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愈在他身上扫射一圈,确保靖王真的没被那几个自称暗流第一高手的蠢刺客砍出毛病,微微松了口气。
这茬过了,就该清算他拐带他儿子走上歧途这条了。
别以为他派人暗杀,在他儿子面前挡了几个剑这事就能这么算了!
别以为请个什么医圣来给他配几副药他儿子就得送给人家了!
沈阳愈深吸了一口气,怒道:“来人,把少爷抓回去!”
一声令下,带来的家丁和打手冲上了马车,把装死的沈木鱼从车上架了下来。
“爹,我是清白的,你听我解释啊爹。”沈木鱼扑腾了两下,小嘴叭叭。
沈阳愈瞪他:“没出息的东西,闭嘴!”
凌砚行给他一个“万事有我”的安抚眼神,放平姿态,向沈阳愈低了低头:“舟车劳顿,沈……”
“沈什么沈!你也闭嘴!”
作者有话说:
木鱼:兄弟你好香
凌砚行:“……”
沈阳愈踮起脚,指着靖王的鼻子骂他,“王爷,做好你高高在上的王爷,老子管教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插手,你为老不尊,给本官等着,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
凌砚行沉默着,叫老丈人骂了个爽。
同中书令在朝为官多年,凌砚行对沈阳愈的秉性了如指掌。
至少中书令还能指着鼻子骂人而不是在靖王府外找根柱子寻死,那么说明这事儿至少没有想象中的难棘手。
凌砚行素来能屈能伸,只是近几年一直在京城需顾及皇室脸面,他已经许久不曾用过下流的手段。
阴差阳错将中书令派来的刺客当成托,在胸口留了个窟窿,看来他能借题发挥了。
沈阳愈一顿炮语连珠,赌的就是靖王不敢对他如何,否则若为了三言两语就要将他一家抄家降罪,他儿子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临了恶狠狠的瞪了靖王一眼,沈阳愈抓了沈木鱼就走。
三名尚书大人大眼瞪小眼,露出崇拜的目光目送中书令远去:沈大人,吾辈楷模!
宫中还有事,知道中书令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宠的没边,不会对他怎样,凌砚行便先进了宫,左右他也得准备准备,才好去沈府舌战大儒。
沈木鱼则被五花大绑的绑回家,一路嚎着冤枉,遇上匆匆赶来的谢观雪,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打手拎走了。
谢观雪快速往他袖中塞进了什么,一阵挤眉弄眼,沈木鱼没接收到死党的暗号,直到一条冰凉的东西熟练的缠上了他的手腕,亲昵的蹭了蹭。
沈木鱼眉间一喜,腰杆瞬间挺直,谢观雪你懂我!
沈木鱼三个打手打包扔进祠堂,扯着嗓子嚷嚷企图想叫沈夫人来救命,奈何嚎了半晌也没人来,只有他爹阴沉着脸,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踩着稳稳的官步跟了进来。
下人被遣退了出去,关上门。
沈木鱼咽了咽口水,嘟囔,“爹,我是清白的。”
“呵呵。”
沈阳愈冷笑,“清白到人家床上去了,怎么,靖王府穷的揭不开锅了,连两间房都开不起。”
他先前还想,凌砚行就算再过无耻,好歹也是皇室,礼义廉耻至少应是守的。
先前还对黎怀安信上所言抱有怀疑,但自那三个刺客回来后同他一五一十的禀报所见所闻,他就知道,黎怀安还是写的保守了。
那为老不尊的老混蛋不仅把他单纯的儿子拐上床,还夜夜笙歌,花样多着呢!
他这儿子傻的能被一个小小太监耍得团团转,哪是凌砚行那只千年老狐狸的对手,随便两句话替人卖了还能帮人数钱,这么些天过去,别说清白了,只怕生米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也就这傻小子还以为靖王好,胳膊肘往外拐!
他沈家的香火啊!
沈木鱼却大惊失色,吓得头发都倒竖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沈阳愈心道果然是一直就睡在一块了,刺客没有撒谎,指不定从一开始,他们两个就鬼鬼祟祟的背着他搞在一块了!
深吸了一口气,念着夫人先前的千叮咛万嘱咐,和沈木鱼那副唇红齿白的俏模样,沈阳愈到底狠不下来心来打他,冷笑连连:“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木鱼捂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只是沈老头的床非比他的床,他爹的床是动词,毕竟他爹黄眼看人基。
沈木鱼脸白了又红,支支吾吾的找补:“爹你想到哪去了,我们……我没有……你想的那样!是江州太危险了,才,才住一间的……”
沈阳愈是不信的。
沈木鱼急了,“我发誓!不然我就天……”
沈阳愈急急制止了他,皱起眉:“他不曾欺负你?”
