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心怪人—— by伧茶
伧茶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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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荆:“确定是一直吗?没离开过?”
“这?”周生回过头看向谷晓,“你有确定过吗?”
谷晓:“中间就去过一趟厕所,大约十分钟。”
许学真:“厕所?是在店里吗?”
谷晓:“是,店后的仓库里有个厕所,但里面没有监控拍不到。”
许学真:“那怎么确定他离开的时间?”
谷晓:“李杭平时都坐在门口收银的位置,监控拍的到,他离开过几次,但是基本都是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他交代是去理货和到门口抽根烟,这些其他监控都有拍到。只有一次他离开座位后,大约八分钟后回到座位上。他表示那段时间是去了洗手间,大号。”
声音越说越小,听得出谷晓没了最开始的自信。
“八分钟?好像并没什么问题。”许学真双手盘在胸前,陷入沉思。
十分钟以内,都是正常时间,但空白的八分钟还是让人在意。
季时余:“视频还有吗?”
谷晓:“有。我拷贝了一份。”
季时余:“找出来我看一下。”
谷晓:“好。”
“你是想通过对方的表情找出问题?”席荆猜测道。
“不光是表情,一个人的动作也会说明问题。”季时余道。
谷晓拿来电脑,播放视频。
季时余反复看了两遍,李杭离开和回来的两个时间段。
蒋昔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季时余拉扯了一下光标,播放了几秒的视频:“你们看李杭回来后,整个人的状态是不是很疲惫?”
奚琳琳:“好像是哎!”
蒋昔:“可是我大号后,也会觉得累。”
季时余:“不太一样,你看他不断的摇晃手臂。上厕所一般来说受力点是腿,就算是不舒服也该是动腿才对。”
席荆:“照你的分析,李杭是搬运过什么重物。假如他利用这时间段把平婉清带走,那这个时间段能把人藏哪儿。”
蒋昔:“仓库?”
席荆摇头:“不安全。像这种小超市,总会有人会来借厕所用。”
傅有:“他可以不给用的吧?”
席荆:“你这么说是没错,但有很多情况是不可预计的。有些老熟人可能借厕所跟回自己家一样,不打招呼就直接上了。”
季时余转过头,与席荆来个四目相对:“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吧?”
席荆狠狠剜了季时余一眼,继续说:“如果李杭把平婉清藏在仓库,还是会有暴露的风险。”
思绪一时卡壳,讨论随之停下。
谷晓合上了电脑。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专案组的人各有所思,迟迟无人说话。
席荆的眉头拧出了麻花,犯愁的样子落在季时余眼里。
“在想什么这么痛苦?”季时余关心道。
席荆:“有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季时余:“比如?”
席荆:“还是我们之前讨论的,如果两起案件都是他们做的,为什么要采样同样的作案手法暴露自己?又为什么第二次作案会把尸体处理得如此随便。”
“这一点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傅有郁闷地说道。
“你过去研究的案例中,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吗?”席荆问道。
傅有摇摇头:“凶手变更抛尸地很常见,通常是为了躲避警方追踪,误导警方查案方向,但此案的凶手变更的方法过于粗暴。”
许学真:“一般来说,如果凶手故意暴露尸体只有一种可能。”
奚琳琳:“什么可能?”
席荆:“挑衅警方。”
傅有点头:“没错。但是喜欢挑衅警方的凶手会通过不断作案来证明自己的强大,从而蔑视警方。但这个案子时隔二十年才来挑衅警方,说不过去。”
傅有专攻犯罪心理,但是此案凶手的心理和他过往研究的犯罪分子完全不同。他也是豪无头绪。
蒋昔突然开口道:“那会不会这二十年里,不止两名受害者?”

蒋昔:“这有什么不可能?”
“当年安燕案发生后,家长都十分重视孩子安全,学校也加强了管理。虽然也有学生意外死亡, 但没有一例和这两起受害者一样。”周生给出自己的理由。
蒋昔:“失踪的呢?”
