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卫风没好气道:“谁知道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的元神都被你控制住了,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江顾抬了抬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我都将真实身份和盘托出了。”
“狡猾奸诈的老东西,我才不信你,走快点!”他没好气地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却推了一手的血,愣了愣。
这厮一直穿着黑色的衣袍,根本看不出上面有没有血,卫风顿时有些幸灾乐祸,拔鳞之痛和被取翅根血捏断牙齿他都没忘记,这死变态伤得越重他越放心。
江顾往前踉跄了两步,不紧不慢道:“你留着我还有用?”
卫风心下一跳,“闭嘴往前走!”
“不然你肯定早动手了。”江顾道:“看起来你也并不信任那个和你同族的青渡和神秘人。”
被说中心思,卫风佯装淡定道:“我只信我自己,你们谁都跑不出去。”
他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神鸢鲛的身份,只要师父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只有师父会舍命护他。
卫风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江顾意外,他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锁龙链,“你都这样说了,还指望我真心实意帮你?”
卫风只顾着发狠,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狞笑道:“我要是心情好或许能饶你一命。”
江顾直起了身体,冷漠道:“不会让你闻的,死心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卫风面红耳赤,恨恨道:“要不是你拔了我的护心鳞取走我的翅根血,我才不会对你……对你那样。”
“你还想对谁那样?”江顾嘲讽道:“小小年纪不思进取,满脑子只剩些腌臜事。”
“你——”卫风攥紧了手中的剑便要砍他,腿弯却猝不及防被人一踢往旁边踉跄而去。
江顾被他拽得退后,压着他躲到了旁边的树丛后,“别出声,有人来了。”
卫风恼怒地瞪着他,恶意地拽了那锁链一把,江顾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只是脸色白了两分。
“你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这锁龙链同我的骨肉连在一处,你若强行挣脱定然活不了。”卫风压低了声音警告他,却因为两个挨得太近,猝不及防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骤然从锁骨红到了耳根,“离我远点!”
江顾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卫风依旧恼怒,这个丧偶的老东西竟然还敢嫌弃他!
江顾的目光却紧紧盯着远处的神秘人和青渡,“你的锁龙链在我身上,你用什么杀了他们?”
卫风诧异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江顾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不杀了他们,等着他们来剥离你的鸢鸟血脉吗?”
卫风愣住,“你什么意思?”
“我之前追杀青渡,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待那神秘人剥离你的鸢鸟血脉,你就只能乖乖跟着青渡回到水里,完成他那可笑的复仇计划。”江顾道。
“我不会信你一面之辞。”卫风拽着他往后退了半步,“我只要将他们永远困在阳华云海中就可以了。”
“蠢货。”江顾不满道:“你脑子里面装得是水吗?”
卫风抱着胳膊盯着他,“你休想唬我,照你的风格要是能打得过早就杀了他们了,焉能留他们性命到现在?你借我之手杀了他俩,我又用谁来牵制你?”
江顾微微诧异,“你何时竟长了些脑子出来?”
“我本来就很聪明!师父说我悟性超绝!”卫风毫不客气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滚烫的掌心覆在温热的皮肤上,让他不自在地想缩回来,却又遵从本能掐得更紧,装作不经意凑上去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江顾微微偏头凑到了他的耳边,沉声道:“好闻吗?”
卫风顿时如遭雷劈,干巴巴地瞪了他半晌,才底气不足道:“闭嘴,从这边走!”
