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 by程酒壹
程酒壹  发于:2024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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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温玉沉只有自己了。
…若是他家没有被仇人灭门,如今他是不是也能同华清棠一样, 有人为他牵肠挂肚, 茶饭不思。
温玉沉心中烦闷至极,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的他喘不上气一样。
“噗——”
一口污血猝不及防咳了出来, 温玉沉霎时失力,眼前一阵眩晕, 他逼不得已,只能半跪着,一手撑着地,一手擦着嘴角的污血。
他倒是不疼,只是这血不光发黑,且还带着怨气,一般来说只有厉鬼或是身上带有别人的残魂的人才会生出怨气。
温玉沉绝无可能是厉鬼,因为厉鬼无法修习,亦没办法觉醒出任何一种灵力,那么就是说他身上带着一缕残魂?
谁的残魂?
小唐的?
不对,小唐不可能有精力附身到他身上,那是…
温玉沉瞳孔骤缩——
黄粱梦里,是那个小孩的魂魄。
不对…怎么会…黄粱梦破了,那么困在里面的人合该是去投胎了,那小孩怎么会…
只是眼下似乎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温玉沉拧紧眉,召出霜寒利落的将手划开,血顺着剑刃哒哒滴在地上,他双手握着剑柄,将霜寒直直镶进地里。
几乎是瞬息之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与外界隔绝。
耳旁清净极了。
只是他却觉得更加难挨了。
体内那股怨气如同一把利刃,不断挑战着他的极限,来回乱窜着。
“何等邪祟,怎敢犯我。”
温玉沉的实力不是假的,即便这是自己的身体,他也敢立刻将这怨气强行剥离出体。
他最厌恶的就是受人所制。
“你猜。”
那东西分明没有声音,但温玉沉在阖上眼时却意外能感知到那邪祟在说什么。
他听不到声音,却知道那东西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他跟那邪祟五感相通。
“为何不去投胎。”温玉沉体内逐渐稳定,大概是那邪祟看他没打算伤了自己,便也不动了。
只是它今日突然窜动,定然是有事求他。
“报仇。”
温玉沉眸子深埋杀意,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想指使本尊帮你报仇?”
“哪来的胆子。”
他如今倒还真不能动这邪祟,因为他们五感相通,也意味着很大可能这东西寄生在自己身上后成了与自己共生的存在。
若是他早些发现也不止于此。
仔细想想他的确是漏了些不对的地方,邪祟入体后身体会自动排斥,而排斥的反应则是失眠,但当时他因为在黄粱梦中失眠过一次,便先入为主,认为出去后失眠同样是因为华清棠。
…原来他的身体一早便有提醒过他,只是那时他没能发现。
“不,帮你报仇。”
那邪祟或者说祀幼跟他解释。
温玉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本尊有仇当场就报了。”
“你若再与本尊打哑谜,本尊不介意弄死一个无人在意的杂碎。”
“一个杂碎,灰飞烟灭也无人知晓。”
更何况是一个被困在黄粱梦里,因为他破了黄粱梦才得以逃出生天的杂碎。
“你,我,的仇人。”
若说温玉沉的仇人那便是灭了他满门的人,只是他那时尚且年幼,加之夜里压根没看清那人是何样貌,即便是那人不死,他也根本找不到那个所谓的仇人。
但祀幼的仇人。
是他?不对。
他在黄粱梦里对任何人都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祀幼却附身在他身上了,也就是说在黄粱梦中也有一个人,当真以婴孩为引,做成了着祀幼。
那么祀幼所说的仇人,也就是真正促使它受到伤害的人。
“…林十五?”
温玉沉只能想到此人,因为他能确定在黄粱梦内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再去做祀幼,但当时他的身份便是林十五。
所以真正的林十五,与他做出的选择别无二致,他难道也血洗了文家?
“是。”
但祀幼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仇人是林十五?
「恭喜您已进入初级阶段,请您尽快了解剧情哦!」
“好消息,你解锁新剧情了,这里是你黑化的重要转折点,当然在这里你还没黑化,但已经有了成为反派boss的潜在特征!”系统突兀的声音响起。
温玉沉一阵无语。
“什么意思?”