周生:“失踪的。”
失踪情况不明。
之前安燕案已经做了结案处理,所以并没有人会把其他失踪少女和此案联系起来。可现在,案子出现了变数,一切都变得不确定。
专案组讨论了两个小时, 新问题已经出现,下一步的调查也有了方向。
“蒋昔你和周生去查一下近二十年来禹市得失踪女性情况。”秦飞章下令道。
蒋昔:“是。”
周生:“是。”
“许学真, 奚琳琳, 你们两个彻底调查李杭一家,包括他们过去几十年里的行动轨迹, 事无巨细,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
奚琳琳:“好的。”
许学真:“没问题。”
“席荆。”秦飞章迟疑了下, “剩余工作,你们几个人自己安排一下。”
剩余工作?不光被叫名字的席荆愣了一下, 其他几人也充满困惑。
秦飞章不顾大伙儿困惑不解的表情,瞧着浓墨般的天色说:“今天先到这,散会吧。”
会议结束,秦飞章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秦队刚刚是什么意思?”蒋昔疑惑地看向席荆。
“不知道。”席荆也是一头雾水。
刚刚秦飞章明显是有话要说,但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又没说。反常的表现令人在意。
“既然没交代,你就自己找事做。别管其他的,破案要紧。”许学真提醒道。
“好。”席荆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
席荆很想重返失踪现场勘查地形, 更想要和李杭再聊一聊。但是, 席荆也清楚同一天连续两次出现在嫌疑人面前,做法显得过于刻意, 恐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加上天色已晚,查案也不方便。
现在进行的每一步调查都必须更加谨慎,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席荆靠着椅子闭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亮了。席荆坐着睡了一宿,身体累得酸痛,扭动身体时忍不住“嘶”了一声。
盖在身上的衣服滑落在地,席荆眼神无意瞥了一眼。
这似乎不是他的衣服。
席荆努力回忆,印象中好像在季时余身上看到过这件外套。
意识渐渐清醒,席荆坐直了身子,弯腰拾起落地的衣服。他转过椅子半圈,看到身后季时余坐在椅子上,双臂环在胸前,安静地睡着,身上并没有盖着衣服。
这是把自己的衣服给了自己?席荆不禁怀疑季时余的举动。
想了半天,席荆依然无法理解季时余在想什么。最后,席荆将衣服重新盖还给季时余后,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手机的闹钟惊动了季时余。
他眉头紧锁,不情愿地睁开眼,摸到手机熟练地按掉了闹钟,又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办公室里的各个角落,不同的闹铃声接连响起。季时余不想醒也不得不醒。
他勉强翻起眼皮,努力吸了两口气后伸了伸懒腰。身上的衣服顺势滑下。
“嗯?”季时余疑惑地看了两眼衣服,回过头发现背后的椅子空了。
季时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还不到。
起这么早?
季时余扭了扭脖子,视线依然盯住席荆坐过的椅子上。在他看来,席荆是个奇怪的存在。
当下的年轻人熬夜成常态,一个个都恨不得多睡会儿,能多晚起就多晚起,就连季时余自己也是如此。若不是工作时间,季时余也是可以一觉睡到中午。
席荆反而不像个年轻人,在警局熬过几个大夜,席荆永远都是醒得最早的一个。早到离谱,连个闹钟都没有。
很难想象现在居然有人可以不用闹钟就能起床。
季时余若不是亲眼见过,也是不敢相信的。
季时余时常能从席荆的身上看到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但有时又觉得对方幼稚的像个孩子。
还是那个观点。
席荆是个矛盾的人,矛盾得令他在意。
办公室里的人先后醒来,忙碌的身影开始在屋内来回穿梭。季时余彻底没了睡意,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席荆人不在吗?”谷晓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我醒来没看见他。”蒋昔说道。
季时余想了想:“估计去吃饭了吧?”
