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抵住上颚,凌砚行发出了一声冷笑。
沈木鱼无辜的眨了眨眼,不喜欢这个韵脚?那我还有别的。
“这是……”
沈木鱼跃跃欲试准备开口,凌砚行深深的瞧了他一眼,“先去沐浴。”
“好嘞!”
不赶我走?这回是真稳了!
沈木鱼又从榻上爬下来,拎着自己的靴子“噔噔噔”跑到澡间,回头一看,靖王含着丝浅浅的笑意跟了上来。
咦?他怎么笑的有些渗人?
应该灯光问题吧,靖王脸本来就冷,生人勿近跟阎王爷还阳似的。
沈木鱼把那丁点的狐疑抛之脑后,瞧了瞧浴桶的大小——黎怀安这老小子肯定是贪了,这能容纳三人大小的黄花梨浴桶,都够赶上他两年的俸禄了!
浴桶挺大,空间宽敞,还有飘着的花瓣遮住清澈的水面,若是换水只怕等两人轮流洗完澡就半夜了。
沈木鱼热情邀请:“王爷,一起洗?”
凌砚行微微一笑:“也好。”
他对我笑的次数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和蔼了,沈木鱼美滋滋的想道。盯着靖王将手搭上腰带缓缓将衣服脱了下来,沈木鱼咧着嘴,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
背过身去,沈木鱼毫无防备的背对着靖王脱下最后一件衣物,跨进了浴桶,将大半个身子都泡进了水里。
凌砚行眸色一暗,跟着入了水。
两人下水后,水面上涨了许多,却不会漫出来,这水量像是早有预料故意为之。
沈木鱼毫无察觉,舒爽的吁出口气,捞了两片花瓣遮住眼睛,惬意的享受着。
水面荡漾,靖王靠了过去。
目光幽暗的扫过少年露出半片的白皙胸膛,最后落到那张嘴上,反复咀嚼了方才沈木鱼的话,凌砚行压下眉眼,抬起胳膊搭在浴桶边缘,无形的将少年圈进自己的地盘,从另一侧看,像是沈木鱼正枕靠在他胳膊上一般。
若是此刻沈木鱼睁开眼睛看看靖王,便能瞧见他绷紧的下颚,和自己宛如待宰羔羊般的处境。
靖王开口,嗓音被热气熏的愈发低沉迷人,“待回京之后,本王便去沈府提亲。”
“好呀。”沈木鱼舒舒服服的哼唧了一声。
凌砚行愣了愣,心道莫不是自己多虑了,沈木鱼忽然“唰”的坐直了,水花溅了他一脸,两片花瓣掉落,露出一双呆愣惊悚的圆眼。
什么东西?!!
什么沈府?什么提亲?!
沈木鱼后知后觉回味过来靖王说了什么,瞳孔一震再震,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心里虽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身子却比脑子快了一步,下意识往后退去。
凌砚行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懂的,一切显然都明朗了,他被这小子耍了。
脸色陡然沉了下去,搭在沈木鱼身后浴桶边上的手一把掐住对方的后脖颈,将人拎了回来。
沈木鱼被迫转头,只见靖王阴沉的俊脸不断放大,直到嘴上贴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有东西企图撬开他的齿贝,他错愕的瞪圆了眼睛,却只能从近在咫尺的靖王双眸中看到惊吓的自己。
男,男同?!
靖王什么时候弯了!
你真是饿了!!
沈木鱼惊恐万分,双手撑在凌砚行的胸口,推搡着,只是他那没多少力气的金贵双手,哪是自小就进了军营的靖王的对手,被凌砚行钳制在怀中,非但没把人推开,小猫挠似的力气反倒像是欲拒还迎。
凌砚行后退了些,唇瓣分开,发出了一声久违的讥笑。
被人亲还要被人嘲,沈木鱼不可置信,一张嘴便要控诉,谁知中了对方的计,脸颊被捏住,一时间合不上嘴,轻而易取的被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唔!”
男人的吻霸道却又有些生硬,像是凭着感觉胡乱扫荡,沈木鱼无措的拍了拍水面,浑身红成了刚出锅的螃蟹。
水声荡漾,水面波涛不止。
待沈木鱼快变成红烧鱼,凌砚行才将他从水里捞起来。
生气之余不忘他身娇体弱,泡了凉水明日指不定得娇气的伤寒,耐下心冷着脸替他擦干,才抱着人上了榻。
灯火晃了晃,靖王放下床帐,里面只余下昏暗的光,宛如将周围蒙上了一层暧昧氤氲的纱。
沈木鱼缩了缩脖子想往边上逃跑,凌砚行又是一声嗤笑,将他拽近压在身下,狠狠在腰间捏了把,贴近道:“撩拨完本王就想跑?世上的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哪有撩拨!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我只是说说土味情话,谁知道你自己就弯了!