系统又说了句人话:“哦,你开始有阴暗的内心了,马上就要一步步走向灭亡了。”
温玉沉:“?”
还没来得及“阴暗”的温玉沉脸上写满了“你放屁”,但他还耐着性子问道:“什么特征?”
系统大惊:“这你都不知道?”
温玉沉:“这我该知道吗?”
系统被他说服:“那确实不该知道,你身上不是有了一缕残魂么,那个就是剧情中引发你被人围剿的直接原因。”
温玉沉挑眉:“你是如何知晓的,你不是说不到时间不能知道结局么?”
温玉沉在系统这毫无波澜的声音中竟然隐约听出一股浓烈怨念来:“我开了VIP,因为你经常跟我断联,我向组织申请了VIP服务,可以看到所有有关你的支线以及主线。”
温玉沉刚想说不信,除非能给他瞧上一眼,系统的话就率先堵住了他的嘴:“VIP仅供一人使用,哦不,一统。”
温玉沉:“……”
系统又道:“不过我可以给你少透露一点。”
温玉沉张着的嘴还没发出任何声音,系统就道:“但现在透露的已经够你用的了,你切记,这残魂不能除,你得好好养着它。”
“它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温玉沉嗤笑:“哪门子救命恩人?”
系统:“未来的救命恩人,没它你走不了剧情,只能等死。”
温玉沉:“……”
霜寒剑收,温玉沉大手一挥,原本被他弄得一地污血的地方焕然一新,被剑刃砸出的洞也消失不见。
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似的,如果不是温玉沉亲身经历,大概也不会相信这里曾经有个倒霉蛋吐了满地污血。
“师尊,你方才去了何处?”华清棠顿住脚步,“阿娘也去找你了,但我们翻遍了府邸都没找到。”
温玉沉临危不乱:“久等了,方才出去买酒,想给你们助兴,没想到竟惹出了乱子。”
华清棠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怀疑:“那酒呢?”
温玉沉扯谎道:“太香,我喝没了。”
说着温玉沉还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那酒就剩了一壶,若是多剩几壶,我再是贪杯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华清棠不了解他是否饮酒,但他找不出温玉沉骗他的理由。
于是狐疑的点点头,将他带了回去,路上遇到了也在寻他的大壮,华清棠吩咐了大壮几句,不知在交代些什么。
温玉沉猜他大概是叫大壮将赵夫人叫回去。
只是等他再次看见赵夫人时,只听心脏咯噔一声。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赵夫人手里拿的是一坛酒吧?
温玉沉拒绝的话卡在嘴边,就看着赵夫人找了个碗,打开坛子,酒水源源不断的往碗里倒,她一边倒,一边碎碎念。
“刚才棠儿说小仙君喜欢喝酒,恰好我家最近收了不少好酒,我就想着给小仙君多拿几坛,若是这个不合心意,还有几坛随小仙君任选。”
一杯倒的温玉沉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在扭头看向那一排数不胜数的酒水时再次高高挂起。
他本来想着若是只有几坛还可以说都不合口味,但,几十坛就过分了。
他沉默着,与一碗酒水面面相窥,不,准确的说是与酒水里倒映出的自己四目相对。
赵夫人十分热情:“我听说呀,北方都是一碗下肚以表心意,我就想着咱也学学人家,感情深,一口闷。”
温玉沉喉结滚动,有种下一秒就赴死的感觉。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满眼期待的赵慕菱,又扭头看向一脸诚挚以及一脸鼓舞的华家父子,默默端起碗。
一口闷。

酒水顺着喉管一路烧到胃部, 火辣辣的痛觉使温玉沉涨红了脸。
脑子顿时昏沉,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但他不喜在外人面前暴露任何弱点, 哪怕是在对他毫无威胁的华家夫妻面前。
他强撑着倦意, 桌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指尖由于用力过猛导致微微泛白。
