈城说:“我六岁一个人住在这里,夜里怕黑哭过无数次,你唯一的安慰就是让人给我装小夜灯。别的孩子都和父母睡,我不求能和你们睡在一起,至少别把我一个人扔下。”
“你说什么胡话。”许少霆听他这么一说,又有些生气,“你是我许少霆的孩子,是许家未来的接班人,难道我要把你捧在手心里养大,让你长成一个一无是处只会花钱的废物?”
许弈城像是忽然听到什么奇怪的笑话,靠着门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着许少霆,“所以你和我妈,并不是只想要许熠祯。”
“我当初确实不打算要你,这是事实。你妈妈当时病着,不适合生育,而且她凝血功能本来就有问题,勉强生下许熠祯要了半条命,怎么要你?”
当年怀上许熠祯就是个意外,那时言安若没生病,知道怀孕了坚决要留下,许少霆拿她没办法。后来有许弈城的时候她在病中,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保孩子?
许少霆骗她签下字,做手术的前一天她忽然清醒,一个人躲了起来,吓得许少霆疯一般找了两天才找回来。
她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句话,是:“孩子要是没了,我也不活。”
“你妈妈坚决留下你,生你的时候大出血,险些没下手术台,身体里的血都流干了。就因为我们不解释,你就相信外人的话,变成现在这样?”
“我……。”许弈城无话可说,低头沉默很久轻声说:“对不起。”
许少霆叹气道:“这些年我们都以为你生性冷漠不喜欢和人亲近,你心里藏着这么多事为什么不说?”
“你也从来没解释过,那天把我带回来训了一顿,也没做任何解释。”
“我是你老子,需要和你解释?”
许熠祯撇嘴,“也没照顾过我。”
“许熠祯丢了之后,你妈妈觉得她带不好孩子,所以不敢带你。我没照顾过你?你两岁以前每天晚上是谁陪你睡觉?”
两岁的事谁能记得,许弈城能记事的时候是言安若病情最严重的那两年,每个月能见上一两次都是在疗养院,许少霆经常出差,好不容易回来也都在疗养院陪言安若。再后来,就是被送到这里一个人住,一个人上学。
忽如其来的谈话,像是解开了一桩隐藏多年的迷案,云开月明让人脚底发飘。
许弈城笑着上前狠狠搂了许少霆一把,转身拉开门出去,留许少霆一个人满脸黑线。
客厅里许熠祯还在陪言安若看电影,许弈城下楼在言安若另一边坐下,睁大眼睛看了她半天,看的言安若浑身不自在。
“妈。”许弈城凑头叭一声亲到在她脸上,“后天茶会别让许熠祯去接我们了,结束我带你去山庄泡温泉吧。”
言安若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惊讶地眨着眼说不出话。
“你这疯病什么时候能好。”许熠祯抬手推开他,“温泉太闷热,妈不能去。”
许弈城有些失望,很快调整过来朝许熠祯挥手:“你有空好好想想怎么追人吧,我陪妈看电影。”
许熠祯没和他争,起身上楼把空间留给他俩单独待着。
怎么追林霂深确实要想,但只能慢慢来,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查清楚车祸的事。如果真的是安笙母子做的,车祸恐怕只是个开始。
没有证据,不能贸然和林霂深说,也不能让安笙发现端倪,只能暗地里悄悄查。
琢磨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许熠祯先去见了侦探才去公司。
新区的项目告一段落,许少霆忙着“教育”许弈城,也没空执行之前的计划把人拖在新区,回到风行本部桌上放了厚厚一摞文件等着签字。
下午刚忙完,侦探打电话来说查到了林思峥的信息,他并没有回国,还在澳洲。安笙最近很少出门,不过林霂深出车祸那天,她和朋友在市中心喝了一下午茶。
“帮我继续盯着他们。”许熠祯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
今天姜明鞍拘留结束,五点半能从看守所出来。
开车到看守所离五点半还有几分钟,又等了会儿才看到姜明鞍从里面出来,叼着根烟一脸不屑,根本不像刚被放出来的。
许熠祯下车走过去,他老远看见吸了口烟吐出来,等许熠祯走近呸一声朝脚边吐了口痰,“还知道来接你老子出狱?”
“你是谁老子?”许熠祯冷声问:“看来你在牢里还没蹲够。”
“我呸,你以为让我蹲几年我就怕了你们?!”姜明鞍仰着下巴说:“我告诉你,老子当年花钱买了你,你就是老子儿子,就算现在你姓许,你也得给老子养老!”
