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冶笑着说:“当然是好的意外,不过您对我这么好…”
迟疑一下,他还是说出心中的想法,“我真的有些诚惶诚恐。”
祁琰筠认真地看着他:“你不用觉得惶恐,小冶,我为你做这些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你的笑容就是对我最大的回馈。”
肖冶呢喃:“真的吗?”
“可是我还是觉得亏欠,我不能给您同等价值的回报…”
祁琰筠终于忍不住微微弓着肩背,将双手放在他肩上,目光真挚而严肃:“这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等价交换的,比如…”
肖冶微微仰头看他,双眼又圆又亮,瞳孔中光华闪烁:“比如什么?”
“比如…”祁琰筠双手松开他,视线落在一旁的礼物上,“比如我对你的…欣赏。”
“它不需要等价交换,这是我单方面对你的欣赏,你不用回馈给我,你甚至可以讨厌我…”
“可是我也很欣赏祁叔叔。”
“…什么?”祁琰筠的视线从礼物上移开。
“我说我也很欣赏祁叔叔,”肖冶坦诚地述说自己的内心,“我欣赏祁叔叔的为人,表面冰冷但内心温暖,很宽厚,很让人安心…”
“祁叔叔是我的人生榜样,我以后也想成为您这样的人。”
祁琰筠专注地看着肖冶,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叹息一声:“我送你回家。”
他带着肖冶离开宴会厅,保镖拿着礼物跟在后面。
车库里,坐在车里抽烟的祁爵抬眼一扫,看见自己的叔叔带着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人坐进车里。
那人是谁?怎么背影有些眼熟?跟小叔是什么关系?
另外一边,在19岁生日会上颜面尽失的顾竹年一进家门就不管不顾地往楼上冲,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任顾梅寒如何敲门都不理会。
“年年,你开门,有事情我们好好沟通,你把你的苦衷说给哥哥听。”
顾竹年靠着门板屈腿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还说什么?有什么好沟通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十几年来他苦苦经营的形象一下子全完了!
不仅形象没了,连他和祁爵的那点事都被肖冶那个贱货广而告之了!
现在参加生日会的这群人怕是早就把这件事传开了吧?!
没什么可说的了,全毁了…
他忽然急匆匆地跑到卫生间照镜子,然后对着镜子擦干净脸上晕乱的妆。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自己不会被这点小麻烦打倒,一定有解决办法,一定有解决办法…
他跌跌撞撞地从卫生间出来,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双手颤颤巍巍地好不容易才点着烟。
烟雾迷蒙中,他渐渐变得冷静。
要想办法……
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顾家的其他人都要急坏了。
苏溪被顾常锋扶着坐在沙发上,夫妇俩满面愁容。
“年年怎么会?”
顾梅寒从楼上下来,听见自己的母亲这么说,急忙开解道:“爸妈,你们也别相信那个人的话,我们等等年年的说法。”
苏溪扶着额头靠在沙发里:“寒寒说的对,我们得问问年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兰泱坐在一边撇嘴:“事情还不明显吗?”
顾梅寒摁住妹妹的肩膀:“泱泱,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先相信自己的家人。”
“对,你大哥说的不错,”顾常锋递给苏溪一杯蜂蜜水,“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得先听听你二哥怎么说。”
说完,他让管家去叫顾竹年。
顾梅寒摇头道:“先别叫了,让年年冷静冷静吧,生日会被搞成这样,他肯定很难过。”
“我刚刚上楼去找他,怎么敲门都不开,也不回应。”
苏溪忽然坐直身子:“他不会、年年不会?”
顾梅寒急忙安慰:“不会的,妈,你放心吧,年年是个坚强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轻生的。”
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忧的,因此没说几句话他就找了个借口返回楼上。
“年年,你开门,有什么话跟哥说。”
“年年?”
“你再不开门我找人把门卸了啊!”
正要联系管家拿备用钥匙的时候,顾竹年打开门,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哥…”
话音未落,两股热泪就从眼眶里涌出来。
顾梅寒急忙抱住他:“没事的,年年,没事的,有什么你和哥说,我都会帮你的。”
他吸吸鼻子,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年年,你、抽烟了?”