傅有点头:“很可能。咱们也去吧!吃完好干活。”
专案组的一行人一起去了警局食堂,正好撞见了吃完饭出来的席荆。
“你怎么起这么早?”谷晓好奇地问。
席荆笑笑:“习惯了。你们快进去吃吧!”
季时余从席荆身边经过时,轻声道:“等我。”
席荆愣在原地两秒,一时语塞,等回过劲儿,人已经进去了。
这货是对自己多没自信,会觉得自己会单独行动。虽然他是很想,但规定不允许单独调查审讯。
席荆慢悠悠地溜达回办公室,边研究案情边等着季时余回来。
二十分钟不到,季时余一个人先回到办公室。
席荆意外:“这么快?”
季时余:“怕你跑了。”
席荆无语:“我能往哪儿跑,一个人调查又没用。”
季时余点点头:“也是。准备去哪儿?”
席荆拿起车钥匙:“故地重游。”
季时余:“走吧!”
两个人乘车回到二中附近。席荆并没有着急调查,而是坐在车里,远远观望着超市的动态。
李杭时不时走到室外,抽一根烟。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吸了四五根。
“烟瘾不小啊!”季时余道,“这个抽法,他这一天最少两盒。”
席荆“嗯”了声。
季时余观察到席荆面色沉重,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席荆:“在算距离。”
季时余:“嗯?”
席荆:“我目测了一下超市和酒店旁边的小巷距离,走路的话,来回不过五分钟。”
季时余看了眼:“差不多。”
席荆:“李杭消失了八分钟,足以趁机带走平婉清。关键带走人之后呢?”
季时余:“这排门房后的小路可以开车进去。”
席荆忽然眼睛一亮:“李杭有车吗?”
季时余立刻掏出手机,拨通蒋昔的电话,拜托对方查一下李杭名下的车辆情况。
很快,季时余得到回复。李杭名下有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席荆深思。
“装个人刚刚好。”季时余猜到了席荆的想法。
席荆想了想:“是。但我有个问题。那条路我们都去过,只能通行一辆车。他把人绑了后,车子难道一直停在后面。毕竟从时间上算,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把车开走,再回到超市。”
季时余:“据我以前的经验,兴市也有一条类似的路,各个商家都是商定好了使用时间,避免堵塞。这里会不会也是如此?如果是这样,李杭完全可以把人先放到车里,等到晚上关门再开车把人带走。”
合理的猜测,但席荆觉得又过于巧合。
席荆:“得去问问了。”
季时余:“你打算问谁?”
席荆:“后面还有一个超市,我去打听一下。你继续盯着他。”说完人下了车。
季时余等了半天,才等回席荆。
车门一开,席荆刚坐进来。季时余开口问道:“怎么去这么久?”
席荆:“多聊了一会儿。”
“有什么发现?”
“你猜得没错,后面的通道每家使用时间都是固定的。不过如果有特殊情况,各家是可以换的。”
“那平婉清出事那天?”
“嗯,就是李杭家的使用时间。每周四下午三点后都是他们家的时间。”
“这就能说通了。”季时余看向席荆,疑惑:“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刚刚还打听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
“还记得我们上次来,李杭儿子认错谷晓吗?”
“记得,怎么了?”
“刚刚那个老板说,李玉泽经常认错人。”
“经常认错?”
“我也觉得奇怪。七八岁的智商认个人足够了,可为什么李玉泽会经常出错?”
“会不会是高估了孩子智商,可能只有四五岁?”
席荆微微晃了晃头,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先不说这个,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席荆把目光再度转向新元超市的店铺门口。
“没什么特别的。还和刚才一样,十几分钟到门外抽根烟,有熟人来就会和人家在门口唠嗑,很自然。”季时余如实说,“说实话,如果他是凶手,光这个心态一般人就比不了。”
席荆也同意这个说法。他双眼目不转睛盯着站在门口的李杭,眼神渐渐犀利。
“李杭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怎么说?”
