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白色的木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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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沆回过神来,诧异:“你不是说被罚了半年俸禄,要啃半年馍馍,就不出门吃了吗?”
许烟杪咳嗽一声:“反正我就是有钱了,去不去?”
连沆——乃至周边行走的官员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就猜出来了:肯定是陛下拿自己的金库补贴了小白泽。
窦丞相突然插嘴,笑道:“何必特意去花钱吃,过几日是我八十大寿,会请那家来府上做鸡肉水饺。除了吃的,还请了人来暖暖场子,唱的昆曲、皮黄,很是热闹——许郎可要赏光?”
许烟杪自然是道谢着收下这份邀请。
又走了几步,发现季岁居然还在官员队列里,很疑惑。
窦丞相看出来了,笑着解答:“季学士特意求的恩典,待此次殿试名次出来,再离开京师。”
许烟杪脸上疑惑之意更重了。
窦丞相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那位已经被解除父子关系的前义子,季岁需要知道他的名次。”
季岁不屑于针对对方的科举,但如果对方踏入官场,那就别怪他了。
——已经结了仇,自然是要往死里打压。
许烟杪恍然大悟。又看了季岁好几眼,直看得季岁满心困惑,开始思考自己最近有做什么会令人议论纷纷的事吗。
殿试一天,阅卷和读卷一天,第三天方才开始传胪。
殿试公布名次后,诸贡士参与的琼林宴非常热闹,不少官员家中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榜下捉婿”了。
状元是季岁那个前义子。
【哇……不得不说,季公的眼光是顶顶好,只要忽略对方的人品就行。】
季岁:???
感觉到周围又莫名其妙有目光汇聚,季岁微妙沉默后,询问自己人:“他又说了什么?”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谁。
被问到的官员默默鼓起勇气:“季公,小白泽在夸你眼光好。”
季岁:“……”
如果这不是许烟杪说的,他会以为对方是故意的,在暗中讽刺他。
什么眼光好?想给外孙女找个依靠,结果直接找到喜欢装模作样的人身上的眼光好吗?
憋气.jpg
一众预备“捉婿”的官员把目光撇开。
这次状元算是“废了”。谁捉了他回去,就是默认和季岁对上。就算有不在乎季岁威慑的人家……还有那么多青年才俊,何必为了一个状元树敌?
这一届探花是梁幼文。
老皇帝亲点的。
主要是三个人里,他比较喜欢这种古铜脸、卧蚕眉、身材魁梧的长相。
至于文彩方面……
【老梁真厉害了。】没见过世面的许郎目瞪口呆:【这都能押中题?!】
梁瑞微微一笑。
此刻,他正在听一些贡士的发言。
他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那些贡士高谈阔论,声音激昂地述说着自己的政治理念,并且拿自己和某些名人相映照时,他也只是认真听着,偶尔对某些观点一笑而过。
如果将闺女嫁过去,有这样的公公,往后日子想来会很轻松。
但是!梁幼文他心有所属啊!!!
心有所属的对象还是尉迟老太君!
窦丞相的好友促狭地调侃:“这梁幼文也算是年少有为了,伯母真的不心动?”
窦丞相冷笑一声,抬起眉毛:“你是不是想挨打?”
好友立刻闭上嘴。还往外面看一眼,生怕窦丞相喊一嘴,窦家十几个官员全站出来,一人给他一拳头。
一众预备“捉婿”的官员叹气一声。
这个也不行!
但没关系,还有个榜眼!
虽然长得臃肿了一点,但有才华啊!
户部员外郎崔漪面上挂起笑容,走到榜眼身边,热情地称呼其为:“小友。”
——他家中女儿如今双十年华,模样还挺好看的,就是性格随他娘!泼辣!
而面前榜眼,虽说身形臃肿……但心宽体胖啊!胖子大多数脾气都很好,随便他闺女欺负!
而榜眼得了大官的招呼,顿时激动得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了。
许烟杪捏着襄阳公主给他的名单看了一眼。
【嗯……首先,先看看这榜眼以及其家中适婚男性。】
【老皇帝眼光也挺毒辣,挑的时候,这人还不是榜眼呢!】
崔漪一愣。这其中有陛下什么事儿?
