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 by不夜君
不夜君  发于:2024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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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换了身衣服,许弈城在外面敲门,“我给林沐羽准备了礼物,你要来看看吗?”
以许弈城的性格,去道歉都很勉强了,居然还准备礼物?
许熠祯开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跟着他下楼去看礼物。
礼物是只中规中矩的一米八大兔子,小女生会喜欢的东西,通体雪白看上去居然有些像林沐羽。
许熠祯仔细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把兔子装进包装袋里转头问他:“昨晚他和你谈了些什么?”
“许少霆?”许弈城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没谈什么,大致就是风行会平分给我们兄弟俩,妈身体不好让我不要再搞事情。”
“许家的东西我不会要,妈身体再好些我会去经营自己的公司。我从许家拿走的,只有这几年对我的教育,别的都留给你。我不和你争,所以以后不要再做莫名其妙的事,特别是对林霂深以及他身边的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弈城撇嘴,顿了顿扭开头:“你说不争就不争?”
“随你信不信。”许熠祯说:“你给姜明鞍打电话的时候他怎么答应你的?”
“我说你在滨海他挺高兴的,然后我说我给他一笔钱让他帮我做事情,他就答应了。”
“那是只吸血虫,你的那点钱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以后离他远点儿。”
许弈城哼哼,没有明着答应,许熠祯也没再重复。
明天去见姜明鞍一面找个人把他送回远江,许弈城听不听没那么重要。
开车到赵恺的店五点多,店里刚开始忙,林霂深他们还没来。许熠祯找地儿让许弈城自己呆着,去了后厨帮忙。
赵恺忙得头脚倒悬,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一样把锅铲塞他手里,“帮我看着,前面刚来的店员调酒出了点儿问题,我去看一下。”
“说了让你等我去接你。”许熠祯抱怨,“你提前回来这两个小时没什么用。”
“谁说没用,我要不回来后厨翻天了!”
赵恺今天出院,本来说好下午去接他,午饭之后他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回到店里了,店里忙不开。
许熠祯忙着颠勺,也没空再埋怨他,炒了菜前面店员忙不开,又帮忙端出去。
许弈城坐在角落看他忙进忙出,像是进入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世界。许熠祯身上的烟火气,让人觉得新奇。
知道自己有个哥哥的时候,许弈城想过他无数的样子,也没想象出这种烟火气。后来他回来了,不是冷着脸就是在忙,偶尔做饭也只给言安若做。
要是他没丢,一直是这样,现在和他之间又会是什么样?
面前放了一杯果汁,一个短头发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坐下来,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许弈城愣了愣沉下脸,“赵姝?”
“你就是许弈城?”赵姝问。
许弈城嗯了一声,赵姝甜甜一笑,“欢迎,请你喝果汁。”
她笑得人畜无害,许弈城有些不自在,低头吸了口果汁,顿了两秒全吐回杯子里抬头看着她。
“喝啊。”赵姝又笑了笑,“好喝吗,我刚榨的,还加了点儿你寄去我家的蟑螂。”
许弈城吸了口气,赵姝伸手推了推杯子,“没事儿,医院检测过了,没有病毒,我哥说应该是人工养的。”
那些蟑螂确实是人工养的,一个朋友在国内读大学,实验室养了做实验的,许弈城问他要了些。
忍着没吐出来,许弈城站起来扫了一眼找到洗手间标志,快步走了过去。
林霂深进门刚好看见许弈城黑着脸快步往洗手间走,然后赵姝站起来挥手。
林沐羽先跑过去,赵姝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两人抱着笑做一团。
赵恺在吧台后调酒,见他们进来放下手里的工具,有些尴尬看了林沐羽一眼走到林霂深身旁,“饭点店里会有点儿忙,你们先坐会儿吧,忙完一起吃饭,我让后厨准备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赵恺的店做起来了,店员就请了三个,加上后厨也算个小有规模的店了。
林霂深在他胸口拍了拍,“对不起啊,昨天的事儿……。”
“说那么多。”赵恺啧了一声故作痛苦捂着胸口,“昨晚要换赵姝,我可能直接拿刀捅你了。”
林霂深笑了笑没再说话,走过去和林沐羽一起在刚刚许弈城坐的桌子前坐下,没多会儿许弈城黑着脸回来,大马金刀在对面坐下,一动不动盯着林霂深。
林霂深回看他,他甜甜一笑,“嫂子,我是来道歉的。”
林霂深被这声嫂子差点儿呛死,咳了一声皱眉看着他,“你哥教你的?”