沈木鱼冤枉死了,嚅嗫了两下唇,不敢妄动,被靖王的呼吸吹的耳根发热,红的能滴血,闷声道:“没,没有撩,只是逗王爷开心。”
“呵。”靖王抬起他埋到胸口装鹌鹑的头,乖巧委屈的模样看的人心尖软了一块。
凌砚行轻轻在那张油嘴滑舌的唇上吻了吻,炙热的呼吸撒在沈木鱼脸上,几乎能将人烫出一个洞来,“本王倒是不知道,灌醉本王偷亲,算逗哪门子开心。”
沈木鱼被亲的蜷缩起脚趾,睫羽不停的颤动,闻言眼眶一瞪,被拆穿的尴尬让他手足无措,顶着两片比猴子屁股还要红的脸颊,宛如被雷了劈了僵在原地,只能干嚎道:“你装醉!”
靖王坦然,仿佛在叙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微醺。”
沈木鱼震惊了,张了张嘴,随即想到靖王已经不是当初的靖王,赶紧把嘴闭的死死,不给对方一丝可乘之机,只留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警惕的瞪着他。
凌砚行瞧了瞧,又笑了。
轻而易举便能将沈木鱼的两只手腕都握住,捏到背后,少年不着寸缕,红着眼眶瞪着他。
凌砚行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沈木鱼侧头想躲,被强硬的掰了回来,随即唇.肉又被叼住,被迫进行了一个缠绵的吻。
凌砚行半边脸都隐没在黑暗中,沈木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不清他的眼底的汹涌,只察觉到自己腰上贴着的危险的手,所到之处都能激起一阵颤栗,以及对方那张染了桃色的薄唇一张一合。
“使臣宴后,本王是不是给过你机会了?你是怎么说的?如今再和本王说不是断袖,未免太晚了些。”
我怎么说的?沈木鱼愣了愣,回想起使臣宴后靖王有阵子不理自己,他为了表明狗腿的真心一时情急,好像说过……
很喜欢靖王……
谁叫他先问“这么喜欢本王?”的,他就顺着话答的嘛!
沈木鱼心虚,小声逼逼,“误,误会,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我对谢观雪和小白也说的。”
屁股被打了一下,沈木鱼如今知道了靖王的性取向,更加羞耻,讪讪的闭上了嘴,伪装死鱼。
凌砚行沉着脸:“日后不许再说。”
“哦。”
靖王亲了亲他:“可以对本王说。”
沈木鱼噘起嘴,那还是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嘿嘿
木鱼: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62章 那便是喜欢了
能鸡同鸭讲那么些日子,凌砚行也是有些无奈及好笑,但如今沈木鱼一句话就想把自己摘干净拍拍屁股就走,是万万不可能的。
百官途径要下轿步行的王府叫他像自家后花园一样随意进出了,卧榻之侧叫他随时随地躺了,身子叫他随意摸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叫人全看了,这靖王妃他是不当也得当了。
靖王揉捏他翘起的唇,沈木鱼连忙把嘴皮子缩回去,抿成一条直线,眨着两枚乌黑的眼珠干瞪着。
见少年抗拒,凌砚行冷笑,眸色暗了下去,将人搂的更紧,“讨厌本王?”
沈木鱼老实的摇摇头。
凌砚行神色缓和:“那便是喜欢了。”
沈木鱼被他这逻辑惊呆了,心说不愧是摄政王这歪曲事实的能力堪称一绝以后就是这样给我爹扣上谋反黑锅的吧,哼哼了两声,讨好的开口,“王爷,我真的不是断袖。”
“嗯。”凌砚行擦了擦他的唇角,不为所动,“不是也得是。”
沈木鱼当即给他表演了一个变脸,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慌了神。
面对摄政王,他好像确实没有说“不”的权利,社会主义的铁拳还没打在皇权上,如今的天下不是人民的,是姓凌的。
可我真的不是断袖啊!
沈木鱼悔的肠子都青了,谁能知道一个将来后宫全是女人的铁直大男主能被他几句土味情话给弄弯了!
