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关键时候,还是得有人主导局面。秦飞章作为专案组的一把手, 自然而然承担起了这个责任。他话一出口,其他人各个像装了弹簧迅速动身。
席荆走出办公室, 头又开始迷糊,不觉脚步发沉。
季时余从回来开始,一路都在担心席荆的身体。
他跟着席荆到警局门口,见对方没有继续往外走,而是靠着墙体闭目养神,担心地等在原地。
席荆倚着墙体,稍稍省了点力气, 可思考的大脑却停不下来。
最近连续多日的查案, 整个案情发生质变。
随着调查深入, 越来越多的真相被扒出来,案件错综复杂, 如同几缕毛线缠绕,乱作一团。
二十年前的真凶逃脱,二十年后凶案重现。
席荆想不出个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季时余站在离自己不到五米的地方,道:“你站这干什么?”
季时余:“担心你。”
关心的话张嘴就来,季时余直白得席荆猝不及防。
席荆用手揪了下领子:“谢谢。”
季时余看着席荆别扭模样,不觉勾起嘴角。
“想问什么?直说。”席荆问道。
“居然被看出来了。”季时余道。
“是你太明显了,跟了我半天。警校反侦察课不是白上的。”席荆嫌弃地翻白眼。
“也是。”季时余笑笑,慢慢走近席荆。
两人并排站着。
季时余开口问道:“你从审讯完褚学金后就不对劲,是不是跟你用了读心术有关?”
席荆先是愣住两秒,而后笑了:“就当你面用了一次特异功能,你就发现了?想当初王明晨可是过了三个月才发现了问题。”
季时余:“王明晨是谁?”
席荆:“我分局的队长。”
季时余点点头:“所以是真的。只要你使用读心术,你的身体就会受到影响。”
席荆“嗯”了声:“是,不过也有进步。”
季时余:“什么进步?”
席荆:“最开始我只要探知了别人的心事,我就会头疼,第一次甚至都晕了。不过慢慢随着我用的次数多了,探知时间也慢慢变长。”
季时余:“最长能坚持多久?”
席荆:“最长一次半个小时,但之后医院昏迷三天。这次还好,十几分钟,也就是个头晕。”
季时余:“那对你身体有没有其他损害?”
席荆:“没有吧!我每年都体检,一切正常。”
季时余:“所以你才会戴手套?”
席荆:“嗯,避免不必要的接触。不到迫不得已绝不先使用‘核武器’。”
还能说笑,看来没啥问题。
季时余:“军事新闻没少看啊!”
席荆:“那是。我家电视永远停留在新闻频道。”
季时余:“挺好,我家电视永远掌握在我爸的手中。”
两个人说完都笑了。之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季时余意外席荆的真诚和坦白,换作其他人未必会说这么多与隐私相关的内容。
“你好像丝毫不介意说自己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席荆笑了笑,道:“说不说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季时余:“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席荆点头:“嗯。这种事说比不说好。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身边人能尽快反应过来原因,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你说呢?”
的确如此。身体问题不容忽视,一旦发病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要是没得到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席荆的坦白并非只是人性的真实,更是现实的抉择。季时余发现虽然席荆平时活得粗糙,但是却意外的成熟,想得总是比一般人要多一步。
席荆仰头看向夜空,没再说话。
季时余好奇道:“在想什么?”
席荆低下头看向季时余:“你好奇心这么重吗?”
季时余露出一抹浅笑:“对你,有一点。”
席荆无语:“其实不用。”
季时余笑笑:“所以你在想什么?”
席荆坦白:“老实说,我今天挺意外的。”
季时余:“因为赵赢?”
“是。秦飞章能说服赵赢接受审讯,我是没想到的。”席荆没否认,双目锁定在季时余的脸上,似乎季时余总是能抓住重点,猜到他的心思。
季时余:“我倒是不意外。虽然不知道秦队使用了什么办法,但是赵赢接受审讯时的表情倒像是被迫的。”
席荆皱眉:“被迫什么意思?”