很快,他——还有在场官员就反应过来:陛下这是要挑驸马了!
崔漪简直大喜。
他们虽然不想自家子侄当驸马,但是能和皇家成为姻亲,他们求之不得啊!
他真会挑!回去后夫人肯定会好好奖励他,说不定还会亲手掰个糕点喂他嘴里!
再想入非非也不妨碍崔漪风度翩翩地和人交谈。
旁边好几个有女儿要挑选夫婿的官员磨牙吮血,深恨自己为什么不动作再快一点!
——这年头,好女婿和好儿媳都是稀缺资源,抢一个就少一个!
许烟杪翻着系统,试图帮襄阳公主找一个办法。
【唔,这人父亲早亡,尸骨未寒家里亲戚就来抢家产,还想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他娘一气之下,就……气瘫痪了?】
【好可怜……】
大夏君臣:“……”
无意冒犯,只是没忍住想了一下:家中唯一的壮年就这么瘫痪了,难道不是被欺负得更惨吗?
【钱财田地都被亲戚抢走了,念书的钱都是邻里乡里东拼西凑给的!那些钱都拿来买笔墨纸砚了,就挖野菜捋树叶煮给他娘吃!十几年如一日地拉着他大哥和弟弟照顾他娘。】
老皇帝听得心动,差点喝彩。
孝子!这可是大孝子啊!历朝历代都以孝治天下,如此孝顺人物,品性还能不好?
这个榜眼不能动,但他看上此人的弟弟了!如此耳濡目染,难道不该有其兄长六七分风范?!
至于成亲后他那位瘫痪老娘……自然有公主府的丫鬟奴仆照看,难道还需要他女儿亲自去给人翻身擦身?
崔漪也是这么想的。
更是觉得无上福气向着自己涌来!
他挑的可不是榜眼的弟弟!是榜眼本人!弟弟不一定有这样的人品,但榜眼可是小白泽实打实认证的方正且孝顺的女婿,一定不能错过!
至于家中穷不穷的!他有钱啊!难道还贪图女婿一点银子吗!只要他能好好待自己女儿……
当即在一众官员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对着那榜眼微微一笑:“小友此前的策论吾有阅览,温润细腻,行政手段如和风细雨,乃仁者所为,深得吾心。”
榜眼简直受宠若惊:“上官言重了,在下……”
【诶?每天都不出门找工作,就靠着街坊邻居好心接济?三个青壮年劳力及瘫痪老母挤在光线阴暗的老屋里?劳力之一还闷头钻研如何治国安邦,被街头无赖欺负到家里了,发誓以后考上科举当了官,一定要好好整改地痞无赖,让百姓都有房住,有活儿干,而不是在街上横行霸道,游手好闲?】
【同时还细心体贴照顾瘫痪老母,擦身服侍不假手于人,谈到婚事时,还说不求财也不求颜色,只希望能找一个能好好孝顺他娘的。】
这是有大志向的人!
而且被人欺负了,也不是成日怨天尤人,而是想着如何改变这个现状!品性纯良,确实适合他闺女!
而且!孝顺!孝顺!孝顺!
这一点在官场上真的很重要!
当官这么多年,崔漪的脸皮早就磨练的比城墙拐弯处那个根都厚实了,当即迫不及待地说:“倒不必称呼什么上官了,我比你长一辈,不若喊一声崔伯父?”
之前还是“小友”,现在又让对方称呼自己为“伯父”,实属转进如风。
而榜眼听懂崔漪的暗示,惊疑不定之中,又明显激动起来,直接答腔:“伯父!”