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我就不说在使臣宴后说喜欢他了!
沈木鱼赌气的想了想,觉得若是再重来一次,他应该还是会选择抱紧摄政王的大腿——考个二本都勉勉强强,叫他考科举把摄政王挤掉,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脑袋和屁股,还是脑袋更重要一些。
“我……”
沈木鱼期期艾艾的张嘴,愁眉苦脸,凌砚行今日已经听了许多不爱听的话,不指望这张嘴里还能吐出什么好话来,几乎是沈木鱼一张嘴,就扣住他的后脑勺,将剩下的话吃了下去。
沈木鱼瞳孔骤然收缩,嘴里下意识推搡想逃离,却方便了靖王纠缠在一块,仿佛在主动邀请对方品尝似的。
头皮发麻,随后深刻的体会了一把“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的真实性,沈木鱼如遭雷击。
眼睛瞪得像铜铃,目光呆滞,一时间也呼吸都忘了。
我,我不会其实也弯了吧!
凌砚行察觉到沈木鱼的变化,鼻间哼了哼,带着丝愉悦和调笑,听的沈木鱼愈发羞耻,脚趾蜷起。
抱着人朝里一带,靖王和沈木鱼面对面嵌入进了绵软的床铺中,盖上了被褥。
那道用手掌划出来的“楚河汉界”,早就被两人压散了,褥子全染上了靖王的气息,沈木鱼脑袋晕晕乎乎,四肢紧绷,赤条条的被男人圈在咫尺之地,努力弓着背,像极了待宰的羔羊。
凌砚行手掌向下,沈木鱼以为他今夜就要把自己给办了,吓得赶紧双手握住靖王的手腕,呐呐道:“王,王爷……今天就别了呗。”
凌砚行愣了愣,盯着沈木鱼飘忽的双目和难以启齿的脸色,悟了:“……”
眼皮跳了跳,嘴角露出一抹哂笑。
正经东西一样不学,床笫之欢倒是一样不落。
小脑袋里整日装的都是些什么污秽之物。
凌砚行扬了扬眉,压低声音,故意顺着他的话,“今日不行,明日便行了?”
当然也不行,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行!
沈木鱼脸白了三分,却又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生怕将靖王惹急了他今天就得被死在床上了,讨好的缠上凌砚行的手,那句“不是断袖”早就被他没骨气的抛远了,想了想,结结巴巴道:“回,回京之后行不行?”
离回去少说还有一个月,他得想想法子,能不能把靖王再掰回来。
再不济,他也得做一下自己的思想工作,毕竟他是直男,看这体格和地位,他就算是在上面,靖王也肯定是在里面的那个。
至于压摄政王,沈木鱼光是想想便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算了算了,还是小命要紧!
沈木鱼想的透彻,怎么说脑袋还是更重要一些,说不准日后等凌砚行当上皇帝,三宫六院一立,就叫他提起裤子滚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成了他情人,我爹就是他半个老丈人,四舍五入算是一家人,到时候说不准还能轻判,恩准他告老还乡。
凌砚行却笑他:“你这袖还带扣,还能随时断了扣上?”
是在笑话沈木鱼方才说自己并非断袖,又轻而易举的应允他回京就能叫他为所欲为,袖子要断不断,太好妥协。
沈木鱼被说的赧然,低下头,控诉的哼哼了两声:本来我也不是断袖嘛。
凌砚行哼笑着捏了捏他紧实的臀,惩罚性的拍了又拍。
“好好想,同本王在一起,亏待不了你。”
沈木鱼被捏扁搓圆,好在暂时逃过一劫。
同男人相拥睡去,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人了。
身上亵衣亵裤穿戴整齐,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凌砚行帮他穿的,还挺贴心的,沈木鱼忍不住甜滋滋的咧了咧嘴。
唇上发麻肿.涨,沈木鱼舔了舔,破皮了。
昨夜的记忆接踵而来,他数不清被凌砚行压着亲了几回,只记得最后凌砚行似乎通过了他回京再做的申请,还屈尊降纡的替他缓解身上的尴尬,礼尚往来,沈木鱼自然也没有干享受着。
先前只是见过凌砚行的,上手还是第一回,触感似乎远比肉眼可见的大,叫他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原著中那些妃嫔真是受了大苦了。
不过马上吃苦的就是自己了。
沈木鱼又笑不出来了,哼哼唧唧的噘起嘴穿衣,等穿好衣裳出去,迎面撞上了昨日两个男妾其中的一位。
好像是叫柳絮,名字像花名,沈木鱼有些印象,是给凌砚行斟酒过的。
男子清秀的脸庞带着讨好的笑意,脸上抹了层近距离才能瞧见的淡淡脂粉,将眼睛画的明亮圆滚,唇珠也用口脂画了出来,饱满粉嫩,细瞧之下和昨日长得有些不同,却莫名眼熟。
沈木鱼愣了愣。
随后注意到柳絮不同于昨日宽袖长衫温润的衣着,是一身干练的束袖劲装,更眼熟了。
低头一看,这不是巧了。
这些日子他穿的都是靖王从京中带来的骑装,也是束袖劲装,柳絮和他穿的衣裳一模一样,只是胸前的蟒纹绣花换成了仙鹤的,衬得人温和了许多。
这人把脸画的和他相似,还穿的和他一样是要干什么?
