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霂深躺着无聊,刚拿林沐羽的号打了把游戏,林铖推门进来看他还挺惬意,呵一声问:“还有心思打游戏?”
“骨头都躺酥了。”林霂深坐起来放下手机。
“活该,从小教你的防范意识都喂狗了。”林铖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随即眼里又露出几分心疼,“头还会晕吗?”
“不会了,就是轻微脑震荡。”
“我刚去看过许熠祯,他还不能下床,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这是在变相问:“你对他的想法有没有改变。”,林霂深顿了顿,低下头没有回答。
“林霂深,你妈还没醒过来呢,你自己掂量清楚。”林铖无意多说,也不想在他还伤着的时候给他压力,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林霂深听着病房门哒一声,心顿时烦起来。
这几天只顾着琢磨对许熠祯的心思,完全把别的忘了。就算跨越心里的鸿沟,现实的鸿沟还摆在面前无法逾越。
忽然间被打回原形,林霂深浑身的劲儿松懈下来,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外面天渐渐黑下来,林霂深没开灯,感受着病房里的光线渐渐黯淡下来,很久之后起床下楼,去了江舒染的病房。
林铖坐在病房外,手撑着头一脸失落,完全没有了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人到中年,他们最大的愿望或许都在儿女身上,林霂深很想遂他们的意,所以从小克制自己的欲望做个乖孩子,直到许熠祯出现。
当年为了许熠祯想过反抗他们,现在势头刚冒出来就被无情吹灭,林霂深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林铖坐了会儿抬起头透过窗子往病房里看,眼里透出林霂深从没见过的无助和脆弱,直击林霂深心底。
受不住他那样的眼神,林霂深浑浑噩噩上了楼,抬眼不远处就是许熠祯的病房。刚回过神,正好看见医生走进去。
这么晚了,不查房也不输液,医生找许熠祯做什么,说病情?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有点儿晚,有事忙到十一点多才开始写。
第98章
病房外有许家的保镖在,他们对许熠祯每天的治疗历程了如指掌,不是主治医生不在治疗范围内的事不可能放人进去,就算医生和护士都不行。
林霂深没怀疑医生的身份,就是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他走路一步三停,关门的动作很轻,轻得让人不习惯,衣服下摆飘动的弧度也有些奇怪。
病房门在保镖的注视下关上,林霂深莫名其妙觉得心里一紧,脑子还没作出决定,脚先一步朝病房走了过去。
门外的保镖都认识林霂深,叫了声林少伸手去给他开门,拧了一下门锁居然没打开门。
开门的保镖顿时紧张起来,瞬间转身面相病房门使劲又拧了两下门锁。林霂深脑子空白一秒,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保镖,拧着门锁用肩膀往里顶了一下,门纹丝不动。
许熠祯被这几声拧门锁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看到主治医生的副手站在床边,正在推注射器。
“李医生。”许熠祯睁开眼,看到他手里装满的注射器,心里警惕起来,“我记得今天没有额外需要注射的药物。”
“一点抗生素,帮助你外伤恢复的。”李医生僵硬地笑了笑,“别紧张。”
许熠祯缩手想撑着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铐在床架上,铐得非常紧凑,根本动不了。
“李医生。”许熠祯提高声音,“你在干什么?”
李医生没再回答,按住许熠祯的头让他偏向一边,针尖颤颤巍巍贴上了他的颈动脉。
许熠祯的身体本来就没办法大幅度活动,现在又被手铐着,虚弱的身体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感觉贴在颈动脉上的针特别凉。
就在皮肤感觉刺痛的瞬间,门被一脚踹开,地动山摇之后保镖率先冲进来,林霂深紧随其后,惊恐万状看着被铐在床上的许熠祯。
保镖上前一脚踹开李医生,迅速制住他夺走他手上的注射器,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针尖在许熠祯脖子上划出一条细长的伤口,血迹源源不断从伤口冒出来。林霂深扒着他的头看伤口,心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很快赶来,保镖把李医生拉到一旁按在地上,林霂深木然站在一旁等医生检查完许熠祯的伤口止住血拿着注射器出去,才恍如隔世一般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熠祯摇头,安慰他说:“别急,没事,注射器没扎进去。”
就算这么说,林霂深还是觉得心惊,咬牙瞪着被按在地上的李医生,“注射器里装的什么?”