季时余:“就是说他并非是心甘情愿。秦队这个人不简单。”
席荆点了点头。秦飞章年少成名,要是没点本事,又岂会有今天的地位和影响力。
奚琳琳和谷晓拿着外卖回警局,看到席荆和季时余站在大楼旁。
“你们两个不吃饭吗?”谷晓问道。
“吃。”席荆走到两人身边,“你们吃什么?”
谷晓兴奋道:“琳琳请我吃川菜。”
席荆:“哪家?”
奚琳琳:“天辣。”
席荆果断为奚琳琳的慷慨大方竖起大拇指。
天辣是禹市最有名的川菜馆,两个人随便点四五个菜吃一顿就得七八百起步。奚琳琳不愧是有钱人,随便请个客就是大手笔。
有钱人散财的快乐,席荆怕是这辈子也享受不到。
谷晓瞧见席荆似乎没离开过警局,问道:“你和季时余刚刚在聊什么?是打算一起去吃饭吗?”
席荆:“没有。就聊了点别的。现在去买饭。”
谷晓:“那快去吧!一会儿见。”
席荆和两个女生告别后,对季时余说:“我去买饭,你也自己找点吃的吧!”
季时余人生地不熟,问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饭店?”
席荆:“你外卖软件看看吧!我也不太清楚,我不太吃这些。”
季时余:“那你吃什么?”
席荆:“平时都吃食堂。要是食堂关了,就去附近的便利店或者包子铺买点东西垫肚子。”
季时余有些意外:“就吃这些?”
席荆:“嗯。我对吃不讲究。”
禹市公安局的食堂烧菜的水平一般,来吃的人并没有很多,有的人也只是偶尔来一顿午饭,早晚都回家解决,但是席荆却是每天一日三餐雷打不动都在食堂解决,比他们几个住警局的外地人吃食堂的次数都多,几乎成了整个警局独一份的存在。
季时余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再去点外卖估计来不及。走吧!我也吃包子。”
“好。”席荆没多想,带着季时余走过一个十字路口,来到了包子铺。
“就这里。你看看想吃什么馅的包子?”席荆道。
季时余看着头顶的菜单牌,“哪个好吃。”
“不知道。我只买过素馅。”说着席荆就朝老板要了四个素馅包子。
季时余觉得奇怪,席荆并不是素食主义者,平日在食堂也没少吃肉。怎么现在只吃素?
季时余买了两个辣肉包,又买了豆浆和茶叶蛋。
两个大男人不拘小节,回警局的路上,边走边吃。
刚到大门口,季时余刚吃完两个包子,席荆手里的袋子已经空了。
季时余:“吃这么快?”
席荆:“习惯了。”
季时余:“你?”
席荆见季时余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口,主动问道:“你要说什么?”
季时余:“你为什么只买素包子?”
席荆:“便宜。”
季时余:“啊?”
席荆:“出门在外,能省则省。”
季时余略带疑惑:“你真的很穷吗?”
席荆:“嗯,很穷。”
季时余表示怀疑:“不至于吧!”
席荆:“至于,非常至于。”
季时余不觉得席荆在说假话,关心道:“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吗?”
席荆:“攒老婆本。”
季时余愣了一下:“什么?”
席荆一本正经:“这年头没点存款怎么可能娶到老婆。我这叫未雨绸缪。凡事都得靠自己,这种感受你不懂的。”
说得足够真诚,但是季时余总觉得对方在开玩笑。但一联想席荆的生活状态和家庭情况,又觉得不是骗人。
搞不懂的男人。
季时余无奈。
席荆:“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季时余也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走吧!”
回到办公室,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翻起卷宗,想从已知的证据寻求新的突破口。
夜色渐渐浓如墨,转眼已是午夜。
席荆惆怅地合上卷宗,还是一无所获。
“造孽啊!”谷晓突如其来一声咆哮,“这到哪儿找凶手啊!”
有人先打破了沉默,其他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蒋昔:“我反反复复看了平婉清案五遍,一点发现都没有。”
傅有:“我也差不多。该调查的都调查了,难道真要一个个排查吗?”