沈老头可不缺儿子,尤其还是乱搞男男关系的儿子。
沈木鱼警惕的眯起眼睛,皱起了眉,不等他开口,柳絮塞了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金子给他:“这个给你。”
也,也行吧。
其实他应该也是觉得我帅才学我的。
沈木鱼客气了一下没收,柳絮却坚持给他,推搡了两个回合,他才欣然收下:“你有什么事儿吗?”
柳絮羞道:“我想伺候王爷,你能不能教教我,如何讨王爷欢心啊。”
柳絮骨架同沈木鱼差不多,脸型也相似,装扮起来,同沈木鱼已有七分相似。
沈木鱼瞧着他这张酷似自己的脸,听到他含羞带怯想要讨好靖王的话,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怪异。
讨好就讨好,顶着他的模样做什么。
你今天晚上和靖王睡床是爽了,那我睡哪?
沈木鱼拉下嘴角,把金子还回去,“那你算是问错人了,我和王爷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好兄弟!”
柳絮心道京城就是玩的花,都管恩客叫兄弟呢,虚心求教:“请问公子,要怎么做才能和王爷成为好兄弟呢?”
“不告诉你!”
沈木鱼不爽的哼哼两声,挤开柳絮,大摇大摆的走了。
柳絮若有所思,学着沈木鱼没个正行的步伐走了两步,捂嘴一笑,似乎有些懂了为何王爷会如此喜欢这位公子。
他也不想抢人宠爱,但知府的命令,他莫敢不从。
待靖王和黎怀安从府衙回来,已是酉时,天彻底黑了下来。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抬进了黎府大门。
沈木鱼从厨房摸出来,舔了舔唇上的肉汁,吃了半饱,瞧见靖王从轿中下来,就准备飞上去围着他转两圈像往常一样刷波存在感。
只是猛然想到昨日捅破的窗户纸,兄弟现在惦记他屁股,脸上羞赧,脚步一转,又退了回去。
凌砚行脸色阴沉,黎怀安提着衣摆在身后追,脸上的褶子中都夹满了谄媚。
“王爷,下官实在是不知情啊王爷!下官监工的那几日不曾出过问题,定是工人贪了钱让河堤一下便被大水冲垮,与我无关啊王爷!”
黎怀安吓得擦汗,一边炮语连珠的把自己摘干净,一边环顾四周,没瞧见靖王身边的小少年围上来,只当是柳絮得手了,暗暗夸了一声好小子!
黎怀安高声道:“王爷,下官这些年勤俭节约,真是没贪半个铜板,不信您问柳絮,自从跟了下官,他都瘦了多少了!柳絮!柳絮!”
“我在。”柳絮从一旁跑了出来。
顶着一张画的酷似沈木鱼的脸,穿着束袖衣,甚至连步子都学了沈木鱼的七分像,像只骄傲的孔雀。
昏暗的夜色将他的脸模糊化了,叫人看了有些恍惚。
凌砚行脸色缓了缓,晃神之间,柳絮已经箭步上前,站在了靖王身边,忍着羞涩和害怕,壮着胆子扬起头直视他。
昨天那位公子就是这样嚣张的看着王爷的,他应该没有学错吧。
柳絮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紧接着,听到了靖王讥笑出声。
沈木鱼听不见凌砚行的嘲讽,只看到柳絮出现后,他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柳絮身上,撇了撇嘴。
本打算避开的心思一变,沈木鱼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第63章 偷偷的
那厢柳絮硬着头皮同靖王搭话,顺着黎怀安的话将他摘了干净,却故意留下两处不痛不痒的话柄叫靖王治罪,增加话中的真实性。
黎怀安听的胡须直抖,暗暗握拳:好小子事成之后本官一定赎你!