李医生不说话,鼻子贴地放弃抵抗,像只待宰的羔羊。
保镖见状拧着他的手臂往后使劲儿,咔的一声卸掉了他一条膀子,“说话!”
李医生疼得惨叫,但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林霂深急起来,上前对着他的肩膀又踹了一脚,“死到临头还嘴硬?”
医院调查需要时间,万一是什么致命的药,尽快问清楚才能救许熠祯的命。林霂深急得额头冒汗,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却又不得不忍耐。
一连串的折磨牵扯到了后背的伤,许熠祯疼得半天只有力气说出劝林霂深的那句话,这会儿看他快要失控,忍住疼又说了一遍:“我没事。”
林霂深回头,来回踱了两步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李医生,肋骨开始撕心裂肺的疼。
刚刚那一脚太用力,扯到了肋骨,连带着心脏也跟着疼。
警察没来之前总不能把李医生打出什么好歹,林霂深一时间也无计可施,只能等。
医院的结果和警察几乎是同时到的,李医生被警察带出去,医生递给林霂深一张检测报告单,“注射器里是肾上腺素,含量很高,正常人使用轻则心脏功能异常,重则死亡。”
肾上腺素是什么东西林霂深还是了解的,听完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都是懵的。
要不是自己浑浑噩噩上楼,保镖说不定发现不了李医生的异常,那一针下去,许熠祯就没命了。
缓过来看了眼报告,许熠祯的血液检测没发现相关异常,说明李医生真的还没来得及把肾上腺素注射进去。
以许熠祯现在的身体状态,绝对能要他的命。
“再给他做个详细检查吧。”林霂深说。
万幸他还没来得及注射成功。
林霂深又看了看许熠祯,让保镖留在病房,自己一个人去看李医生的嘴撬开了没。
警察还在调查药物来源,没把李医生带回警局,就在车里问话。林霂深问了外面留守的警察,下楼去找警车,刚下电梯警察就带着李医生过来了,去指认现场。
“这家伙嘴还挺严,不过我们查了他的手机,昨天有人给他发了条威胁短信。”来的警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也是市刑侦一队的队长,林霂深见过很多次了。
“查到是什么人了吗?”林霂深问。
“姜明鞍。”队长说:“我们现在合理怀疑劫走姜明鞍的人就是幕后主使,他利用姜明鞍的手机,好逃过警方调查。”
“李医生有什么好威胁的。”
“这孙子一直在倒卖药品,不知道怎么被人发现了,发短信威胁他,让他找机会把肾上腺素注射进许熠祯体内,不然就曝光他。肾上腺素被放在他办公室外的一处吸烟区,查监控应该能查到线索,我们现在正准备去查。”
“辛苦了。”林霂深说:“有什么线索麻烦通知我。”
“好,安笙那边我们也会派人盯紧。”
林霂深嗯了一声,刚答应完立马反应过来,“安笙?”
许熠祯和许弈城都忘了嘱咐警察不要和林霂深提安笙的事,队长说完也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慌忙说:“我先去查监控。”
林霂深在原地顿了会儿,冷笑一声转身上楼。
这个许熠祯,真是好样儿的。
病房里许熠祯被医生扶着坐了起来,靠着床正在量血压,脖子上的伤再次处理过,几乎看不到伤口了。
“他没事。”医生收起血压计,“今晚观察一下,尽量放松,别紧张。”
许熠祯应声,医生走后林霂深把保镖支出去,走到床边弯腰凑到许熠祯面前,“疼不疼?”
“嗯。”许熠祯低垂着眼睛点头,“伤口不大,但还挺疼的。”
“我看还不够疼。”林霂深忽然抬手按在他动脉旁边的伤口上,“这样能不能让你想起点儿什么?”