江顾轻笑了一声,压下了眼底的杀意。
小畜生。
卫风看上去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带着他七拐八拐出了树丛,来到了一处高耸的阁楼前,将他推搡了进去。
卫风看着从他肩膀和手臂的血肉中延伸出来的锁龙链,这个老变态腰背挺直步履稳健,好像这东西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他明明已经没有任何修为了。
上一次卫风用这锁龙链,对方修为不在这个周怀明之下,当时可是疼得痛哭流涕跪在他脚边求饶,当然卫风最终还是没有放过他。
毕竟用这锁链杀人比用剑杀人容易多了。
之前被关在戒律堂要不是因为他太害怕,这本命法宝就要暴露在人前了,那里可不像这里灵力丝毫不流通,届时他只有被抢的份。
多亏了他师父……
思及此,卫风眼神又凶狠了一些,关上了身后的门,“进到中间的法阵去。”
江顾不置可否,站到了法阵中间,卫风观察了片刻才一起走了进去,念动口令,两个人便瞬间消失在了房间中。
在他们消失的下一秒,青渡便同那神秘人破门而入,“这里有小少主的气息。”
“跟上去。”神秘人道。
青渡摇了摇头,“不行,我不知道法阵的口令,而且这里我们不能动用灵力,很难追上去。”
“我知道。”那神秘人从黑袍中伸出了只雪白的手,扣住他的手腕,同样消失在了法阵中。
江顾稳稳落在了地上,在他身后的卫风往前一个趔趄就要摔个马趴,被他抬腿用脚背担住腰给勾了起来。
卫风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又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沉默地推着他往前。
江顾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这里看起来像是哪个大能陨落后残留下来的紫府,而且此人应当十分狂放不羁,大大小小的秘境被缩小了几百倍胡乱堆放在灵根旁,中间还夹杂着几处洞府和宅邸。
卫风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众所周知,大能高修陨落后体内紫府会掉落,有些陨落得仓促,便会形成独特的秘境,有些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不想自己死后便宜了别人,便会加上许多禁制,通常是会留给自己的道侣或者子孙。
“这是卫暝州的紫府?”江顾回头看向卫风。
卫风没有否认,只是眼眶有些控制不住地发红,声音也微微发闷,“少管闲事。”
江顾忍不住有些好奇,“你自出生起便没有见过他,为何还如此在意?”
“他是我爹,我当然在意,而且这紫府是我爹留给我的,我好几次都是靠躲进这里保命……”卫风说到这里攥紧了手中的锁龙链,“这次也一样。”
江顾无视了他威胁的话,也丝毫不像被他抓住命脉的俘虏,反而优哉游哉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很快他就看中了两条不错的灵脉和一座府邸。
卫风神奇地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潜在的意思,整个人顿时炸毛,“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小畜生还护食。
江顾敷衍地点了点头,“你要我帮你取什么东西?”
卫风警惕地盯着他,“你真会帮我?”
“不帮忙就会死,当然你说什么是什么。”江顾面不改色道。
他费劲同这小子演了这么久,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取什么好东西。
卫风道:“我父亲升迁已经到大罗境,他陨落前将自己的元神凝缩成一元丹,此物可以锻体淬魂,让修士的体质更加纯粹干净,易于修炼。”
江顾微微眯起了眼睛,“也就是说,这元丹能洗去修士多余的灵根。”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此前卫风说他一定会需要这个东西,而且很显然卫风急着提升修为,想要在两个月内筑基,这是最迅捷的办法。
卫风戒备地望着他,“这元丹是我父亲留下来的,自然只能我用。”
江顾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或许我们可以一起用。”
“我打死都不会同你双修!”
“只要你变成我的灵宠。”
卫风脸上的红意还未消退,尴尬地望着江顾,“你说什么?”
“你又在说什么?”江顾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卫风恶狠狠地磨了磨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现在的命可是攥在我手上。”
“唔。”江顾点了点头。
“如果你真能帮我拿到,我不介意分你一些。”卫风诱之以利,心中却已经想好了对方的十几种死法。
“好啊。”江顾心情愉悦地点头。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卫风一定要需要别人帮忙了。
面前封印元丹的法阵密密麻麻,有许多连江顾都未曾见过,更不用说卫风了,他的血契只能让法阵显露,却不能解开法阵,以他那草包似的脑子,解开一个都费劲。
“能都解开吗?”卫风问。
江顾摇了摇头,“我只能尽力一试。”
卫风神色凝重,“行,那你开始解吧。”
江顾晃了晃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这样解?”