崔漪“哎”了一声,脸上笑开了花。
旁边又有好几个官员徐徐踱了过来,看着是打算横插一脚,“崔”口夺食。
【奇怪?怎么感觉怪怪的。】
许烟杪盯着系统面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肚子又咕地叫了一声,感觉自己都要饿成纸片人了。
索性一边想,一边慢吞吞往有流水的地方去。
那边正在聚众钓鱼,钓上来的鱼会被拿去做生鱼片、炖鱼汤、红烧、清蒸……做很多种口味。
而且,不想钓鱼的也可以吃。
许烟杪不敢在古代吃生鱼片,但他有点想喝鱼汤了。
路过崔漪和榜眼时,听着他们谈笑风生,一口一个“贤侄”,一个一个“伯父”,还有点诧异。
【这算是一见如故?】
崔漪微微一笑。
不,是慧眼识珠。
又亲切地对榜眼一笑:“贤侄,我有一女,待字闺中……”
一股热意直接涌上榜眼胸腹,他情不自禁地捏紧双拳,眼中灼灼有光。脑海中已经回转无数句惊喜且得体的话,那声情感充沛的“岳父”已到嘴边。
【啊?】许烟杪刚翻到一个新八卦,心声猛然响起:【但是他哥成亲后,他娘还晚上经常不敲门就进他哥房间帮他盖被子,而且因为他娘瘫痪,还是让小儿子推着她进去的,也就是小叔子经常进出嫂子的房间……】
【而且好几次都撞见人家的夫妻生活……】
崔漪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榜眼还在热切地看着他,就等着叫一声岳父。
崔漪面不改色:“她一直想要一位兄长,我本想收阁下为义子,但如今想想,不太恰当。是崔某孟浪了,告辞。”
转身,疾步离去。
榜眼懵在原地。
难道……真是他误会了?这位上官不是想收他当女婿,而是想认义子?
现在又不想了?
榜眼茫茫然转身,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暂时没理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就见一位穿着官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而他身后好几位打算“崔”口夺食的官员一通鸟兽散,仿佛看到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
榜眼:“?”
榜眼疑惑:“这位……”
没来得及跑掉的大臣尴尬地笑了笑。
“劳烦让一让。”
榜眼:“什么?”
大臣脸不红心不跳:“劳烦让一让,我喜欢走直线。”
榜眼:“???”
作者有话说:
问帝王如何执政,是洪武四年的殿试考题
问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是万历二十六年的殿试考题。
殿试流程:
先期一日、鸿臚寺官设策题案於殿之东。光禄寺备试卓於两廡。至日早、礼部官引贡士入至
皇极殿丹墀内东西、北向序立。文武百官各具公服、侍立如常仪。鸿臚寺官请陞殿、
上常服、御皇极殿。鸣鞭。文武百官行叩头礼、侍班。执事官举策题案於殿中、内侍官以策题付礼部官、置於案上。鸿臚寺官引贡士就拜位。执事官举策题案由左阶降、置
御道中。赞贡士行五拜三叩头礼。各分东西侍立。执事官随举策题案於丹墀东。鸿臚寺官奏礼毕。鸣鞭。
驾兴。文武百官退。军校举试卓列於丹墀东西北向、置定。礼部官散题、贡士仍列班跪受、叩头就试。是日如遇天雨、或大风、试卓即移设於两廡
——《殿试仪》
一甲取三人,称为状元、榜眼、探花,
二甲赐进士出身,若干名,二甲一名,称传胪。
三甲同进士出身,若干名
随机排名:
季岁义子:状元
梁幼文:探花
高贺:二甲
光禄寺少卿的大孙子:三甲
吏部考功司郎中的表弟:三甲
拉车的马用母马不能参加宴会:
乘牸牝者摈而不得会众
——《食货志》
【拉车的马用母马不能参加宴会这事……没错,就是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第137章 十郎,我只图你一辈子对我好,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聘
皇帝快嫌弃死榜眼那一家子了。
三个壮年劳动力啊!居然还能被别人欺负。当年他家里有三个壮年劳动力,直接在村里横着走!
这种自甘堕落还有个拎不清的娘的家庭,不能选!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那不叫自甘堕落,那叫‘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反正地里刨食的高铁柱表示,自己儿子敢这样,他一定三天打九顿!
老皇帝不着痕迹看向许烟杪手里的名单。
反正后面还有很多个呢,总不至于都不行……吧?
【唔,榜眼是妈宝男,那他另外那两个兄弟估计也差不多,老皇帝应该不会选这人的兄弟当高襄的驸马了吧?】
随着许烟杪的心声一出来,不少官员简直大惊失色。
小白泽难道是吃醋了?!
他该不会真的喜欢上襄阳公主了吧?不然怎么会想要费心搅黄人家的婚事?