他爹的欺负也不是一般欺负,沈木鱼心虚又羞涩的点点头,“没呀。”
看来是欺负了,但没欺负到底。
算那不要脸的东西还守点礼节!
如此看来,靖王也不算一时兴起,至少是有些认真在里面的。
沈阳愈脸色缓了不少,但依旧严厉的板着,心中对断袖实在接受无能,闭了闭眼,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木鱼,你喜欢男人,爹不反对。”
“真哒?”沈木鱼眼睛亮了亮。
沈阳愈喉间卡了一口老血,儿大不中留,这小子迟早气死他!
“自然!
“只是我们沈家到了爹这里,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喜欢男子,咱们纳几个男妾,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靖王是什么身份,爹和他为官多年,对他了如指掌,肚量不大心眼一堆绝不是个好人,你若同他到一处,他纳侧室容易,除非你遭他厌弃,否则再没有同旁人成亲的可能了,届时爹也老了,告老还乡,你若受了欺负,再没人帮你撑腰了知道吗?”
沈阳愈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苦口婆心,“何况他年长你许多,爹和你娘再晚生你几年,他这年纪,都能当你爹了!你今夜好好想想,你若说要断了,爹明日就叫人给你找别的盘靓条顺的男子,要多少咱们纳多少,爹如今还在位,谅那靖王不敢把你如何!”
要是没有凌砚行先前说的“免死金牌”,沈木鱼这会儿真该被沈阳愈说动了。
可是王爷说只有我一个哎!
他把命都给我了哎!
沈木鱼眨了眨眼,“我不是断袖啊爹。”
沈阳愈一顿,正要咧嘴欣慰儿子回头是岸,沈木鱼羞涩的低下头看自己,“我只是喜欢王爷,他说只有我一个的,爹你就放心吧。”
沈阳愈眼皮一跳。
沈木鱼想着想着,还把自己美到了,忍不住笑出声:“嘿嘿。”
沈阳愈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他一世英名聪明绝顶,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别人说什么都信!
凌砚行能一辈子守着一个不能生育的男子,他不要聘礼把儿子倒贴给他都行!
对这一意孤行满脸荡漾喝了靖王迷魂汤恨不得把自己洗干净送到靖王府的儿子再没半点指望他能迷途知返,沈阳愈怒不可遏,“来人!看好少爷,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他踏出祠堂半步!”
说罢,愤愤的甩袖离去。
拇指粗细的白蛇等生人气息退散,才从袖中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甩了甩尾巴,替沈木鱼解开了手上的绳。
白皙的手腕被勒出了几圈红痕,在昏暗的烛光下增添了几分别的味道。
白涂已经无法再直视沈木鱼,盯着瞧了瞧,浮想联翩,羞耻的拧成麻花:“沈木鱼,你和靖王成亲之后,能不能把我过继给谢观雪啊。”
它看见靖王就害怕,肯定不能和宿主一起住过去了。
而且留给它的时间也不多了,沈木鱼有对象就没时间陪它玩了,趁还活着,它想叫谢观雪带它出去畅快的玩个够!
沈木鱼没察觉到白涂一闪而过的忧虑,仗义的拍了拍胸脯:“我和谢观雪是好哥们,你想住哪就住哪啦小白!”