“我劝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卫风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绑在他胳膊和手腕上的锁龙链,而后又谨慎地在他脖颈上缠了两圈。
江顾转了转酸疼的手腕,垂眸仔细研究着面前的这些繁复的法阵,正要动手开始,从远处忽然传来了声怒喝,“卫风,不能解!”
卫风猛地转身,便看见了青渡和那神秘人。
“卫风,此元丹干系重大,你用了会出大事,万万不可!”那神秘人道。
卫风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江顾嗤笑一声:“然后你就可以解了自己用是吗?”
“修要胡言!”那神秘人厉声道:“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卫风,你千万不能被他蛊惑心智!”
“你到底是谁?”卫风想起老变态说的话,如果对方真的是想取他的鸢鸟血脉,恐怕也不值得信任,“我凭什么信你说的话?”
那神秘人声音带上了丝苦涩,“你如今的风火双灵根正正好,如果强行洗成单灵根,你神鸢鲛的体质会更危险。”
卫风皱眉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神秘人从袍子中伸出了只雪白的手,摘掉了脸上的遮挡,露出了张肤若凝脂的脸,她生得明眸皓齿,五官竟和卫风有几分相似,“卫风,我是万万不会害你的。”
卫风看着那张脸心神俱震,“你——”
“卫风,我是卫暝州的道侣。”那女子露出了真正的身形,顿时比旁边的青渡矮了许多。
江顾眉峰微微下压,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你若不信,我又如何能通过法阵进到他的紫府?”女子怔怔地望着他,却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
“我爹娘是一起陨落的!”卫风退后了一步,攥紧了手中的锁龙链,“你休想迷惑我。”
“当初卫暝州拼死救下我……和我们的孩子。”她姣好的面容闪过一抹痛色,“我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便只好将孩子交给亓凤元带回阳华宗。”
“那你这么多年为何都对我不管不顾!?”卫风死死盯着她质问。
“我……”对方像是被他问住,迟迟回答不上来。
“花言巧语,你信她还不如信我是你爹。”江顾抱着胳膊冷冷道:“我劝你还是先把元丹拿到手再说。”
卫风看看她和青渡,又看向江顾,登时不知道该信谁,往后退了几步,挡在了法阵前面。
那女子皱眉看向江顾,“你究竟是何人?”
江顾冷冷一笑,抬手抓住脖颈上的锁龙链生生从神魂中扯了出来,不等卫风反应过来,那锁龙链忽然反噬脱离了控制,江顾手腕一翻,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锁龙链牢牢缠在了他的四肢和脖颈上。
那女子和青渡刚要攻击,江顾就扣住了卫风的脖子,他抓脖子完全不像卫风小打小闹掐住,五指力道奇大无比,深深地按进了卫风脖颈的死穴,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捏烂他的脖子,对面的两个人瞬间不敢轻举妄动。
“这才是掐脖子。”江顾将他的双臂反翦到背后,牢牢将他禁锢在了怀里,嘲讽道:“江顾难道没教过你,过了别人手的法宝不能再信么?”
“这不可能……”卫风被他掐得脸色青紫。
“世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江顾按住他的脖颈让他后脑勺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看向了神色紧张的那名女子,“你既然说是卫暝州的道侣,那一定知道这些法阵如何解吧?”
“你休想!”那女子道。
“那我便只好送你们一家三口去底下团圆了。”江顾收紧了手指,掌心纤白的脖颈传来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卫风拼命地捶打着他的胳膊,却没能让他松开分毫。
“小少主!”青渡惊慌地上前一步。
“我答应你!”那女子厉声道:“你先松手!”