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不要脸,许少霆拜托监狱对他的“特殊照顾”都没能让他改邪归正。
“你去看看,哪条法律规定我应该给你养老?”
姜明鞍顿了顿,笑得咧出一口黄牙,“那你就试试,反正老子现在工作工作找不到,存款也没有,你要是不给我养老,我就让你这个许家大少当不了!听你妈说你和林霂深搞在一起了,我看你还挺维护他的。”
他满脸贱笑,口气恶心得许熠祯没忍住,一拳砸在他下颚把他按翻在地掐着他的喉管,“你敢动他!”
姜明鞍憋得脸色通红,死捏着许熠祯的手挣扎,眼球都快掉出来了。
许熠祯掐着他要断气的点松开手,“你敢动我身边任何一个人,我一定弄死你。就你这样的劳改犯,弄死你许家也能摆平。”
他这个样子,许熠祯现在就想弄死他,想想又觉得不值。
姜明鞍疯狂咳了几声,躺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气,等好不容易缓过来恶狠狠看着他,“你不怕身上背条人命,我也不怕再进去蹲几年。”
这种天生的坏种,和他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只是看他副样子,还是让人不由控制不住怒气。
“你要多少钱,才肯滚出滨海?”许熠祯忍住怒气,“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适可而止。”
要不是为了尽快解决他去忙别的事,许熠祯一分钱也不想给,给他钱还不如拿去烧着玩儿。
“五十万。”姜明鞍从地上爬起来,“我养你十八年,买你又花了两万,五十万对于许大少你不过分吧?”
“呵。”许熠祯嗤笑:“你真好意思开口。”
“为了林霂深,为了赵恺家,五十万你不会舍不得吧?”
“舍不得。”
身后传来许弈城的声音,许熠祯转过头,他带着两个大汉走过来,还没到面前就抬手示意跟着的人把姜明鞍带走。
姜明鞍没想到他会来,惊讶两秒转身就想跑,被身高腿长的大汉直接按在地上,捂着嘴往路边拖。
许弈城的车停在路边,大汉把姜明鞍塞进去,其中一个直接坐进驾驶室,打着火很快把车开走以免姜明鞍继续碍眼。
“你做事怎么这么温吞。”许弈城鄙视说:“这种人你和他谈什么,直接按住拖走。”
“人不是你请来的?”许熠祯挑眉问。
“我哪儿知道他这么不要脸,而且我现在用不到他了。”许弈城说。
“姜明鞍这种人,你不满足他的欲望他不可能甘心的,你就算把他送回远江找人看着他,他还是会找机会跑回来。”
要用正常手段看住一个手脚健全身体健康的人太难了,何况还是姜明鞍这种垃圾。
“那更简单了,路上我就让人打断他的腿。”
“犯法的事不要做,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以为还是许少霆那个年代,动不动就把人沉海?”
姜明鞍胃口太大,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许熠祯想了想又说:“打断腿就免了,回到远江通知他的那些债主一声,会有人帮我们看着他的。”
许弈城盯着他看了几秒,笑了一声转身往许熠祯停车的地方走。
车开上路,许弈城说了个地址,“妈订了地方,让我来接你去吃饭。”
“明天茶会准备好了?”