“真的吗沈木鱼!”白涂高兴的用蛇尾巴给他比心,等沈木鱼写好报平安的信,哼哧哼哧的传信去了。回来时,顺道从厨房带回来两个熟鸡蛋。
收到信的靖王眸色缱绻。
瞧着那上面写的可爱的字,仿佛看到了沈木鱼哼哼唧唧的模样,三言两语将沈阳愈的人际关系卖了个彻底,叫他好从中周旋,轮番去给中书令做思想工作。
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似的。
凌砚行目光含笑,愈发柔和,低低的笑了两声。
将沈木鱼亲手写的信叠好,找了一只木盒保存了起来,凌砚行坐在桌案前,拟起了下聘时要用到的聘礼名单。
至于中书令那边,他倒还不至于要利用沈木鱼告诉他的这些人来周旋劝说中书令答应这门婚事。
比起找人周旋,他握着好几个中书令无法拒绝的条件。
只是有些无耻,但能立竿见影就行。
第二日,靖王造访了。
沈阳愈难得没有亲自去门外迎接,而是和沈夫人坐在高堂,叫管家把靖王领了进来。
沈夫人劝道:“老爷,也别太为难人家了。”
如今京城风气也是放开了,断袖也非少数。
沈夫人虽知道靖王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但木鱼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儿子开心,她比什么都知足。
男人就男人吧,也好比和一条蛇厮混,瞧瞧如今谢夫人满城给儿子找亲事,要求都降到只要是个清白人家的孩子就成,可人家一听谢观雪整日同一条蛇神神叨叨,没人愿意嫁。
那条白蛇和沈木鱼养的颇像,沈夫人每每想到此事,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想方设法的给谢夫人送些东西,弥补自己的愧疚。
他儿子至少还有男人要,谢夫人的儿子,男人都看不上。
“夫人放心。”沈阳愈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
想到那不成器的儿子,又哼了哼,“我又何尝不疼咱们的孩子,一般人也就罢了,有我在不敢对不起木鱼,靖王却不同,他今日只要立下字据,一旦变心就放木鱼回家绝不纠缠,我定不再难为他,甚至亲自替他操持这场婚事!”
沈夫人点点头:“是要这样,不过老爷你一会儿说话也缓和些,将来都是一家人。”
“那是自然!”
两人说话间,凌砚行来了。
身后只带了名靖王府的侍卫,空手来的。
沈阳愈顿时板起脸,不等他先开口,靖王从衣襟拿出了一块明黄色的暗纹帕子递给他。
锦帕中间绣着一个“周”字,四角金龙收边,赫然是一道不用经过三省,由皇帝直接颁发的圣旨。
沈阳愈瞪了瞪眼。
敢拿圣旨压他?!别以为有圣旨就万事大吉了!
陛下年幼,谁知道是不是这贼人偷盗玉玺,自己私下盖的章!
他今天就是抗旨了又如何!反正香火也断了,大不了把他一家子全都打入大牢!
沈阳愈冷哼瞪他,给皇帝三分薄面,站起来双手接过。
“便是陛下下旨,你也休想——”
沈阳愈一边高傲的坐下,一边展开圣旨,乜斜了眼站在大堂中的靖王,也不叫下人给他看坐。
话才说了一半,待看清这上面的字,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
“嗬——”
沈夫人连忙过去将人搀起来,喂下一颗速效救心丸,瞄了眼圣旨,动作一顿,沈阳愈便又跌回了地上。
两人面面相觑。
方才的算计和盘算,在靖王一道比字据还要管用的免罪圣旨面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和多余了。
靖王是认真的,比他们想的要认真很多。
沈阳愈抿了抿唇,不甘心。
叫夫人稍安勿躁,沈阳愈张了张口,凌砚行道,“本王险些死在沈大人手中,刺杀陛下的亲皇叔是什么罪名,想必沈大人也不想木鱼和沈夫人入狱吧。”
沈阳愈:“……”
凌砚行:“同木鱼成婚后,五年内,本王保证朝政大权会归到陛下手中。”
沈阳愈愤愤握拳,这老狐狸明知道他这些年为了什么!
自古以来大权外放社稷不稳,即便是亲叔侄,也有利欲熏心谋反篡位的一日。
臣为君死,他能为了让靖王将权力归还给皇帝不惜撞大殿龙柱,以死相逼,现如今靖王肯主动放权,只为了娶他的儿子!
咬牙僵持了会儿,沈阳愈闭没闭眼,卸了力气,扔出一串钥匙:“人在祠堂。”
“多谢。”凌砚行扬了扬嘴角,挺拔的腰背难得弯了些下来。
念在和沈大人同僚多年的份上,他意味深长道,“岳父。”
作者有话说:
靖王:岳父?
中书令:嗬——
沈阳愈暴跳如雷。
靖王已经拿着钥匙远去,路过那条熟悉的小径,还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当初拿了条蛇想算吓唬算计他的少年,就这样成为他急切求娶的爱人。
思及沈木鱼,怕他昨夜被关受凉受饿,靖王加快了脚步。
祠堂内,沈木鱼嘴里还塞着蛋,躺在平日里用来跪列祖列宗的蒲团上,眯着眼打着盹。
忽的听见门上的锁传来响动,连忙翻身跪好,将绳子拿来,手忙脚乱的催促小白给他绑上。
沈老头还在气头上,那他这几天就不给沈老头添堵了。
沈木鱼还在忙活,门骤然从外面推开,倾泻进来清晨的曙光,刺的沈木鱼闭了闭眼。
一道高大颀长的背影出现在门外,沈木鱼从指缝中眯眼瞧了瞧,惊喜的张大了嘴,“王爷!”