顾竹年哭得更伤心了:“哥,我太难过了,真的…”
“好好好,没事没事,抽烟也没事,”顾梅寒慌忙轻拍他的后背,“只要少抽点就行,别伤害身体。”
抽抽嗒嗒地哭了好一会儿后,顾竹年才终于止住眼泪。
“跟哥下楼?爸妈和泱泱都很担心你呢。”
顾竹年点点头:“好。”
苏溪看见顾竹年哭红的双眼后,眼眶跟着一红:“年年啊…”
她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去当别人感情里的第三者,还被人捉奸在床,可是这种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既觉得丢人,又害怕万一事情不是这样,那得多伤孩子的心?
顾常锋拍拍妻子的手,耐心地等着顾竹年自己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另一个沙发上的顾兰泱则冷眼瞧着楚楚可怜的二哥,心里不知道为何始终徘徊着一个字——假。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顾竹年抽一下鼻子,开始讲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他和祁爵是地下恋,和肖冶是朋友。
肖冶喜欢祁爵。
顾竹年为了不伤害友谊,没有把自己和祁爵的恋情告诉肖冶,反而支持对方追祁爵。
然而没想到肖冶偶然看见他们亲热的画面,笃定是他们背叛了他。
故事的最后,顾竹年声泪俱下:“我,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是为了保护他的感受才瞒着他的,早知道这样…”
顾梅寒拍拍他的膝盖:“不是你的错,你是为他好,是他恩将仇报。”
他皱着眉头,另一只手紧紧攥在一起:“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抹黑你,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年年,你放心,哥哥会给你做主的。”
顾常锋也说:“对,年年,爸爸也会为你做主的,敢污蔑我顾常锋的孩子,这事没完!”
苏溪拍了拍他的手:“冷静点,对方还是个孩子,批评教育就行了。”
她问顾竹年:“你那位朋友家住哪里?我们去找他父母谈谈。”
“爸妈,他是孤儿,你们别找他了,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这件事是我引起的当然得由我解决,你们放心吧。”
苏溪和顾常锋对视一眼,最终点点头:“好,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有困难了再找我们。”
顾梅寒转脸看向顾竹年:“哥哥帮你吧,你这个人总是说不出狠话,关键时刻还是得让对方看看你的厉害。”
“…行,”顾竹年低头想了想,然后将头靠在对方肩膀上,“哥你对我真好。”
顾梅寒揉揉他的头发:“我是你哥,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坐在一旁的顾兰泱忽然问道:“那为什么生日会的时候祁哥哥抛下你去追那个人?”
“嗯?”
她这句话一问出口,方才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消失,除了顾竹年外,其余人都面露疑惑。
“对啊,那个时候小祁确实去追那个孩子去了,年年,这是怎么回事啊?”
顾竹年坐正身子,面露难色道:“可能是因为我们今天吵架了,他刚好借着那个理由出去安静安静吧…”
“吵架?今天你生日他还跟你吵架?”顾梅寒第一个不乐意。
“他想跟祁爷爷公开我们的关系,但是我怕气到老人家,一直不同意,所以就…”
顾常锋叹气:“祁老爷子,确实棘手啊…”
第30章
祁老爷子的光辉事迹在富豪圈几乎等于传说的存在, 他对同性恋的厌恶程度更是所有人的共识。
退一万步讲,就算祁老爷子接受同性恋,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宝贝孙子和男人结婚。
一个带把儿的怎么生孩子?
“豪门多种马”这句话并不仅仅是调侃, 更是一个现实,越富贵的人家越在乎血脉传承,正妻要生,正妻生的不够那就找外面的女人生。
多子多福,枝繁叶茂财富才能源远流长。
像祁家、顾家这种从来没被爆出私生子丑闻的家庭已经算是一股清流了。
在这个前提下,祁爵作为祁家年轻一代唯一的嫡系子孙即使能和男人结婚,婚后肯定也得找几个女人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那祁叔叔为什么可以不结婚不生孩子?”