凌砚行淡漠的听着,扫了他一眼,面容冷峻,瞧不出什么表情。
同京中那帮老狐狸打交道久了,柳絮话中掺了多少水分他自有掂量。
只是这张脸太过碍眼。
凌砚行本以为自己也算是见色起意,毕竟他早就年少怦然心动的年纪,说起那些未免太过虚伪,沈家那小子若非生的漂亮水灵,自一开始他也不会起逗弄他的心思,但如今面对这张打扮的酷似沈木鱼的脸,他却提不起半分兴趣,只余下不悦。
凌砚行冷冷的“呵”了一声,狭长的凤眸乜斜,本就冷漠的脸上凝起冰霜,叫人背后生寒。
寡淡的有些刻薄的薄唇轻飘飘的吐出四个字,“东施效颦。”
柳絮脸色刷白,壮着胆子抬头直视的视线被吓得缩了回来,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沈木鱼走近听见靖王嘲讽人的成语,脚步慢了下来,眨了眨眼,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畅快和得意。
靖王单身二十六年真不是没有原因,忒不会怜香惜玉了,也就我脸皮厚能接得住他的茬。
东施效颦,可见他也觉得我帅!
郁闷一扫而空,沈木鱼想了想,定睛瞧了眼那快哭的柳絮,依旧不爽他酷似自己的打扮,更不爽他将自己认成出来卖的,慢吞吞的凑到了靖王边上。
“王爷!”
沈木鱼在靖王一步之外停住,双手背到身后,瞥了眼柳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浅浅的殷勤,“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
“视察河堤。”凌砚行往沈木鱼那儿迈了一步,“等急了?”
“那也没有。”
沈木鱼被盯得心虚,脸颊不争气的冒起了热气。
捅破了窗户纸,知道靖王馋他身子,他怎么感觉靖王这话好像在和他调情,说的黏糊糊的。
噫,我也不单纯了。
沈木鱼把脑子里的臆想甩出去,颇有些羞恼的瞪了靖王一眼,被对方抓个正着,连忙慌张的收回目光,低下头状若无事发生。
没什么心机,几乎是什么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凌砚行看出沈木鱼又想了些有的没的,眼皮一颤,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靖王更偏袒谁,显而易见。
黎怀安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柳絮,小公子长得俊你也不能打扮的和人家一模一样,像什么话,还不回屋脱了!”
柳絮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褪尽,连连弯腰:“是,是大人。”
黎怀安瞪了他一眼,目光在沈木鱼身上微微一顿,拱了拱手:“小孩子不懂事,王爷和小公子莫怪,还不知道小公子叫什么,咱们城外月老庙能在双生石上刻字做成吊坠,尤其灵验,下官没什么能送的出手的,只希望王爷和小公子日后能白头偕老,送上一份祝愿。”
他小瞧了这小少年,手段不是一般高明,那是相当高明!
也是,能让阎王爷从京城带出来,一路都保护着,只怕是已经进了靖王府,得了名分了。
今早收拾屋子的小厮可是说了,浴桶内的水溅出了许多,可见这少年正值宠爱,幸好本官聪明,凡事都留有后手,没亲自出面叫这人滚蛋。
这种无依无靠连孩子都没法生的男妾,一定是最希望能得夫君一世宠爱的,月老庙的刻字,他一定不会拒绝。
男人嘛,最受不了的就是枕边风,讨好不到靖王,讨好他床边的,也是一样的。
正在黎怀安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抬眼偷看沈木鱼的神色,却怔了怔。
少年俊秀的脸红到了耳根,看起来是害羞了没错,只是那双眼睛未免太过心虚,添了几分羞恼和震惊。
反观靖王,倒像是对这“赔礼”感了兴趣。
黎怀安不解极了,随后把这归结为他不愧是能抓住靖王爷的心的男子,王爷或许就喜欢他这股羞恼的劲。
凌砚行:“姓沈。”
能讨好到人就成,黎怀安赶紧点头,“可是蒋沈韩杨的沈?”
凌砚行颔了颔首,沈木鱼愤愤道,“错!”
黎怀安左右瞧瞧他们两个。
沈木鱼幽幽道:“是沈阳愈的那个沈!”