【唔,再看下一个。】
【可恶啊,这事这么麻烦,我应该收高襄两个月的清洁费用才对!失策了!】
群臣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公主主动找的白泽帮忙啊,那就没问题了。
【第二个是……二甲十三。】
许烟杪看过去,不少人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那位“二甲十三”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也很胖,肚子上的肉尤其多。
但他是真的吃胖的,不像那个榜眼,是体质问题,天生的胖子。
榜下捉婿的那群官员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给他点一下关注。
当然,不是想招他,而是想看看他家里有没有好男儿。
【我看看……哦~还是名将之后呢!虽然是东楚的名将,但也算是名门世家了?怪不得伙食那么好。】
老皇帝收起脸上的假笑,露出更为真心且得意的笑容。
那当然,他又不是和自己女儿有仇。肯定会好好挑。
【而且家庭环境也简单,看了一眼,也没出现过什么公公婆婆磋磨儿媳的事情。】
【比之前那个榜眼家的好,之前那个……老皇帝不会只看一眼,觉得人家三兄弟好互相帮衬,又孝顺母亲,其中一个兄弟通过了会试,必然有官做,就加进候选人名单中了?】
老皇帝瞪了许烟杪一眼。
就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且我挑好名单后又不是立刻就嫁闺女,肯定得派锦衣卫去详细调查!到时候知道他们三个大男人游手好闲,根本就不会把胜仙嫁过去好吗!
何况……呵,我没仔细看,那些官员就好好看了吗?我至少还打算等过了琼林宴去查一下,那些官员——尤其是那个叫崔漪的,就差当场定下了!
其他要捉婿的官员默默低下了头。
并且在心里小声逼逼一下:那我们不还是太相信你老的眼光?搁平时,我们也查啊!
许烟杪就不一样了!他不信皇帝这个权威——
他信系统。
【啊等等……】
许烟杪目光一瞬间惊愕起来。
他周边不远处享受着竹躺椅的官员注意到这一点,半个身体都支了起来,兴致上了头。
难道还有比“婆婆晚上进儿子儿媳房间帮儿子盖被子”更荒谬的事情吗!
“许烟杪!”权应璋中气十足地喊:“你快过来,来躺这边,有肉有水果!”
这边的官员:“!!!”
权公干得漂亮!!!
许烟杪没想太多,一说有水果有肉,就高高兴兴过去了。手艺好的宫人先用调料给他现调了一小碗羊肚,吃得许烟杪直顾不上说话。
但他心里话可就活跃了。
【唔唔唔!好吃!一点都不老,也不会嚼不烂!】
【权老爷子真会吃,一坐就坐到了有好吃的的地方。】
权老爷子不屑一顾。
一份羊肚算什么会吃?现在溪水边那一群人也只是凑个趣儿。
三月的鱼又不肥,等到九月那会儿,鱼肥蟹青,才叫人间极品。
当然……
权应璋一杵拐杖,有些急了。
老夫叫你过来,不是光叫你来吃的!
许烟杪可不管他,快快乐乐吃了小半柱香,这才一抹嘴,往竹躺椅上躺,更快乐地……哦,可能也不是很快乐。
【……老皇帝他知道这位名门世家之后,是乌浒夷人吗?】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老皇帝嗤之以鼻。
夷人怎么了?夷人学华夏礼仪,住华夏县城,那就是华夏人。
他老高家没那么排外!
权应璋却是眼底微微有异。
许烟杪他不像是那么在乎对方种族的人啊?
乌浒人……难道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远处,梁瑞想起什么,瞳孔微微震动。
耳边却听到官员小声嘀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别说选夷人当女婿了,朝堂上还有夷人当官呢!
梁瑞:“……”
有的时候,话还是不要说太满比较好。
三月春光正好,有风声、水声、虫声,还有官员雅兴起了,拿了笛子清闲自在地吹。
他的笛子吹得也好,那些文人雅客乐意聚在他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许烟杪一句——
【我不是歧视其他民族的人,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但是!乌浒人有把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后再杀了,族人分而食之的习俗啊!】
“呜——”
一声刺耳高音尖锐响起,听不见心声的新科贡士们面面相觑,还有人下意识惊叫一声:“这……”又很快捂住嘴巴。
而能听见心声的官员们则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位同僚。
四下里一片阒寂。
直到吹笛子的官员将笛子挂回身侧,直接一个自暴自弃:“我错了,我在刚才听到要开始的时候就该停下吹笛的!全怪我不信这个邪——不吹了,躺竹椅去!”