许熠祯嘶了一声,脑子飞快转了一圈,后知后觉想起刚刚来的警察里有刑侦一队的队长。
他现在是整个案件的负责人,许熠祯见过他的次数不多,前两天他来问话的时候自己还在ICU,没机会请他不要透露安笙的事。
许弈城估计也忘记了。
“想起来了。”许熠祯嘶完赶紧认错,“我不是故意瞒你,之前没机会说,这两天你又伤着,怕你冲动。你爸的意思也是让我们别告诉你,他会去处理。”
一半认错一半推到林铖身上,许熠祯觉得自己挺龌龊的。
“他让你离我远点儿你怎么不听?”林霂深松开他呵了一声,“欺上瞒下你倒是做得很好。”
“我也是许弈城告诉我的……。”
许熠祯把在墓地许弈城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小心翼翼拉住林霂深垂在腿边的手:“我俩现在太脆了,斗不过她,暂时交给你爸和许弈城去处理,等囫囵个出院了再说,行吗?”
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林霂深就算再能抗,拖着要断不断的肋骨,也确实做不了什么。
甩开许熠祯的手独自回到病房,林霂深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林思峥打了个电话。
这会儿澳洲应该刚好晚饭时候,林思峥接起电话似乎正在吃东西,波澜不惊叫了声哥,口齿不太清楚。
“嗯。”林霂深答了一声,“元旦回来吗?”
“可能不回了,学习太忙,排不出时间。”
“行。”林霂深说:“今年元旦林沐羽计划全家出游,你不回来的话,我们就带上二婶。”
这些年和林思峥的关系不远不近,和安笙更是住在同一个地方,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林霂深对他们母子俩的了解实在不多,印象里安笙不是个敢杀人的人,林思峥也安安静静,单纯得有些好骗。
林霂深实在想不到,这样两个人,能谋划出这么多事。
“我妈她应该懒得出门。”林思峥笑了笑说:“你问一声,她要是愿意出门,就带上她。”
第99章 离许熠祯远点儿
林思峥的回答滴水不漏,显然是早有准备。按许熠祯所说他并没有回国,要想背后操控一切,国内能替他办事的绝不止安笙一个。
当年的事对错无从定论,林霂深挂了电话再回头去想许熠祯说的话,仍旧无法相信安笙和林思峥会这么偏执,把林铮的死算到林许两家头上。
许熠祯在远江受了十八年罪,许少霆没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都算是仁慈了。
至于林氏,那是林铖拿命换来并且守住的,这些年为了林氏他鞠躬尽瘁,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林思峥凭什么去争?就算没有合适的接班人,林氏就地解散,也轮不上他。
警察查了一夜,监控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总算找到了把肾上腺素放在吸烟区的人,但并没有什么用。
放肾上腺素的人就是那个混血,他选了早上医院人最多的时候,凭借人群掩护从医院离开后他打了个车消失在不远处的一个菜市场,接下来就没了踪迹。
菜市场人多眼杂,他换身衣服混在人群里离开,警察根本无从查起。
李医生那边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几条威胁短信,可惜发短信的手机是姜明鞍的,他现在是生死未卜。
肾上腺素不属于OTC药物,除非是此类患者,不然轻易弄不到,那个混血是相关患者,还是别人给他的药?
事情似乎又陷入了死循环,没有头绪,反倒更复杂。
能派的人手都派出去了,除了等消息和尽早康复出院,什么也做不了。
许熠祯每天输完液都要做清创,从需要打麻药到完全靠自身忍耐力承受,林霂深每天都去看,只是对他可怜兮兮的眼神视而不见,去看一眼就走人。
纱布拆了之后,他后背狰狞的伤口完全露出来,蜿蜒在皮肤上几乎找不到光滑完整的地方。
林霂深看着这些伤口,总觉得它像是长在自己背上,厚厚一层让人忍不住想去挠。
这或许就是感同身受,伤口在许熠祯身上比在自己身上还疼千百倍。
在医院待了十天,许熠祯身上的伤总算有了愈合的意思,渡过了渗出期,不严重的地方开始慢慢结痂,也总算能短暂下床走动。
今天医生查房晚了半小时,林霂深输完液下楼,他正扶着床边的护栏慢慢溜达。
见林霂深推门进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叹气说:“感觉我的腿部肌肉都萎缩了。”
“放心。”林霂深上前扶住他,和一旁监护的护士说了谢谢,“我保证你的肌肉还很完美,和当初一样能一挑十。”
许熠祯笑着捏住他的手轻轻挠了一下,“你今天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嗯,医生说回去慢慢养,腿上的烧伤定期擦药就可以。”
许熠祯听着又叹了一声,“我至少还要待一个周,是不是见不到你了?”