顾常锋看向自己的女儿:“泱泱, 你还小,别听这些,去学习吧。”
顾兰泱梗着脖子:“我马上就17岁了, 不小了。”
“那也还是16岁, ”顾竹年刮一下她的鼻子, “听话。”
顾兰泱反射性地皱皱鼻子, 然后看看自己的二哥, 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知道了。”
她一走, 顾常锋就接着说:“那位祁董可不是好惹的,不然怎么才30岁就接手了整个祁氏集团,要知道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呢, 他想不想结婚和谁结婚祁老爷子哪管得了?”
顾竹年搓着手:“爸妈, 我不会让祁爵惹祁爷爷生气的,我…我可以等…”
“等?等什么?”苏溪语重心长道,“年年, 妈妈还是要劝劝你,你们两个不可能, 就算那孩子真的爱你,他真的能抵抗住家族的压力吗?再说你们现在都年轻,谁知道他是不是三分钟热度?你得想清楚,妈妈不想让你当一个在家抹眼泪的人。”
顾常锋附和:“对啊年年,你妈妈说的有道理,你得好好想清楚,爸爸妈妈都不是老古板,只要你喜欢,男人女人无所谓,但是对于祁爵这个孩子你得慎重,你们两个要是谈恋爱一定会遇到非常大的阻力,先别说两家实力,单单考虑到未来,你觉得祁爵会娶你当正妻还是会娶一个女人当正妻?”
“爸妈,你们别这么说,”顾梅寒听不下去了,出声劝阻,“万一祁爵就是认定年年了呢?年年这么优秀能嫁给他那是他的福气,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妄想家里一个外面好几个?他做什么美梦?!”
顾竹年高兴地搂住顾梅寒的胳膊:“谢谢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顾常锋和苏溪互相对视一眼,摇头叹气:“我们是你的父母,难听的话该说就得说,年年,忠言逆耳利于行,爸爸妈妈不会逼你,但是,你得自己想清楚。”
“爸妈,我知道的,你们放心吧,我会幸福的。”顾竹年腼腆地看着父母。
回到房间后,他站在窗边燃起一支烟。
倒是多亏了肖冶,现在不仅知道了爸妈的态度,还获得了大哥的支持。
谁才是第三者,还不明显吗?
通往锦城远郊的汽车上,车顶如银河一般群星闪耀。
肖冶和祁琰筠并排坐在后座。
“今天开心吗?”
“开心,很开心,谢谢您祁叔叔。”
“又在说谢谢了。”
肖冶眉眼弯弯:“因为我真很感谢您,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祁琰筠柔和地笑着:“什么问题?”
“您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很简单,祁氏集团在锦城大学设立了奖学金,学校会把奖学金获得者的资料同步给集团。”
“啊,原来是这样。”
“那祁叔叔也会这样对待其他获得奖学金的学生吗?”
祁琰筠声音变得愉悦,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怎么?担心我对其他人也这样?”
肖冶耳上一红,摇头:“没有没有,就是问一下。”
短暂地安静片刻后,祁琰筠认真地看着他:“我欣赏的人只有你。”
闻言,肖冶不知道是他自作多情还是确有其事,他总觉得这句话里暗含深意。
但是他不敢细想。
有些东西就像潘多拉魔盒,不打开永远不知到盒子里的东西是好是坏,既然无法预料,还不如让它保持原状。
他笑着回复:“我欣赏的长辈也只有您。”
这是句心里话。
虽然有质疑,但欣赏的感觉也是真的。
车内忽然陷入静谧,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肖冶转头看向窗外的婆娑树影,祁琰筠则转头看着车窗上倒映出来的人影。
同一条路上,明黄色的迈凯伦呼啸驰过,很快连残影都看不见。
祁琰筠从玻璃窗上收回视线,发了条信息给助理。
在路上飞驰电掣的祁爵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明明小野都说要原谅他了,怎么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那点破事说出来?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那点风花雪月被众人知道,关键是爷爷。
爷爷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和一个男人搅在一起的,所以自从初尝禁果之后,他都是偷着来,从来没让爷爷听见过一点风声。
这下好了,那么多人听见,保不齐哪个不想活的把这件事告诉爷爷。
倒也不是怕挨打挨骂,爷爷根本舍不得动他,主要是会不自由。
从小到大,只要他犯了错事,爷爷就会增加安排在他身边的保镖数量,看管的也会更加严密。
他们明面上是保镖,实际上是爷爷的眼线,专门看着他的。
现在就经常有四五个保镖跟着他,要是再增加人手,他还怎么随心所欲地找小野?