“这才对。”江顾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拇指抹掉了卫风嘴角溢出的血丝,微微低下头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别做梦了。”
那声音极低,挣扎中的卫风动作忽然一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死死抓住了江顾的手腕,像是在质问为什么。
“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她是你娘。”江顾道。
卫风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小了些,抬眼看向对面的两个人,青渡甚至都比那女子看起来紧张些,心脏顿时一沉。
江顾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现在倒真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第40章 阳华云海(二十七)
江顾挟持着卫风, 对面的两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真的差一点就拧断卫风的脖子。
最终那个女人还是站在了阵法前。
卫风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他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然而不等他想起具体的场景, 缠在他身上的锁龙链忽然一分为二,径直钻入了那女人的手臂中。
锁龙链缠住元神, 其痛楚难以言喻, 那女人登时惨白了脸色摇晃了两下, 捂住心口吐了两口污血跪在了地上。
“周怀明!你干什么!”卫风怒道。
江顾神情冷漠地看着那个女人, “你若敢耍什么花招,不用出秘境我便可以让你魂飞魄散。”
那女人抬起头冷冷盯着他,“原来你是周家的人。”
江顾演得像模像样,“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周怀明!”卫风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你卑鄙无耻!”
江顾不解道:“我拔你翅膀你便要死要活, 她拔了你的翅膀你便心甘情愿?”
卫风登时一噎, “可是她……”
“再啰嗦我现在就杀了她。”江顾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我是不是纵得你太过了?”
卫风倏然想起来身后之人究竟是何等心狠手辣, 不过是这几次他对自己手下留情竟让他生出可以忤逆的错觉, 但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疑似自己母亲的人濒临险境, 颤抖着声音道:“你别杀她,只要你别杀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江顾微微蹙眉。
他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蠢到没边的废物。
很快那个女人就解开了绝大多数法阵,而后她白着脸回过头来看向江顾, “最后这个阵法必须要和卫暝州有亲缘关系的人才能解开。”
卫风不安地动了动。
江顾看了她一眼, 却没有押着卫风向前,而是攥紧了手中的锁龙链, 将卫风往前推了一把,“过去解开。”
卫风被他推得踉跄了一步,顿时疼得面目狰狞。
这老变态明显在报复他!
那女人见江顾没有过来,神色微顿,让开了半步给卫风留了位置,道:“你只需要调动体内的血契——就是现在,快重新控制锁龙链!”
卫风迅速反应过来,调动了体内的血契开始和江顾争夺锁龙链的控制权,他们两个人同样都失去了灵力,比的不过是谁的反应速度快,千钧一发之际,那女人和青渡同时扑向了江顾。
岂料即便失去了修为,江顾的速度却依旧快到离谱,甚至连身为鲛人的青渡都没能碰到他的衣角,他就已经如鬼魅般闪身到了卫风的身后,刺破了他的心口径直解了最后一道阵法,抓住了里面那颗赤色的元丹。
卫风控制着锁龙链想要去绑他,下一瞬就被江顾径直捏断了手腕,他抓住了链子连同卫风,几个跃步便消失在了青渡和那女人的面前。
女人元神受损,神色变得愈发难看,“他竟是个体修?”
可此人的身形同寻常体修庞大的身躯全然不同,但如果不是炼体,在失去灵力的情况下速度能如此之快,这根本解释不通。
倘若是个体修,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方不受灵力影响,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胜算了。
青渡是个鲛人,对人族的修士类别并不清楚,只皱眉道:“在这里面,我们两个,打不过他。”
那女人顿了顿,“你说得没错,出去云海我们或许还有胜算,如今元丹已经被他拿走,倘若真的用到那孩子身上……只能说天命如此。”
“可是,小少主,危险。”青渡看出了她的退意。
女人道:“我们总不能为了他搭上性命,再者说,这个周怀明明显留着他还有用处,先出去再做打算。”
青渡还有些犹豫不决,女人神色一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活命就随我走!”