“多谢二老款待, 只是临行前师尊特意教导弟子莫要贪杯,需得少食,许某便不再叨扰二位,先行离席了。”
华清棠早就与他父母说明今夜要留下过夜, 因此他离席后并未多等片刻, 便被大壮带回了卧房。
大壮贴心道:“小仙君若有不适尽管叫我,我随时在。”
温玉沉面色如常,应了下来:“那便有劳了。”
关门刹那, 温玉沉浑身卸力,一手按在桌角勉强撑着身体不至于弄出太大动静。
他缓了良久, 总算是勉强看清眼前情景,只是走路仍旧摇摇晃晃, 摸索到床边时他如释重负, 倚在床边,脑袋靠着木头桩子,醉意再也掩盖不住。
温玉沉最是喝不得酒, 少时他的师兄们曾背着尘意知给他灌酒, 结果只是给他尝了一杯,他就有点不对劲了。
他这人喝醉之后倒是不耍酒疯, 但这嘴是更加毒辣了,徐佞趁他醉就随口说了一句他酒量不行, 结果被温玉沉追着怼了上百句。
一句脏话都没有,但刀刀致命,全是他确实存在着的缺点,说的徐佞当场自闭。
程慊说他还不如耍酒疯来的好,因为他这精神攻击实在是让人承受不住。
最后的结局是尘意知撞了温玉沉一下,正打算跟他寒暄一句,结果温玉沉胆大包天,对着他说你是不是眼瞎。
此话一出,尘意知就发现不对,经过一番盘问下来,几个灌温玉沉酒的倒霉蛋再度被罚五百遍师尊我错了。
这回还多了一句再也不灌师弟酒了。
至此,温玉沉再也没喝过酒,也没人敢灌他酒了。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随口胡诌了句贪酒竟然被华清棠当了真,赵夫人更是倾囊相助,把每个口味都酒都拿了一坛,让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谎话埋单。
头晕目眩的厉害,温玉沉一对好看的眸子湿漉漉的,眉心还拧在一起,瞧着可怜巴巴的,倒像是被谁欺负了去。
咚咚咚——
敲门声接连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华清棠的声音:“师兄你睡了么,阿娘叫我给你送些醒酒汤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玉沉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只是他反应了半天,嘴里嘟囔了几遍醒酒汤,直到视线闯入一碗看着不太好吃的汤时他才回神。
眉心锁的更紧了:“不吃。”
屋里没了外人,华清棠又换回了师尊的称呼:“师尊,你醉了。”
温玉沉看着那勺里舀起的汤逐渐逼近自己立马偏头躲过,继续嘴硬:“没有。”
华清棠叹了口气,将醒酒汤暂时放到一边,把一根手指放到温玉沉眼前,问:“师尊,这是几。”
温玉沉嗤笑一声:“幼稚。”
他十分自信的说:“三。”
华清棠:“……”
基本可以确定,温玉沉不光醉了,还醉的厉害。
他再度端起醒酒汤,大逆不道的一手捏着温玉沉的脸,硬生生把他的嘴掰开了,一手拿着碗直接灌进他的嘴里。
硬核喂汤,喝醉了的温玉沉本就反应迟缓,直到喝完他才开始挣扎,华清棠也如他所愿松开了手。
这汤辣的他眼尾通红,像是哭过了一样,他剧烈的咳嗽着,最后还是没清醒过来,抱着木桩子谴责这汤难喝。
“什么东西。”
“难以下咽。”
华清棠本来想叫大壮来照顾一下他,但想了想,觉得若是他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丢脸丢到外人面前估计会当场气死。
也可能是当场拔剑砍了目击证人。
他放弃了,打算亲自照顾一下这位六亲不认的“许师兄”。
温玉沉迷迷糊糊的看见眼前一个人影闪过,下意识拽住了他的手,自认为冷酷的问了句:“…你是何人?”
被抓住手的华清棠沉默片刻,如实道:“华清棠,你…的徒弟。”唯一二字被他咽了下去。
温玉沉仔细在记忆里搜索着有关华清棠的只言片语:“…华清棠?”
“华清棠…”
很遗憾他没能想起来,于是他拽的更紧了:“本尊没有徒弟,坑蒙拐骗骗到本尊头上了?”
他哼笑一声:“不自量力。”
为了预防温玉沉对自己大打出手,华清棠以灵力催动了他俩身上的印记。
温玉沉觉得锁骨处忽然烫了起来,皱着眉,不太舒服,他质问道:“你干了什么?”