“感觉他的身体很疲惫,好像一直在吃东西喝水。”
季时余看着正在吃东西的李杭,回想了下:“好像是的。我记得之前谷晓带回来的录像,他离开收银台次数满多的,似乎去了很多趟厕所。”
席荆掏出电话,道:“我让谷晓查查看。”
两人在二中附近观察了一上午,席荆放弃了与李杭聊天的想法,而是回到了办公室,和众人开集体会议。
秦飞章一如既往主持会议,“谁先说?”
蒋昔:“我先来吧!我这边发现很多。今早我们接待了贺灵珊的两个朋友。”
席荆:“怎么说?”
蒋昔:“他们对于贺灵珊的评价都是普通朋友,交不到心。据她们说言贺灵珊这人挺势力的,也很喜欢炫耀。对于比她强的她会喜欢巴结,同时还喜欢被人吹捧。”
此话一出刚好解释了贺灵珊为什么会愿意和安燕做朋友。她不是需要朋友,而是需要一个跟班。
席荆:“还有吗?”
蒋昔:“她们说贺灵珊嘴不好,会说别人坏话。”
奚琳琳:“这不是和平婉清一个德行了?”
蒋昔:“也有区别,贺灵珊更多是阴阳怪气,嘲讽嫌弃,不像平婉清那么泼辣。”
虽然蒋昔强调了两个人的区别,但在席荆看来两人还是有共通性。一张容易坏事的嘴。
蒋昔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调查了近三十年禹市人口失踪情况,大部分集中在孩童,十几岁的少女只有两个,一个和人私奔了至今下落不明,另一个已经在去年找到了人。所以并没有符合本案条件的受害者。”
如此一来,多名受害者的猜测微乎其微。
许学真:“我们这边调查的结果显示李杭一家近二十多年并没有离开过禹市,尤其是李玉泽生病后,李杭便留在禹市,开小超市维持生计。”
奚琳琳:“我们还走访了青阳中学附近,找到了李杭家的老邻居。听他们说李玉泽似乎从小就与其他小孩不太一样。”
席荆:“怎么个不一样法?”
奚琳琳:“说这孩子从小就容易认错人。”
席荆深思,想起上次在超市门口李玉泽认错谷晓。他本以为是一时失误,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是别有故事。
“邻居有没有说认错人具体情况是什么?”席荆问道。
奚琳琳:“说是把她和另外一个同龄女士认反,还把她老公和另外一个男人认错,最离谱的还认错过妈妈,就挺奇怪的。”
蒋昔:“你们说李玉泽会不会是天生智力就有问题,发烧只是借口?”
许学真:“应该不是,我们找到了以前教过李玉泽的老师。她表示李玉泽小时候的智商没什么问题,和其他小孩没区别,但是高烧后确实不行,跟不上其他学生的学习速度,后来是被学校劝回家的。”
蒋昔听得越来越晕:“奇怪。”
是挺奇怪的。七八岁的孩童有了最基本的认知,怎么还会认错人,是不是另有隐情,不禁让人怀疑。
奚琳琳:“还有件事,邻居表示李杭和妻子关系不好。她曾听到过说是李杭的老婆指责李杭是骗子。”
谷晓:“不会是骗婚吧?”
奚琳琳:“不知道。反正李玉泽生病后没多久,人就走了,也是够狠心的。”
傅有:“李杭老婆离开的时间具体是哪一天知道吗?”
奚琳琳:“具体哪一天不知道,不过应该是秋天。”
傅有:“安燕也是秋天出事的。”
蒋昔:“两者是不是有关系?”
许学真:“但李杭妻子离开时李玉泽不到八岁,而安燕去世,李玉泽12岁,中间隔了四年。四年才犯案,什么原因呢?”
原本一个小人物,越查越让人眩晕。
正当所有人陷入沉思时,谷晓突然举手说道:“我这边也有个发现。”
秦飞章:“什么发现?”
谷晓:“李杭病了,而且可能时日无多。”

蒋昔不敢相信, 追问道:“病了?什么病?”