等红灯的间隙,他看一眼副驾驶上放着的礼物。
原本在酒店找不到小野之后他就打算去城郊找的,结果当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的一瞬间,他赫然想起今天是小野的生日。
幸好想起来了!
他就说小野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出挑,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立马让人买了一份礼物送过来。
拿着礼物过去,再说说好话,小野就一定会投入自己怀抱的。
这可是普通人做梦都不敢梦见的东西。
绿灯亮了,他踩油门直冲出去。
迈凯伦驶出去没几秒,电话铃声响了,祁爵瞬间感觉有些头大。
这通电话耽误不得,他马上挂上蓝牙耳机:“程姐姐,什么事?”
“好,我马上过去准备。”
妈的,怎么又是投标,回回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让他改标书!
怎么就那么寸!
他咬一下牙,踩着油门继续往前。
先把礼物放在门口,不然就要错过今天的时机了。
生日礼物不能拖到第二天再送。
油门轰鸣,车子迅速飞远。
没几分钟,迈凯伦抵达肖冶租住的小区,他拿着礼物下车,然后快步跑进单元门,又三个台阶一步地爬上五楼,将礼物放在肖冶家门口。
放完之后,他环视一圈,感觉就这样放在门口有些危险,万一被别人拿走怎么办?
于是他从楼道堆放的杂物里翻东找西,结果一个黑中带白的身影突然窜出来,伸着爪子就直冲他面门!
祁爵被吓一跳,猛然向后一撤躲开猫咪的利爪:“他妈的!”
白加黑蹲在地上朝他呲牙,样子凶狠无比。
“滚!别等我踹你!”祁爵伸出脚佯作踢腿的动作。
白加黑依旧不为所动,浑身的毛发竖起瞪着他。
见它这样,祁爵忽然觉得礼物不会被偷走了。
他把盒子放在门口,然后对白加黑说:“看见没有?我送小野的礼物,你看着点,谁要是要动它,你就得像现在这样挠他知道吗?”
白加黑依旧呲着牙,不悦地晃动着尾巴,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样子。
祁爵反而放下心来:“交给你了。”
他走下楼梯,然后坐进车里返回来时的路。
一来一往的两条马路上,劳斯莱斯与迈凯伦擦肩而过。
同时,祁琰筠收到助理发来的消息:【已处理】
他收起手机,再次看向车窗上的剪影。
那辆迈凯伦是祁爵18岁生日的时候祁老爷子送的定制款,全球只有一辆。
幸好被他看见了,不然好好的生日就会变成修罗场。
等汽车平稳抵达小区后,祁琰筠给肖冶拉开车门。
“礼物有点多,我帮你提到门口吧。”
很克制很守礼的一句话,不是送到你家,而是送到门口,既打消了肖冶对他目的不纯的怀疑,又可以避免肖冶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
肖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中隐含的信息,道谢着说好。
两人一人手里拎着几个袋子并肩往单元门走。
楼道很窄,没办法并肩,他们只能一前一后地上楼。
肖冶作为主人自然是走在前面,祁琰筠跟在后面。
越往上走,他就越心疼肖冶现在的生活,恨不得现在就告诉对方:我来帮你吧,你不应该这么辛苦的。
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说,肖冶性格坚韧要强,绝对不愿意做别人家里的金丝雀。
他也不愿意以那样的身份看待肖冶。
在他心中,两人是平等的,是并肩而立的,不存在任何依附关系,以后也不会存在。
他知道肖冶要成长,他愿意见证对方的成长,痛苦和伤痕是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他会心疼,但是不会干涉。
他要做肖冶即将摔落高空命悬一线时的翅膀,做肖冶深潜海底求生无望时的浮木。
他恨自己不能做更多,又怕自己做得太多。
等来到五楼,肖冶忽然笑出声:“白加黑!你在外面玩够了知道回家了?”