“不是,不过估计他心里想。”许弈城说:“可惜了。”
林霂深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移开目光说:“你要道歉就好好道歉,别说有的没的。”
“歉当然要道,但我更想趁着我哥不在,说说当年你答应我的事。”
“我忘了。”林霂深说:“答应小屁孩的事儿,谁记得?”
“那你总该记得许少霆打断你爸腿的事儿吧?”许弈城恍然大悟似的凑近林霂深,“这样你还能和我哥卿卿我我,你爸多伤心啊。”
【作者有话说】
跟我一起喊:赵姝,棒!
这周还是一万哈,今明后。

疯子又开始发疯了,真应该让许熠祯带他去看看脑子。
“不劳挂心。”林霂深抵着额头推开他,“有空挂个号看看脑子。”
许弈城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拖着衣领往后扯去,许熠祯冰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答应过我什么?”
林霂深抬头,他穿着白色围裙另一只手端着盘炸鸡,放下的同时松开许弈城,“再发疯滚出去!”
许弈城哼哼,许熠祯往前两步把林霂深丛椅子上拉起来,脱下围裙扔给赵姝,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后厨走。
周围都是人,两个大男人推搡起来太难看了,林霂深皱眉被他拉进了后厨旁边的休息室。
休息室只放了一张单人床,空间很小,两个人挤进来转身的地儿都没有,门一关几乎胸膛贴着胸膛,彼此呼吸都感受得到。
林霂深被抵着肩膀贴在门上,烦躁地动了动,“你要说什么赶紧说,等会儿有人来了。”
“你很怕被人看见?”许熠祯微微低头看着他,“以前只有我怕。”
“今时不同往日。”许熠祯推了他一下站直,“我妈说不定派人盯着我。”
“为了息事你答应了什么,结婚?”许熠祯抬手摸着他的下颚,很想亲他一下,最终没有。
林霂深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害怕。
“你猜到还问,我昨晚也说了,迟早的事。”
“我不准。”许熠祯弯腰搂住他,下巴搭在肩上小心翼翼箍着他的腰,“你不喜欢她,我不能放手。”
“你怎么知道不喜欢。”林霂深冷笑,“门当户对,长得漂亮,以后她可以帮我打理林氏,我为什么不喜欢?”
“前两点我勉强合格,后一点你爸妈愿意我也可以。”
“你真是脸都不要了。”
“不要。”许熠祯轻轻吸气,感觉肋骨间有股气,撑得肝脏疼,“林霂深,看着你结婚,还不如杀了我。”
今天的许熠祯不止卑微,还让人感觉词穷,完全没了之前撩人时的迎刃有余。
如果换成七年前的许熠祯,林霂深不知道自己会心软成什么样,他就是说一起跳海恐怕都能答应。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林霂深推开他,抬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许熠祯,你应该清楚我的性格,喜欢的时候可以为你死,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当年我说过,我喜欢的东西不会轻易放手,父母的压力从来不是我放手的原因。我开口说结束,只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了。”
许熠祯喉结动了动,像有团棉花塞着,半天没说出话。
“许熠祯,当年你说过的那些话原样奉还给你,祝福你,就这样吧。”
“是因为林许两家的恩怨吗?”许熠祯想起许弈城的话,哑着嗓子问,“因为几十年前的恩怨,你连机会都不肯给我一个?”