谷晓点头:“确定。糖尿病很多年,已经发展到了肾衰竭,我从主治医生那了解到他应该挺不过今年了。”
“这?”蒋昔深吸一口气, “不会吧?”
席荆同样神情沉重。他猜到了李杭身体健康出了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虽然李杭成了专案组人心中的疑犯,可当众人听到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还是于心不忍。
妻子离去, 儿子痴傻,自己又是一副病躯, 岁月无多。李杭的一生不够长, 但足够苦,苦到连外人都难以下咽。
几分钟的沉默后, 许学真率先提出疑问:“如果他是凶手照理说他的身体都已经油尽灯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作案?他想做什么?”
蒋昔:“想不出来, 但我觉得可以解释他是因为身体原因,改变处理尸体的方式这件事。”
奚琳琳顺着蒋昔的思路分析:“因为身体不好, 所以无法背人上山?而是选择了别的地方?”
傅有:“因为身体原因放弃上山藏尸可以理解,但是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也不应该就将尸体直接丢到容易别人水稻里。他的处理方式明显是故意想让我们发现。”
蒋昔:“难不成临死前给我们警方一个挑衅?告诉我们他快死了,法律也无法审判他?”
奚琳琳露出鄙夷的眼神:“这也太变态了吧?”
席荆:“变不变态我不敢说,但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的心态要比一般犯罪分子稳定。”
傅有:“将死之人心态稳定不奇怪。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许学真:“这么说来我们要面对的人不简单。”
“下搜查令吧!”
“啊?”奚琳琳转头看向说话的季时余。
谷晓不赞同道:“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下?”
季时余:“既然人是在附近消失的, 那就有理由搜查。”
席荆瞬间明白季时余的想法:“你的意思是全搜?”
季时余点头:“全搜。请分局派人协助, 每家店都搜查。”
全面搜查既是合理的做法, 又可以降低犯罪嫌疑人的警惕性,是个不错的选择。
季时余的决策没什么问题, 其他人也点头认可。
蒋昔欲起身,道:“我现在去联系。”
席荆用手拦住:“等一下。”
蒋昔:“怎么了?”
席荆:“搜查时间定在明天下午四点后。”
蒋昔:“为什么?时间有什么说法吗?”
席荆:“明天下午,李杭的车也会在,我想一起搜查。今天先找人盯着。”
蒋昔:“好。”
吃过晚饭的席荆没有返回办公室,而是围着警局大院转圈圈。
季时余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旁,席荆的一举一动被他收入眼底,笑意不经意爬上眉梢和嘴角。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蒋昔隔着老远就注意到季时余的反常。
平日里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现在却多了生动的表情。蒋昔作为朝夕相处的同事,第一次看到难免心有困惑。
见鬼了吧?
蒋昔走到季时余身边,顺着季时余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又转过头盯着季时余,担心道:“你没事吧?”
季时余回过神,丝毫没有表现出被人发现秘密的惊慌无措,而是一秒收起表情,平平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事。”说完人就走开了。
蒋昔只有这一个感觉。季时余就像是一座千年冰峰的雪山,融不化,捂不暖,呆久了还容易被冻伤。
季时余离开办公室,到室外搜寻席荆的身影。没多久,季时余就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席地而坐的席荆。
“不冷吗?”
席荆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季时余站在面前,微微皱眉:“你怎么在这?”
季时余轻飘飘地回应:“刚好路过。”
席荆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回敬了季时余,“有事吗?”
季时余转过身,靠在树的另一边:“没什么,在想案件。”
席荆:“哦。”
季时余:“你呢?”
席荆:“一样。”
季时余瞧着席荆苦瓜脸,问道:“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席荆仰起头望着天,冒出一句出乎季时余预料地话,“如果李杭被抓了,李玉泽要怎么办?”
季时余震惊地低头看向席荆,疑惑:“嗯?你怎么也和谷晓一样开始同情嫌疑人了?”