谷晓疑惑:“一个个排查?”
许学真:“抛弃现在的线索,回到最初,按照我们一开始的判断,凶手应该是对平婉清存有恨意。”
奚琳琳:“意思是找到所有和平婉清有过过节的人都要一个个查?”
许学真点头:“没错。”
谷晓震惊:“这工作量可不小。”
傅有无奈道:“没有办法的办法。就目前而言,什么思路都没有,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笨拙的方法。”
许学真:“也别太丧气。有时候这种最朴素的方法最有效。”
谷晓看着席荆一直沉默不语,好奇道:“席荆,你怎么看?”
席荆:“我同意大家的看法。”
谷晓不死心又问另一位沉默者:“季时余,你呢?”
季时余:“一样。”
谷晓垂了脑袋,失落道:“好吧!我认命。”
蒋昔看着席荆眉头紧皱没松开过,“席荆,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席荆:“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蒋昔:“什么问题?”
席荆:“我重新顺了一遍安燕案,觉得梁安才是整个案件结果的决定者。”
蒋昔想了想:“还真是。”
许学真:“说到梁安。我想起一件事。”
席荆:“什么事?”
许学真:“你们回来前,赵赢有提到过一件事。他说他记得梁安执行死刑前,梁安要求见他一面,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谷晓好奇:“什么问题?”
许学真:“梁安问他这世界真的还有光吗?”
谷晓:“然后呢?”
许学真:“梁安自己回答了。”
谷晓:“回答的什么?”
许学真:“他说他希望以后有。”
梁安死前的举动在席荆看来是格外的唐突, 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一个已经认罪的人,为何还会向往光呢?
席荆也想不明白梁安遗言的用意,但又觉得梁安不会无缘无故说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梁安说这话什么意思?”谷晓问出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许学真摇摇头:“不懂。赵赢也说听不懂梁安话里的意思。”
谷晓:“你们说这算不算是遗言?”
蒋昔犹犹豫豫道:“算吧!但总觉得怪怪的。梁安都要死了, 为什么还会说这些,难不成期待什么?”
期待?席荆忽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在期待有一天真相大白。”
蒋昔不敢苟同:“他都认罪了,还期待真相, 这说得过去吗?傅有你说呢?”
傅有想了想,猜测道:“我也说不好。大概还是存有希望吧!但是。”
谷晓好奇:“但是什么?”
奚琳琳:“所有的证据指向他, 他又承认了所有罪行, 公检法都已经定了他的罪。他一死,案子就结了, 谁还会往下查,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希望全无却依旧抱有, 在大众看来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梁安一个理智到极致的人居然也会作出不理智的祈祷,实属出人意料。
傅有坦言:“我也觉得奇怪。一个主动认罪的人, 照理说是完全绝望的人不应该还会有所期待。梁安不属于我们平常遇到的犯罪分子,他是被迫成为犯罪分子,他的心理变化我也捉摸不透。”
谷晓宽慰道:“也可能是我们想多了,说不定就是人死前发出的一句感慨。”
“不会。”
“不应该。”
季时余和席荆几乎同时出口,说完两人对视一眼。
谷晓惊讶:“你们为什么认为不会?”
“如果只是普通的感慨,他没必要见赵赢。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说这话时,席荆转过头看向季时余。
季时余点头:“是。”
谷晓:“那你的意思是?”
席荆:“我觉得梁安是故意说给赵赢的。”
蒋昔诧异:“故意的?那他的目的呢?证据都没有, 还抱希望?不可能吧!还有为什么要说给赵赢呢?”
其他几人也开始各抒己见, 但都和蒋昔意见一致。唯独季时余没吱声。
席荆犹豫了下, 说出了心理的猜测:“如果说他自己有证据呢?”
谷晓大惊:“自己有证据?怎么可能?要是他有证据为什么不说出来?还藏着掖着?”
蒋昔:“对啊!有证据还不说,他叫人家赵赢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席荆摇头:“梁安那么聪明的人, 我不认为他找赵赢只是单纯的聊天。他们的关系可没好到可以倾诉心情的地步。”
蒋昔:“这?”