高大的鲛人愣愣地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卫风被江顾拎着飞速往前跃动,这种单纯地凭借体力跳跃同御剑飞行的感觉截然不同,凉风扑面而来,轻飘飘落地又再次跃起,而且江顾抓着他的那只胳膊在微微颤抖,卫风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下去。
在不知道第几次落地之后,江顾松开了他。
卫风抓住时机想将一条锁龙链重新缠住他的元神,谁知江顾却比他更快一步取得了锁龙链的控制权,他的元神牢牢绑了个结实。
江顾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你的血契已经被我封印,别再白费力气了。”
卫风瞪着他试图调动血契,果然没有了动静。
“这条锁龙链连着我的神魂,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江顾眯起眼睛,“你最好不要让我们被那两个人找到。”
“什么意思?”卫风被他说得一懵,“什么叫我不要——喂!?”
他话还没问完,站在面前的人忽然就倒向了他。
卫风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他,被压得往后踉跄了一步,有些慌张道:“死变态,你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喂!”
然而倒在他身上的人完全没有回应,只有微弱到几近消失的呼吸和满身黏湿的血迹。
卫风被他折断的那只手腕被压得生疼,他一怒之下就想丢开身上的人,但在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之后却不受控制地抱得更紧了些,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青白交加,抓着江顾衣服的手指恶狠狠地用力,最终还是没有松开手。
锁龙链现在被他控制,要是他死了自己肯定也活不了。
卫风这样想着,极力忽视因为那点缭绕的气息带来的异样,咬牙拖着人进了旁边的一座不起眼的宅子。
尽管这宅子不起眼,能被卫暝州这等大能收进紫府中的也绝非凡物,甫一进屋,卫风便感到了一股澎湃汹涌的灵力,同外面灵力尽无的情况全然不同,但他体内的经脉已经发情已经被老变态封住,如今只能干瞪着眼用不了。
他气得将人扔到了床上,抬脚就想踹,结果床上的青年忽然咳嗽了两声,鲜血顺着鼻腔和嘴角溢了出来。
卫风看着这惊悚的画面头皮发麻,警惕地看了半晌,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哎,周怀明?死变态?老东西?”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胸腔塌陷下去了一大块,甚至能看清上面肋骨的痕迹,在黑色的衣袍下微弱地起伏着。
卫风看得浑身不适,忍不住抹了把脸,结果忘了自己手上也是他的血,被血腥气呛了满脸。
识海中,江顾的元神正盘腿在中央打坐疗伤。
虽然只和那个女人短短接触了片刻,但他从对方解阵的手法和她鼓动卫风的时机推测,此人生性极其谨慎,这种性格的人倘若没有被逼到绝境通常不会拼死一搏,而青渡很明显是听从她的指挥。
所以他干脆兵行险招,赌这个女人不敢追上来。
只要他展现的实力够强。
不过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并不是真正的体修,不过是体魄比寻常修士更加强悍,而且本就重伤未愈,又被锁龙链伤了元神,能拎着卫风到此处已是强弩之末。
不过他的判断没有出错,这个地方灵力尤为充裕,用来疗伤再合适不过。
卫风元神上有他的印记,经脉被封又被锁龙链控制着,他并不担心这蠢货会自寻死路对自己下手,是以便收了外放的元神,专心疗起伤来。
房间内,卫风确实没自寻死路,但他纠结过后,也确实对江顾下了手。
他大着胆子脱了江顾的外裳。
黑色的外袍褪去,露出了里面被血染红的白色里衣,骨头的形状也愈发明显,卫风皱着脸又帮他脱掉了里衣,紧接着就被他身上的惨状吓了一跳。
这老变态的上半身大部分都只剩了白骨,只有手臂和肩膀腹部还剩些血肉覆盖在上面,但破破烂烂看着还不如没有。
这哪里像个人样?