“酒店那边会准备,礼服也挑好了。”许弈城说:“吃晚饭陪妈去挑项链,品牌商从总部拿了几条项链过来,妈不知道该挑哪条。”
忽然就变成大孝子,许熠祯还有些不习惯。
言安若订的餐厅是一家中餐厅,和雅集有些像,只是规格没那么高。
停好车刚进门,林霂深从影壁后面出来,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手上还抱着大衣。
俩人同时一顿,林霂深迅速移开目光低头往前走,越过许熠祯时许熠祯想抬手拉住他,最终忍了下来。
他现在心情不好,再做让他反感的事恐怕会适得其反。
林霂深走出大门,一辆车在门口停下,一对母女从车上下来,齐齐朝林霂深点头。
“齐阿姨。”林霂深笑着和年长的女人打招呼,“我妈让我出来接你们。”
许熠祯回头,林霂深正把手上的大衣递给后下车的女生,女生红着脸说了声谢谢,“霂深哥哥,我有好几年没见你了。”
“先进去吧,外面冷。”林霂深说。
许熠祯站在门口,母女俩好奇地看过来,许弈城推着他往里走,“哥哥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许熠祯被推到影壁后面,林霂深带着母女俩从另一边进了院子,朝着包厢走去。
女生比林霂深矮了一个头,身材娇小纤细,跟在他身边穿着他的大衣,有种小鸟依人的般配感,许熠祯捏紧双手,眼看着他们肩并肩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作者有话说】
这是林少爷相的第三个姑娘了…………
许熠祯:能凑一桌麻将了。
林霂深:你要愿意可以凑一只足球队。
弟弟以后有用,所以要先给他扭过来。
明天继续,但应该十点左右才能更,大家可以后天再看。实在是忙,特别是年底,我只能加油保证一个周一万,别的实在保证不了了,抱歉歉,社畜没有自由。
第88章 烈女怕郎缠
转过拐角林霂深一直紧绷的肩松下来,手指抠着掌心吐出一口浊气往前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齐敏似乎没看出什么,兴致昂扬欣赏着走廊外的景色。
“霂深哥哥,你认识门口那两个人?”齐雨忽然开口问。
林霂深心下一紧,几乎是立刻回答:“不认识,怎么了?”
“我好像见过穿黑色大衣的那个人。”齐雨努力回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齐雨在伦敦呆过两年,也许是那时候见过。
“是吗?”林霂深敷衍道:“可能长得帅,人群里你刚好多看了两眼。”
“讨厌啦!”齐雨连连跺脚,“这么多年,你还是爱打趣我。”
林霂深笑了一声,算是把这事儿揭过了。万一让她想起在哪儿见过许熠祯,回去一打听再闹出什么事儿,不好和江舒染交待。
包间里江舒染和林铖正在陪齐雨的姥爷说话,进了屋林霂深接过齐雨脱下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江舒染往这边看了一眼,眼里透出满意。
齐雨在她姥爷旁边坐下,搂着老人家的手臂说话,林霂深倒了茶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当个隐形人。
两边开始家长里短聊祖辈和公司,林霂深听得恹恹欲睡,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林霂深感觉已经在梦里遨游了几个来回。
一顿饭陪笑陪得脸颊疼,等老爷子放下筷子,江舒染说:“你带齐雨出去走走吧,和我们待着也无聊。”
林霂深立马起身和老爷子告别,带着齐雨走出雅间。
门外是个池塘,围着池塘建了一圈小楼,走廊就立在水面上,门口的灯笼照亮方寸大小的地儿,挺有诗意。
刚走出门林霂深就看见池塘对面,门口灯笼下站着两个人,一个趴在栏杆上,一个背靠栏杆正在聊天。
许熠祯和许弈城,真是巧,他们的房间在对面。
又是昏暗的灯光下,见到他似乎总是这样的情景,林霂深脑子里最后一点儿睡意消失,齐雨忽然在后面啊了一声,“我想起在哪儿见过他了。”
林霂深紧张地回头看她,她想了想说:“大概四年前吧,在乔林老师家门口,那天我去老师家,他刚好从里面出来。那天下着雪,他背着提琴,也穿了一件黑色大衣。”
“提琴?”林霂深奇怪地问:“他去找乔林学琴?”
乔林是林霂深的提琴老师,当年在国内待过一段时间,教完林霂深没多久就回归故土了,只不过他不是英国人,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伦敦。
“好像是,我进去以后顺口问了一句,乔林说他没有学琴的天赋,以后不会再去了。”
四年前,许熠祯21,那时候才开始学琴太晚了,何况他没有任何乐理基础,遇到乔林那样的暴脾气,估计没少挨骂。
他不是个爱音乐的人,那么大年纪突然开始学琴,让林霂深不住想起当年生日的时候自己曾经表演过。
心里萌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林霂深迅速压下,移开目光说:“走吧,我们去逛别的地方。”
绕过走廊从小门走进花园,没走几步许熠祯和许弈城居然也从另一道小门出来,重现了在门口的情景。
林霂深满头黑线,齐雨倒是热络的上前打招呼,“我之前见过你,在乔林老师家门口。”
许熠祯完全没印象,顿了几秒点头说:“你好。”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相亲对象和前暧昧对象聊上了。
林霂深很想转头就走,又不能把齐雨留在这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走吧,前厅有表演,我们去看。”
“前厅表演中场休息,这会儿没人。”许熠祯赶在齐雨答应之前说:“既然都认识乔林老师,不如一起聊聊。”
你一个被乔林说没有天赋的人,和他的两个关门弟子有什么好聊的?