迟疑说明了不确定。没人能明白梁安不按常理出牌的意图。
席荆思索片刻后,问:“当年审讯梁安的视频还有吗?”
谷晓:“有的,不过我之前都看过了,和卷宗上记载的一样。没什么问题。”
席荆:“找出来,我需要再看一遍。”
秦飞章在一旁,头不抬眼不睁,面无表情认真听着众人的分析一言不发,但倍感欣慰。
懂得抓住重点,他亲自选中的这些人没有让他失望。
专案组的人翻出了所有记录梁安审讯的录像,一遍又一遍地观看。从天黑看到了天亮,不少人困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席荆时不时用手揉揉干涩的眼睛,打着哈欠,本就身体欠佳的他此刻也快熬不住了。
“席荆,你过来看一下。”季时余突然抬头叫了席荆的名字。
席荆手脚不协调地滑动椅子到季时余身旁,有气无力道:“看什么?”
季时余用手指了指屏幕上梁安的手:“看这,这是梁安最后一次见赵赢的录像。”
席荆睁大了眼睛,季时余按下了播放键。
梁安的手并不安分,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在动。席荆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瞪大了眼睛看了会儿:“他的手。”
季时余:“你也发现了吧?”
席荆:“右手食指似乎动得很有规律。”
季时余:“没错。”
席荆:“是什么能看出来吗?”
季时余:“我只能看出他再重复动,但暂时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席荆长呼一口气:“让大家都看一下吧!”
席荆将所有人叫起,一个个哈欠连天地坐在屏幕前,看着季时余反复播放的视频。
谷晓困得不行,趴在椅子上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奚琳琳眯着眼:“没看出来。”
许学真仔细盯着屏幕半天,试探地说:“梁安的手指是不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周生:“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傅有强撑着瞌睡的眼皮,盯着屏幕半天,道:“好像是有点奇怪。”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时,蒋昔突然开口道:“是摩斯密码。”
“摩斯密码?”席荆震惊,“确定吗?”
蒋昔点头:“确定。”说完开始模仿梁安手指动得频率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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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晓对着蒋昔画的密码念道:“横,点,点,横,点,点,点,横,横,点,点,点,点。这什么意思?”
“什么横,点。”蒋昔一把抢过纸,重新读道:“答滴滴答,滴滴,滴,答答滴滴,滴滴。”
谷晓:“所以呢?什么意思?”
季时余:“鞋子。”
蒋昔:“没错,就是鞋子。”
谷晓费解,两手一摊:“鞋子怎么了?”
席荆灵光闪现,迅速跑到自己位置上,疯狂翻着桌面,在一堆材料中找到了安燕的照片,举了起来,兴奋又激动地说:“安燕的鞋子。”
周生觉得席荆大惊小怪,不爽地反驳:“安燕的鞋子能有什么问题?当年警方都调查过了,没有问题就是安燕自己的鞋子。”
席荆:“问题的关键不是鞋子是不是安燕的,而是鞋子从何来。我之前一直觉得有些怪,可说不上来。刚才我终于想明白了。”
谷晓:“想明白什么了?”
季时余笑了:“你想说这鞋子安燕家买不起。”
席荆点头:“没错,这双红色舞鞋应该不便宜,安燕家庭情况我们清楚,连给安燕补课都请不起老师,更不可能培养她跳舞。既然安燕不跳舞,安燕家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给她卖这么贵的舞鞋。”
谷晓有些迟疑:“可是?这能说明什么?”
席荆:“暂时不知道。但这双鞋子应该另有故事。”
许学真看看时间:“分头行动吧!席荆,你和季时余去查鞋子,其他人跟着我,我们去排查平婉清案子可能牵扯的犯罪嫌疑人。”
席荆同意许学真的建议:“好。”
新发现吹散了困意,办公室里的人来了精神,纷纷行动起来,开始新一天的任务。
停不下的调查,不变动的搭档,席荆几乎也习惯了身边人是季时余,他冲对方勾了勾手指,说道:“我们先走吧!”