“算是吧。”林霂深说:“你也听见许弈城的话了,我们两家的恩怨不可能允许我们再有瓜葛,除非我脱离林家,但这不可能。”
当年的事太复杂,许熠祯也并不是全都清楚,只从言安若口中林林总总听了一些。
“当年我爸用一条腿,老爷子以退出商界为代价,换回了林家,换回了我和我妈的命,他们誓死守护的东西,我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当年在远江我能说出大不了滚出家门这种话,是因为我不了解内情。”
小时候江舒染说:“爸爸的腿是为了救我们断的,所以以后你要听爸爸的话。”,再细问她就不说了。林霂深隐约知道和许家有关,却不详细,直到在机场和许弈城谈话。
当年的事太遥远,谁也无力改变,断了条腿的林铖,差点儿失去爱人的许少霆和江舒染,他们谁都不会低头,不会罢休。
真正犯错的人已经死了,这些恩怨无从化解。
许熠祯低着头,半晌低声说:“除了恩怨纠葛,你对我真的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抛却恨意、不甘和遗憾,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儿,可是太微末了,在心里几乎激不起涟漪。
和他在一起还是很舒服,可没有了当年的喜悦和激动,想起的时候更多的是难受,揪着心的难受。
林霂深摇头,“你刚走的那段时间我很迷茫,过得很潦倒,想不通既然喜欢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有没有的事儿,每每想到你都想找个地方蜷着。后来不知不觉就想通了,我只不过是谈了一场还没开始的恋爱,失败的恋爱,心里剩下的也只有不甘和恨,恨你给我希望。也许就是从想通的那一刻开始,留恋这种东西就不存在了。”
“呵。”许熠祯轻笑一声,慢慢放下没有拉住他的那只手,“林霂深,哪怕听了这些话我还是不想放弃,想把你追回来,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追了。死皮赖脸,浪漫套路,对你好像都没用。”
要说固执,谁也比不上林霂深,他说了不,天王老子也拉不回来。
当年走出酒店的时候他说“你别想回头了”,分量竟然这么重。
林霂深有些笑不出来,扭开头说:“所以别浪费力气了,这段时间我也让你挺不好受的,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以后都在滨海难免碰见,见到打声招呼吧。”
说完林霂深转身拉开门,门刚打开条缝后背贴上热源,许熠祯的手从后面环过来,“林霂深,我说过等你有喜欢的人我会放手,我现在后悔了。”
林霂深:“……。”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所说的这些我做不到。”许熠祯说:“我会破坏你的爱情、婚姻、甚至可能为了得到你对付林氏,我觉得我会。”
“你疯了?!”林霂深转身推开他,皱眉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许熠祯眼角发红,和几分钟前相比整个人瞬间颓废起来,像是被抽走了魂,只剩下一具空壳。
“我是疯了。”
许熠祯眼角似是积起泪水,却一直没掉下来,即将崩溃的样子让林霂深心底蓦然一空,慌忙躲开视线。
“就算你永远不原谅我,一辈子远在天边,我总要给自己一个往前走的理由。”
“你……。”林霂深烦躁地揉了下头发,再次看向他,“姜凌,我们现在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当年可以任性的少年了,何必抓着过去不放。”
“你如果真的放下了,再见面就不会想报复我,而是漠视。”
“我难道没有吗?”林霂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发现越说下去越乱,不止谈话乱七八糟,连心也跟着乱起来。
“算了!”没等许熠祯再说话,林霂深又推了他一下,“你要发疯就发吧,你如果想闹到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你就疯。”
说完林霂深猛地拉开门,几乎小跑着离开了休息室。
每次都是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最终都会以这样的局面收场。七年前这样,七年后也是这样。
俩人好像从来没站在过相同的立场上,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像神经病。
归根结底,他回来之后不该招惹他,当个陌生人最好。
回到大厅,林沐羽和许弈城正剑拔弩张面对面坐着吃炸鸡,看上去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
林霂深走过去问许弈城,“你道过歉了吗?”
“道过了。”林沐羽替他回答,“不诚心。”
“我都送你礼物了。”许弈城说:“怎么不诚心了?”
“林沐羽对不起,吓坏了吧,这算道歉?”林沐羽哼了两声,“赵姝就应该往你果汁里多放点儿蟑螂!”
“行了。”林霂深打断他俩斗嘴,“许弈城,好好道歉,不然下次我联系你爸亲自带你来。”
许弈城噎了半天,咬牙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林霂深也没指望他俩能就此相亲相爱,听他说完把林沐羽拉起来,“走吧,赵恺那边改天你单独约他出来道歉。”
“不是说要留下来吃饭?”