华清棠反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带到自己额间:“天火铸道的印记,师尊身上也有。”
温玉沉被他额间的印记烫的下意识蜷缩手指,随后总算隐约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有一个徒弟。
好像也的确是有天火铸道结印这事。
“华清棠…”
他掀起眼皮,仔细的瞧着他的脸,少年五官张扬,闭口不言时自带着一股威压,像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审判人。
他伸手捏了捏华清棠的脸,有些迷糊:“还挺好看。”
华清棠试图移开他的手,但最后以失败告终。
温玉沉忽然凑近他,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华清棠像是触了电般想要后退,却被温玉沉死死抓住,温玉沉盯着他的薄唇,与他几乎是鼻尖碰鼻尖。
僵持良久,温玉沉终于开了口:“你身上好香。”
所以,只是为了说这句“你身上好香”?
华清棠别开脸,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盖过了他所有的感官。
“你身上好香。”
脑内不断回荡着温玉沉这句暧昧不清的话,他分明知道这只是温玉沉酒后胡言,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乱了阵脚。
他不太能理解自己这种道不明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只是记得似乎是从上辈子他陪自己守灵一夜开始,他对温玉沉便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得到他的关注,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安慰一夜又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孤家寡人。
他还有一个良久未注意到他的师尊。
再后来是温玉沉背着自己将自己的仇家血洗一空,他得到消息时第一反应不是高兴。
是想问。
那师尊受伤了么?
只是太久没跟他相处,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思来想去,他又觉得或许不问也并无大碍。
他的师尊怎会受伤。
又怎么会缺了他这一句“师尊可有受伤”?
只是许多话尚未说出口,师尊便成了所有人喊打喊杀的对象。
华清棠知道后也曾反问他们。
这邵阳的护山阵是以师尊灵力维持,若他真有心害人,为何不直接在这护山阵上动手脚。
在护山阵上动手脚不会有人发现,因为那护山阵是以温玉沉一人灵力为筑基,也就是说他想弄死谁,完全不需要大动干戈,直接损坏更改护山阵即可。
但他们听了只说是温玉沉尚有一丝良知,但大错已铸成,必须要除了温玉沉证道。
华清棠觉得好笑,他们说的错便能掩盖温玉沉的所有付出,人犯了错,便会将一切曾经做过的好事全部归为“良知尚存”。
他亲眼看着温玉沉曾指点过诸多弟子如今对他喊打喊杀。
所有的好意都会被恶意曲解。
他们说温玉沉教他们是为了如今铺路,想让他们为了这点滴水恩站在正道的对立面。
他们说果然温玉沉老谋深算,心机颇深。
他们说原来一切早有预谋。
但若真是有预谋的,他又怎么会只给他们这点小恩小惠呢?他又怎会不知如今的局面。
温玉沉确实心思深沉。
只是他根本没想算计这群见风使舵之人。
华清棠也曾想过或许这一幕温玉沉算到过,或者说这些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他猜错了。
温玉沉出来后当众认下了所有的罪,别人说什么他都波澜不惊的一句“是又如何?”堵的人哑口无言。
但这也彻底激怒了他们,温玉沉灵力高深,随手一道屏障便将他们隔绝在外,温玉沉把他带到了密室里。
黑暗中,那寥寥烛火成了这屋里最亮的存在。
他举着烛火,一言未发,手里拿着块绿豆糕,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味着。
他想问些什么。
但他问不出口。
也不知如何问。
问什么?问他为何要认罪?还是问他如今的场面是否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诸多问题,无从下口。
最后他不知是何时睡了,再醒来便是被泼醒的,手脚都被带上了镣铐,动一下,响一下。
他已经猜到温玉沉可能死了。
只是他不愿相信,他更愿意相信是温玉沉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弃子,抛下了他。
“华清棠…”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与记忆中清冷的声线重合,“你…”
他一用力将华清棠往自己跟前拽了拽,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味儿,窜入华清棠的鼻腔中,他认真的盯着华清棠乌黑的瞳仁。
“…很喜欢赵柳然么?”