凌砚行目光下移,从少年红色的唇瓣,落在那双白皙如玉的手上,一条白蛇同手指交缠在一起的,一人一蛇鬼鬼祟祟。
他担心了一夜是否吃好睡着的少年此刻红光满面,腮帮子鼓鼓的嚼着什么,地上散了些碎蛋壳和瓜子壳,甚至还有几片橘子皮。
缠在手中的白蛇见他吓得猛一颤,叼着绳子把自己一起绑上,脑袋埋进袖口装死。
这蛇通人性通的有些邪门了。
凌砚行太阳穴鼓了鼓,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本王来的不巧了。”
“巧的巧的!”
既然不是沈阳愈,那也没必要装了,沈木鱼把吓呆的白涂和绳索一道从手上拿走,挥舞着双臂迎了上去,“王爷,我好想你!”
凌砚行伸手接住他。
家丁见状把头低的更低,大气都不敢出。
不着调的小少爷忽然和他们京城传闻能吃人的阎王爷搅和到了一起,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老爷昨晚可是在书房骂了一夜呢!
沈木鱼被靖王搂着,相较于靖王小一号的体型像是被他包裹在怀里,不好意思的拧了拧身子,瞬间被搂的更紧,这才放弃挣扎。
我可是反抗了呢,可不是我主动投怀送抱的啊沈老头!
沈木鱼抿嘴偷笑,随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低下头赧然,扯着靖王的腰带玩:“你怎么今天就来了呀?”
凌砚行把他的发丝拨到耳后:“皮痒,上赶子找骂。”
沈木鱼瘪起嘴:怎么又和他开起了地狱冷笑话!
凌砚行爱的紧,扫了眼门外的四名下人,低着头的视线至多只能看到他们的脚步,凌砚行捏住那张噘的能挂二斤猪肉的嘴皮子,俯身在那上面轻轻咬了一口,“有些事同你商量,今日一道回王府。”
沈木鱼宛如遇到危险的贝壳,“嗖”的把唇收了回去,抿了起来。
慌张眼神乱瞟,扫过将头低的极低的下人,也没瞧见半双眼睛,他这才长舒出了口气:太好了,没人看到!
殊不知白涂刺激的用尾巴横着挡住了双眼,白色的鳞片泛粉,强忍住尖叫,鬼鬼祟祟的钻洞溜走了。
沈木鱼见色忘友,乖乖应了一声,小鸟依人般挂在靖王身上,随他大摇大摆从沈府大门出去。
上了马车,才觉出些不对劲来:沈老头今天怎么哑火了?昨天不是还撂狠话要靖王好看吗!
他可是都看到了,王爷见他的时候穿的崭新,身上连个鞋印和水渍都没有!
沈老头对他就是又扔鞋子又扔水杯的!
见靖王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情,从沈府出来也是光明正大,不偷偷的走,沈木鱼未说出口的话忽的噎在了嘴边,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
难道……!
凌砚行挑了挑眉,从袖口抽出一张红纸,“昨夜找钦天监算了算,十二月廿二,是极好的黄道吉日,婚期便定在那日。”
年前完婚,他们恰好今年能在一起过上第一个拥有对方的新年。
沈木鱼却惊了,一时都忘记问他如何说服沈阳愈的,“这也太快了吧!”
如今已经十二月初了,若是在月底前完婚,只怕许多东西都来不及置办,就连他们的新婚婚服,从现在起,找二十个绣娘一块做,也得至少半月的功夫!
王爷你这么猴急我爹知道吗!
“还是慢了。”凌砚行嗓音沉了沉。
马车行驶到了靖王府外,沈木鱼发现不同于先前沉寂威严的王府,如今的靖王府牌匾旁,挂了一串大红灯笼。
府中的小厮架着梯子布置门面,往里一直走,不断的有下人往树上、廊上挂正红色的绸带。
沈木鱼的嘴从进来之后便没再合上过,也是第一次发现,靖王府原来有这么多的人!
意识到这些正红绸带都是为他和靖王挂的,沈木鱼忍不住的羞涩,心里却又甜蜜极了。
瞧如今靖王府布置的进展,只怕这些东西是从昨日他们一回来就开始挂的。
甚至于靖王应该早就叫人置办好了,这才能主人一到,他们就立刻将东西拿出来挂上。
他心里有我,我爹不同意他都早早计划着结婚了呢!