季时余笑了:“好。”
二人找到纪红,询问了安燕脚上的鞋子由来。
纪红看着照片中的红鞋子,眼底藏不住悲伤,露出怀念的神情:“这双鞋子的确不是我买的,我也买不起。这鞋子很贵的。”
席荆收起照片,疑惑道:“既然不是安燕的鞋子,那怎么会在她的脚上?”
纪红:“虽然不是我买的,但的确是燕子的鞋子。这是她的一个好朋友转学前送给她的。”
席荆:“好朋友?”
卷宗里并没有相关记载。
纪红点头:“你们等一下。”说着回卧房拿出一本相册,翻了几页后递给席荆,“左上角这张照片是安燕和她的好朋友,我记得小姑娘叫贺灵珊。”
席荆仔细看了照片:“她们长得还挺像。”
纪红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俩孩子身高体重都差不多。她们刚上初中时,很多老师和同学都说两个孩子有点像。所以她们关系也亲近跟亲姐妹一样。只不过后来贺灵珊父母工作调动,所以贺灵珊就转学了。这双鞋就是贺灵珊走之前送给燕子的。”
席荆顺势问:“那这个叫贺灵珊的女孩人怎么样?”
纪红回忆了下:“不太记得了,我没见过几次,不过燕子很喜欢她。我听燕子说过,贺灵珊很仗义。如果有人欺负燕子,贺灵珊都会替燕子出头,保护燕子不被人欺负。”
席荆:“那他们之后还有联系吗?”
纪红:“好像有写信,我记不太清,但后来燕子出事后,就没了来往。”
席荆:“确定吗?信件有吗?”
纪红:“我不太确定,我需要找一下。但找不找得到,我也无法确定。”
“没关系,尽力就好。”席荆看看季时余,随后感谢纪红道:“谢谢,今天打扰你了。”
纪红:“没事,是我应该做的。燕子的案子麻烦你们了。”
从纪红家离开,席荆和季时余又匆匆赶到青阳中学翻阅档案,查询贺灵珊的转学情况。
两个人跑了一天,寻找可能认识贺灵珊的人,费劲周折才查到了贺灵珊最后的去向,和对方取得了联系。
两人回到警局时,其他人都回来了。
谷晓意外:“你们不就是去了趟安燕家,怎么回来的比我们还晚?”
席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虚弱地说:“我们跑了好几个地方,找了好多人,就为了找鞋子的原主人。”
蒋昔放下手里的盒饭:“什么意思?那鞋子真不是安燕的?”
席荆:“是也不是。”
蒋昔:“这又是什么意思?”
席荆叹了口气,没了力气,给一旁的季时余使了眼色。
季时余接着说:“这双鞋原本是安燕朋友的,两人分开前,对方送给安燕的临别礼物。”
谷晓:“那是找到人了?”
季时余:“嗯,联系上了,还找相关人士做了调查,对方明天下午来警局。”
“你们呢?有发现吗?”席荆仰着头问道。
“别提了。”蒋昔长叹一声。
“怎么了?”席荆道。
“我们六个人,去了不同的地方。就今天一天不完全统计有三十多个人和平婉清吵过架。有的吵过一次,有的吵过好几次。”谷晓吐槽。
席荆惊讶:“都是平婉清的错?”
许学真:“那倒不是,只不过这孩子得理不饶人。非得争个高低,所以得罪不少人。”
“这是把生活里受到的压力都发泄到别人身上了。”席荆摇摇头,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傅有:“目前我和蒋昔还在寻找其他可疑的人,他们负责排查已经找到的人的不在场证明。”
席荆:“辛苦。”
“都在呢吧?”门口突然传来秦飞章的声音。
“秦队。”
“秦队。”
“...”
众人纷纷打起招呼。
秦飞章抬手停止了不必要的寒暄,“我来是有件事要通知你们几个。”
蒋昔好奇道:“什么事啊?”