中书令的姓氏?那不还是蒋沈韩杨的沈嘛,我这黎还是先皇后的黎呢也不见我显摆,黎怀安笑笑,弯腰记下。
他懂,出身不好都喜欢攀高枝。
沈木鱼继续幽幽开口:“沈阳愈就是我爹。”
黎怀安蓦然抬头,眼珠子一瞪。
沈木鱼整张脸红的像朝天的红辣椒,不敢当着靖王的面再大胆的说他们只是兄弟,可别给自己挖坑埋了,只能涨.红着脖子高声道:“我爹是中书令!”
你才是出来卖的,你才和男的白头偕老!你说他儿子是断袖你触沈老头大雷了你死定了!
沈木鱼目光幽怨,黎怀安吓的浑身一抖,下意识看向靖王,靖王笑看着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的沈木鱼,并未反驳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难道他真是中书令的儿子?!
黎怀安宛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劈的外焦里嫩,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两眼一黑,感觉自己这仕途一眼能望到头了。
中书令刚正不阿,唯有对儿子是百般宠爱予取予求,凭沈大人的个性,若是知道他把沈家独苗当男妓……
吾命休矣!
黎怀安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没安抚好靖王,这下把中书令也惹上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他慌张的擦了擦汗,“原,原来是小少爷,那什么,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这就命人去准备厢房。”
沈木鱼面上一喜,随即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凌砚行,气焰又矮了下去,小声哼哼,“现在还有什么用,算了,本少爷不和你一般计较。”
沈木鱼说完,斜眼用余光偷看靖王,见对方嘴角上扬,松了口气。
在哪儿不是睡,反正他答应了回京再弄他,要是现在把凌砚行给惹恼了出尔反尔,他才是真的要哭呢!
黎怀安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又将话吞下,诚惶诚恐的点头附和。
当晚,把那两个没用的男倌扔回花街,原先备好的可供靖王挑选的男孩也全赶了出去。
黎怀安将“谎报军情”听传言只听一半管家臭骂了一通,瘫在太师椅上,一阵后怕。
靖王那边还没个交代,若是这小少爷告到他爹哪里,只怕他会死的更快。
“老王,今天收拾王爷屋子的小厮呢?”
管家默默拾起老爷扔掉的扇子,“已经处理了大人。”
黎怀安有些可惜,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他只能和心腹管家老王商量:“沈木鱼应当是代他父亲监视靖王爷,虽说我们事先弄错了,但小八不是说,那桶水都流了半间屋子了,若非如此,本官也不会叫柳絮去学样勾引王爷。”
小八便是今早负责收拾靖王所在厢房的小厮,同主子汇报完屋内的情况之后,怕他说漏嘴,就将人找了个由头发卖,拖出城外埋了。
黎怀安细想之下总觉得有些不对,沈木鱼若不是断袖,仅是将他们安排在一个屋,怎么会闹到半夜?本官又没下.药。
他可是细瞧了,王爷今早唇角都叫人咬破了!
他们之间铁定有点什么猫腻。
沈大人的独苗要是走上不归路,其实也不全赖我昨晚那么一捣鼓吧。
管家思索片刻,“沈大人老家同小人是一处的,听闻他年少的时候因为生的太俊,还被男人盯上过,大人不若派人去京中打听打听,若是沈大人厌恶此道,我们先发制人,叫沈大人来制衡靖王?”
告状这事,还不是谁先说谁有理。
届时中书令和靖王闹起来,谁还能记得他一个小小的江州知府把人家儿子塞靖王屋里去过,毕竟今天可是人家儿子主动要和靖王一个屋的。
“妙啊!”
黎怀安一惊,“你怎么不早说,既是和中书令是同乡,你家上数三代,能不能和他攀上点关系?”
管家:“……大人,小人世代都是家奴,若非当初大人看重,小人这回还在松城县为奴为仆呢。”
黎怀安:“……”
“对了大人,还有各地知县那边,他们今日递了信过来……”
“什么时候了,本官自身都难保了,叫他们滚!”
黎怀安抓了抓头发,摆了摆手,忽的想起什么,又把管家叫了回来,“慢着,叫他们手底下的账簿都仔细些,要是敢出卖我,后果他们自己掂量!”
“是。”
“这几日跟紧本王。”
回了房,凌砚行便先抛出了这句话,沈木鱼点点头,乖乖应了声,“哦”,他本来就一直跟着靖王。
“最多还有一月便回京了。”
沈木鱼一顿,抬起头,脸颊染上了一丝酡色,不自在的低下了头,轻轻噘起了嘴。
知道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