祁琰筠低头看去,精瘦有力的奶牛猫:“还真是个黑猫警长。”
肖冶把猫抱在怀里,有些骄傲地回头:“是吧,我就说很像。”
刚露出笑脸,他又猛然道:“啊,祁叔叔,这套礼服不能沾上猫毛吧?”
祁琰筠忍不住拍拍他的发顶:“想什么呢?衣服那里有人和动物矜贵?”
“可是…”
“不要在意这些,今天你穿着它出席宴会就是它最好的归宿,也算它完成了使命。”
说完,他朝门的方向看看:“不赶紧开门让黑猫警长进去?”
肖冶这才意识到对方手里还提着好多袋子,慌忙掏出钥匙开门:“不好意思,祁叔叔,家里很小,您别嫌弃啊。”
“不会。”
门打开,肖冶顺手摁下门口的电灯开关。
圆盘形的白炽灯瞬间照得房间亮如白昼,屋内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井井有条。
放眼望去,各种家居用品都很精简,没有一件冗余的东西,台面上除了电脑和书本文具,再没有别的杂物。
肖冶进门之后放下白加黑,转身:“祁叔叔进来坐会儿吧,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拖鞋,您直接进来就行。”
祁琰筠将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没关系,我可以光脚。”
“不用不用,真的,”肖冶急忙阻止,“不用脱鞋,地面并不干净,毕竟有黑猫警长在,随处都是猫毛和灰尘,直接进来就行。”
祁琰筠这才缓缓走进来。
肖冶要关门的时候,白加黑忽然从门口叼出来一个东西,他好奇地蹲下去:“这是什么?”
他揉揉白加黑,把东西拿在手里关上门。
家里很小,没有沙发和茶几,本就高大的祁琰筠站着这里显得更加高大。
因为是一个人住,肖冶的所有东西都是单人的,根本没有会客用的东西。
“让祁叔叔见笑了,您坐床上吧,或者椅子也行,随便挑。”
祁琰筠打量一番,最后走向书桌。
“不看看那是什么?”他拉开椅子坐下。
肖冶到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后坐在床尾端详着那个小盒子,表面方方正正,像是个首饰盒。
肯定不是自己的东西。
他蹲下身问白加黑:“这是你从外面叼回来的吗?”
白加黑没理会他的问题,反而瘫倒在地上露出肚皮等他抚摸。
肖冶笑着撸猫,扬脸回道:“不是我的东西,我就不打开看了,明天问问是不是小区里哪家人丢的。”
祁琰筠眼前浮现出那辆迈凯伦,心里对这个盒子的来历猜得七七八八。
不拆也好。
他没有再说什么,反而看向书桌上两台电脑:“一台不够用?”
肖冶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台还真不够用,大部分时候我会左右开弓。”
“可以一心二用,怪不得是学霸。”
肖冶撸着猫腼腆一笑。
祁琰筠看一眼手表,已经快晚上11:00了,他站起来:“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不再待会儿了吗?”
“不了,年轻人还是要早睡早起啊。”祁琰筠走到门口,说了句玩笑话。
肖冶跟过去:“好,那祁叔叔也早点休息。”
“嗯,再见。”祁琰筠推门出去,在楼道里道别。
“再见。”肖冶站在屋内向对面笑着挥手。
祁琰筠点一下头,往楼下走去。
肖冶伸出头看着对方的背影,一直到祁琰筠拐到下一层后,他才关门进屋。
靠在门板上,他拍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今天总是有些心动过速呢?