心跳更快了, 华清棠慌乱的想挣脱开被他拽着的手。
“师尊,你喝醉…”了字还没出口,唇上一阵凉意。
分明只是轻轻擦过, 但他仍旧不可避免的听到了自己脑内发出“嗡”的一声巨响。
温热的鼻息以及被他所带动着有了些温度的唇迫使他接受这个难以言说的动作。
温玉沉的头倒靠在他的肩上, 手还死死的拽着他。
师尊…亲了他。
华清棠像是整个人被放在火上似的,浑身红了个透。
“华清棠…”温玉沉声音的模糊不清, “不要成亲…”
那些个本该不被宣之于口的话此刻倏然暴露。
他靠在华清棠的肩上,说着醉话,只是这醉话却将那人的心撩拨的乱了套。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放在他们身上正合时宜。
“…为什么?”华清棠明知道他喝醉了, 问不出什么, 但他却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或许温玉沉理智尚存,能问出一个答案。
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温玉沉醉的确实厉害, 此刻已经枕着他的肩睡得不省人事,独留华清棠一人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 温玉沉刚醒时脑袋仍旧昏沉,还隐约有些疼。
他揉了揉额角, 长叹一口气:“啧, 这酒劲真大。”
以后再也不能乱喝酒了。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事,揉着太阳穴想了半天,愣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有什么人来给他送了醒酒汤。
那人好像还逼着他喝完了。
记忆到此处戛然而止。
他又挣扎一番, 实在是想不起来,最后只能就此作罢。
华清棠家中还有个小园子, 种的是一些花花草草,每日太阳升起后第一缕阳光都会如期而至的照耀在它们身上, 熠熠生辉。
园子里还养了些猫猫狗狗,不过细算起来也不算是他们养的,而是些流浪的猫狗来他家园子里讨吃的,华家夫妻人好,任多少猫狗来讨要食物都是来者不拒。
久而久之这地方也就成了那群小猫小狗的避风港,它们倒也懂事,没有破坏这园子里的一花一草,与这些花花草草和平共处着。
只是温玉沉在这群猫狗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猫崽子比其他猫小了一半,但凶得很,冲谁都龇牙咧嘴,在它看见温玉沉的时候更是炸了毛。
在它炸毛的那一刻,温玉沉确定了,这小崽子就是烛封。
他倒是不怕烛封被欺负,烛封虽然是战五渣,但好歹也算是个上古灵兽,不至于菜到连一堆普通的小猫小狗都打不过。
他有点担心那群小猫小狗被烛封欺负,干脆一伸手,拎着烛封的后勃颈,狠狠弹了它一个脑瓜崩以示惩戒:“你个小崽子还学会狐假虎威了?再去欺负人…”
温玉沉一顿,改口道:“再去欺负这群小崽子我就叫华清棠再也不放你出来。”
烛封狠狠的朝他哈气,但也没再继续凶那些猫狗,只单纯凶温玉沉。
温玉沉倒是无所谓,因为他看见烛封炸毛就很想逆着毛撸一遍,然后他就真这么做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烛封更生气了,趁他不注意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嘶…”温玉沉嘴角一抽,“跟你主人一样不留情面。”
他想起跟丢文昭后被华清棠砍了一刀,虽然这一刀只是轻轻划破了层皮,无伤大雅。
但老话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主必有其…
嘶…烛封算宠物还是算仆人或者是剑灵?
温玉沉卡在了烛封到底算什么物种上,思来想去,他道:“一对薄情寡义之人。”
嗯,这个没错。
手上还残留着一排带血的牙印,温玉沉决定要找华清棠好好说道说道。
实在不行就把烛封封印成只能维持剑身吧,不然它动不动就呲牙咬人,惹出麻烦来还要他来收拾残局。
没心没肺扑蝴蝶的烛封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要被温玉沉“封印”。
直到它又被温玉沉揪着后勃颈,四肢悬在半空中。
温玉沉看着它,感觉它的小猫脸上写满了幽怨。
当然,温玉沉才不管它幽不幽怨,他只想找到华清棠,然后让华清棠看看他养的是什么品种凶兽,竟然敢咬人了。
“小仙君!”大壮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回头,果然看见大壮笑着跟他挥手。
温玉沉含笑点头:“晨安。”
大壮有些激动:“小仙君晨安!”
温玉沉不懂他在激动什么,但在他走前,快步追了上去,问道:“你们家少爷呢?”