“不是同情。”席荆低下头,舔了舔嘴唇。他很清楚他不是同情,只是想到了自己。李玉泽只有七八岁的智商,就如同七八岁时的自己。
一个孩子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日后生存有多不容易,席荆深有感触。何况李禹泽是一个低能的成年人,只会有更多不便。
季时余察觉到席荆情绪的变化,“你怎么了?”
席荆摇头:“没什么。”
又是这样。
季时余有时会觉得席荆是个极度坦白,但有时又觉得席荆封闭自我,不容人亲近。
一股冷风突然袭来,吹得席荆打了个冷颤。
“阿嚏——”席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季时余低头注意到席荆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温度下降了,回去吧!”
席荆:“嗯。”
两个人结伴一同进到警局大楼。
席荆走进电梯,季时余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电梯口。
“不进吗?”
“你先上去,我还有事。”
说回来的人是你,不回来的也是你。
席荆少有不满,无奈道:“行吧!随你。”随手按下了关门键。
回到办公室,席荆直接坐回位置上。
屋内的空调制热到三十度,室内外温度差明显。席荆被冻透的身子渐渐回暖,上身越发疲软,人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
过了会儿,席荆感觉右边脸蛋儿一热。他抬眼,一瓶热姜茶放在自己面前,再一仰头看到季时余站在一旁。
席荆将姜茶握在手里:“这是?”
季时余:“给你的。”
席荆:“嗯?为什么给我这个?”
季时余:“姜茶驱寒,防止感冒。”
席荆愣了愣,手里姜茶的温热透过皮肤沁入心。席荆感到心微热,然而意外的示好又让他心生警惕,觉得季时余别有用心,质疑道:“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季时余笑着坐回席荆身后的椅子,道:“想多了。明天很重要,人不能病倒。”说完,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一瓶姜茶,拧盖子喝了一大口,还不忘示意:“趁热喝。”
原来是怕自己耽误工作。
席荆盯着姜茶犹豫了下,他平日里不愿占人便宜,但这杯饮料他的身体正需要。
询问价钱的话还没出口,季时余先一步看穿席荆的心事,“放心,请你的。便利店买一赠一,我喝不下两瓶,顺给你一瓶。”
席荆瞪大眼睛,半信半疑道:“好吧!”
蒋昔好巧不巧当了一个旁观者,观看到全程,不禁大跌眼镜。
这还是他认知中的冷酷男人季时余吗?
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温柔暖男?
是什么让一个男人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是爱情啊!
蒋昔也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倏地冒出网络上最近的流行语。
托了季时余姜茶的福,席荆身子慢慢暖了起来。
第二天,席荆一点感冒的症状都没有,心里对季时余有了一丝感激。
到了下午,专案组和分局的刑警,又联合交警一同出警,封锁了整条街,一家家排查。
围观群众伫立在旁指指点点,有不少人还掏出手机来了一个现场直播。
按照之前的规划,交警努力维持着秩序。分局的人负责其他店铺的排查,专案组的人则直接奔向嫌疑人所在地。
席荆和季时余进到超市时,其余同事正在进行采样。
李杭神情无半分变化,似乎是早已预见有今日,整个人平静的不合常理。
席荆不出意外地在后门处找到了李杭家的面包车,找来技术人员检查。
血液反应出现的瞬间,众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席荆回过身,质疑地看向李杭,对方同样看向他,顺带着一个不明深意的苦笑。
李杭和李玉泽都被带回了警局,分别置于不同的审讯室。
专案组的人齐聚观察室,秦飞章问:“你们谁来审讯?”
奚琳琳刚想举手。
席荆先一步开口道:“我来吧!”
傅有也想争取,说道:“我来吧!”
蒋昔:“我也想。”
众人的积极程度之高,秦飞章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傅有:“各位,我很想了解这名嫌疑人的心理情况。这是我的研究领域,所以拜托大家可以把这次机会让给我。”
傅有真挚又热烈的眼神,看得出他对这次审讯的渴望。
席荆点点头:“我留下。”
奚琳琳:“那我也在这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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