“我每天会来看我妈,顺带看一眼你。”林霂深扶着他又走了几步,让他坐在床上抬手去解他病号服的扣子。
“诶!”许熠祯按住他的手,“我现在受不了刺激!”
林霂深白了他一眼,不由分说自上而下解开扣子去看他的肋骨,“医生说肋骨愈合得怎么样?”
因为肋骨断裂,之前他的整个左边肋下都是肿的,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肉眼看不出问题,只不过肋骨的地方也有一块很小的烧伤很是碍眼。
“愈合得很好。”许熠祯拉着他的手贴在肋骨上,“不然医生也不会让我下床走动。”
温热的皮肤贴在手心,一股热浪传进心里,林霂深不由自主曲起手指,随即揪着皮肉把他的手提开,咬牙警告他,“别浪,别忘了你现在是个瓷娃娃。”
许熠祯笑了笑,依旧不安分,撑着床站起来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我现在最脆弱的是心,可能你一句话就碎了。”
林霂深干呕了几声,狠狠擦着嘴角被吻过的地方转身离开,去办出院手续。
医生说江舒染的情况有好转,脑电波比之前活跃,有醒过来的趋势,林霂深办完出院又去病房看了一眼,林沐羽正在给她擦脸。
江舒染出事的那个房间窗子正对着一棵树,她正好被树挡了一下,侥幸捡了条命。
据警察推测,江舒染进入房间后,有人用姜明鞍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把她引到窗边,然后那个“混血”进入房间,趁她惊讶转身的时候把她推了出去,她以后背朝下的姿势从六楼坠落。
问题是给她打电话的人说了什么,能让一向警惕性很强的江舒染毫无防备到窗边去。
林霂深刚想和林沐羽说让她记得给江舒染护肤,别让她醒过来看着自己憔悴的脸难受,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是林铖,林霂深接起来他语气里透着不情愿说:“出院办完到星岸酒店来,1507.”
林霂深还没回过神,他已经挂了电话。
交代完林沐羽,林霂深打车到酒店,敲了门开门的居然不是林铖,而是许少霆。
看见林霂深,许少霆眼里闪过一瞬间不爽和嫌弃,侧身让他进来走到窗边在林铖对面坐下,语气里透着怒气说:“当年我就提醒过你,注意你家里不安分的,你说不劳我操心,现在求我是不是太晚了?”
林铖冷笑,“你不用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是疏忽了,但这件事不处理好,难保下次出事的不是你老婆。”
许少霆忍无可忍拍着桌子站起来,“无能还不让人说,你老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两个年过半百的大男人,在星级酒店开个房间吵架,真是闻所未闻。林霂深揉了下眉心,很是无语问林铖,“爸,你们能先别吵吗,叫我过来做什么?”
林铖似乎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有个儿子在旁边,气势瞬间强了一截,“我不和你练嘴,让林霂深和你谈,出不出手你一句话的事儿。”
林霂深一脸懵看着许少霆,许少霆哼了一声,鄙视地看着林铖,“你爸动了所有能动的人手,这么多天毛都没查到一根儿,想让我请朱虞帮忙。”
朱虞的大名林霂深听过,以前市局一把手,因为查案太过剑走偏锋,立的功和记的过五五开,后来一怒之下离开了市局,自己开了个侦探所,混得风生水起。只不过这个人是个怪咖,接案子看人下菜,他看不顺眼的给多少钱都不接。
朱虞兵痞子出身,最恨人在他面前拽文,所以林铖这样的书香世家,他是看不上的。
林铖恐怕是走投无路想起他,没请动,才腆着脸来求许少霆。许少霆年轻时候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和朱虞一样喜欢剑走偏锋,算是臭味相投,很投缘。
林霂深不明白,林铖说不动许少霆,怎么觉得自己来了就能说动他。
难道仅仅为了把儿子找来撑场子?