大壮挠挠脑袋:“少爷好像是在练剑,一大早上他就不知道在气什么,已经在院里练了一个时辰了。”
温玉沉点点头,正要走,大壮忽然拔高声线:“小仙君!你这手怎么了?是被园里的小家伙咬了?这可耽误不得,小仙君你等我!我去拿些伤药!”
温玉沉摆手要拒绝,但留给他的只有大壮风风火火的背影。
“…其实不用。”
大壮当然没有听见这句不用,他回来时身侧还多了一个人,那人便是那位女中豪杰华清棠的母亲——赵慕菱。
赵慕菱自然的拉起他的手,打开药罐后先往自己手上倒了些,随后轻轻往带血的牙印上抹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伤可是会死人的!”
温玉沉有些不习惯的想要抽回手,但赵慕菱一把拽了回来,还语重心长的冲他道:“年轻人不能讳疾忌医,你是没见过的有人被这些小东西咬了之后发了疯,来了好几个人才拉住他,那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药虽然疼,但药效极好,我先前被它们咬了就涂了这药,你看我,现在也跟个没事人似的,不过说来也怪,就这些小不点咬了人还能给人咬疯了。”赵慕菱话音一顿,“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哦不对,是…是什么来着…”
话语间,药粉均匀的涂抹在他本来被咬的渗血的手背上,赵慕菱一拍手:“哦对!是不容小觑!”
温玉沉垂眼不语,只是看着手背上的药粉有些发愣。
好像很久没人注意到他到底有没有受伤了。
“多谢。”
赵慕菱笑笑:“谢什么呀,你是棠儿师兄,我瞧着你年岁也不大,看着你呀,我便想到了棠儿,若是他受了伤我肯定也会给他上药。”
“哎,说起这个,你娘是不是也与我差不多大?若是你娘愿意,我倒是想请她来做客,跟她认识一下。”赵慕菱看着他颇为满意,“我想她讨教一下怎么养出你这般文质彬彬的儿子。”
温玉沉脸色未改,仍旧如常:“我母亲不在了。”
“但许某替她谢过夫人,母亲若是在定然会想与您结为密友。”
赵慕菱脸色一僵,干笑了几声,最后面带歉意:“那个小仙君,是我唐突了,我…我没想到会…”
温玉沉朝她一笑:“无碍,许某母亲去世多年,早就习惯…”
话还没说完,温玉沉涂着药粉的手就被赵慕菱狠狠攥住:“小许啊,你若是日后想你娘了就跟棠儿一起回来,我这人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但既然你与棠儿是同门师兄弟,还陪着他一块回了家,就说明你跟棠儿关系不错。”
“棠儿的朋友我们自然随时欢迎。”
温玉沉其实已经不大记得他娘的模样了,只记得曾经有个温声细语的女人会经常抱着他看花赏景,有时还会同他爹一起,虽然他现在也不记得他爹是什么样儿了。
“对了,小许啊,赵姨麻烦你个事。”赵慕菱有些忐忑,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若是棠儿在邵阳闯了祸或者受了气,你能不能在旁劝劝他。”
“他打小就被我跟他爹惯坏了,性子太过直率,很容易得罪人,只是我们如今也不在他身边,不能替他善后…”赵慕菱说着,急得眉头锁在一块,“我俩本来不想送他走的,只是一想到万一我俩死了之后他还是这一点就着的性子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若不送他去学些技艺傍身肯定会遭人欺负。”
“但他走这些天我跟他爹也想了很久,又觉得他在邵阳这性子还是不成,肯定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万一出了什么事都没个人照应他…”说到这,赵慕菱再次攥住了他的手,“直到赵姨看见了你,他这性子能交到朋友是姨没想到的,若是他以后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你能不能不要弃了他。”
“你若生他气了便拿着这牌,去我家店铺随便拿东西,只要你气消了还愿意照应他就好。”赵慕菱将袖口刻有“赵式商行”的木牌塞给了他,“你收下,权当是姨的心意。”
不等温玉沉拒绝,赵慕菱就飞速转身,走到一半又回来了,在他身边低语道:“别告诉棠儿,他要强,知道这事肯定要跟你绝交,然后再跟我们闹上一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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