林霂深没再解释,拉着她往外走。
赵恺从后厨出来,他们已经走了,许熠祯站在后厨和大厅连接的走道上,望着门口发呆。
“你……又谈崩了?”赵恺叹气问。
许熠祯垂眸转身去了后厨,一句话不说开始炒菜。
一直忙到八点多暂时歇下来,赵恺炒了几个菜端出去,回厨房从他手里抢走锅和铲子,“再颠手要断了,你还有旧伤。”
把他拉去大厅坐下,赵恺又去提了两瓶酒放在桌上,“好几年没好好喝酒了,喝吧,烦心事明天起来再想。”
许熠祯拎起酒瓶倒了一杯,对面许弈城咽下一口菜,“我嫂子跑了要用酒精麻醉自己?”
赵姝把筷子拍在桌上,“你要不吃我叫车送你滚回家。”
许熠祯瞥了他一眼,也没生气,端起酒一口闷了,冷声说:“许弈城,要不是流着同样的血,你今晚走不出这里。”
“我等会儿拖去后厨揍一顿给你出气,吃点儿菜再喝。”赵恺说。
这顿酒几乎是许熠祯一个人在喝,赵恺偶尔陪一杯,许弈城在一旁看热闹。喝到十二点多,桌上空瓶堆不下了,许熠祯趴在桌上两眼迷离,连酒杯都端不稳。
赵恺叫了辆车把他弄上车,本来打算再叫一辆送许弈城回去,许弈城不走,
“他是我哥,我照顾他。”说着许弈城钻进车里,饶有兴致看着瘫在后座的许熠祯。
他纯粹是想看戏,赵恺没和他相处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把他一起带回了家。
【作者有话说】
许熠祯:我没办法了,开始说胡话了……。
追妻大概还要一段时间吧,哪儿有那么快。

许熠祯从来没醉成这样过,下车赵恺把他背进屋赵奶奶吓了一跳,急忙去煮醒酒汤。
赵姝拧毛巾给他擦脸擦脚,嫌许弈城碍事把他赶去客厅,又端进屋一盆水,让赵恺给他擦一下身上的汗。
一家人忙进忙出照顾许熠祯,许弈城在客厅打量着这个不足一百平像鸟笼一样的家,忽然觉得许熠祯似乎就是属于这里的,和许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电视柜上摆着全家福,很多年前照的,许熠祯和赵恺都穿着初中校服,赵姝小小一个被许熠祯抱在怀里,笑得咧出一口残缺的牙齿,傻里傻气的。
几年前在伦敦一家人也拍过全家福,许熠祯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微微勾了下嘴角,这张照片里他虽然没笑,眼里全都是笑意。
许弈城查过他很多资料,却从没想过去了解他这个人。浮于纸上的资料,和许熠祯本人相差太大了。
当年的姜凌,如今的许熠祯,判若两人。
照顾许熠祯睡下,赵恺从屋里出来拿了一块新的毛巾递给许弈城,“家里就三个房间,今晚赵姝去和我奶睡,你睡她的房间吧。”
赵姝的房间是一米二的单人床,只能睡下一个人,许熠祯睡的房间有个上下床,能睡两个人,但赵恺现在不放心让他单独和许弈城待在一起。
好歹是个小少爷,也不能让他睡沙发。
许弈城接过毛巾认真盯着看了会儿,低声说:“谢谢。”
这声谢谢让赵恺受宠若惊,尴尬地笑了笑,“赵姝今天做的事儿我听说了,对不起啊,她小姑娘心性,你别和她计较,我回头收拾她。”
许弈城也笑了笑,拿着毛巾去了浴室。
浴室也很简陋,相对这些年许弈城见过的来说。可就是这样的环境,许弈城居然觉得有些亲切,心里平静异常。
许熠祯说他不想要许家,或许是真的。
从浴室出来,许熠祯喝完醒酒汤已经醒了,想吐,赵恺正扶他去洗手间。
“我来吧。”许弈城走过去架起许熠祯一条膀子,不甚温柔拖着他往洗手间走。
许熠祯被他拖得更想吐了,咬牙说:“你悠着点儿,没到洗手间我就吐出来了。”
“我活了二十年也没照顾过谁,知足吧。”许弈城哼一声把他拖进浴室扔在马桶旁。
这一晃许熠祯一秒没犹豫,扶着马桶把今晚喝进去的酒一口气吐出来一大半,没站稳险些把头插进去。许弈城捂着鼻子不太情愿扶了一把,嫌弃道:“不能喝别逞英雄,好恶心。”
“我请你进来了?”许熠祯顺势坐在地上靠着墙,伸手抽了两张挂在墙上的抽纸擦干净嘴抬头看着他,“你跟过来干嘛?”