“好啊。”齐雨高兴地答应下来,伸出手说:“我叫齐雨。”
“姜凌。”许熠祯也伸出手,在齐雨手心虚握了一下,“后面这位是……?”
林霂深:“……?”去你娘的真能装!
姜凌这两个字让林霂深心乱了一瞬,走神之际被齐雨拉到了身边,“这是我朋友,林霂深。他是乔林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我师哥。”
“朋友啊~。”许熠祯笑得意味深长拉长嗓音,“我还以为是男朋友。”
“诶呀,你别乱说。”齐雨捂住脸,“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今晚这种局面,齐雨不可能不知道两家打的什么主意,这会儿极力反驳倒有些奇怪。
“青梅竹马?”许熠祯又问。
“算是。”林霂深这次赶在齐雨之前说“手牵手长大的。”
小时候确实牵过手,齐雨十岁就去首都生活了,这十多年加起来也没见过几次。
许熠祯轻笑一声:“那真是难得,好多青梅竹马长大就变成陌生人了。”
这阴阳怪气的,林霂深瞪了他一眼,拉着起齐雨的手往回走,“走吧,回去,爷爷他们该等急了。”
刚走了一步,许熠祯从后面拉住他的衣领,“刚刚我在对面看见你们了,刚出来几分钟就着急回去?既然有缘,不如多聊几句。”
说着示意一直在后面没说话的许弈城,许弈城咬牙呸了一声,笑着上前揽着齐雨的肩往前走,“西边有处角楼,晚上有花灯秀,你知道吗?”
齐雨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边回答边边被他从小门带出了花园。
林霂深想开口,许熠祯抬手捂住他的嘴,小声说:“你不想我和她一起去跟叔叔阿姨打招呼吧?”
“你……!”林霂深拍开他的手,转身撞进了一双幽暗的眼眸里。
许熠祯拉着他后退两步站进树影和墙之间,把他抵在墙上轻声问:“青梅竹马?”
“你神经病啊!”林霂深抬手推他,许熠祯没有反抗松手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步退开,林霂深完全可以走,却挪不动脚步。
黑暗中他的眼神透着痛苦,还有几分带着怒意的嫉妒,让林霂深进退不是。
“她也是你的相亲人选之一?”许熠祯又问。
“是又怎么样?”林霂深扭开头说:“我那天说得很清楚了。”
“我没答应。”许熠祯抬手小心翼翼迅速在他嘴角摸了一下,“林霂深,你可以拒绝我,却阻止不了我追你。”
“你……。”林霂深操了一声,“你上辈子是块儿牛皮糖吧?!”
“这辈子也是,我这两天把公司的事安排好,全天都有空黏着你。”
林霂深气绝,无奈看了他半天,泄气道:“许熠祯,我佩服你,真的。当年最绝情的是你,现在最不要脸的也是你。”
“除了这样,我还有办法吗?”许熠祯说:“林霂深,我现在想不出办法,只能黏着你。你一天不心软,我就黏一天,你烦我也好,恨我也罢,总归让你没机会和别人谈恋爱就行。”
“你他妈哪儿学来的这种不要脸招数?!”
“许弈城教的。”许熠祯毫不犹豫卖了十分钟前的老师,“许弈城说烈女怕郎缠。”
去你娘的烈女!
林霂深冷哼一声走出树影,甩脏东西一样快步往外走,怕慢一步就被缠上。
可惜身高差距不大,走再快也甩不掉身后的人,一路走出花园身后都不远不近跟着许熠祯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说】
林霂深:你他妈是烈女,你全家都是!
许熠祯;那你缠我?
第89章 感情可以重来吗
许弈城和齐雨早没影儿了,林霂深一路走到西边角楼也没见到人,不过角楼确实有花灯秀,这会儿正在挂灯,周围只有几对小情侣在看。
五彩斑斓形状各异的花灯包围了整座角楼,炫丽的灯光让人不由驻足,正中从屋顶垂下的巨大宫灯夺目异常,暖色烛光下六面都画着精致小巧却足以让人看清的漫画。
林霂深没注意剧情,只觉得宫灯上画漫画挺违和的。
“仔细看宫灯上的画。”许熠祯走到他身后低声说:“我没接触过这个,请这里的画师帮我画的。”
呼吸喷到耳廓上让林霂深浑身一酥,心思有一半儿不在花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