心里抹了蜜般的甜,沈木鱼亦步亦趋的跟上靖王的步伐。
实在好奇凌砚行是如何这般自信能说服固执的老古板,他巴巴的握住他的手,小声道:“王爷,你是怎么说服我爹的呀?”
“想知道?”
“嗯嗯!”沈木鱼兴奋的点头,见靖王笑而不语,脑中的断弦吧嗒接上,趁着四下没人,垫脚重重的在男人脸颊亲了一口。
凌砚行满足了,抱住他,挟着他加快了脚步:“沈大人忧国忧民,忠心耿耿……”
沈木鱼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凌砚行带他到了寝殿,在紧闭的门外顿住脚步,捏了把他圆润的臀,俯身在耳边恶劣道:“自是不会想看本王独揽大权,有朝一日篡位的。”
虽是没和中书令明说,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凌砚行这几年将朝廷治理的如何显而易见,凌之恒这几年三心二意粗心大意只管糊弄和太监厮混,长此以往下去,靖王即便不想当这个皇帝,但为了保证江山不落入他人之手,他只能走到那一步。
寝殿被凌砚行一把推开,沈木鱼脑袋怔怔,一时无法回神。
面露呆滞,一时不知该先震惊靖王用篡位和朝中大权,威胁沈老头松口,还是震惊靖王这话一出,岂不是不能按照原著剧情当上皇帝了?!
他不当皇帝,那他们一家岂不是不用死了!
也是,他和靖王成亲,沈老头难道还会刺杀靖王吗!
靖王都不谋权篡位一心辅佐陛下了,他爹不得把靖王当毕生知己!
沈木鱼心脏骤然收紧,心如擂鼓,眼眶红了,本以为靖王虽是喜欢自己,但真当了皇帝的那一日,即便是不动真格,也得弄些三宫六院出来,谁知道凌砚行为了他,竟然甘心只当个王爷,连主线都不走了!
心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对凌砚行的爱意此刻到达了巅峰。
沈木鱼拽了拽凌砚行的袖子,待人侧头,他忽的双手抱住凌砚行的脖子,微微垫脚,胡乱吻了上去。
主动投怀送抱,凌砚行自是欢喜的不得了,不假思索,便将人抱起,往内室走去。
靖王的寝殿没有吩咐,不会有人来。
寝殿门敞着,榻上已经滚做了一团。
沈木鱼小声的喘着,如今对靖王这硬邦邦的男人身子亦是哪哪都欢喜,这摸摸那摸摸,甚至连对那码事儿的最后一丝抵触也彻底没了。
他都为了我放弃皇位了!我让他爽爽怎么了!
沈木鱼哼哼着爬过去解下床帐,只当今日靖王带自己来寝殿是为了如今他爹同意他们在一块了,做一做在江州说好的爱。
做就做嘛,男子汉大丈夫!
沈木鱼两颊通红,气息不稳,羞涩的脱了自己的衣裳,正要巴巴的去解凌砚行的,凌砚行却将床帐挂了回去。
沈木鱼不解。
凌砚行促狭的一笑,目光深邃暗了下去:“这么想要?”
谁想要了!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沈木鱼脸色爆红,被他这倒打一耙的脸皮惊呆了!
明明是你先拉着我来你寝殿的!
凌砚行见他羞愤欲死,不再逗他,将浑身泛粉的人从床上捞起来,挖出他的脑袋,喑哑哄道:“是珍重你,才想留到大婚。”
掌心被靖王牵着贴到了他的腿间,滚烫的温度烫的他一颤。
沈木鱼羞的蜷起脚趾,却听到靖王低低笑了两声。
低沉的嗓音满是磁性,贴着沈木鱼的耳朵开口,呼出的热气洒在耳廓,让人心猿意马,止不住的意动,头皮都在发麻。
凌砚行抚了抚他的背,意味深长,“你若想今日先试试,本王也全力配合,司衣局的嫁衣昨夜送来,恰好穿上试试。”
沈木鱼被他说的弓起了背,手吓得缩了回来,羞赧缩成一团,“那,那还是等成亲吧……”
他,他也没有那么期待饥渴啦!