“许总。”林霂深没能说服自己开口叫声叔,选了个最合适的称呼,“我们都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苦于找不到证据,不管是为了许家还是为了解除后顾之忧,我觉得您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没说拒绝,只是让你爸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林霂深心里一突,忽然明白了林铖把自己叫来的原因。
“只要你爸答应我让你以后离许熠祯远点,我立马去找朱虞。”
果然在这里等着,林霂深扭头笑了一声,“许总,这事儿我爸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您该去找许熠祯。”
“看你挺得意。”许少霆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许熠祯跟见了肉骨头的狗一样整天跟在你后面,你把他耍得团团转,让他毫不犹豫为你去死,你是不是很得意?”
“并没有。”林霂深说:“我没想他跟着我,更不想他受伤,您这句话我不知道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的儿子。”
“一个比喻而已,我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儿子为了个不值得的人连性命都不顾。”
“值不值得他自己说了算。”林霂深压抑心里的不适,想了想说:“我可以答应您不主动接近他,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至于要不要请朱虞出手,您自己决定,安笙要针对的不止林家,您舍得把家人至于险地我无话可说。”
许少霆不知道是被这句话震动还是别的,愣了两秒呵一声把茶杯扣在桌上,起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林霂深松了口气,走到林铖对面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埋怨他,“爸,这件事您完全可以解决,非得让我来听许少霆数落,听他亲口说不让许熠祯接近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想阻止你和许熠祯的不止我和你妈。”林铖冷哼道:“让你心里有个底,免得许熠祯随便哄几句,你又摇摆不定。”
他猜人心思总是猜得很准,并且能在合适的时候给你一击。
自己现在确实是摇摆不定。
林霂深低头看着林铖扣在桌上的茶杯,好一会儿轻声说:“爸,我现在只想先解决安笙的事,别的……能先不逼我吗?”
“林霂深,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已经向许熠祯倾斜了。”林铖扶着桌子站起来,“你答应过我的那些话,你自己曾经做过的保证,打算不作数。”
出尔反尔从来不是林霂深的作风,可在许熠祯这里,林霂深控制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作者有话说】
病好转点了,要开始疯狂赶落下的工作了,不过这周四周五我休息,周四周五见。
第100章 书里的秘密
时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许熠祯刚离开的那半年,因为想不明白,林霂深自暴自弃颓废过一段时间,学习不用心,生活也了然无趣。
林铖把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出面劝阻,也没说多余的话,等他自己想通。
浑浑噩噩半年多,林霂深厌倦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总算想通了,林铖只问了句:“现在回想,值得吗?”
林霂深又想了两天,说不值得,并且保证不会再对许熠祯有任何留恋。
这七年林霂深一直履行诺言,直到许熠祯再次出现。
记忆一点点重燃,总是不经意间被许熠祯牵着鼻子走,像当年一样,不知不觉脑子里都是他。
“我不知道。”林霂深低头回答:“爸,我很在很乱,我心里放不下,又知道我该遵守承诺,让你和我妈安心。你们的付出,你们对我的爱我不是没看到,但要让我做取舍我现在做不到,所以能不逼我吗?”
林霂深的眼神太过隐忍,林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逼他的话,挥了挥手说:“你先回去休息,好好想想吧。”
从酒店离开,林霂深打了车回市区的别墅,刚进门兜里手机响起来,看到许熠祯的名字犹豫了好一会儿,等快挂断才接起来。
“你去见我爸了?”电话接通许熠祯直接问。
“嗯,你怎么知道?”
“许弈城来医院了,说他早上出门前接了你爸的电话。”
“我爸想让他请朱虞帮忙找证据,警局那边的进度太慢了。”林霂深呼出口气缓解心里的郁结,“没事,没说什么,反正说来说去也就那些话。”
许少霆会说些什么想也知道,许熠祯顿了几秒问:“你答应他了?”