他摇摇头,开始收拾祁琰筠送他的那些礼物。
因为住的地方小,他准备的很多家具都有很强的收纳功能,也会保留比较结实的快递纸箱,为的就是装东西。
他从架子上翻出一个大箱子将这些礼物全部放进去,然后用胶带封好箱子,最后用马克笔在箱子正面和侧面写上“祁叔叔送的生日礼物”几个字。
看着箱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他莫名觉得好笑。
白加黑走到他脚边,娇滴滴地叫个不停。
肖冶猜他又馋小冻干了,于是从罐子里倒出来两个,一个一个地放在手心里喂。
小猫的舌头带着刺,每舔一下手心里就痒一下,肖冶笑得不行。
喂完白加黑之后,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临睡前,他再次打开那本笔记本,在顾竹年和祁爵那里扩充自己今天得到的信息。
不一会儿,手机弹出消息,他猜测应该是祁叔叔到家了,拿起手机查看。
【到家了,早点休息,生日快乐。】
肖冶笑着回复:【谢谢,祁叔叔也早点休息,sweet dreams】
退出聊天框,还有几条未读消息,其中有祁爵的:
【小野,迟到的生日快乐,最近太忙了,所以没来得及在零点给你唱生日快乐歌,也没给你办一场像样的生日会,对不起】
【我给你买了一块腕表,是定制款,价格你就别问了,戴着就行,绝对适合你的气质】
【对了,你今天太让我惊艳了,为什么我从前没看见这样的你?以后多这样打扮打扮】
【还有,我跟顾竹年就是发小,没有你想的那些关系,我也不喜欢他,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他烦】
【今天你干嘛要说那些呢?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算是给我捅了篓子吧,我还得跟我爷爷去解释,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回来我身边,这都不算什么…】
【……】
肖冶白一眼,没再往下看,直接把联系人拖进黑名单。
眼不见为净。
再退出,还有几条消息,是顾竹年的狗腿子们发来的,内容基本上都是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肖冶也没回复。
真真假假,全看他们想要真还是想要假了。
他放下手机,继续梳理今天得到的信息,然后上床睡觉。
另一边,祁爵在公司里好不容易按照程一的要求改完标书,见时间刚过凌晨,刚想去找肖冶,却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
“在哪里?”
爷爷跟他说话从来都是慈祥和善的,这次竟然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
这说明爷爷非常生气!
在老爷子说出第二句话之前,他马上卖乖:“爷爷,我刚弄完给小叔的标书,这就回去看您。”
“嗯。”老爷子只淡淡地应一声就挂断电话。
祁爵不敢再耽搁,开着车飞速向祁家老宅驶去。
祁家有很多房产,祁老爷子年纪大了之后就喜欢在老宅住着。
老宅建在半山腰上,无论从宅子里还是从花园里都能看见海,景色特别宜人。
祁爵赶到的时候,灯火通明的祁家老宅却笼罩着一股令人畏惧的低气压,上至管家下至佣人,全都大气不敢出。
他把车子交给佣人,马不停蹄地跑进去。
“爷爷,我来了。”
主厅内,须发皆白却不掩威严气度的祁晟霆半躺着坐在金丝楠木沙发椅上,一手黏着佛珠,似乎是闭目养神,从脸上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但祁爵知道这样的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越平静,气得程度越高,后果越严重。
他跑着半跪到老人旁边:“爷爷。”
祁晟霆睁开眼,双瞳中精光毕现,只淡淡一扫,祁爵就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还知道回来啊。”
“爷爷,我知道错了。”
祁晟霆从沙发椅上坐起,面带淡淡微笑:“错哪了?”
“错,错在,”祁爵觑着老爷子的脸色,“错在不应该和顾竹年搞在一起。”
“还有吗?”
祁爵低下头:“不应该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能断吗?”
“爷爷…”祁爵又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哀求,“我不会耽误大事的。”
“不耽误大事?你知道今天这事多棘手吗?!”
祁晟霆忽然猛地一拍沙发扶手,佛珠被巨大的力道拍散,噼噼叭叭地滚落一地。
“你以为你的婚姻仅仅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啊?!”
祁爵肩膀瑟缩一下,忙安慰道:“爷爷,您别生气,消消气。”
“消气?我怎么消气?我从前和你说的那些话都喂了狗吗?祁爵,我们这种人家做事前要考虑什么?”
“…利益最大化。”
“你还记得啊?那你告诉我,你跟男人乱搞的事情如今人尽皆知,你的婚姻还怎么利益最大化?!哪个家世相当的千金会愿意嫁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