“什么要开始?”
贡士们一片困惑。
但没有人回答他们。有人问了官员,也只是得到一片神秘莫测的微笑,最多只有人语焉不详地告诉他们:“若尔等有幸留在京中,便会知晓了。”
——还有好事者偷偷打赌,到时候会腿软几个。
但是在他们得官之前,先快被困惑压满的当属“二甲十三”。
明明之前还交谈得好好的,突然间,面前大官便和蔼可亲地问:“看小友面相不像中原人?”
“二甲十三”不觉得这有什么该隐瞒的,就点头:“是。在下是乌浒人,居阳朔县。”
那大官仿佛顺口一问,得到答案就又转进下一个话题。
一开始“二甲十三”不觉得有什么,但后来他碰上的每一个官员稍微聊一下后,都会询问一下他是不是非中原人。反而同年之间很少会询问。“二甲十三”就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对了,海兄。”
“二甲十三”看向吏部考功司郎中的那位表弟,十分不好意思又带着期待地问:“你之前说,你表妹想找个会写诗的夫婿,我那位族弟你不是很满……”
表弟往后疾退三步:“你别胡说啊!我没满意过!”
虽然他不知道他表哥为什么刚才跟他说,如果敢把乌浒人说给他表妹,就在媒人上门当天,让对方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但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撇清关系比较好。
“二甲十三”默默坐到角落里,开始思考发生了什么。
翰林院侍读学士刘炳文有点喝醉了,听着许烟杪的心声,没忍住笑出声。
他的女婿,这一次殿试的二甲第七很好奇:“岳父在笑什么?”
刘炳文得意:“我在高兴,我真是慧眼识珠,其他人的女婿各有各的不如意,只有我……”
许烟杪正好爬起来,打算去上个厕所,路过时听到这句话,投去佩服的眼神。
【他故意放任他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接近你的小女儿,哄得她不要聘礼不要房车,今晚三更从后门走和他弟弟私奔,男方还是翻墙先进来亲热的那种,打算用生米煮成熟饭让你妥协,就这还慧眼识……哎?!】
【刘学士怎么突然打他的亲亲女婿一巴掌了?!】
刘学士假笑着,对那位面对着他,现在捂着脸惊魂不定的女婿,说:“九郎,你方才脸上有蚊,我怕你得了疟疾,一时情急……你不会怪我吧?”
——蚊虫叮咬会带来疟疾这事,还是神医王妃发现的。
女婿想了一下岳父平日里对他和和气气的样子,再想到对方方才喝了不少酒,然后迟疑地点点头:“小婿自然不会怪岳父。”
“那就好。”刘炳文微笑着,又“啪”地用力抽了他一巴掌,温柔地问:“疼吗?我方才又看见蚊蝇了。”
女婿这回回过味儿来了。
他可能不知怎地,得罪岳父了。
被当众抽了两巴掌,本来是十分窝火的事儿,但看了一眼岳父的从五品官服,女婿还是低下了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刘炳文继续微笑。
对了,他今天心情很好,打算回去就给围墙下方添加一些摆件,陶冶情操。
嗯……放点拒马叉子?
顺带着,给之前的事情找补一下,假装自己是笑里藏刀。
便压着嗓音接着说:“只有我,让我女儿嫁你,还不如嫁一头猪!”