林霂深压下心里的情绪轻笑一声,“答应他不会主动接近你。”
许熠祯听完也跟着笑起来,“其实你完全可以答应他不和我来往,反正我会缠着你。”
“要点儿脸吧,不管是校霸还是许家大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听着他电话里带着委屈的声音,林霂深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心里的沉闷忽然间轻了一截。
也许这就是拒绝不了许熠祯的原因,和他在一起,总会觉得轻松,觉得生活没那么无趣。
以前的许熠祯身上自带一种神秘、让人觉得有趣的气质,现在的许熠祯时而唯诺时而霸道,虽然没了当年想要探究的冲动,依旧无形中吸引着人。
许熠祯换了个更委屈的声音,放低声音,“那好吧,我要点脸,以后不会主动联系林总了。”
林霂深笑起来,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盯着屋顶的吊灯,“别贫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过来做。”
“别跑了,许弈城安排了人送,你好好休息。我虽然迫不及待,但也不是非得每天都见到你。”
“这就不想见了?”林霂深从屋顶的吊灯移开目光,正好看见楼梯下的杂物间。
高中毕业的时候因为离这里近,书都搬到这儿了。
许熠祯在书里留了什么秘密?
林霂深起身打开杂物间的门,对面许熠祯叹了一声,“追太紧你跑了怎么办?”
杂物间很狭窄,书都堆在架子上,林霂深拉了个满是灰的椅子坐着,“你的秘密写在哪本书上了?”
对面一顿,许熠祯语气透着不情愿说:“你就不能等我出来带你一起看?”
“不,我现在就要看。”
“好吧。”许熠祯叹气妥协,“化学,新书,我当时一个字都看不懂。”
林霂深沉默着找了半天,找出了一本看上去最新的化学书,坐在椅子上寻宝一样一页页往下翻,“我高三上学期学得不认真,这本书都没怎么翻过。”
等想明白开始好好学,靠的全是复习资料了,这本书是所有书里最新的一本,甚至连吐糟的话都没写过一句。
许熠祯没说秘密写在哪一页,让他自己带着期待寻宝,“荒废半年考了国内排名第一的大学,我怀疑林总在内涵我。”
“七年时间完成扫盲,许少也不赖。”
许熠祯又是一阵叹息,“我也不算文盲吧,十以内的加减乘除我还是会的。”
林霂深笑着终于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了夹杂在段落中间狗爬一样的字。
短短几个字,林霂深能想象许熠祯带着怎样的心情,笨拙地把这几个字藏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
他希望这句话被看见,把深藏心里的话告诉最想告诉的人,又希望这句话一辈子不被发现,永远埋藏这个不可见人的秘密,让喜欢的人毫无负担去走自己该走的路。
“这么丑的字还不是文盲?”林霂深觉得眼眶发热,摸着略显陈旧的文字仰头等着那阵酸涩过去。
“是啊,连字都写不好的文盲怎么敢奢望邀请函都要用毛笔写的小少爷。”
“你闭嘴吧。”林霂深挂了电话,拿着书上楼郑重其事放上书架,指尖在书脊上敲了一下。
赵恺说他大概是觉得现在在某些方面配得上自己了,这个某些方面,或许就是他不会再自卑,拿得出手的不仅仅有烤串。
手机又震起来,是许熠祯的短信。
“你是我唯一动心,再也放不下的人。”
肉麻兮兮的,林霂深笑了一声把手机揣进兜里,下楼去了厨房。
冰箱里有早上阿姨煮好的鸡汤,林沐羽带去一些还剩不少,林霂深找了米出来,搜了个鸡丝粥的教程,用鸡汤煮了份粥,提着去了医院。
这会儿正好晚饭时候,许弈城不在,给许熠祯送放的阿姨也还没来,林霂深提着保温桶进屋时许熠祯正靠在床上用手机处理工作。
“风行这么苛刻,病号都不能休息?”林霂深把保温桶放在柜子上从他手里抽走手机,看见了屏幕上他和楚瑜的聊天记录。
楚瑜给他发了一堆文件,许熠祯应该是刚看完一份退出来。
“不是风行,投资公司正式运营,有些业务需要我经手,不能拖。”许熠祯看到保温桶,根本没空理手机,理什么紧急文件,眼睛一亮问:“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