秦飞章:“现在临时通知,上级命令我们十天内必须破案,给公众一个交代。”
蒋昔面容失色:“十天?开什么玩笑?”
秦飞章严肃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季时余察觉到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秦飞章道:“看新闻。”
席荆有预感:不是好事。
第23章 红舞鞋22
“禹市警方错漏百出, 效率低下。”蒋昔第一个打开电脑,看到了网站上的热搜。
“这什么情况?”谷晓疑惑。
“梁安的父母再次接受媒体采访,痛斥我们警方办案不力, 害了他儿子,现在还指责他们当父母的。”蒋昔道。
“还有没有天理?我们还没指责他们影响警方办案,他们却反咬我们一口。”奚琳琳觉得梁安的父母可笑至极。
谷晓:“不是,就没人管他们吗?不是证明他们不是梁安的亲生父母, 不能以拐卖定罪吗?”
蒋昔:“之前好像是移交给了分局调查,不知什么情况。”
傅有神色凝重:“我们指不指责已经不重要, 现在的舆论动向对我们很不利。公众对我们警方能力的质疑声很大。”
许学真:“不止如此。大众开始怀疑我们警方相互包庇。这不是好现象。”
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公信力的下降对整个社会的危害性, 没人能承担起这个后果。
秦飞章:“事情大家已经清楚。我需要你们尽快破案,扭转现在的局面。十天给大众一个满意的答案。”
众人异口同声:“是。”
专案组的人做出了口头承诺, 压力瞬间倍增。
等到秦飞章离开,谷晓松开手里被她捏皱的卷宗:“苍天啊!十天你们确定吗?”
蒋昔抱怨道:“确定个鬼!我们到现在连犯罪嫌疑人都没能锁定, 到哪儿破案去。”
奚琳琳鄙夷地看着蒋昔,不留情面道:“我看你刚才喊得最大声。”
蒋昔:“不然呢?你敢反驳秦队?你要是敢说一句不行, 我敬你是条汉子。”
奚琳琳“啧”了一声:“那倒不用了。当女人挺好。”
许学真提醒道:“别贫了。与其争论时间,不如多看看案子。”
谷晓:“许哥,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许学真:“担心什么?”
谷晓担心道:“万一十天没破案怎么办?”
许学真:“想那么多没用。相信我不会时间到了案子没破就不让你破了。一切都是以实际情况而下的决定。只不过。”
谷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记不了功,还可能算个过。不用太在意,这种事习惯就好。”席荆说得轻飘飘。
季时余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看来你很习惯啊!”
席荆冷着脸,用仅能两个人听见的:“你闭嘴。”
季时余挑了下眉, 笑了笑。
傅有:“放心吧!秦队只是想通过期限让我们有紧迫感。何况出了这么大事, 他要是不表明态度也不好跟上级交差。”
许学真:“没错, 我们只需要抓紧时间破案,其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谷晓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好吧!干活儿。”
专案组的成员全部投入到嫌疑人的排查工作中。结束工作时已经凌晨三点钟。
所有人累得摇头晃脑, 有人捶腰,有人捏脖。
连着熬了几个大夜,谷晓唉声叹气道:“查了这么多人,也没查出谁有问题。感觉忙了一晚上就是在浪费时间。”
与其他人不同,谷晓是新人。人一毕业就进了省厅,办案的实战经验少得可怜。一下子让她接触这么大个案子,一时不适应工作强度也是正常现象。
“这才哪儿到哪儿,现在就喊累,看来你不适合干刑警。”周生教育道。
谷晓理亏,不敢再多抱怨。
许学真打圆场:“刑警的活儿不好干,通宵加班是常有的。谷晓才刚接触,以后就慢慢习惯了。”
傅有安抚谷晓情绪的低落:“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先睡会儿吧!一会儿天亮了,还要进行新一轮的排查呢!”
谷晓点了下头,随后趴倒在桌上,合上了眼。
办公室的灯光被熄灭,只剩下零星几盏台灯还亮着。
屋内响动的杂音逐渐减少,呼噜声反而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