女婿脸面一下子涨红了。
刘炳文冷笑一声,想到之前查到的,本来是要帮他糊弄过去的事情。
当然,声音还是要压低的,做出一副不想让人知道的样子:“你说说,我信任你才把府里采买的活儿交给你那乡人,他随便捞一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一枚鸡蛋十两银子,你是以为我没吃过鸡蛋吗!”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不是慧眼识珠,是慧眼识‘猪’啊!原来那句话是在反讽,怪不得突然借机打了女婿一巴掌。】
【一枚鸡蛋十两银子,真想的出来。】
【对了,小女儿这个事情得提醒一下刘侍讲才行,我想想怎么提醒……】
【唔……】
许烟杪心里道了声对不起,他的眼睛真的是不受控制又翻了两页刘家小女儿的八卦。
【哇偶!男方说:聘礼很重要吗,我们两个人过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女方说:十郎,我只图你一辈子对我好,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聘礼。】
【哇——】
刘炳文:“……”
算了,还是放钉板吧。
作者有话说:
其俗男女同川而浴,故曰交阯。其西有噉人国,生首子辄解而食之,谓之宜弟。味旨,则以遗其君。君喜而赏其父。娶妻美,则让其兄。今乌浒人是也。
——《后汉书》
【翻译:乌浒人有个习俗,就是把第一个儿子杀了,族人分而食之,据说这样可以多子多福,而且后面的孩子都会健健康康成长,所以又被称为‘宜弟’。如果味道鲜美,还会上供给国君,国君如果喜欢,就会奖赏那个长子的爹。】
(纯私人翻译,不全面。原文已贴出在翻译上方。)
阳朔县,有夷人,名乌浒,在深山洞内,能织斑布
——《舆地纪胜》
一些扩展:
有部分学者因为这个习俗研究出来,上古时期都流行着这种野蛮作态。
他们猜测:
舜的父亲一定要杀舜,不是因为史记里记载的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全家都欺压舜这个小可怜,而是因为这个“杀首子”的习俗。
还有,姜嫄丢掉后稷(弃),也是因为“杀首子”,但姜嫄不忍心杀了后稷,所以才把他丢掉,还特意丢在巷子里。
【古代民俗存在过长子、首子被解而食之的陋习,文字中用皿盛子,表示被食的孟子及长子,孟从而产生首、始、长之意
——《释孟》】
然后,对于这个习俗,一部分学者认为缘由来自“群婚制”转为“单偶制”。
以前是“群婚制”的时候,不在乎生父是谁,有孩子就养着。
但到了“单偶制”之后,为了防止妻子未婚先孕,他们要养别人的孩子,所以才“杀首子”。

隐隐的,大夏君臣有种预感,今天要哭的可能不止一家。
要不……要不算了吧陛下?咱们靠锦衣卫去查挺好的!公主不想嫁那就不嫁嘛,皇室还养不起一个公主吗!
老皇帝抱着手臂,冷冷看着场内。
朕就不信了!那么多个人,能一个好的都没有?
许烟杪低头看名单里下一个名字。
他一低头,百官的心口肉就忍不住颤了一下。
看了看刘炳文那副中气十足,盯着自己女婿,恨不得变身猛兽把他咬烂撕碎的样子,又心有余悸。
其实多听听也好,刘学士如果不是听了许烟杪心声,也不会知道小女儿被哄着私奔。虽然听的时候提心吊胆,但真遇上事儿了,还是要说——
“谢谢小白泽!”
许烟杪急着去上厕所,同时又没忍住看系统。
——像极了以前边走路边看手机的样子。
看着看着,他脚步猛地一顿,明显看呆了什么。
“不会是……”
有官员嘴里不停喃喃说:“还有比之前更荒唐的事儿?”
不能吧。“杀首子”足够惊世骇俗了啊!默认亲弟弟去拐小姨子,也十分人情世故了。娘深夜给已成亲的儿子盖被子,更是闻所未闻。但就算是这三个,小白泽也没有看呆了啊!
很快,许烟杪又动了,他很迅速地往旁边一闪,找了个不太能看清他的身形的地方,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
爆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这可立刻把不少人笑精神了。一个个迎着风,目光灼灼看向许烟杪的方向。
这个味儿!没错了!肯定是纯乐子!和人头及九族没有任何关系!
不少官员还要了酒水,打算边听,边喝上一小口。
——无形中,就和那些新科贡士隔离了一层。
哪怕是状元、榜眼、探花,有不少官员递来橄榄枝,此时此刻,他们也恍恍惚惚有一种……似乎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奇怪……”状元面上还含着笑,心里却着实不平静:“有无官身,居然是如此大的区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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