“我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今晚睡赵姝房间,你不服让赵恺赶我出去。”
大半夜的也不能正把他赶出去,许熠祯冷哼一声,“你安分点儿,你要是对他们做什么,我能要你的命。”
今晚之前,许弈城是有这个打算。林霂深、赵恺一家都是许熠祯的命脉,随便动谁都能让他不好受。
他不好受,许弈城就觉得开心。可今晚看他这么难受,居然也没多开心。
“你就那么喜欢林霂深?”许弈城忽然问。
许熠祯没回答,他想了想又问,“爱情这东西,有什么意思?”
脑子本来就迟钝,许熠祯回答不了他那么多问题,撑着墙站起来瞥了他一眼往外走,走到门口脑子里忽然冒出句话,又转头看着他,“爸妈都是情种,我也只喜欢过林霂深一个人,你是许家亲生的吗?”
许弈城被噎得脸色发青,好一会儿等许熠祯出去,才骂了一声摔门出去。
回屋许熠祯重新扑回床上,扶着即将裂开的脑袋呻吟。
“别哼了,脑袋疼清楚了没?”赵恺从上床探头下来,“要不再喝点儿?”
“你可真是亲兄弟。”许熠祯苦笑,“趁我心乱骗我喝酒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我这是提醒你早点儿把脑子找回来。”
脑袋这么一疼,虽然迟钝,但确实清醒了不少,没那么绝望了。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许熠祯低声说:“林霂深答应他爸妈结婚了,我想不到办法留住他。”
“啊?”赵恺惊讶一瞬,想到林沐羽的事儿,又叹了口气,“估计是为了解决林沐羽的事儿吧,还有你们的事被他妈知道了,估计是逼不得已。”
“不,他只是不喜欢我了。”
“诶,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赵恺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屋顶,“这不是既定的事实嘛,七年了,谁还能在原地等你啊,他没谈恋爱都算是老天眷顾你了。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准备好了什么都能扛,要把他追回来,这就放弃了?”
许熠祯从没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技穷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要破坏他联姻,对付林氏只不过是情急之下放放狠话,真那么做,恐怕以后就是仇人了。
“不是放弃,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就想,明天冷静了脑子活过来了慢慢想,你以前遇事是最冷静的,成了许家大少爷反倒性急了。”
“呵。”许熠祯笑了一声,“是啊,人长大了,反倒没有以前冷静了。”
“睡吧,明天再想,之后有需要可以让赵姝帮你向林沐羽探口风,她俩关系还挺好的。”
“不说我了。”许熠祯翻身盖上被子,“林沐羽那边……,你接下来怎么办?”
“看林家的意思,这事儿是打算扯平就这么算了。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不管林家打算怎么做,只要别动我奶和赵姝,我都受着。”
“有事就说,别自己扛,我虽然不打算留在许家,但许家的人手和资源我还是能用的。虽然为了林霂深我不能真对林家做什么,保你们还是没问题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我又不是你这个犟种,有事会说话。”
和赵恺聊了会儿,脑子又开始晕了,许熠祯迷迷糊糊睡过去,一觉醒来天都亮了,窗帘缝隙透过的光照在脸上,恍如隔世。
许熠祯刚睁开眼就感觉身边有人,转过头去许弈城托着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神幽怨得吓人。
“你真能睡。”见他醒了许弈城站起来,“去洗漱,带你去个地方。”
大早上的又发什么疯?
洗漱完,许弈城叫的车到了,上车他报了地址,许熠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去墓园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车一路往城郊的墓园开,中途许弈城没说话,也没下车买扫墓需要的东西。
城郊这个墓园并不大,算是“豪宅”,能在这里买墓地的都是有钱人,许家的墓地并不在这里,也没听说有什么亲朋葬在这里。
一路跟着爬上墓园最高处,许弈城在一处墓碑前停住,许熠祯往墓碑上看了一眼,皱眉说:“林铮?”