凌砚行笑了笑,沈木鱼更是将头埋进了被褥,浑身都红彤彤的,伪装鸵鸟。
但衣裳还是要试的。
凌砚行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两套鲜红的衣裳。
沈木鱼这才知道凌砚行说的“慢了”,是真的嫌慢,甚至,只要钦天监说明日就是黄道吉日,他真的能彻夜变出一个火红的京城,明日一早就去沈府迎亲。
两套婚服款式相近,大周子民成婚,女子嫁衣可绣凤凰,男子可绣四爪金龙,他们二人的婚服绣上的便都是四爪金龙。平整的针脚和叫人挑不出一丝瑕疵的锦缎,可以看出这件衣裳绝非是临时起意,早在柳州,就开始制作了。
方才脱掉了衣裳,反倒方便现在试衣了,沈木鱼接过自己那套,找到里衣换了起来。
鲜红的颜色将那张粉扑扑的脸衬得如玉般细腻,少年眉清目秀,端正精致的五官被这艳丽的红色染上几分风发的意气。
衣裳尺寸恰到好处,在腰侧收紧,将人的身材修的更加漂亮修长,沈木鱼不禁惊疑:“好合身!”
他家大伯是开布庄的,沈木鱼的衣裳几乎都是自个儿家做的,鲜少会去外面买布。
想必是王爷趁我睡觉偷偷量的,他真是太爱我了!
沈木鱼满心欢喜,穿着喜服照了照镜,那厢靖王也换好了衣裳,喜爱紫衣黑袍的男人一朝换上了火红的颜色,眉角的凌厉柔了下去,眼角含笑,俊的像画中谪仙。
沈木鱼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酷!”
“这是我昨夜拟的礼单,瞧瞧还有什么想要的。”凌砚行递给他一本折子,顺势抱着他在榻边坐下。
他有些恍惚,仿佛今日便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沈木鱼随意瞧了瞧,里面的东西不是奇珍异宝就是名贵药材,不看不知道,原来靖王府竟然这么有钱!
他还以为靖王随手能摸出两个铜板,王府不至于清贫,但也绝到不了穷奢极欲的富贵生活呢。
沈木鱼抿了抿唇,把头埋进胸口,羞涩举起两指:“还缺王爷。”
凌砚行捏住他的心,拉起手摁在胸口:“人非圣贤。”
沈木鱼茫然抬头,怎么还认起错来了?
凌砚行暗示的拍他的屁股,意味深长:“言多必有一失。”
他的屁股危!
沈木鱼领会了靖王的话外意,连忙夹紧屁股,不敢再乱说话撩拨他了。
在寝殿待到午后,换掉新人服饰,靖王又带着沈木鱼瞧了不少大婚所要用的东西,直到日落西山,才被王府的马车送回。
同沈木鱼到的还有靖王府的聘礼,一箱接着一箱,绑着大红花,摆满了沈府诺大的前院。
沈阳愈听下人报礼单听的脑袋嗡嗡,哪能知道今早才同意的事情,一天还没过去,聘礼就送过来了!
退一万步,都是男子,就不能是他儿子娶靖王!
他们沈府又不差钱!缺他这点破烂东西!
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出,眼尖的瞧见门外溜进来一道眼熟的声影,他大呵了一声,“逆子!站住!”
沈木鱼跑的更快了。
沈阳愈脱下鞋子追了上去。
沈夫人无奈的看了看这追逐的父子两人,每清点一样东西,便叫丫鬟记上一件东西:儿子成亲,他们沈府可不能叫靖王小瞧了。
聘礼才下,靖王要和中书令之子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婚期定在二十日后,称得上是迄今为止最快的一场婚事。
本还觉得此事仓促,不过是靖王和中书令终于达成一致,见如今男风开放,要通过联姻携手彻底掌控整个大周,谁知第二日一早,靖王府已经从原本的阴沉庄严,变成了一派喜气洋洋,门面红的隔两条街都能瞧见。
素来脸色冷漠,开口即嘲的靖王,上朝不怎么嘲笑同僚了。
反倒是中书令,得了靖王真传,张嘴闭嘴能叫人听的阴阳死。
沈木鱼倒还像往常一样,拿了靖王的腰牌,欢天喜地的进宫,只是不同于以往独来独往,今日恰逢前朝下朝,好些他不认识的大臣,主动同他打起了招呼。
沈木鱼受宠若惊,好不容易从他们手中逃回紫竹轩,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腰杆却忍不住挺直了。
他虽然是个废物,但是王爷牛逼啊!
平日里骂他只会败家,现在还不是全都嬉皮笑脸围上来了!
“沈木……”
凌之恒下朝后直奔紫竹轩,忽的想到沈木鱼今时不同往日,真成了他皇叔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