“娘的,这不会还是个鬼修吧?”卫风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大着胆子探上了江顾的脖颈,在感受到对方的脉搏之后狠狠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他刚准备将手收回来,就被另一只手紧紧攥住。
卫风惊出了身冷汗,但江顾迟迟没有别的动作,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我、我可没想害你啊,我元神被你控制着我也不敢怎么样,我只是想帮你治治伤。”
他在透春峰好好上了段时间的课,还是学到了些治伤的手段的。
这老变态大概是听懂了,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渐渐松开,摔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苍白的皮肤在红色的布料上格外……卫风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眼睛,恼怒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大把高阶丹药。
真是疯了!
你清醒一点卫风!这是跟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挑挑拣拣,选了些高阶的生骨丹和补齐丸想塞进江顾嘴里,但江顾紧紧闭着嘴,丹药根本塞不进去,卫风心一横,狠狠捏住了他的下颌迫使对方张开了嘴将丹药塞了进去,
很快那张苍白的脸上就留下了五个深红的指印。
卫风有些心虚的收回手,指腹不甚划过了他的嘴唇,那奇异的触感让他愣了愣。
柔软的,温热的。
和这个老变态狠辣的风格一点都不相符。
他飞快地收回了手,动作生硬的用干净的布料将江顾那狰狞的上半身包扎好,做完这一切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费劲地扶着死沉的人躺下,余光瞥见这死变态的嘴唇时,又鬼使神差地探出了手。
小心又轻轻地揉了两下。
还是软的。
隐隐有些发烫。
昏迷不醒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卫风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一方面他几次都险些将命丢在对方手里,而且备受折磨,他对这个老变态深恶痛绝;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身上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勾着他想张开翅膀将人紧紧包裹进去,用鲛尾缠住他的双腿,然后——
然后怎么样呢?
卫风被那股好闻的气息熏得有些发晕,不等他想明白应该怎么做,整个人已经凑了上去,拇指覆在了那柔软的唇上,贪恋地汲取着上面的温度。
苍白的唇生生被揉出了些浓烈的血色。
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这样浓烈的颜色,味道一定要比他身上的气息还要好闻,他缓缓松开了手,俯身凑了上去,想闻得更清晰一些。
纤稠的眼睫微微颤抖,昏迷不醒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卫风心脏重重一跳,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直起了身子,眼神惊恐地瞪着他。
“你干什么?”江顾神情冷淡地看着他。
大约真的是鬼迷心窍,卫风看着他那双狭长冷漠的眼睛和平平无常的那张脸,竟也意外地觉得有些……好看。
“我、我没干什么!我在救你!”他色厉内荏,因为心虚直接将方才那只作乱的手背到了身后,神情凶恶道:“你别不识好人心!”
江顾微微蹙眉,他方才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放了元神归位来看,但只看到了卫风惊慌失措的脸。
他看了一眼被包扎好的上半身,脸色更冷了几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我就该让你自生自灭!”卫风瞪着他,身后那只手攥得更紧了。
江顾冷笑,“那你也活不了。”
卫风这会儿脑子已经转不动了,他离得江顾太近,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扑上去,强迫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江顾只当他害怕了,命令道:“在旁边给我护法。”
“知道了!”卫风凶巴巴地应下来。
江顾这才重新收了元神回到了识海疗伤。
见他又阖上眼睛,卫风才缓缓塌下了肩膀,一屁股坐在了脚踏上,盯着那尚带血色的嘴唇发愣。
一定是因为他的元神被这老变态控制了!
他疯了才会想干这么荒唐的事情!
江顾疗伤的速度很快。
尽管卫风对他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但这厮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尤其是打量过来的目光,连他在识海中的元神都能感受到。
他简单处理完元神的损伤,便睁开了眼睛。
卫风正坐在脚踏上发愣, 见他睁开眼, 猛地弹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过来。”江顾冷声道。
卫风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 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干什么?”
江顾撑着床坐起身来, 掌心浮现出了颗赤红色的元丹, 他抬眼看向卫风,“这元丹上有血契的禁制,我单独用的话无法炼化。”
卫风警惕地看着他,“你休想收我当灵宠!我打死都不可能给别人当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