“对,是他。”许弈城嫌弃地看着墓碑,“这个蠢货长得真难看!”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看看他的墓和旁边的有什么区别?”许弈城一脚把地上一颗石头踢起来打在墓碑上,正中林铮的照片。
林铮其实长得不难看,和林霂深还有几分像。
死了二十几年,他的墓碑像新的一样,四周都很干净。现在是十月,不是扫墓的季节,墓碑前却放着还没有完全干瘪的水果和鲜花。
有人经常来,至少这个月刚来过。
“看来你发现了。”许弈城说:“这是安笙放的,她每个月都会带林思峥过来。”
林霂深的婶婶。
“你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在查林霂深出车祸的事儿吗?”许弈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直接和你说你不一定信,带你来看眼见为实,更好说话。”
“安笙?”许熠祯低头看着墓碑想了会儿,“她为什么要对林霂深出手?”
“当年的事你知道的不多吧。”
证据看到了,许弈城转身往下走,边走边说:“他死的时候,林思峥才五岁。”
【作者有话说】
对许熠祯来说,这里更像家。
今晚回来得晚,只能写这么多了,明天再补点儿吧。不夜工作是真的忙,望大家理解,反正一定不会坑的。

第86章 往事
这些年安笙活得像个隐形人,既不工作,也不出现在公众视野,恐怕林氏股东都忘了他儿子手上还有7%的股份。
林思峥今年刚好大学毕业,无论从年纪还是学历上,都有和林霂深竞争的资格。
如果背后操控的人确实是安笙,那她的动机就很明确了。
“你的意思是他在替林思峥争夺林氏?”
“不全是。”许弈城说:“当年林铖和林铮在才能上旗鼓相当,只是林铮行事更狠厉一些。林老爷子看好林铖,而林老太太喜欢小儿子。为了服众,林老爷子订了个赌约,他俩谁能拿到众承航运的合作,林氏就交给谁掌权。”
众承是整个滨海,乃至全国的航运巨头,其业务包含海陆空三大运输业,当年资金周转出现问题,曾公开招募合作伙伴,一起经营众承打下的一部分江山。
为了周转,这算是变相变卖资产,不管哪家公司能拿下,一旦众承缓过气来,好处自然不用多说。
“为了这个合作,商界争得头破血流,最终能入众承眼的一共五家公司,其中就包括林氏和风行。但特别的是,林铖和林铮分别代表名下不同的两家公司参与,也就是除了林氏,还剩下三家公司。那时候许少霆刚夺下许家没多久,急于扩张版图,所以在这个案子上下了血本,开出的合作条件、让利等等都比其它公司有诱惑力。”
“众承选择了风行?”
“是,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风行除了条件诱人,老爷子那一辈跟众承就有些瓜葛,顺理成章脱颖而出。只是林铮不甘心,他不想看着到手的机会飞走,于是设计抱走了你,让许少霆自乱阵脚。”
后面的事言安若说过,当时刚五个月大的孩子夜里突发高烧,许少霆在外出差,言安若着急之下只带了保姆和司机就把许熠祯抱去了医院。
检查完需要输液,保姆回家去拿东西,言安若冲个奶粉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许少霆赶回滨海忙着找孩子,自然顾不上众承的合作,林铮再随便用点儿手段,下面的人自乱阵脚,案子就这么黄了。
林铮心机用尽,可惜天不遂人愿,没了风行,众承考虑到林氏兄弟俩争家产,以后难免影响合作,从剩余的两家公司里选了一家,一脚把最有可能的三家公司同时踢了出去。
“许少霆找了一个月,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没能找到你,却顺藤摸瓜查到了林铮头上。说来也好笑,林铮原本只是打算把你抱走藏起来,过段时间合作成了再把你抱回去,结果他安排的那个人是个蠢货,带着你去打牌,玩上瘾疏忽把你给弄丢了。”
“我就这么辗转到了钱月手上?”许熠祯也觉得可笑。
怕许熠祯伤心,这些事言安若一直没细说过。
“是,一个人贩子,她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大概是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吧,于是你就被卖去了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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